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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科技發展到史無前例的方便程度,對於每個現代人來說,遠距離戀愛最大的挑戰早已不是單純的物理空間的距離和溝通不便導致的不安全感:隻要願意,我們有whatsapp可以隨時跟對方匯報動態;我們有facetime可以隨時看到對方的樣子;我們有各種社交軟件可以讓對方了解我們生活的新鮮事;甚至,隻要我們願意,我們可以在一夜之間輕易跨越各種空間的距離,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從一塊陸地到另外一塊陸地。


    現代人的遠距離戀愛,障礙往往來自於別的東西:太多的寂寞;太容易脆弱的心靈;太多的誘惑……


    以上的這些問題,對於顧靖揚和陳非這樣兩個人格獨立、各自擁有事業又傾心相愛的戀人來說,似乎又都不是問題——他們堅定得對所有誘惑視而不見;他們充實的心靈不會輕易感覺到寂寞;甚至在深切思念對方的時候,他們的理性令這思念更加飽滿純粹,卻不會因此而引發脆弱。


    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們就不會有問題,他們有他們的問題,一日一日堆疊,終於發展成為他們這段遠距離戀愛最大的危機,而這問題的根源,說起來諷刺,竟就是來自於他們的獨立和理性。


    一轉眼2012年的日曆已經翻到倒數第二頁,又一年即將過去。


    這一天又是感恩節,去年的這個時候,陳非正和顧家人一起圍坐在桌邊分享一隻烤火雞,而今天他卻隻能通過facetime和他們問好。


    等他跟家人都聊過幾句,顧靖揚才把電腦拿到自己房間。


    進了房間,顧靖揚的臉色就垮了下來,不複剛才在家人麵前的笑臉。


    “靖揚,對不起。” 陳非道歉得真心實意,這次又是他失約了。


    這已經是他今年第二次失約,而每次因為他總是臨時才取消行程,導致顧靖揚那邊也無法做出調整,兩個人的見麵一拖再拖,他們今年竟隻見了一次麵。


    這一年顧靖揚的生日陳非沒有陪他一起過,因為12年的春節在一月份,顧靖揚生日的時候陳非那邊工廠已經開工,正是最忙亂的時候,而他們不久前又才在紐約見過麵,因此當時雖然有點遺憾,但是兩個人都不是特別放在心上,他們約了6月份再在北京見,像去年那樣。


    6月19號顧靖揚上了飛機,陳非本來應該搭乘20號一早的飛機,跟他在機場碰麵,誰知,19號晚上,陳非突然接到一個好幾年沒有聯絡的老客戶john的電話。


    john是陳非還在做業務總監時的一個重要客戶,他當時在美國最大的玩具公司mattel公司擔任采購經理,08年泰盛被取消的那張訂單就是來自他們家。


    陳非離開泰盛後不久,john也離開了mattel,他現在自己開了一個公司,給東岸幾個大的玩具連鎖店供貨。他一直對陳非印象很好,偶然從柯凡那邊聽說陳非迴來了,這次來中國的時候便給他打了個電話。


    陳非接起電話的時候並不知道john人在中國,老客戶找到他自然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跟對方寒暄了幾句,對方問他是不是在工廠,他順口就迴答了“是”。


    “fred,我現在在廣州,你明天過來我的酒店,我們碰個麵談一談吧。”


    陳非當時心裏咯噔一下,臨時找借口已經來不及,權衡了一下,他重新訂了20號晚上從廣州飛北京的票。


    但他最後也沒有去成。


    跟john談完之後,john意猶未盡地表示要來珠海看看他們工廠現在的生產狀況,陳非於情於理都沒辦法推辭,於是機票再次被取消。


    john這一次是有備而來,他和他的設計師帶了一些下一季的新玩具樣式過來開發,談了幾家供應商,最後還是對跟他溝通最順暢的陳非最有信心。


    陳非不像有些供應商,不管行不行都跟客人說沒問題,等樣品送過去才發現很多細節都跟圖紙不一樣。技術上做不到的,他會明白地訴你做不到、為什麼做不到,以及可替代的方案有哪些。


    john到了泰盛之後,柯凡安排手下一名相當有經驗的業務經理全程接待,柯凡自己也親自作陪,他們連著開了兩天的會,剛開始在會議室談,然後又到研發部實地與研發經理探討,最後直接到材料廠確認某些材料的可執行度。


    陳非雖說不用陪著他們探討工作細節,但是客戶奔著陳非來,又是剛剛重新聯係上的大客戶,所以在他們滯留工廠這段期間,於情於理陳非也得呆在公司裏,隨時了解談判進度,開會前打個招唿、晚上跟他們吃個飯之類的。


    等整組新產品的研發方案全部落實下來,已經是22號晚上。


    顧靖揚本來就隻騰出三天的時間要來陪陳非過生日,22號晚上就要迴去,等陳非這邊終於把客戶送走,他人也已經在首都機場,準備返迴洛杉磯。


    後來,陳非趁著8月份客戶都在度假的時候飛了一趟洛杉磯,八月其實不是他們見麵的好時機,因為那段時間正是gmj最忙的暑期檔。陳非在洛杉磯住了一周,顧靖揚卻幾乎每天都要加班,連晚飯都沒辦法保證一起吃,他們隻有睡前的時間能夠稍微溫存一下,對於隔了九個多月沒見麵的兩個人來說,那實在是太短暫了,似乎一眨眼,一周就已經過去。


    接下來又是好幾個月的分離。


    所以他們本來約好這次感恩節要好好聚一聚的,誰知人算不如天算,陳非又一次被迫失約。


    這兩年勞工與企業的關係越發緊張,有人說是因為企業的薪資漲幅趕不上通貨膨脹的速度,也有人說是因為年輕一代的勞工越來越草莓族,總而言之,從富士康跳樓事件開始,整個沿海一帶的工廠在用工方麵確實越來越不好過,一方麵大量年輕勞動力由工廠轉向城市服務業,導致工廠每年的用工荒情況越來越嚴重,另一方麵,現有的工人對自身權益的意識也開始覺醒,卻又沒有足夠的經驗和途徑來通過合理的方式解決訴求,於是動輒自發罷工,逼急了便鬧到報社電視臺勞動局,類似的新聞幾乎天天在全國各沿海城市都找得到。


    無論誰對誰錯,一旦出現這種事,首先總是企業吃不了兜著走。


    憑良心說,陳非做為一個從美帝留學迴來、又對社會學和經濟學都頗有見地的年輕人,他對工人的態度是客觀而健康的,他並不像有些企業主那樣,認為工人領著自己的工資就應該為自己幹活。


    沒有工人,就沒有生產;沒有生產,企業就無法生存,這在他而言是最基本的道理。對於泰盛的一千多名工人,他打從心眼裏是尊重的。


    然而他有時候又無法不感到矛盾,工人們來自全國各地偏遠貧困地區,教育水平參差不齊,這裏麵的很多人沒有上過學,有些甚至連普通話都不會說,他們跟著老鄉來到沿海地區打工,抱團過日子,人雲亦雲,沒有足夠辨別是非的能力,卻又最容易被煽動。


    11月份工廠已經進入忙季,生產車間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子把女朋友的肚子搞大了,他向主管提出要跟女朋友一起辭職迴老家結婚,他的主管按照公司辭職要提前一個月的規定,要求他們做到12月。小夥子死活不肯,找到部門經理,得到相同的答複後,他就開始帶著女朋友一起天天曠工。


    在他們連著曠了三天工之後,那經理實在拿他沒辦法,隻好把這件事上報到黃義明那兒。黃義明找到那個小夥子,給了他兩個選擇,要麼就做到12月,如果他們一定要馬上走,就按照用工合同上麵規定的,最後一個月工資按照實際工資的50%結算,做為違約的代價。


    他這樣處理本來是合情合理的,企業有企業的製度,在不是非常特殊的情況下,每個員工都有義務遵守企業的規章製度,這也是一個人最基本的職業道德。也因此,他從頭到尾沒有跟陳非匯報過這件事——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他還做什麼生產總監?老板又不是請他來喝茶的。


    然而就是這麼一件小事,卻鬧成一場大戲。那個小夥子也不知道是得了誰的指點,竟在黃義明找他的第二天叫了報社的人過來,並跑到泰盛辦公大樓的頂樓揚言要跳樓。


    其時富士康的新聞餘熱未消,報社的人一聽說本地最大的玩具廠要鬧出人命,也沒了解清楚詳細情況便一窩蜂往泰盛跑,那一天正是陳非要出發前往紐約的前一天,因為這麼一場鬧劇,陳非的紐約之行便又泡了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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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靖揚實在非常鬱悶。


    天知道他有多麼想念他。隔著屏幕根本就不夠。


    他想抱他,想親他,想讓他在自己身下動情地喘息,想得快要發瘋。


    但這件事歸根結底也不是陳非的錯,此刻看著愛人內疚的表情,他也不忍心苛責,反而體諒地建議:“我下個月抽時間去看你吧?”


    這個提議讓陳非很心動,但他理智地考慮了一下:“我春節前會一直很忙……而且你12月不也是忙的時候嗎?別折騰了,我們找個兩人都有時間再好好聚一聚。”


    顧靖揚其實也知道陳非說的是事實,他挫敗地揉了一下臉,歎了一口氣,沙啞著聲音道:“那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


    陳非很想說一個具體的日期來安慰顧靖揚,但他真不想再食言了,猶豫了很久,他實話實說:“我還不知道……”


    顧靖揚抬起手觸碰屏幕上那張臉:“babe, 我很想你。”


    陳非的唇角輕微地抖了一下,整顆心因為這句話又酸又漲,所有情緒全部堵在一起,卻找不到一個出口。


    我也很想你。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兩年了。


    距離他們分開到現在,已經兩年了。


    他曾經答應顧靖揚,一年為限,一年之後他就去洛杉磯跟他一起生活。但他還沒來得及履行承諾就先食言。


    他要求顧靖揚給他多一點時間,那時候他想的是,等父親身體好一點他就可以卸下這個擔子,畢竟過去的那幾年,他跟父親已經被證實了根本不適合共事,他想,隻要父親身體恢複,以他的個性,必定是不會願意一直閑賦在家,到時候自己就可以脫身了。


    然而事情再次走出超乎他預計的軌跡。


    陳煥國住院那段時間,陳非一直用他辦公室處理事務。他出院迴來上班後,陳非幾次想要搬到別的地方辦公,但是陳煥國一直說先不用,後來幹脆自己重新在陳非隔壁弄了一個茶室,整天在那邊跟那些政商界的朋友泡茶吹牛,連陳非找他匯報工作都得先陪他喝兩杯茶;沒客人找他的時候他就跑去打高爾夫,居然就這樣過起了甩手掌櫃的逍遙日子。


    陳非有時候想起以前那種劍拔弩張的日子,都不禁苦笑。隻不過是他退讓了一點,父親退讓了一點,這樣一個折衷而其實仍然問題很多的共事方式,竟然就令父親滿意了。


    早知道……


    但其實哪裏有那麼多的早知道。


    而且,那時候或許他也並不是不知道,隻是在當年那樣的狀況下,他根本做不到。


    而現在,即便他們看起來沒有矛盾了,即便父親似乎也真的滿意了,但這真的就是他們理想的相處方式嗎?對公司來說,這樣粉飾太平的和諧,就夠了嗎?


    泰盛的問題,作為這兩年實際的掌舵者,陳非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公司的負債正在蠶食著整個企業的財務根本。


    雖然在他的努力下,他們增加了幾個穩定的客戶,也砍掉了一些雞肋的訂單,並且對生產規模重新做出調整,今年的業務量總算和生產匹配了,訂單不會再時緊時鬆,旺季的時候工人也不用再沒命地加班,但這一步的調整是以犧牲了一小部分生產能力做為代價的來的。按照陳非的預計,泰盛2012年的總業務量應該隻有1.3億左右,沒辦法,這麼短的時間,在有限的權利內,他不可能一步登天。


    但這樣一來,公司的負債率短時期之內就又上升了,已經達到123%的水平,在國家不斷縮緊銀根、國際經濟又複蘇緩慢的情況下,這個龐大的債務對於泰盛來說是一個越來越沉重的負擔。


    “陳總,董事長那邊客人走了,您要不要現在過去?” 董助小黃按照陳非的吩咐,客人一走就打內線進來通知他。


    “好的,謝謝。”


    陳非把手上的文件看完簽字,拿上準備好的圖紙,才走到隔壁茶室去敲門。


    “進來。”


    “阿爸。”


    陳煥國看到陳非,高興地招唿他坐,手上也不閑著,把白瓷杯裏的茶葉倒掉,洗好燙好,拿出一罐新的金駿眉,一邊拆一邊說:“這是剛才兆峰的瞿董送過來的,你試試看怎麼樣。”


    兒子的嘴巴素來挑剔,而且他什麼茶都喝,不像陳煥國自己,就廣東的鳳凰單樅喝得多一些,再來就是鐵觀音,金駿眉雖然偶爾也喝,但他就是跟朋友喝茶聊天,不是品、也不會品,不像兒子那麼講究。


    陳非在父親旁邊的小沙發坐下來:“瞿董好久沒來了吧?”


    “沒生意,當然走動就少了。” 陳煥國勾起嘴角笑了一聲,倒也不是生氣。在商場行走數十年,錦上添花、落井下石的事情見得多了,他早就習以為常。


    兆峰是泰盛的紡織材料的主要供貨商之一,他們老板瞿恆強和陳煥國也是多年舊識了,以前三不五時都會來找陳煥國泡茶。但是前兩年泰盛的訂單越來越零碎,材質多、顏色多,有時候一個訂單十來個顏色,一半以上都達不到兆峰moq的要求,多年的老客戶,推又不能推,做又很難做,加上排款又不及時,以至於兩家的關係一度很緊張,瞿恆強這兩年來得也少了。


    生意人最現實,有錢大家一起賺當然最好,生意不好的時候彼此心知肚明地迴避,在商言商,底下的業務互相吵翻天也是生意的事,隻要雙方老板不直接溝通,就不傷害多年大家多年朋友的關係。


    等生意好了,雙方老板再碰個頭吃個飯,酒桌上互相恭維幾句,之前什麼齷齪就都當沒發生過。


    泰盛這兩年的改變,雖然陳非自己並不滿意,但是供應商卻都感覺泰盛在好轉,為什麼?供應商們看的可不是總報表,他們隻看單批訂單的素質。


    經過陳非這兩年的整頓,泰盛重新製定了moq的標準,砍掉了那些零碎的訂單,並整合了產品線,因此他們訂出去的材料單批次的數量大大提高,供應商自然就會以為公司的接單能力提高了。


    至於總量?供應商根本不曉得你同類貨源的采購渠道有多少家,更不會知道你把百分多少的訂單下給了他們。這次瞿恆強來找陳煥國,就是希望能夠多爭取一些泰盛的訂單。


    這兩年外麵的人都在傳,說泰盛的少東從美國帶了幾個大客戶迴來,所以他們這幾家大供應商一個個躍躍欲試,紛紛上門拜訪,好話說盡,陳煥國自然也就天天心情舒暢。


    對這些,陳非卻是不太清楚的,他素來不太與供應商打交道,而且公司內外的事就夠他操心的了,他每天忙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了,哪裏有時間去聽那些八卦傳聞。


    陳煥國自然也不會對兒子講這些,他把泡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在陳非麵前,白瓷小杯裏的茶湯顏色金黃透亮。


    陳非用拇指和中指捏起杯子,還未端到唇邊,一股花果蜜香順著熱氣嫋嫋升上來,他啜了一口,茶湯口感溫潤微甜,帶著淡淡的煙熏味,確實是正宗的金駿眉。


    不過,瞿董送給父親的茶,怎麼也不會差到哪裏去的,陳非也知道,父親說是讓自己試,不過價格他應該是心中有數的。


    “日春的茶,猜猜價格?”


    知道品牌,價格就好猜了,陳非笑著比了一個八。


    陳煥國讚賞地點了點頭。


    很早以前,在陳非讀大學的時候,陳煥國也喜歡和陳非玩這個遊戲,有時候是他自己買的茶,有時候是別人送的酒,他覺得通過猜價格,既能讓兒子了解市場的行情,也能讓他了解人情的往來——什麼樣的來往要送什麼樣的禮,什麼檔次的煙酒茶大概賣多少錢,通過這種遊戲,一點一點地培養兒子對金錢的敏銳和作為商人的勢利。


    他的目的隻達到一個,陳非對金錢的確很敏銳,但他始終也不能很好地應用這種等級來區別對待跟他打交道的人,這對陳煥國來說一直是一個遺憾。


    不過,兒子的味覺之靈敏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陳煥國那一代人,無論強弱高低,年輕時誰敢說自己沒有吃過苦?那是一整個時代的共同經曆,那些吃不飽飯的記憶是烙在骨子裏的,就算現在再如何養尊處優、表麵上再如何風雅講究,跟兒子這一代真正在錦衣玉食裏泡大的,無論如何也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不過自己這個兒子,比別人家的孩子好像又要更講究一些,別人家的孩子,什麼東西都是挑貴的、挑有名的,他呢?也不知道都去哪裏搜羅來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反正有國內的、有國外的,陳煥國也看不懂,隻當他是書讀多了難免有些呆氣。


    隻不過有時候朋友來家裏,有那些愛收藏紅木家具的、有愛收集紫砂茶壺的、還有愛喝葡萄酒的,隨便是什麼,跟他兒子一聊,倒是個個讚不絕口,誇他懂行,陳煥國對那些東西沒什麼興趣,也不覺得兒子精通這些享樂之道有什麼了不起,但是別人誇他兒子他覺得有麵子,有麵子他就高興。


    後來,每每得了一個好東西,想要了解大概價格的時候,他總會找陳非來問一問,直到兩人關係越來越緊張,才慢慢沒那個心情了。


    他啜了一口茶:“找我什麼事?”


    陳非放下杯子:“阿爸,我在考慮明年把公司閑置的廠房出租出去,您覺得怎麼樣?”


    陳氏集團單單廠房就有上千畝,公司規模縮小之後空出了大量的廠房。現在公司財務壓力這麼大,歸根結底還是在於債務規模太大,節流不如開源,在業務量短期之內無法顯著上漲的情況下,陳非便想到了出租這些空置的廠房。


    陳煥國手上頓了一頓:“我們的廠區全部都在一起,如果租出去,以後進出的人員會太雜,工人不好管理。而且……外麵也會傳得不好聽。”


    “您放心,我並不是打算把所有空置的廠房都租出去,現在外麵普遍知道我們產能比以往下降了,隻是不知道降到什麼程度而已,如果隻是劃出一半的廠房出租,對我們的聲譽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陳非早料到父親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把廠區改建的圖紙拿出來,“這是我找人設計的三個草圖,您看一下,這幾個方案花費都不多,但是可以把我們自用的廠房和出租的區隔開,這樣一來也就不存在人員混雜的問題了。”


    陳非態度恭敬地把稿紙攤在父親麵前,他很清楚什麼樣的姿態和語氣最能說服父親。果不其然,陳煥國立刻往稿紙上瞟了幾眼,雖然神色還是有些不豫。


    陳非見好就收:“阿爸您慢慢看,這件事也不著急,您可以再考慮考慮,如果您覺得可以,過年前我們落實下來,過完年再動工也不遲。”


    陳煥國看了兒子一眼,點頭道:“我過幾天就給你答複。”


    看父親的樣子,多半是會同意了。陳非站在父親的茶室門口,卻沒有覺得鬆一口氣,反而疲憊地揉了揉額頭。


    這些廠房如果能夠租出去,公司的財務壓力立刻就會縮小很多,資金一旦騰出來,按照他的計劃,他們就可以接著考慮下一步:是要發展國內市場,建立自己的品牌和銷售渠道;還是要集中精力針對某些大集團客戶研發對路的新產品,重新擴大生產規模;抑或幹脆尋找其它領域的投資機會。


    要做的事情那麼多,然而此刻,他不但不覺得充滿鬥誌,反而有些茫然。他很清楚這些事情並不是他真正想要做的事,他現在隻是因為掌著舵,由於慣性的原因,他不能踩剎車,隻能不斷往前走,但不管公司發展得多麼好,這些事都不會給他帶來成就感,更不會讓他覺得快樂。


    因為他已經嚐過真正快樂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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