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眼熟嗎?”賀文遠問道。
視頻裏的女人很快就迴過了頭,季明哲掩下滿眼的震驚,隻一動不動的盯著對方的背影道,“你想說什麼?”
賀文遠卻起身走過來,然後蹲到季明哲的身邊,看著他吊人胃口似的顧左右而言他,“記不記得我說過,如果有可能,我想欣賞到你一點一點崩潰的樣子,阿哲,老師現在覺得時候到了。”
季明哲心裏一凜,不動聲色的與賀文遠對視。
“我記得你心裏最在乎的兩件事,一是為母親報仇,二是找到曾經救下你又棄你於不顧的小夥伴。”賀文遠道。
他的嗓音溫和,眼睛裏也含著笑,說出來的話更像是一位長輩對小輩的關懷。
季明哲卻知道這個人本質有多麼可怕,他強壓下因為賀文遠靠的太近心裏生出的本能畏懼,沒出聲。
他不知道對方提這個幹什麼,隻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老師身邊的那幾年,這些東西他沒有主動跟對方說過,但在那樣難熬的日子裏,季明哲曾忍不住偷偷的把心事告訴過一個跟他一樣被抓來的同伴,然而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裏,哪能藏住秘密,支撐著他活下去的這兩個信念很快就傳進了賀文遠的耳朵。
賀文遠當時知道後笑瞇瞇的摸著他的頭發說,“老師最喜歡有韌性的孩子,希望阿哲永遠堅持。”
“我今天想送阿哲兩份禮物。”賀文遠蹲的有些腿麻,他說著拍拍褲子站起身,叫人搬了張單人沙發過來,然後坐上去抬抬下巴,對眸色晦暗不明的季明哲道,“這是第一份,我們繼續看。”
視頻裏的女人還在繼續往前走,她手上挎著一個潮牌包包,跟身邊的同伴時不時的說笑兩句。
突然,那個女人再次朝後轉過了身,賀文遠伸手按了暫停鍵,隨即一點一點的把女人的麵孔放大。
上一次女人迴眸的時間太短,季明哲隻覺得對方跟母親很像,但到底隔了近二十年的漫長歲月,記憶已經有些模糊,因此他一瞬的失態後,便斂了神色,隻在內心翻湧著驚疑。
然而現在,當女人微笑的臉靜止的正對著他,季明哲死死盯著眼前的屏幕,饒是以往再處變不驚,可麵對視頻裏這張過分熟悉的臉,他的瞳孔震顫緊縮,久久迴不過神來。
除了眼角細微的幾道魚尾紋,歲月幾乎沒有在女人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相比於過去,她變得更加嫵媚而又風情萬種。
“知道她叫什麼嗎?”賀文遠故意問道。
半晌,季明哲把目光轉向了他。
賀文遠側過臉來看著他笑了笑,接著當著他的麵叫人打開了錄像設備,而後道,“從現在開始,我要把你每分每秒的表情都記錄下來,阿哲。”
季明哲對此沒多大反應,老師以前就有這樣隨時記錄的“調教對象”的習慣,他顧不上其他,隻壓下心裏的驚濤駭浪主動道,“她叫什麼?”
“你不知道?”賀文遠挑了下眉,語氣裏多了幾分意味深長,“隔了十多年阿哲難道連自己母親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不可能!”季明哲抿了下唇,“她……”
“你想說她飛機失事,為救你而死了?”賀文遠慢條斯理地截過他的話。
季明哲眸色猛然壓緊,眉眼間瞬時浮現出一種針紮般的淩厲氣勢,他看著賀文遠,像是要挑破對方的皮肉,看進內裏,從而刺探到真相。
“你以為找一個跟我母親像的人來,會影響到我?”良久,他冷硬的說了一句。
“像?”賀文遠把這個字在齒間咀嚼了一遍,然後笑了,“阿哲不妨再看看。”
季明哲目光重新盯著屏幕,賀文遠話裏話外影射視頻裏的女人是她的母親,但他並不相信,母親已經死了,可是隨著視頻時間過半,季明哲並沒有在那張美麗的臉上找到任何整容或者後期合成的痕跡,他漸漸變得不確定起來。
會不會這真的是母親?
季明哲的心髒開始不受控製的狂跳。
直到看到女人身邊出現了另一個他小時候也認識的男人時,季明哲終於忍不住激動的嘴唇顫了顫,喉嚨仿佛想叫聲什麼,卻沒有叫出來。
“看來阿哲相信了,還很開心。”賀文遠道。
季明哲的聲音啞了,“她在哪?”
“別急,”賀文遠卻道,“阿哲難道不想知道你母親唐沁女士為什麼還活著嗎?”
“我問你,她在哪!”季明哲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掙開童飛的禁錮,伸手扯住了賀文遠的衣領,無法遏製的激動使他蒼白的嘴唇都在顫抖,“這個視頻是什麼時候拍的?她還活著?告訴我,她在哪?”
童飛把季明哲從老師身上撕下來,然後護主般狠狠地踹了他兩腳,賀文遠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隨即摸上季明哲出血的嘴角憐憫道,“阿哲想見她,可是你母親未必想見你。”
“我這裏還有段視頻,阿哲要不要看看?”
雖是詢問,但賀文遠已經叫人切了視頻,這次的影像是從賀文遠站在一扇別墅的木門前開始的。
而後賀文遠快進了開頭,把進度條拉到了中間。
上一段視頻是無聲的,這次的影像和聲音都很清晰,等視頻正式開始播放後,季明哲率先聽到了從賀文遠嘴裏發出的問話,“唐女士,現在可否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裏定居?”
視頻的畫麵是在一間客廳,賀文遠坐在單人沙發裏,唐沁跟一個中年男人拘謹的坐在長沙發上。
“給賀老師沏壺茶來。”唐沁先跟家裏的女傭交代道。
聽到她的聲音,季明哲緊緊咬住了唇,瞬間紅了眼眶。
而屏幕中的唐沁和中年男人因為賀文遠的問題臉色僵了一瞬,隨即男人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瞞您,賀老師,我們是被唐家人逼得無路可走才不得不來這裏的,不然誰喜歡背井離鄉。”
“可我記得報道上說,唐大小姐在去旅遊的路上,所乘坐的直升機失事,死在了事故裏。”賀文遠不緊不慢地說道。
看得出來,唐沁跟中年男人都有點怵賀文遠,視頻寂靜半晌,才繼續傳出男人有些陰險且發狠的冷笑聲。
“老師肯定讀過三十六計吧,沒有這招金蟬脫殼,我們又怎麼能脫離唐家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