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袋子的蹤跡。這小孩力氣再大,也不可能準確無誤地把袋子扔到那茂密的樹冠裏吧?如果說被扔到了山崖下,那可信度還高一些。
李牧也轉過頭,問:“你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怎麼會被一個小孩子搶了袋子呢?”
四個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個大叔臉上,大叔仰著頭道:“我一時之間沒有防備,袋子就被這小孩撞飛了,怎麼了,你們是在找借口不負責嗎?”
員工忍不住惱怒地開口:“我也沒說不負責,就是想知道我家孩子是怎麼把你袋子弄到樹上的。”
梁方懷卻是抓住了話裏的矛盾,問:“你剛剛不是說袋子是被甩飛的嗎?你編好借口了沒有?”
大叔怒道:“我沒有編借口!這袋子就是被這小孩弄到樹上的!所以他必須給我取迴來!”
“行了一個袋子而已,我現在就讓巡邏隊的人來幫你拿袋子。”李牧翻了個白眼,順便對那大叔進行人參攻擊,“唧唧歪歪的,是不是個男人,怎麼讓一個小孩兒冒險呢?你要袋子,我讓專業人士幫你拿,你消停一會兒,別吵得我腦仁疼。”
大叔看著李牧說做就做,直接撥打了巡邏隊的電話,臉上一慌,連忙擺手:“別打電話!那袋子不是我的!”
李牧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那袋子不是你的?你不是說你袋子被這小孩撞飛了嗎?”
大叔記得腦門子冒汗,就差衝上去按住李牧的手機了:“總之別打電話,這事兒不需要勞煩巡邏隊!”
梁方懷和李牧交換了個眼神,李牧把手放下了,道:“不打就不打吧,你說說是怎麼迴事兒唄,為什麼讓這小孩幫忙拿袋子?”
大叔又氣又急,道:“你們怎麼管那麼多呢!就是我朋友跟我開玩笑,把袋子掛在那裏了,我就想讓這孩子幫忙拿一下,算了你們走吧,我自己想辦法拿好了……”
梁方懷問:“所以那袋子根本不是你的?”
大叔連忙搖頭:“不不不!那是我的袋子!”
李牧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行,既然是大叔你的袋子,那我就放心了,隻不過,以後拿東西別老是假借他人之手,你自己想辦法拿,怎麼還欺負小孩子呢?”
“好好好。”大叔忙不迭點頭。梁方懷幾人緩緩離開,走到拐角處,梁方懷微微側過臉看了他一眼,隻見大叔愁眉苦臉看著大樹,看來還是不死心地想拿到袋子。員工也有些擔心,李牧讓她迴去照顧孩子,幾句話就把他們先哄了迴去
“大佬放心,我報警了。”李牧迴過頭晃了晃手機,對梁方懷低聲道,“我敢肯定,那袋子裏的東西不簡單。”
梁方懷也讚同。看那人鬼鬼祟祟的模樣,說不好裏麵的東西還是違禁品。
“大佬,我們給他錄個視頻吧。”迴到酒店,等候辦理入住手續的學生已經很少了,李牧讓前臺拿出航拍機,接過手熟練地查看電量,鎖緊螺旋槳,在院子裏啟動之後控製著航拍機緩緩升空,從那個大叔的身後繞過去,穩穩停駐在他的後上方。
“巡邏隊已經在山下包圍著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動手。”李牧說著已經無聊地坐在了地上。
梁方懷卻微微皺了皺眉:“有沒有可能……他自己爬樹去拿袋子?”
李牧臉色一變,兩人都迅速跳起來往迴跑,果然,那大叔已經爬上了樹,抓著幾根樹枝不斷往樹冠挪去。
“他快掉下去了。”梁方懷看著彎曲的樹枝,冷靜開口,下一秒,樹枝怦然斷裂,那個大叔和一米開外的袋子一起掉了下去。
李牧:“……”大佬,您的淡定也真的是讓我折服。
兩人一個表情平靜地看著山崖下嗷嗷叫嚷的大叔,一個轉過頭去打電話叫救護車。李牧已經讓司機開車去山下帶路,很快巡邏隊到了,隊長看起來憨傻憨傻的,看了一眼山崖下的人,轉頭問李牧:
“老板,人不是你們推的吧?”
李牧的表情難以置信:“喂夏涼,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是這樣的人嗎?”
夏涼抿嘴笑道:“老板是個大好人,我剛剛說錯話了。”
李牧看了他一眼:“會說話就多說點。”
兩人插科打諢了幾句,話題轉迴正事,李牧把剛剛的事情長話短說了一遍,夏涼的手下已經拉了安全繩,幾人戴了頭盔和護具,綁了安全繩,小心翼翼往下爬。
“嘖,他還真自己去爬樹,這人可真有意思。”夏涼笑道,“老壽星上吊都沒這麼著急的。”
李牧幽幽開口:“要是他瞎折騰害我營業額下降,我肯定不會放過他。”
梁方懷麵無表情看了一眼資本家,往一邊挪了挪。道不同不相為謀,不然資本的銅臭味玷汙了自己。
李牧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大佬嫌棄,像看耍猴戲一樣看著那個大叔嗷嗷地叫嚷。他的手腳估計摔斷了,根本動不了,碰一下就瘋狂尖叫,夏涼隻能又讓其他隊員取了夾板等工具下去先給他做簡單救治。
等了半個多鍾,醫護人員匆匆趕到,看著躺在地上全身打了夾板的人,目瞪口呆:“這……”
李牧笑得親切:“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大叔。他現在是熱門人物,不僅醫院需要他,警局也需要他,您兩方的人不妨協商一下,要把他送去哪裏?”
剛剛警察已經到了,袋子也被夏涼取了上來,警察一打開臉色就變了,讓幾個警察分別帶著梁方懷和李牧到旁邊問話,還把那個女員工和小孩喊到了現場問話,李牧本已身心俱疲,又接受了一番調查,臉上的假笑幾乎已經深深紮根抹除不去。
醫生蹲下去檢查了一遍,決定把人拉迴醫院,於是幾人目送著警車和救護車遠去,都幽幽歎了口氣。
“大佬,你的實習是不是被攪沒了?接下來幾天都要配合那邊調查,可能要常常往警局跑呢。”李牧歎了口氣,又出了主意,“不如讓你老公來代替你帶團實習,你認真履行公民義務,好好配合警方調查?”
梁方懷看了他臉上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的笑意,平靜開口:“看來這不是個小案子,希望李老板的生意不會受到影響。”
李牧:……卒。
如李牧所願,因為梁方懷無法全程帶團實習,學院又派了樓輝到黟山帶團。
次日一大早,梁方懷看到出現在酒店樓下的樓輝都驚呆了:“你怎麼過來的?”
樓輝得意地笑道:“李先生說可以派一架直升機接我,所以我就直接飛過來了。”
梁方懷震驚:“這就是鈔能力嗎!”
樓輝皺眉:“你是又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書嗎?”
梁方懷搖了搖頭,又道:“你去辦理入住吧,我要去警局做筆錄配合調查了。”
樓輝卻拉住了他:“你住哪一間?”
梁方懷:“4-19,怎麼了?”
樓輝笑得富有深意:“我和你住一間。這個房號……真是吉利……”
梁方懷倏然一驚,立刻掙開樓輝的手逃之夭夭。
和李牧在警局做完筆錄,上交了錄音和航拍機拍攝的視頻,兩人又被留在警局吃了午餐。帶隊來黟山的方隊顯然很重視這個案子,連午餐都沒吃,兩人吃完午餐坐車迴了山上,李牧問:“你猜那裏麵是什麼?”
“你好奇心那麼旺盛嗎?”梁方懷看了他一眼。
李牧搖頭歎息,臉上神色複雜。梁方懷素來不擅長揣度別人的心思,便直截了當開口:“你是在想些什麼?有話不妨直說,不然我是不可能猜得出來的。”
李牧:“……我想,那裏麵會不會是違禁品?”
下一秒,他就看到梁方懷臉上清清楚楚寫著“莫名其妙”四個字:“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不然你覺得裏麵是什麼?”
“違禁品啊……那會是誰放在那裏的呢?”李牧轉頭看了看梁方懷,忽然揚起一個自嘲的笑,“昨天那些警察一看到袋子裏麵的東西臉色就變了,我心裏就開始跳得厲害。不誇張的說,山上的事情都是我做主,我已經下了封口令,昨天這事兒任何人不許提起,但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硯秋說,他聽說山上出了事兒,問我知不知道……”
梁方懷沉默了。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不就是李牧的權威受損,山上已經有了葛硯秋的耳目;要不就是……放東西的人,認識葛硯秋,或者,就是葛硯秋本人。
“你有沒有告訴警察?”梁方懷冷靜開口。
李牧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沒有。”
梁方懷皺眉不語,兩人沉默著站了一會兒,李牧道:“你就當我沒說過這些吧。”
“那你呢?”梁方懷問,“你是準備死死藏著這個秘密?連你都能發現不對勁,難道你覺得警方查不出來?”
李牧表情絕望:“那我怎麼辦?我去舉報他?去告發他?”他搖了搖頭,“我做不到。”
梁方懷道:“行,你做不到,那我幫你。”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的樓老師暫時被封殺,沒能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