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分鍾,導購員又重新返迴,拿著一款遮瑕霜介紹道:“這款遮瑕霜質地細膩輕薄,相對透明,不含油分……”
“行了行了我又聽不懂,不用介紹了。”李牧生無可戀,“就這一款。”
“先生,您還可以考慮買卸妝水和卸妝棉,使用化妝品如果卸妝不當是會給皮膚造成很大負擔的……”
當兩人迴到酒店時,一個麵無表情拎著一袋化妝品,另一個像鵪鶉一樣不敢開口惹惱對方。進了酒店,梁方懷冷冷看了他一眼:“今天的事不許說出去。”
李牧迷茫:“什麼事情……”一看到梁方懷的死亡凝視,立刻清醒,“好的好的大佬您放心!”
梁方懷這才轉過頭,目不斜視地迴了房間。
實習團隊今天結束得比較晚,樓輝迴到房間已經七點多了,梁方懷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搜索著遮瑕霜的用法,見眼前一個黑影擋住了光線,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挪遠點,別擋光。”
樓輝不由得有些不爽:“老公,你什麼語氣呢?怎麼這麼對我說話?”
梁方懷把手機屏幕亮給他,道:“你說呢。”
樓輝尷尬一笑:“老公,你也知道,人生四大喜事裏麵,洞房花燭夜就占其一。我們許久未見,小別勝新婚,我們洞房的時候猛一點,也是情有可原嘛……”
梁方懷幽幽開口:“你讀了那麼多書,就學會了這些嗎?”
樓輝搖了搖頭:“當然不止,老公是想檢驗成果嗎?”
梁方懷覺得不對勁,坐遠了些想和他拉開距離,卻被樓輝拉住了手,道:“既然梁老師已經提問了,那我這個好學生一定會好好作答,爭取讓梁老師滿意的。”
“不用……”梁方懷的話沒能說完。瞟到近在眼前的浴室,他不禁在心裏為自己默哀了一把。樓輝在某些事情上很是執拗,梁方懷拗不過他(有時候其實隻是欲迎還拒),隻能幫著樓輝摘下眼鏡,於是,他就很清楚看到了樓輝眼裏的幽光。
幸好樓輝還沒有那麼禽獸,一點多就放過梁方懷。梁方懷踢了他一腳,想了想,覺得還不夠解氣,於是又補了一腳。
樓輝:“……”這玩意兒還能買一贈一的嗎?樓輝靈機一動,按住梁方懷的腳,道:“好事成雙,要不我們再來一次?”
梁方懷:“……告辭。”他拉起被子,決定迅速陷入昏迷。
一大早,兩人都被鬧鍾叫醒。樓輝還要去帶實習團隊,梁方懷目送著他出了門,才慢騰騰拿出了遮瑕霜。
奇怪……在視頻裏時候很容易使用,為什麼當自己上手時就哪哪都不得勁呢……
好不容易把脖子上的痕跡遮住,時間也差不多了。梁方懷獨自一人步行下山去了李牧入住的酒店,裏麵的員工已經記住梁方懷的臉了,一見他過來便引著他往裏走。
今天要開始實施計劃了……梁方懷在腦海中把方隊說的話過了一遍,手心也慢慢攥了起來。
“小老板,梁先生到了。”
梁方懷走進會客室,關上門。李牧坐在裏麵,手裏拿著一個平板,臉上的表情並不平靜。
“大佬,你來看看。”
李牧把平板屏幕往梁方懷那邊側了側。
梁方懷坐近了些,屏幕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從陽臺翻進了一個房間。他微微蹙眉:“這人是誰?”
李牧搖了搖頭:“不清楚,隻知道他進的是硯秋的房間。”他和葛硯秋雖然來黟山度假兼管理酒店,但因為來之前吵了一架,於是分房睡了。為了表現出對vvip客戶的尊重,他們入住那一棟的走廊明麵上並沒有安裝攝像頭,其實隻有酒店管理層知道針孔攝像頭安裝的位置。李牧便是動用了特權才查到這段錄像的。
前天李牧還不願意和警方合作,想要保住葛硯秋,但昨天在梁方懷的勸說之下已經把葛硯秋的行徑一一上報了,兩人在方隊的請求下決定配合警方工作,誘蛇出洞。
“硯秋並不知道這裏有攝像頭。”李牧歎道,“如果他知道,應該就不會留下這麼一個把柄了。”
梁方懷默然看著屏幕,道:“先別多想了,開始幹活吧。”等事情解決,我就可以去帶隊實習了,不然我來黟山的意義何在。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葛硯秋房間門口,李牧敲了敲門,道:“硯秋,開門。”
很快門就開了,葛硯秋表情不耐煩,但看到梁方懷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梁老師,你好。”
“我不是很好。”梁方懷道。
葛硯秋木然片刻,看了看李牧,李牧迅速接口:“他失戀了,我讓他在你這裏待一會兒。你看著他,別讓他做傻事,我去找他老公算賬。”
梁方懷:“……”但為了配合李牧,他繼續保持著無喜無悲的表情,在葛硯秋複雜的目光中走進了他的房間,李牧已經氣勢洶洶地離開了,葛硯秋關了門,問:“梁老師,你還好吧?”
梁方懷平時都是以沉穩鎮定的姿態示人,葛硯秋從來沒有把“失戀”這種詞匯代入在他身上,現在卻看到他幾近失魂落魄的模樣,一時有些震驚。
“我想出去走走。”梁方懷站起身筆直往外走,很好地展示出了失戀者心如死灰的精神狀態。
“我陪你走走吧。”葛硯秋拿起手機也陪著他往外走,兩人下了樓沿著走廊一路走到酒店外麵,梁方懷一路都默然不語,葛硯秋也並不是擅長聊天的人,於是便安安靜靜地沿著湖畔走了一圈。
“梁老師,天涯何處無芳草,想開點。”終於,葛硯秋打破了寧靜的氣氛。
梁方懷搖了搖頭,道:“他不一樣。”
葛硯秋歎氣:“梁老師,我還以為你是超凡脫俗的人,沒想到你也逃不開情情愛愛這些俗事。”
梁方懷轉頭看著他:“這不是俗事。如果追求愛情算是俗事,那你貪慕權柄又算是什麼?”
梁方懷和李牧都知道他心思不純,但他如果隻是想要李家的產業,李牧還可以和他死磕。可他現在的行為已經不僅是想要李牧的身家了,他還沾染了不該沾的東西,李牧自認看不透他、保不住他,當然,也不敢保他。
葛硯秋淡淡笑道:“算是什麼?這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職責所在?”
“什麼意思?”梁方懷皺了皺眉。
葛硯秋道:“沒什麼。梁老師想跟我聊這些嗎?聊我是怎麼接近李牧,怎麼一步一步算計他家的財產,怎麼在酒店裏安了眼線……”
梁方懷的目光是直白的厭惡:“不必,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那……聊聊你是怎麼失戀的?或許我可以開解一二?”葛硯秋又貼心地問。
“不必。”
“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聊的了。”葛硯秋聳了聳肩,語氣似乎有些遺憾,“看在你是李牧朋友的份上,我再陪你走一走吧,過了這一次,可能就沒有下一次了。”葛硯秋的表情是難以言喻的滄桑,讓梁方懷忍不住蹙起了眉。
兩人好歹還是沿著湖畔又走了一圈,梁方懷是經常運動的人,並不覺得累,但葛硯秋看起來身材瘦削,走了這麼遠的路竟然也臉不紅氣不喘,倒是讓梁方懷高看了一眼。
“迴去吧,大中午的,太陽直射,怪熱的。”
兩人又走迴酒店,在大堂坐了一會兒才看到李牧匆匆進來,他對梁方懷道:“他今天帶著實習團隊外出,中午竟然是在野外過的,不打算迴酒店,隻能等下午在揍他了。”
梁方懷搖了搖頭:“我不想聽到關於他的事情。”
李牧歎了口氣,拍了拍梁方懷的肩膀,道:“行行行,那我們換別的話題。”
三人坐在大堂,一開始是李牧在說話,後來是李牧和葛硯秋互懟,終於,兩人覺得他們都沒有把梁方懷放在眼裏,最後隻能讓服務生拿了撲克牌,三人玩起了鬥地主。
“大佬,我的手氣不錯,我們一起當平民吧。”一拿到牌,李牧就興衝衝地對梁方懷道。
梁方懷自然看懂了他的暗示,便點了點頭:“行。”
“嘖,你們怎麼這麼快就聯手了呢?指不定和我一夥才能贏呢?”葛硯秋笑了笑。
李牧毫不客氣地迴懟:“得了吧,我才不想和你一起。”
葛硯秋點了點頭,亮出“q”“q”“6”三張名牌,道:“似乎……我的牌運也不錯?”
然而,一局未畢,外麵以衝進一對警察,對葛硯秋嚴肅道:“雙手舉過頭頂,不要反抗……”
葛硯秋的表情算得上平靜,在被帶走時,他甚至還迴過頭微笑著看了李牧一眼:“對不起啊,騙了你。雖然我們以後見麵的機會很少……但是,我會想你的。”
“誰要你想!”李牧兇巴巴地開口,但話音剛落,他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葛硯秋臉上掛著無可奈何的笑容:“別哭了,不然我會心軟來找你。”
“不用找我,我們不可能再見麵的。”李牧看著他的背影喃喃開口。他參與了這個行動,也模模糊糊知道葛硯秋到底涉及了多少宗案件——他這輩子,怕是再也看不到鐵窗外的世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