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番外


    羅馬的天氣在五月份的時候十分怡人。


    微風和煦，金黃色的陽光洋洋灑灑的落了遍地。


    那些赭石色，橙色的屋頂，在細碎的陽光下，安安靜靜的呈現自己的古樸與美麗。


    廣場，噴泉，在陽光下越發柔和，街道上的人很多，但並不顯擁擠，沈韓楊坐在噴泉不遠處的長椅上，身前立著畫架，腳邊是油畫板和顏料盒。


    這幾月，齊淵總會抽出時間陪他出來旅遊，因為在國內他無法出門，壓抑的環境讓他的心情得不到恢複。


    齊淵從遠處緩慢走來，手裏拿著一小盒剛出爐的披薩，墨鏡掛在高挺的鼻梁上，沈韓楊反應迅速的拿出手機給他快閃了一張。


    還未走近，齊淵手裏披薩的味道就傳入了鼻子裏，沈韓楊放下手裏的畫筆和手機，用濕巾紙擦了手。


    “排隊等了好久，終於買到了。”齊淵坐在他身邊，拆開了披薩的包裝，遞給他手套，讓沈韓楊先嚐。


    沈韓楊也不客氣，接過披薩就開始吃了起來，畫板上是畫了一半的噴泉，輪廓並不清晰，但相比之前的幾幅畫，這個好多了，至少輪廓看起來沒問題。


    他由衷的說道，“畫功有進步。”


    沈韓楊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漬，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畫，嘟囔道，“真的嗎？這種畫以前經常畫，現在真的太不熟練了，我自己看著都覺得真醜。”


    齊淵從口袋裏拿出飲料，遞給沈韓楊，又細心的幫他插上吸管，“喝點水。”


    沈韓楊抿嘴笑了笑，接過飲料向他道謝，“齊淵，你真的太好了。”


    齊淵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


    吃飽喝足，齊淵把垃圾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迴到長椅上坐下後，他注意到沈韓楊在閉目養神。


    他們早上十點出門，並不算早，在廣場上逛了沒多久，沈韓楊就找了地方坐著畫畫。


    現在時間兩點多，時間不算晚，齊淵打開手機，查了查地址，算了一下路程後，拍了拍沈韓楊的大腿。


    “收拾一下，把東西放車裏，我們去羅馬鬥獸場逛逛吧。”


    沈韓楊閉著眼睛，感受著微風從臉頰上吹過，他笑了笑，嘴角彎出好看的弧度，輕聲道，“故地重遊啊。”


    齊淵，“嗯。”


    “逛完就去威尼斯，上次沒有陪你玩開心，這次我好好陪你。”


    沈韓楊睜開眼睛，黑色的瞳仁凝視著遠處的噴泉，他靜默須臾，啞聲道，“其實我挺不想故地重遊的，那時候的心情並不算好。”


    他迴想那時候和齊淵在威尼斯，李其私突然找上門來，帶走了齊淵，而他一個人，落魄的獨自迴國，他並不想迴憶起來。


    齊淵有些慌了，他本意隻是想帶著沈韓楊迴憶過去，卻忘了這段迴憶好像並不好。


    “那就不去。”齊淵道，他立刻轉移了話題，“你先畫，我現在訂機票，去其他地方。”


    沈韓楊看著齊淵慌張的樣子，心裏偷笑一聲，“傻子。”


    齊淵聽他罵著自己，隻是笑了笑，沒說話。


    沈韓楊撿起畫板上的畫筆，籲了口氣，沾了顏料繼續作畫。


    水池邊是白色的，和地板形成對比，淺藍色的水流邊站著一個拉小提琴的外國女孩，栗色的發絲在微風下隨意飄起，車水馬龍的背景和女孩互相輝映。


    即使這麼多年沒有練習繪畫，但對於線條的描繪和景色的輪廓，沈韓楊掌握的很好。


    他勾勒出女孩閉著眼睛拉琴的模樣，嘴角揚著自信又美好的笑容。


    雖然畫的並不是很驚豔，但沈韓楊依舊決定將這幅畫送給女孩。


    拉著小提琴的女孩接過他手裏的畫時，驚訝的說不出話，捧在手裏看了良久，才問他，“這是我嗎？”


    沈韓楊點了點頭，淺淺的笑意掛在臉上，他解釋道，“你的琴聲很美，我不由自主的就畫了出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畫了你。”


    女孩連連搖頭，“你畫的真好，我沒有畫裏的自己那樣自信，我真希望自己能真正成長起來，有她那樣自信。”


    她指了指畫裏的自己。


    沈韓楊笑了笑，“已經很好了。”


    短暫的聊了幾句，沈韓楊便離開了。


    時間不早了，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時間已經五點多了。


    他想問問齊淵有買到機票沒，又打算去哪兒。


    收拾好了畫架，沈韓楊背起背包，拍了拍齊淵的肩膀，“你還沒決定好去哪兒？”


    齊淵的眼神終於從手機上挪開，他猶豫了半天，終於迴他，“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


    齊淵站起身，拽著沈韓楊上了車，一路連奔機場。


    “我們去哪兒？”沈韓楊問他。


    自從上了車，齊淵一個字也不告訴他，隻讓他猜，沈韓楊猜了不少地方，齊淵都搖頭。


    到了機場後，他發現他們坐了迴程的飛機，不過落地點是b市。


    他長大的地方，他的老家。


    “你要去見我父母嗎？b市有什麼好玩的？我怎麼不知道？況且，我這樣子怎麼出門？”沈韓楊坐在椅子上，語氣有些衝。


    他現在可一點也不喜歡迴國呆著，他恨不得在國外久居，等著自己淡出人們的視野了，再迴國。


    齊淵牽著他的手，放在手心裏揉了揉，放心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睡一覺，明早上就到了。


    飛機劃過天空，隔斷了雲層，一覺醒了，他們已經到了b市的機場。


    早有司機已經在機場等候他們，從vip通道出來後，齊淵打發走了司機，獨自帶著沈韓楊離開。


    沈韓楊坐在副駕，呆呆的望著熟悉的風景從他眼前劃過。


    這裏他可太熟悉了，城市裏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家小店，迴憶湧上心頭，可早已物是人非。


    路邊的榕樹愈發繁茂且粗壯了，鬱陰下，汽車駛過繁榮的市中心，沈韓楊看著高樓上的led大屏幕，他太久沒迴來了，看著這些地方總感覺這是上一輩子的事情。


    汽車繼續向前駛去，穿過一條條大路，左拐右拐，穿進小路。


    沈韓楊看著沿路的風景，越發覺得熟悉。


    這裏……這裏是去他中學的路，這條路，他走了無數次，他不會忘記的。


    沈韓楊感到驚喜極了，他看向齊淵，激動的神色難掩於心，“你要去我們高中？”


    齊淵勾起薄唇，誇他，“真聰明。”


    沈韓楊張了張嘴，驚訝的看著他，“你，你記得？”


    齊淵偏過頭，眼神在沈韓楊的臉上停留片刻，卻沒迴答他。


    沈韓楊皺眉，又問，“你記得高中的時候？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齊淵想起來那個拖著粉色行李箱的男孩，他嘴角泄出一絲笑容，原來他們的感情從這裏就開始了，不知不覺，十多年了。


    在這漫長的歲月裏，沈韓楊是怎麼獨自熬過來的？


    齊淵點頭，承認道，“我記得。”


    沈韓楊收迴看著他的眼神，已經到了校門口，汽車停在路邊。


    齊淵從後座拿了一頂白色的鴨舌帽遞給沈韓楊，“走吧。”


    沈韓楊接過帽子，戴在頭上，用口罩遮住了臉，這才下了車。


    早已和校領導打過招唿，又是周末，校內沒有幾個學生，隻有少量了幾個常年住校生在操場曬太陽。


    順著大門口走進，一條綠蔭道呈現在了兩人眼前。


    腦中的記憶在此時此刻重疊了。


    沈韓楊道眼眶有些泛紅，他很激動，“齊淵，這個地方，你真的記得？”


    齊淵牽著他的手，兩人緩慢的朝前走，在綠蔭下微風吹過來，操場上一些笑聲傳了過來，知了聲在耳邊響起，他們好像真的迴到了那個時候。


    他們初見的那個時候。


    “我記得。”


    沈韓楊用手擦掉眼淚。


    所以齊淵記得他，他們十年前就認識了，他還以為齊淵什麼都不記得了呢，他都想把他暗戀齊淵十多年的事情藏在心底一輩子了。


    沈韓楊笑了笑，聲音雖有些哽咽，可他卻開心極了，“齊淵，我跟你講一個事情，你不要笑我。”


    齊淵點頭，緩慢而寵溺道，“你說。”


    “其實，”沈韓楊停住腳步，拉住齊淵的手，將他麵對自己，閃著光的眼睛看著齊淵，他輕聲清晰的說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


    齊淵知道他要這樣說，他也早就知道了，他點頭，應了聲，“嗯。”


    沈韓楊哈了一口氣，裝作輕鬆的笑了笑，眼裏的淚光被他抹去，“你別因為我喜歡你這麼久，就不把我當迴事哦。”


    齊淵深情的看著沈韓楊，深邃的眼眸仿佛要把沈韓楊吸進去一般，他一字一句，緩慢卻認真的說道，“楊楊，我希望這輩子將我們分開的是生死，而不是因為不愛了，我們錯過了十年，但好在我又把你找了迴來，餘下的生命，我想每一天都能和你一起度過，我不願再失去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控製住情緒的沈韓楊在聽見齊淵這一番話，又止不住的紅了眼眶。


    他擦掉眼淚，撲進了齊淵的懷裏，“齊淵，如果這是一場夢，你千萬不要叫醒我，我要一輩子都做這樣的夢。”


    齊淵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柔聲道，“那我和你一起做這場夢，一輩子不醒。”


    操場上少男少女的笑聲不斷，綠蔭小道上緊緊相擁的兩人，微風在空中劃過，樹葉沙沙作響，沒有人打擾他們，也沒有人看見他們。


    時間總會衝淡一切，有情人終成眷屬。


    將愛意珍藏在這初夏的開始，他們的故事這才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