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披荊斬棘,曆經磨難,打倒毒龍,救出公主……然後拿去換錢。
……
“烏菲茲美術館,世界藝術的寶庫……”羅德拿下望遠鏡,露出他總是帶著笑意的翡翠色眼睛,“當然,它本身也是一件藝術品,可惜太大了,我搬不走。”
“什麼藝術的寶庫?隻是你的寶庫吧?”羅德身後的黑衣少年坐在公園長椅上飛快的啃著意式煎餅,“看到目標了麼?”
“honey,拜托……”羅德無奈的拍拍望遠鏡,川流不息的各國遊客從二人附近經過,這裏是佛羅倫薩俯瞰各大標誌性建築的絕佳觀景地,沒人能想到這個一身背包客打扮的大男孩脖子上掛著的咖啡小熊外殼愚蠢器械裏麵卻是軍用夜光標準2km配備望遠鏡!
“寶貝,你真的需要弄清楚一件事,偷畫不是刺殺,目標都是不會移動的死物,困在重重安保和厚厚的加鋼板城牆裏……就像被毒龍守護的公主,我們是看不到的~”羅德重新舉起望遠鏡,確認了一遍該死城堡各層攝像頭分布位置,嘴角帶著高潮到來前的亢奮微笑,“等我們打倒毒龍,搶走公主……就隨便蹂躪了~”
李笑白冷哼一聲,“不是拿去換錢麼?”
“這麼說也對,”羅德收迴望遠鏡,跳到長椅上隨意在椅背上坐下,“honey~你知道真正的公主都是用來幹嘛的麼?”綠眼大男孩微笑著豎起一根手指,“第一,聯姻,換錢換領地換和平。”
李笑白挑眉,看他一眼,“第二呢?”
羅德聳聳肩,“沒有第二了。”
李笑白,“……”
羅德,“我隻是覺得這樣說比較有氣勢……”
李笑白,“……”
羅德,小心翼翼的,“honey,你生氣了麼?”
李笑白,“……”
羅德,“請不要讓我睡地板……”
周圍經過的遊客嗤嗤的笑起來,遠遠指點著二人竊竊私語……
李笑白,開始麵無表情的在腦海中把某隻砍得七零八落……
鼻子無敵敏感迅速聞到殺氣的羅德,哆嗦道,“ho……honey,那個煎餅是我買給你吃的耶……”
李笑白,“……”
低頭吃掉最後一個煎餅角,拎起癟癟的背包,起身離開。
羅德,“咦?honey你去哪兒?”
頭也不迴的李笑白,“下午有課。”
羅德,原地露出複雜的表情,“你……還真是來留學的啊……”
……
“烏菲茲美術館建於1560年。實際上,這座由著名畫家和建築設計師g·瓦薩利督造的建築本身就是一個文藝複興建築傑作。這座建築位於維琪奧宮和阿爾諾河之間,瓦薩利將兩棟平行延伸的狹長的3層樓建築,設計成互相連接的“u”字形……”
藝術鑒賞史的迪菲茲教授站在講臺上夢囈般的介紹著二人今天剛去實地探查過的地方,一幅幅外觀和內景圖在幻燈屏幕上目不暇接的閃過……
“這算不算天助我也?”羅德微笑著旋轉著手上的拍照手機,“哦寶貝,這就是為什麼我要上這所學校~”
“你不是衝著那個修斯·雷奧來的麼?”李笑白抱臂坐在教室最後排,沒有東西吃光線又昏暗的現在,讓他有點懨懨欲睡……上學,好像不太好玩。
“他也是原因之一。”羅德大方承認,“這裏並不是藝術造詣最高的學校,學費卻貴得離譜,入學條件也極為苛刻。但全世界依舊有大把的人擠破頭要進來,你知道理由是什麼?”
“權貴,真品。”李笑白想起火車上那個真正的尹英說過的話。
“不錯嘛~誰告訴你的?”羅德意外的挑挑眉。
“被我搶走身份的人。”李笑白語氣平平的陳述。
羅德點點頭,“唔,那就不奇怪了。”
“……你知道他被我殺了,對吧?”李笑白閉目靠在椅背上,“你似乎沒什麼想說的。”
“你想我說什麼?”羅德笑出來,歪頭反問,“指責你還是把你送去監獄?”
李笑白睜開眼睛。
“旁人的義憤填膺毫無意義。你早晚會明白,殺人是罪。”羅德綠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教室裏不斷切換的幻燈片映襯下帶上冰冷的流光,“而罪,都是很沉很沉的……”
李笑白在黑暗中瞪著他,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窒息……
沒有人,從沒有人告訴過他,殺人,是會壓得人幾乎窒息的重罪。
“……這座建築物最初是按美第奇家族的柯西摩一世旨意建造的,由於種種原因,使得這座建築在1574年柯西摩一世和瓦薩利逝世時仍沒有建成……”
講臺上的課程還在繼續,李笑白卻有些聽不進去了。
羅德盯著少年的臉龐沉默了一會兒……
他還是個孩子,他想。
於是忍不住放鬆了口氣,“不過嘛……這所學校雖然不錯,老師的廢話卻實在太多。”羅德笑起來,緩和了微妙的緊繃氣氛,“介紹了這麼多烏菲茲的事,最關鍵的卻沒說。這座建築物最初的確是按美第奇家族的柯西摩一世旨意建造的,但建築的目的不是用來作藝術館,而是作為佛羅倫薩公國政務廳辦公室的。事實上烏菲茲這個名字就是意大利語中的辦公室*1。很有趣不是麼?”
李笑白低頭,過了一會兒才迴應,“為什麼這個是關鍵?”
“還不明白麼?”羅德湊近少年的耳邊,“這棟建築從一開始就是政治性的,處在某個家族的羽翼下。想要突破毒龍的爪牙,就隻能從它的主人入手。”
李笑白瞥向教室門口,“美帝奇家族……不,修斯·雷奧?”
一年級的教室遠遠近近的產生了一陣騷動,那個開學典禮上僅有一麵之緣的棕發男子在眾人諂媚的簇擁下快速經過教室間的走廊。身上依舊是刻板高貴的西裝,臉上依舊毫無表情,深沉的目光不為任何人停留,腳步更是毫無遲疑……
“現任學生會長,三年級的修斯·雷奧,美第奇家族的長子,烏菲茲美術館的榮譽館長。”羅德勾起嘴角。
“他?太年輕了吧。”李笑白盯著走廊裏的人,很快有更多熱情且急於表現自己的學生湧過去擋住了他的視線。
“的確,”羅德點點頭,“事實上,榮譽館長是他的父親,傳說中的歐洲黑幫龍頭,雷奧家族的現任當家。不過你知道,這種人都是很忙的,而藝術是個需要慢功夫的東西,所以這些事他都是交給這個有前途的兒子處理的。22歲,就是榮譽館長,而且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你不覺得這也是種本事麼?”
大禮堂裏那雙凝視自己的深灰色眼睛一晃而過,李笑白喃喃,“黑道麼……”
短暫的騷動很快平息,學生們興奮的互相交流著剛剛與這所學校神一般的人物擦肩而過的幸運經曆,一掃之前沉悶欲睡的氣氛……
教授的講解也在一片嘈雜中重新開始,盡管已經沒有人在聽了。
跟權勢站在一起時,藝術,總是顯得薄弱了許多。
……
“請,請等一下……”
正在一邊爭奪帽子一邊往食堂走去的羅德和李笑白停下腳步,迴過頭。
攔住他們的是個小個子的金發少年。嬰兒藍的眼睛總是讓人覺得神經質而怯懦。
而事實上,這個小家夥現在也的確緊張發抖得厲害……
“啊~是你啊~”羅德不懷好意的笑起來,“開學典禮上叫得很誘人的那個。”
金發少年的臉沒有紅,反而更蒼白了一些。
羅德愣了一下,收迴調笑,口氣正經了些,“你叫迪蘭是吧?有事麼?”
迪蘭迅速抬頭,很訝異的看了看居然還記得他名字的綠眼睛年輕人,然後飛快的掃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黑衣少年,“我,我,我是來告訴你們……請,請不要去食堂!卡恩斯他們在找你們!是真的!請你們離開吧……暫時躲躲也好,一個月……不,三個月,三個月以後再迴來!隻要他們找到新獵物就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請相信我……”
“嗯~卡恩斯?”羅德懶洋洋的笑起來,“喔~那兩個鞋帶係在一起的笨蛋啊~聽說他們在雷奧家族手下做事,勢力很大是麼?怎麼?被他們盯上就得休學三個月躲開?這算什麼?”
“地頭蛇吧。”李笑白道。
“那麼~”羅德向前走了一步,彎下腰俯視著金發的男孩,手也搭在了迪蘭的肩膀上,氣息湊得很近,仿佛親昵也仿佛威脅,“親愛的小迪蘭~你為什麼要特意來警告我們呢?”
金發男孩在他的臂彎裏被壓得頭低低,仿佛站不住,眼睛卻再次瞄向一旁的李笑白,聲音愈發低了下去,“我……我那天……謝……是真的……”,仿佛瞬間鼓足了全部勇氣一般的仰起頭,迪蘭對著李笑白清晰的大聲說,“那天的事,謝謝你!非常感謝!”
後者卻沒什麼反應,隻拉了拉肩上的背包,轉過身去,“走了,羅德。”
羅德裏安卻笑起來,揉了揉手下金發男孩毛絨絨的腦袋,輕聲告密,“瞧,他害羞了~”
被冷落的迪蘭愣了愣,重新望向已經走遠的黑衣少年,以及一邊蹦蹦跳跳追上去一邊迴身跟自己揮手告別的綠眼睛大男孩,心情忽然的,輕快了起來。
這樣比較好,他想,還是做對的事才會覺得心情好。
有多久沒迴家了呢?
迪蘭仰頭看看佛羅倫薩蔚藍的天空……家鄉啊,那裏又窮又鄉下,可是那裏比較好……
……
“所以說……果然是地頭蛇的做派麼……”羅德兩手托著兩個人的午餐盤,望著麵前呈圓形包圍圈截住二人的人馬,無力歎氣,“難得人家小美人還特意來警告我們的……果然不應該來食堂的麼……”
李笑白,“我餓了。”
羅德再次歎氣,“兩個小時前不是才吃過煎餅……”然後開始頭疼的考慮要不要換一個不這麼能吃的家夥養……
四周提著刀槍棍棒各式兇器的流氓學生漸漸無法容忍這種建立在煎餅上的對話,殺氣也越發的蓬勃不穩定起來……喊話階段已經過去了,而作為首領的花襯衫男和古銅皮膚男則明顯被二人無視了。事到如今,除了動手,似乎也沒什麼可做的了。
李笑白,“我可以打他們吧?”
羅德,“嗯,打到讓他們一個月內不能來上學,臉上又沒有外傷的程度就好。”
李笑白,“……那是什麼程度?”
“……”羅德,歎氣,“別弄死就好。”
李笑白,了悟,“知道了。”
羅德,“你慢慢打,我先去占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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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羅倫薩陽光下,窗邊享受新鮮奶酪和櫻桃派午餐的兩人:羅德,“真不可思議,他們居然被你打哭了!哈哈哈……什麼啊,簡直像小孩子……”
李笑白,“普通學生而已,本來就是小鬼。”
羅德,“吶~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格外沒有說服力啊~”舔了舔叉子,把最後一個櫻桃派放進盤子裏,“嘻嘻~家養的狗被打了,主人該出麵了吧?”
李笑白,“這樣沒問題麼?我以為作小偷要低調。”
羅德,“任務需要,這次要高調,不然修斯少爺注意不到我們呢~”
李笑白,“你想釣他?”
“錯,”羅德狡猾的笑,插著色拉的叉子指了指李笑白,“是‘你’想釣他。”
“為什麼是我?”李笑白皺眉,“我不喜歡他,那個男人……像蛇一樣。”
“其實也不一定是你,你來或者我來都一樣,”羅德聳聳肩,“隻是那天在大禮堂,我看他明顯對你更感興趣的樣子。”
李笑白插起羅德的最後一塊派憤憤的吞掉,“我要做什麼?”
“館長的鑰匙和烏菲茲美術館的內部平麵圖。”羅德叼著叉子從背包裏掏出幾張破紙片,“這是畢加索作品巡展的規劃案,展覽三天後開始。這次展出的作品總價值高達3億美元,所以在那之前烏菲茲起碼會閉館一天,所有防禦安保係統一定會更改,我們要知道重新安排的內部設施,而且必須提前知道。”
“而隻有烏菲茲最高長官和榮譽館長有資格提前巡視,是麼?”大好的機會——如果能跟去的話。
“賓果!你要取得修斯的信任,成為隨行人員之一,或者,”羅德勾起嘴角,“幹脆成為他本人。”
李笑白動作頓住,抬眼看向對麵的大盜,“成為他?他是歐洲黑幫老大的兒子,你還真瘋狂。一幅畫而已,值得麼?”
“你知道我們要偷的是什麼畫麼?”羅德抽出一張縮小版的照片,遞給李笑白……“《拿煙鬥的男孩》*2,畢加索創作於1905年。2004年5月5日在紐約蘇富比拍賣會拍出1億多美元的天價!買主身份沒人知道,但沒人去追究,因為每個人都在為它高到離譜的價格震驚!yeahbaby!這是當今世界上,最貴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