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莎莎供述完殺死歐紅的經過,而對於康萬濱的死,她表示並未參與,不知道兇手是誰。於是,發生於同一個夜晚,同一場宴會上的兩樁命案,就像一個被扭亂的魔方,警方在查康萬濱案時,受羅婉婉(歐紅)案影響太大,很多思路是交叉在一起的,現在要把思路捋迴去,就得把魔方按原路扭迴,很是麻煩。
但龍莎莎出人意料地提供了一條線索。
“如果你們願意相信我這個兇手的話。”她再次看向季沉蛟時,目光比此前淡然了許多,“我覺得這兩年,歐紅變了很多。我們說好由她接近康萬濱複仇,從頭到尾我們的計劃裏都沒有殺死康萬濱,隻是想讓他從天上跌下來。”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歐紅後來幾次將讓康萬濱死掛在嘴邊。我很不理解,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刺激。”
季沉蛟:“你問過她嗎?”
龍莎莎搖頭,“自從我想要給阿姊複仇,就沒法再毫無芥蒂地跟她相處。再加上我們都很忙,相處的時間也沒有以前多了。”
季沉蛟又問:“那以你對她的了解,你有沒有什麼猜測?”
過了會兒,龍莎莎才說:“歐紅這個人,因為小時候缺愛,可能還有天生性格的原因,很偏執。一般人看不出來,隻覺得她特別堅強執著,但我知道,那是一種病態。因為我給與過她關心,所以我必須屬於她,而且她還不願我有除她以外的姐姐。這種人,很容易被利用,被灌輸邪惡的觀念。我不知道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但我覺得,正常情況下,她不會想到殺死康萬濱。”
偵破一起案子,還有一起。重案隊和南城分局一起開會。沈棲這次走出舒適圈,在走訪方麵也頗有建樹,季沉蛟表揚了他兩句。
“要不是有我哥,我真不行。”沈棲一點不居功,非要把功勞都算在壓根不在場的淩獵頭上。
但眾人一時沒聽出他這句“我哥”指代的對象已經變了,都很詫異地看向季沉蛟。
季沉蛟也疑惑。
“啊!我是說我獵哥。”沈棲臉上再沒有對淩某的嫌棄,一口一個哥,叫得很甜,“我剛到南楓區的時候人都傻了,大姐大嬸們都不肯跟我說話,我獵哥還說我是他領導,大家覺得他厲害,那我肯定更厲害,這才跟我聊天呢!”
安巡噗嗤一聲笑出來。席晚遮著臉和梁問弦說:“沈棲真的好像一個狗子啊。”
季沉蛟審完龍莎莎,就沒見著淩獵,現在開會,這人也跑得沒影。這會淩獵確實沒義務開,但既然是重案隊的外掛,出勤迴來聲都不吱一個,也很不像話。
季沉蛟問沈棲:“那你獵哥怎麼沒跟你一起迴來?”
沈棲接著話,“我獵哥說他年紀大了,沒我這麼能跑,迴去睡大覺去了。”
季沉蛟:“……”行吧。
重案隊這兩天精力全都撲在羅婉婉(歐紅)案上,圍繞康萬濱的偵查基本都是南城分局在做。陳菁神情有些苦惱,“季隊,康萬濱這人確實樹敵很多,但是我們找到動機充分的人,又全部排除了嫌疑。要說最有可能行兇的人,其實還是薑猛。”
席晚道:“陳隊的想法有道理。薑猛確實有機會作案,我根據他留在康萬濱窗臺上的足跡,推測他到康萬濱房間時,康萬濱已經被真兇引誘出去,屋裏沒人。但其實他也可以偽造這個線索。”
季沉蛟說:“偽造線索是為了脫罪,現在他又強調人是他殺的,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會議室安靜下來。這確實在邏輯上有些說不通。
片刻,陳菁問:“那這案子接下去怎麼查呢?季隊,說實話,我這邊已經沒什麼可查的了。”
“龍莎莎給的這條線索,沈棲你再追蹤一下。”季沉蛟說。
沈棲應是應了,但忍不住道:“但是哥,我查過歐紅的通訊,也把有問題的人轉給陳隊了。”
陳菁點頭,“嫌疑都已排除。”
季沉蛟:“那就再查,萬一還有盲點。”
沈棲:“是。”
會議結束,季沉蛟找到謝傾,匯報龍莎莎這個案子。謝傾邊看報告邊說:“淩獵這迴又幫了你不少忙吧?”
季沉蛟:“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謝傾一副頭痛的模樣,“又來了又來了。”
“你不說,我還會一直來。”
謝傾歎氣,“不是我非要瞞著你,師弟,你級別不到。”
“……”幾秒後,季沉蛟說:“他級別比我高是吧?”
謝傾摸摸鼻梁,“也不能這麼說。他的情況很複雜,你來纏著我,不如去問他。”
季沉蛟心想,要不是他一說正事就跑火車,我至於來纏你?
謝傾又說:“可能過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吧。”
季沉蛟:“嗯?”
“上麵好像有動作,他也接了任務,我這才這麼配合他。”謝傾道:“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給你透露個事。”
“什麼?”
“你有沒注意到,從去年到今年,其他省市發生過幾起企業家遇害的案件?”
季沉蛟當然知道,皺了皺眉,“康萬濱也是。”
謝傾搖頭,“不,康萬濱的財富、地位還不夠,但是上麵可能會重視這起案子,正好淩獵又在咱們夏榕市。”
季沉蛟問:“但那些案子似乎沒什麼關聯——除了被害人都是富豪企業家。上麵覺得背後有人在操縱?”
“難說,我也隻是私底下將那些案子、康萬濱、淩獵聯係起來猜了猜,但上麵到底是什麼想法,我不知道。”
雖然還是沒能從謝傾口中問出淩獵的底細,但季沉蛟意外多出一條思路。康萬濱案和其他企業家案掛鉤的話,就不能從常規的思路去查了。
他迴到辦公室,找到其他幾起企業家案的新聞。市局內部的網絡看不到其他城市的內部案件詳情,好在媒體的報道從許多方麵入手,還算詳實,並且總結出了一些共同點。
比如這些企業家的私德都不理想,很多人被扒出年少時曾經有過很不體麵的事。
季沉蛟雙手疊在一起,撐著下巴。分局對康萬濱的調查集中在他迴國創業之後,而對他過去的經曆涉足較少。確實和他後來的樹大招風相比,十多歲時在康家被忽視的境況似乎確實沒有什麼可調查。
但是當年不像現在樹敵這麼多,就等於完全沒有人恨他嗎?康萬濱是否也像那些汙點企業家一樣,早在少年時代就種下了某個惡果?
辦公室開著電話,正在播新聞,說的是到了夏天,西部遊又迎來高峰,去的很多是退休後的夫妻,他們辛勞工作了半輩子,總算有時間好好感受一下祖國的壯美河山。
季沉蛟從案件中迴神,想到上次通話時有些古怪的養母周蕓。他們也說是要去西部旅遊,現在走到哪裏了?
翻通訊錄時,季沉蛟陡然升起一絲內疚。養父母將他養大,給他最好的生活環境,供他上了想上的大學,工作之後,他們也很支持他。他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他們也不像別的家庭那樣催婚。養母總是說,人生是自己的,隻要他覺得開心,他們就支持。
而身為這個家庭中的孩子,他對養父母的關心實在是不夠。工作繁忙是最重要的原因,他確實沒有那麼多精力和時間對他們噓寒問暖。
但他心裏清楚,另一個原因是他骨子裏就不太看重親情。
思索片刻,他撥出了周蕓的號碼,然而沒有接通。他又撥給養父季諾城,響了十幾秒,季諾城接了。他叫了聲“爸”,對麵傳來熟悉的聲音,問他過得好不好,累不累,總歸是些家常話。
他聽見那邊很安靜,不像是在戶外旅行的樣子。問了句你們在哪裏。季諾城說在酒店呢,西部海拔高,累人,玩一天就要歇一天。
沒有更多話,季沉蛟確認他們在旅遊,就叮囑了幾句,隨後掛斷電話。又點進養父母的朋友圈。裏麵沒有風景照,內容停留在公司新聞上。
這確實是他們的特點,不會在朋友圈發過於私人的東西。但季沉蛟隱約有點不踏實。
然而當務之急是偵破康萬濱的案子,他無法因為個人情緒和私事分神。
下班後,季沉蛟本想徑直迴家屬院,家裏那個人想法多,還比他“級別高”,討論一下說不定能豁然開朗。最近他與淩獵各忙各的,感覺很久沒有交流過了。
經過麥當勞,季沉蛟頓住腳步。當年他就是在這裏將雞翅分給阿豆,隻是那會兒他還不知道阿豆叫阿豆。這樣一想,他與阿豆的緣分其實也與養父母有關。如果養父母沒有領養他,他那天也不會出現在麥當勞,遇到饑腸轆轆的阿豆。
阿豆會是淩獵嗎?他想著這個問題,買了一份雙人套餐,向家屬院走去。
季沉蛟打開門,看見玄關亮著的燈時愣了下。淩獵對節約用電有種古怪的偏執,玄關這種“用處不大”的燈從來不會開。
今天怎麼了?
屋裏沒動靜,但很顯然淩獵在家,因為廚房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響,瓦罐裏煨著湯,番茄牛肉的香味飄出來,季沉蛟頓時覺得手裏的二人餐更像垃圾食物。
他輕手輕腳換好鞋,朝屋裏走去,隻見淩獵躺在沙發上,腿翹到牆上,臉上蓋著一本書。
“……”
某些人,睡覺都在練體操。
季沉蛟走過去,彎腰,端詳淩獵。那本書是他的,《世界冰淇淋圖鑒》,忘了什麼時候為湊滿減買的,全是圖片,他隻翻了一次就嫌無趣,丟在書櫃底層。
他當時懷疑到底什麼人才會看這種無聊的書,現在它蓋在淩獵臉上,他忽然覺得,這書和淩獵還挺搭。隻可惜書把淩獵的臉擋住了,他看不見這家夥正在做什麼美夢。
手有點癢,想把書拿開。
季沉蛟直起身,想走開。但這念頭一經產生,就越發強烈。退開一步後,他忍無可忍地又走迴來,用最輕的動作,雙手拿住書的兩側,緩緩往上挪。
他以為會看到一張漂亮,卻睡得很白癡的臉,再拍個照,一會兒嘲笑淩獵。卻失算了——
書下的臉確實很漂亮,但淩獵居然睜著眼睛,還衝他笑。
“嘿嘿!”
“!”
季沉蛟手一抖,將書蓋了迴去。
淩獵掀開書坐起來,“哈哈哈季隊長,你剛才在幹嘛?想做什麼壞事?”
季沉蛟嘲人不成反被嘲,大步走去主臥換衣服。淩獵拖鞋都不穿就跟著跑來,“你在沙發邊足足站了五分鍾哦!”
季沉蛟惡聲惡氣,“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我會讀秒!”
“……”季沉蛟轉身,將他攆到門外,右手扶著門框,“你要看我換衣服?”
“都是男的,怕什麼?”
“我怕!”季沉蛟冷臉關上門,淩獵鼻尖差點被撞到,還在樂,“膽小鬼!”
季沉蛟換完衣服沒立即開門,坐在飄窗上冷靜了會兒。他剛才在幹嘛?為什麼非得看淩獵一眼?這屁玩意兒警醒,一點動靜就聽得見,自己在他臉上動土,肯定會被發現啊!
季沉蛟搓了把臉,自言自語:“一張破臉有什麼好看……”
“哇!季隊長!你給我買了雞翅!”門外,淩獵像發現了新大陸。
快樂好似隔著房門傳進來,季沉蛟也不由得彎了下唇。
飯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番茄牛肉湯,湯汁特別濃鬱,牛肉的鮮美被徹底激發。瓦罐兩邊是本來還不錯,但和牛肉湯一比,就黯然失色的麥當勞。
季沉蛟再一次後悔買了麥當勞。這種感覺怎麼說,就像小學班裏組織春遊,中午大家拿出準備好的食物共享,其他小朋友的食物精美豐盛,他隻有一盒白米飯。
小朋友都知道丟人。
但淩獵似乎完全沒意識到麥當勞和牛肉湯的差距,吃得很高興。
季沉蛟看他吃,心情莫名其妙好起來,一聲“阿豆”就在嘴邊。
但淩獵和阿豆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阿豆膽怯又矮小,一雙眼睛裏全是戒備和驚恐,看上去比他小好幾歲。
淩獵與他同齡,雖然比他矮一些,但也有一米八。而且膽大妄為膽大包天得討嫌。
季沉蛟思索再三,沒有說出“阿豆”,反而問:“那個送你雞翅的小少爺長什麼樣?”
淩獵放下漢堡,眼睛明亮,“他啊,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男孩。”
“……”
“他穿的衣服很幹淨,頭發也很幹淨,小臉小手都白白淨淨,一丁點灰塵都沒有,眼睛像寶石,還是最名貴的那種。”
不是自己,季沉蛟有些不甘心,“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是小少爺?”
“因為他的打扮一看就很貴很貴啊。還有他長得太好看了,上電視打廣告的話,那時的童星還有什麼活路?而且他很有禮貌,衝我笑,笑得很溫柔。”
一聽溫柔,季沉蛟就覺得更不可能是自己了,淩獵也不可能是阿豆。他忽然覺得剛才的自己很沒勁,麥當勞哪裏都有,分享雞翅的小孩也哪裏都有,他怎麼會覺得淩獵這個討嫌的家夥,就是阿豆呢?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就連阿豆這個名字,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
淩獵這孫子還要捧高踩低,誇完小少爺,轉頭就來踩他,筷子尖尖指指點點,“有的人你想讓他溫柔笑一笑,那簡直要了他的老命!”
季沉蛟:“誰老?”
淩獵:“咦?我說誰了嗎?”
飯後各自收拾,季沉蛟出門丟一趟垃圾,迴來也懶得計較什麼阿豆什麼小少爺了。下午在會議室跟隊員們複過盤,現在倒是可以再跟淩獵複個盤。反正淩獵也參與了調查,有的想法比隊員們更刁鑽。
“血緣很有宗教感。”淩獵說。
季沉蛟一時沒理解,“為什麼?”
淩獵坐沒坐相,一上了沙發,腿又往牆上翹,“你不覺得嗎?它向善的時候就是祈禱、救贖,當它向惡,那就是詛咒。”
季沉蛟一巴掌給他拍下去,他捂住被怕紅的腳踝,低頭就吹,還嘀咕:“我的腳洗得幹幹淨淨……”
這動作被季沉蛟整笑了,也懶得再管他,讓他怎麼舒服怎麼來。“你是說何凜的死,成了薑猛擺脫不了的詛咒。羅婉婉的死,也是讓龍莎莎走向惡的詛咒?”
“嗯。血緣之外的人難以理解那種瘋狂,薑猛明明和何凜從未一起生活過,他為什麼會用這麼多年,甚至不惜毀掉自己的人生,也要給這個被父母拋棄的姐姐報仇?龍莎莎和羅婉婉隻是表姐妹,一起生活的時間還沒有她與歐紅生活的長,在得知羅婉婉被歐紅所害的瞬間,她就起了殺念。怎麼解釋?隻能說,血緣像宗教一樣,能夠鼓動人去做瘋狂的事。”
季沉蛟沉默了會兒,“這兩個例子都隻能說明血緣向惡的一麵。”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善本來就是稀缺品。”淩獵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仿佛洞悉一切,“惡總是容易戰勝善,詛咒比祈禱更容易讓人臣服。”
季沉蛟忽然問:“那你的血緣呢?”
淩獵晃著的腿突然一頓,從牆上掉下來,差點砸到季沉蛟。
“我?我是個沒有血緣的人。”
“什麼意思?”
季沉蛟多次翻閱淩獵的資料——他小時候與父母一起偷渡到國外,父母去世後,感到國外的生活過於艱辛,於是迴國,來夏榕市討生活。
但謝傾雖然沒有明說,態度已經說明,這份資料很可能是假的,是淩獵為了某個任務而偽造的身份之一。
“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我的血緣源自哪裏。”淩獵的迴答模棱兩可,讓人雲裏霧裏,但季沉蛟卻奇異地摸到一絲熟悉感。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血緣源自哪裏。
對來到鈴蘭香福利院之前的記憶,他非常模糊,但按理說不應該,因為那時他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可他能清楚記得的就隻有在鈴蘭香的日子,就像淩獵所說的,他沒有來處。既然不知道父母是誰,那就與血緣無關,無論是血緣的祈禱還是詛咒,都全然無法應驗在他身上。
比之血緣,對他影響更大的是養父母。
想到養父母,季沉蛟輕皺了下眉。
淩獵歪頭:“你怎麼了?”
季沉蛟迴神,“沒,再想後續的偵查方向。顧問,你有什麼建議?”
淩獵笑得打跌,“本嫌疑人什麼時候升級成顧問了?”
季沉蛟咳一聲,“謝隊不是走程序給你特別許可?”
“那我也不是顧問,我隻是個沒有工資,可憐巴巴的外掛。”
“……”
淩獵又笑。季沉蛟盯著他,他好像總是在笑,像個沒有煩惱的不倒翁。
“說正事。”季沉蛟在“不倒翁”額頭上敲了敲。
淩獵這才坐好,“如果我是兇手,除非康萬濱和小龍蝦有什麼關係,不然我不會把他溺死在養殖湖裏。”
“為什麼?”
“那麼多小龍毓西蝦,缺大德了!”
“………………”
淩獵這話初聽無厘頭,但仔細一想,卻有幾分道理。倒不是兇手道德水平高低的問題,而是選擇小龍蝦養殖湖本身,就帶著一種標誌性。
這標誌性在圍繞康萬濱的人際關係調查尚未完成之前,並不顯得突出。但在排查結束後,嫌疑人還處在隱身狀態,就不得不考慮小龍蝦這個意象。
為什麼一定是小龍蝦養殖湖?
要讓康萬濱溺水死亡的話,楓意山莊有溫泉,有供人釣魚的池塘。
季沉蛟思索著,關於小龍蝦,還有另一個疑點——兇手砍下康萬濱的手,插在蝦殼山上,這“行為藝術”代表什麼?
調查之初,重案隊認為兇手一方麵是在示威,另一方麵是讓在場賓客盡快發現有人遇害。畢竟養殖湖離居住區有一定距離,加上康萬濱剛死,屍體暫時不會浮上來,就算農民們去打撈小龍蝦,也不一定能發現湖底有一具屍體。
那假如砍手丟在蝦殼山的重點不是行為本身,而是蝦殼山呢?
康萬濱殘缺不全的屍體沉在養殖戶底,斷手舉在蝦殼山上。小龍蝦,才是兇手真正想表達的情緒?
淩獵:“兇手不會是小龍蝦精吧?全家都被康萬濱吃掉了,所以變成人形來報仇?”
“……”姓淩的又開始胡言亂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