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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維挺了庭腰背,接著說:“我來到豐市後,開始在這附近擺遊攤,騎著三輪車賣炒飯,顧客全是病人家屬。怎麼說,我不想讓我哥失望。他是個為了理想能一頭紮進(jìn)去的人,他對我的期望也是如此——要做什麼,就要堅持到底。我想當(dāng)醫(yī)生,救死扶傷,這願望這輩子也實現(xiàn)不了了,那就做點和病人有關(guān)的事吧,賣點飯菜,也算是彌補(bǔ)一下我的遺憾。”


    淩獵說:“重查舊案有很多阻礙,比如現(xiàn)場沒有了,很多證人找不到。所以需要你盡可能多的為我們提供幫助。”


    沈維點頭,“我能做什麼?”


    之前季沉蛟問過沈維這些年查到了什麼,沈維不知為何沒有作答。這次淩獵巧妙地?fù)Q了種問法,“站在被害人家屬的角度,不考慮證據(jù)和理性,你覺得哪些人最有可能作案?”


    沈維再次露出局促的神情,“這……”


    淩獵:“你盡管提出想法,找證據(jù)的事交給我們?nèi)プ觥!?br />

    沈維沉默,似乎正在掙紮,而另一張桌子,小盧剝完一盆豆角,端著去後廚,起身時長條凳和地麵摩擦,發(fā)出嘎吱聲響。季沉蛟視線立即轉(zhuǎn)向他,而他沒有往這邊看一眼,徑直走入後廚。


    “這個,我真沒什麼想法。”沈維不與季沉蛟和淩獵對視,右手翻動了一下桌上的打火機(jī),“衛(wèi)哥他們追蹤了很多人,但都排除了嫌疑。”


    這時,小盧又掀開掛簾出來了,端的是一盆紅辣椒。他從牆邊挪出一個沉重的大石缽,紅辣椒丟進(jìn)去,掄起木錘就開始舂。


    “咚咚咚——”沉悶而有節(jié)奏的聲音響徹這間狹窄的店鋪。


    沈維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我們用的辣椒沒了。”


    淩獵說:“噢還有一個問題,聽縣裏人說,你是和一位叫陳香裏的女士一起到市區(qū)討生活?”


    “啊,香裏姐。”沈維頓了頓,“我們現(xiàn)在經(jīng)常見麵,她在三院當(dāng)護(hù)工,但我們不是一起來的,我早一點。”


    “她本來會成為你嫂子?”


    沈維張張嘴,“她……我現(xiàn)在還是把她當(dāng)嫂子看待。她和我哥……可惜了。”


    “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再找個人過日子嗎?”


    沈維的態(tài)度頭一次變得強(qiáng)硬,“你們沒有經(jīng)曆過那種痛苦,經(jīng)曆過就知道,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去追求所謂的幸福了。”


    舂辣椒的聲音就像喪鍾一般迴蕩。


    “阿嚏——”淩獵被空氣中飄浮的辣椒味激得打了個噴嚏,頓時眼中泛起淚花。


    季沉蛟一看他的眼睛,立即拿出濕巾,“過敏?”


    淩獵接過,捂住眼睛,又接連打噴嚏。


    “我們今天就先迴去了。”季沉蛟扶住淩獵手臂,“今後還會來了解情況。”


    沈維將兩人送到門口,他的眼神很複雜,有重燃的希望,又像刻意逃避著什麼,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謝謝你們,我等著破案那一天!”


    季沉蛟握著淩獵手肘,淩獵捂著眼睛嗚嗚,走到馬路邊時,身後的舂辣椒聲戛然而止。


    季沉蛟給淩獵拉開車門,自己坐到駕駛座,車門一關(guān),就掰過淩獵的臉,想看看淩獵眼睛有沒大礙。


    那雙紅通通的眼睛滿是水花,鼻尖也紅紅的,看著著實可憐,讓人心頭一軟。季沉蛟看得愣了神,淩獵用力閉眼,拚命把眼淚擠到季沉蛟手上。


    季沉蛟:“……”


    再不擠就要幹了是吧?


    “開車,繞到三院後麵去。”淩獵扯出紙巾,在眼睛邊擦擦,“那個姓盧的有點意思,這案子跟他有什麼關(guān)係?他就差把‘給老子爬’掛在臉上了。”


    車從路邊駛離,後視鏡裏“老沈盒飯”越來越遠(yuǎn),小盧朝車的方向看來,神情模糊不清。


    “他比沈維的反應(yīng)還奇怪,而且沈維反應(yīng)奇怪也是因為他。”這一段路很擁堵,車挪動緩慢,季沉蛟說:“我今天見到沈維,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淩獵:“嗯,上迴分析他可能是嫌疑人,追兇是做給不明真相的人看。但是一接觸,他好像是真的為譚法濱而痛苦。”


    季沉蛟:“對,這份痛苦絕對真實,他得知我們要重查案子時的激動也很真實。那他到底在隱瞞什麼?他似乎知道某個重要線索,卻不願意說出來,這不符合邏輯。”


    淩獵:“他想說,但姓盧的不讓他說。”


    季沉蛟拿眼神示意車鬥裏的記事本,“寫一下。”


    淩獵:“寫什麼?”


    “查這個姓盧的。”


    “噗——”


    “?”


    淩獵笑得很欠,“腦子不夠記嗎,還用寫紙上?”


    季沉蛟額角繃起。隨時記下想法是他的習(xí)慣,淩獵這都能取笑他,要不是正在開車,他一錘子砸淩獵腦袋上。


    淩獵笑完還是拿過筆記本,一通瞎翻,忽然說:“咦?”


    季沉蛟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晚了——那天在來豐市的路上,他心裏著急,記事本拿在手邊,想的全是淩獵,反應(yīng)過來後,紙上已經(jīng)畫出淩獵。


    他的畫畫技術(shù)不算好,但偏偏他畫的是穿功夫袍的淩獵,還綁著腰鼓,紮著丸子頭。除非是瞎子,否則一眼就看得出是誰。


    季沉蛟想搶迴來,淩獵飛快說:“你一個警察,想違反交規(guī)嗎,威脅人民安全嗎?”


    季沉蛟隻得將手收迴去,惡聲惡氣地說:“還給我!”


    “是你讓我寫的。”淩獵嘖嘖,“這是哪個大帥哥啊,還紮丸子頭,可愛極了!”


    季沉蛟被他說得沒脾氣,按捺住火氣和砰砰心跳,十分鍾後,終於把車挪到了三院後門。


    三院很大,後門也很有氣勢,是緊挨著住院部的門。今天兩人的任務(wù)除了見見沈維,還要接觸陳香裏。


    下午是護(hù)工們稍有空閑的時候,陳香裏趁著照顧的老人睡著了,到花園的涼亭裏吃從家裏帶來的午飯。這時有好些護(hù)工都在吃飯,招唿她一起,她神色黯然,似乎是有些抵觸熱鬧,婉言拒絕之後,一個人扒著番茄炒蛋和紅燒茄子。


    季沉蛟找地方停車,淩獵已經(jīng)來到陳香裏麵前。陳香裏警惕地看向他,他說:“你是這兒的護(hù)工吧?我有點事想打聽一下。”


    陳香裏猶豫道:“你要請護(hù)工?”


    淩獵:“你看我這穿的,哪裏請得起護(hù)工?我想當(dāng)護(hù)工。”


    陳香裏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男護(hù)工是很緊俏的,尤其是年輕精力旺盛的男護(hù)工。他們這些做護(hù)工的雖然沒有一個正規(guī)的組織,但是互相介紹,能拿到介紹費。


    她放鬆了些,“你叫什麼名字?以前在哪裏做過?我?guī)湍銌枂枴!?br />

    淩獵:“我啊,我是豐安縣來的。”


    陳香裏臉色一僵,“豐,豐安縣?”


    “我們難道是老鄉(xiāng)?”


    陳香裏立即合上飯盒蓋子,“你去問其他人,我有事,走了。”


    “陳女士。”淩獵忽然換了一副口吻,並且取出證件,“咱們不聊護(hù)工,聊聊譚法濱怎麼樣?”


    這時,季沉蛟也過來了,正好站在陳香裏的退路上。陳香裏臉色慘白,“你們,你們什麼意思?”


    “你未婚夫的案子要重新調(diào)查,我們剛?cè)ミ^豐安縣,聽說你和譚法濱情深義重,你為了他至今沒有結(jié)婚,所以案子一重啟,我就想把這個消息告訴你。”淩獵說:“當(dāng)然,也是想從你這裏得到更多線索,便於偵查。”


    陳香裏肩膀正在發(fā)抖,她渾身繃得非常緊,像是一頭無法掙紮的困獸。警察的突然出現(xiàn)似乎攪碎了她現(xiàn)在平靜的生活,她來不及反應(yīng),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這和周哥王姨他們形容的陳香裏完全不同。如果陳香裏真是他們說的那樣深愛譚法濱,得知警方重啟調(diào)查的消息,她不該是現(xiàn)在這種反應(yīng)。


    她在恐懼、逃避,但又想竭力掩飾這種情緒。什麼人得知重啟調(diào)查會冷汗直下呢?


    淩獵今日並不打算從陳香裏口中問出什麼,他已經(jīng)得到了部分答案。


    “我……我太激動了。”陳香裏的演技顯然很一般,她說著“激動”時,流露出來的仍舊是害怕和不知所措,“請你們一定要抓住兇手。有什麼你們都,都可以問我。”


    季沉蛟正要開口,淩獵卻擋住他,“今天我是來告知你這件事,今後可能還會請你到市局聊聊。不耽誤你吃飯,我們這就迴去了。”


    陳香裏聽見“市局”時有個肩膀一頓的細(xì)微動作,而後聽見“迴去”,又似乎陡然放鬆,“那行,辛苦你們。”


    迴到車上,季沉蛟說:“我以為你還要多試探她幾句。”


    “再試探直接把人說炸了。”淩獵說:“她這反應(yīng)已經(jīng)很能說明問題了——她和案子有關(guān),至少是知道些什麼。我不知道衛(wèi)叔當(dāng)年是因為什麼原因沒有在她身上花功夫。她看上去太癡情?太柔弱?一個深愛譚法濱的女人為什麼會殺死有錢有前途的未婚夫?”


    淩獵歎了口氣,神情難得地肅穆起來,“可能,在調(diào)查陳香裏上,他失誤了。”


    “那沈維在案子裏是什麼角色?”季沉蛟順著淩獵提出的線索分析,“沈維和陳香裏聯(lián)係不淺,他們像一個陣營裏的人。但反應(yīng)不一樣。沈維的驚喜高於後來變現(xiàn)出的猶豫,陳香裏卻是完全恐懼。沈維希望警方能破案,陳香裏害怕警方破案。”


    淩獵:“沈維與案子無關(guān),但在後續(xù)調(diào)查中知道了什麼?十七年間,人的情感發(fā)生改變,他不想在失去兄長之後,再失去一個相依為命的人?他的猶豫是想保護(hù)陳香裏?”


    季沉蛟搖頭,“有點說不通,他要是知道陳香裏與案子有關(guān),從性格角度出發(fā),就算沒有揭穿,也不該繼續(xù)若無其事和陳香裏相處。”


    淩獵想了想,“那現(xiàn)在要解開的謎題就是,沈維隱瞞的是什麼,姓盧的是什麼背景。”


    剛到市局刑偵支隊,季沉蛟和淩獵就聽見從審訊室傳出的吼聲。


    中午,刑偵支隊在西郊高速公路休息區(qū)抓到了出逃的劉學(xué)林,半小時之前他被帶迴分局,現(xiàn)在黃易正在親自審他。


    聽這陣仗,就知道黃易氣得不輕。


    淩獵的好奇心立馬被激發(fā)起來,拉拉季沉蛟的衣服,“走,去看看。”


    淩獵剛走到審訊室門口,門就轟地打開,要不是他閃得快,臉就要被烙餅了。他跳迴季沉蛟身邊,嘀咕:“這市局還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哈!”


    季沉蛟心說:好意思說別人?誰有你風(fēng)風(fēng)火火?


    黃易黑著臉出來,正要去抽根煙,再接著跟劉學(xué)林耗,看見淩獵和季沉蛟,眼睛一亮,“你們來得正好,這案子特麼的怪得很!”


    季沉蛟說:“人不是抓到了嗎?怎麼說?”


    “咬死不認(rèn)!理由像不過腦子想出來的!來,換個地方說。”黃易把季沉蛟和淩獵帶迴辦公室,搬來個筆記本給他們看審訊錄像,“劉學(xué)林和死者牟典培是競爭對手,前天牟典培還上殯儀館去送了遺體,昨天淩晨就遇害了。明確屍體就是從劉學(xué)林車上扔下去的,而且他還棄車跑了一天,借別人的車都快逃迴老家了!我把他抓迴來,你看他嚇成個啥樣子!就這樣了,他還跟我叫冤,說屍體是他扔的,但人不是他殺的!不是你殺的你扔什麼?你扔了還跑?”


    黃易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你們先看,我去抽根煙冷靜下。”


    視頻裏,嫌疑人劉學(xué)林身形瘦高,接近一米八,麵黃肌瘦,看上去沒有牟典培壯。但要勒死一個人也不是辦不到。


    他一會兒哭一會兒大叫,說的就一件事——七月二十二號淩晨,他按照客戶的訂單去拉遺體,車是去掉座椅的金杯車,通常一晚上他能拉三趟,有時拉一具,生意好的時候一趟就要拉四具。


    那天生意就不錯,他接了六具遺體,按照家屬要求,他分別將遺體送到不同的處理區(qū),送完最後一具,忽然發(fā)現(xiàn)居然還有一具。他登時嚇傻了。


    裝屍袋是殯儀館統(tǒng)一發(fā)的,他家裏存了很多,但每具遺體放進(jìn)去之後,都會在袋子外麵貼編號。他確認(rèn)自己沒有送錯,那剩下這具沒有編號的是哪裏來的?


    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三點,他又累又困倦,腦子轉(zhuǎn)不過來,打開袋子一看,那臉還有些眼熟,不就是老牟?他更慌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情急之下幹脆把屍體連同裝屍袋一起丟在焚化區(qū)右邊的路旁。


    “我想的是,反正這裏是火葬場,這裝的還是殯儀館的袋子,誰看到了拿去燒了就是。我也是莫名其妙倒了血黴,這到底關(guān)我什麼事啊?”


    麵對為什麼要逃走的質(zhì)問,劉學(xué)林涕泗橫流,“我後來越想越怕,覺得自己不該丟屍體,但我也不敢報警,警察肯定以為我殺人拋屍。所以我就想,就想暫時避避風(fēng)頭……”


    錄像播完了,黃易說:“你們說這人氣不氣人?他要不是兇手,也是給兇手幫了大忙!對了,你們說牟典培是豐安縣那個案子的重要嫌疑人,查出些線索沒有?”


    淩獵道:“這劉學(xué)林說的要是真的,這兩起案子可能還真得劃在一起考慮。”


    黃易虎目一瞪。


    “一個普通的兇手,因為某件事殺死牟典培,不想讓警察抓到自己,分屍藏屍都是常見的辦法。”淩獵說:“但嫁禍給另一個人往往會冒更大的風(fēng)險,尤其是嫁禍給一個活人。活人能說話,能給自己辯解。而且轉(zhuǎn)移牟典培屍體的過程本身就很危險。那他願意冒這麼大的風(fēng)險,可能是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如果不找一個人來嫁禍,警方就算不能立即鎖定他,也能很快分析出牟典培遇害的原因。”


    黃易想了想,右手往左手手掌上一捶,“我懂了!牟典培在豐安縣的案子裏被重點調(diào)查,這個隻要在係統(tǒng)裏一查就能查到。他有作案的可能和動機(jī),但是當(dāng)年證據(jù)不足,他又死不認(rèn)罪,所以警方?jīng)]能拿他怎麼樣。而在被害人親戚朋友眼中,他始終都有嫌疑!如果不嫁禍,我們最容易懷疑到那個譚,譚……”


    淩獵說:“懷疑譚法濱的親人。特別是那個堅持追兇的弟弟。”


    黃易拍著大腿,眼裏有幾分佩服,“你們特別行動隊確實了得,醍醐灌頂!”


    “別急,這隻是其中的一種可能。”淩獵繼續(xù)說:“劉學(xué)林被選中也可以作為一條線索。是必須是他這個人?還是隨便一個‘金無常’就可以?我懷疑劉學(xué)林也被盯上了。”


    黃易說:“這個好解釋。我們經(jīng)過走訪得知,劉學(xué)林前幾天才和牟典培在三院附近發(fā)生過爭執(zhí),差點打起來,當(dāng)時很多做他們這一樣的都看到了。兇手如果也在場,就會想到,劉學(xué)林是個很合適的嫁禍對象。”


    淩獵和黃易討論時,季沉蛟正在看道路監(jiān)控,在劉學(xué)林沒有撒謊的前提下,那就是有人在他運送遺體的途中,把牟典培放了進(jìn)去,要神不知鬼不覺做到這一點,隻能利用劉學(xué)林停車搬運屍體的空當(dāng)。


    季沉蛟說:“黃隊,一會兒我去審劉學(xué)林。”


    黃易立即說:“行行,我進(jìn)去做記錄。”


    審訊繼續(xù),劉學(xué)林大喊冤枉,“就算我和牟典培有矛盾,我也沒想過弄死他啊!弄死他還扔殯儀館裏,我瘋了嗎?這不就是遞到你們麵前,讓你們來抓?”


    季沉蛟說:“七月二十二號淩晨,你一共送了多少趟?”


    “就兩趟!本來後麵還有客戶,但我哪兒還敢接啊?”


    “第一趟送了多少具遺體,分別在哪裏停車、什麼時間停的、停了多久?”


    劉學(xué)林愣住,黃易說:“說啊,你不說我們怎麼證明你無辜?”


    劉學(xué)林緩過一口氣,開始說時間地點。季沉蛟挨個記下,又跟他確認(rèn)離開殯儀館時,車裏是不是什麼都沒有。


    “我發(fā)誓!”劉學(xué)林舉起右手,“如果那一趟我就發(fā)現(xiàn)車裏有東西,那我不可能再跑第二趟!”


    季沉蛟又讓他說第二趟的時間地點,分別是——


    一點五十到兩點零五分,廣慶二巷。


    兩點半到兩點四十七,邊均中路六村。


    兩點五十三到三點零九分,曹兒家口。


    離開曹兒家口後,劉學(xué)林就再沒開過車門,一路開到殯儀館,送完第三具遺體,在三點多時發(fā)現(xiàn)多出一具。


    如果有人將牟典培的屍體放入車中,那就隻可能在這三個時間點行動。


    季沉蛟將記錄遞給黃易,又問:“那天在三院門口,你和牟典培是因為什麼事推搡?”


    “還能是什麼事,他這人蠻不講理,非說我搶了他的客戶!”劉學(xué)林又沮喪又憤怒,“幹我們這行,都是各憑本事,哪有什麼固定客戶?誰家還動不動就死人?他那就是太久沒開張,看我不順眼,純找茬的!現(xiàn)在有那種開公司的‘金無常’,我生意還他媽不好賺呢!”


    劉學(xué)林揩一把臉,“我也是糊塗,那天要是不跟他打架,屁事沒有!你們就是看我跟他扯皮,才非說我是兇手!”


    黃易又要冒火,“誰就非說你是兇手了?人屍體在車上,你拋屍還棄車逃跑,我抓你有問題?”


    劉學(xué)林被吼得一縮脖子,不吭聲了。


    季沉蛟問:“開公司的‘金無常’是什麼意思?”


    “就是正規(guī)搞殯葬生意的。”劉學(xué)林說到這個就來氣,“我們是散兵,他們是集團(tuán)軍,一來就給我們打價格戰(zhàn),還總宣傳什麼他們才可信,我這幾個月收入少了好多!”


    季沉蛟繼續(xù)提問:“除了那天的衝突,你和牟典培以前打過交道沒?”


    “在這片找活路,抬頭不見低頭見吧,不熟,但知道有這個人。他名聲不好,老喜歡幹些偷奸耍滑的事。”


    “比如?”


    “我聽說他想拉盒飯鋪子的老板合夥,就是在老板那兒放固定廣告。‘老沈盒飯’你們知道嗎?便宜,實惠,很多病人和家屬都在那兒吃。他這麼幹肯定不行啊,不公平。好在老板好像也沒答應(yīng)。”


    季沉蛟:“牟典培和盒飯老板很熟?”


    劉學(xué)林:“可能是吧?聽說是老鄉(xiāng),反正他經(jīng)常上那吃飯去。”


    季沉蛟在記事本上劃拉了幾筆,“對了,你晚上送遺體,都是你一個人?”


    “以前有師父帶,但我?guī)煾冈绮粠至耍臀乙粋。”


    “不怕?”


    “嗐,幹久了有啥好怕的。”


    “你每天的路線其他‘金無常’知道嗎?”


    劉學(xué)林低頭,想了會兒,“是這樣,喪事不都會辦個三天嗎?哪家死了人,我們都是當(dāng)時就去接觸,說好了就把時間記下來,第三天淩晨去拉。”


    季沉蛟:“所以別人想要查到你的路線,並不困難。”


    劉學(xué)林抓抓頭發(fā),“反正我鐵了心打聽別人的路線,那也能打聽到。”


    季沉蛟的筆上下轉(zhuǎn)動幾下,“你有沒得罪過什麼人?”


    劉學(xué)林麵露難色,“這個……”


    黃易敲桌,“這關(guān)係到你是否被人嫁禍,你還遮遮掩掩什麼?”


    劉學(xué)林急忙道:“我說我說!這事是我的錯,去年我想和一個護(hù)工處朋友,追了很久,人不理我,我吧,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胡攪蠻纏,把人家惹毛了,她那些護(hù)工同事拿掃把追著我打,還有個年輕人……”


    劉學(xué)林越說聲音越小,可見他美化了過程,不是把對方惹毛了,是純粹的騷擾。


    季沉蛟問:“是哪個護(hù)工?”


    劉學(xué)林搓手,“耳東陳,香裏,你別說,她在護(hù)工裏真算長得不錯的。”


    季沉蛟說:“那年輕人呢?怎麼你了?”


    劉學(xué)林臊眉耷眼,“打了我啊,還能怎麼著,警告我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哎,當(dāng)時我不知道,以為這是見義勇為呢,後來才發(fā)現(xiàn),香裏跟老沈好像認(rèn)識,那年輕人是在老沈店裏幹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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