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蛟火冒三丈,一把按住淩獵的腦袋,“什麼毛病?”
淩獵扭過頭,頭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眼睛像是被水洗過,亮得驚人,“做個實驗嘛,你生什麼氣?”
季沉蛟此時腦子有些亂,案子分走了他大部分精力,剩下的不足以與淩獵對抗,“什麼實驗?”
“就是這首詩啊。”淩獵說:“它講的是成年人勾引人的技巧,登峰造極的一句就是變成被雨淋濕的狗狗。反正今天下大雨,等著也是等著,不如試試看能不能勾引你咯。”
季沉蛟腦子嗡一聲響,短路一般瞪著淩獵。
淩獵癟癟嘴,“好吧,網(wǎng)絡大話不可信。但被雨淋濕的狗狗真的很可憐。”
季沉蛟忽然沒頭沒腦來了句:“可信。”
“嗯?”
季沉蛟清醒過來,兇巴巴的,“你們特別行動隊很閑嗎?你一天就上網(wǎng)衝浪?”
淩獵避其鋒芒,“這句話你還是不要學了。”
季沉蛟:“什麼?”
“不適合你,你們蛇本來就濕漉漉,色瞇瞇的,再淋也淋不成我們這種可憐巴巴的狗狗。”說著,淩獵突然啊了一聲,“小季,你剛才的意思難道是,我成功勾引到你了?”
季沉蛟覺得自己臉頰很燙,但看一眼後視鏡,很好,沒紅。“你聽錯了。”
“你害羞了!”
“可能嗎?”
“哎呀我隻是做個實驗,我也不知道被雨淋濕的狗狗魅力這麼大呢。”
季沉蛟太陽穴跳得快要爆了,“你閉嘴!”
淩獵話題轉(zhuǎn)得猝不及防,“你剛才跟蹤到什麼了?”
季沉蛟胸膛裏擠著一團莫名其妙的情緒,淩獵這麼若無其事地說到工作,他更是堵得慌,敢情你被雨淋濕的狗狗搖身一變,就當沒有幹過勾引人那檔子事了?
季沉蛟一側(cè)過頭,就對上淩獵充滿求知欲的眼,仿佛催促著他——快說快說,陳香裏怎麼了?
季沉蛟像被潑了一盆涼水,感覺自己才像那隻被雨淋濕的狗狗。他緩了幾秒,職業(yè)素養(yǎng)終於把個人情緒壓下去,這才把跟蹤看見的事說了,“我懷疑傅順安就是牟典培炫耀的那個老鄉(xiāng)律師。”
淩獵托著下巴,“照你這麼說,傅順安和陳香裏像是一對戀人?一個護工,一個律所合夥人,這鴻溝有點大啊。沈維知道這件事嗎?豐安縣的人至今還認為陳香裏對譚法濱一片深情,十多年了也沒有重新找個人。上迴我們?nèi)ヒ娚蚓S,沈維似乎也是把陳香裏當做嫂子看待。其實陳香裏早就有伴兒了?還是老鄉(xiāng)?”
季沉蛟:“但上次去豐安縣調(diào)查時,沒有聽誰說起過傅順安。這麼一個事業(yè)有成的人,豐安縣的人應該記得他吧?”
淩獵:“那你有什麼想法?”
季沉蛟剛才被“狗狗”打了一岔,這時思路有點亂,“陳香裏好像一直都很驚慌,上次去三院見到她,一提譚法濱的案子,她就逃避。她和沈維,一個是譚法濱的未婚妻,一個是兄弟,沈維的態(tài)度比她坦蕩得多,隻是在知不知道兇手這件事上有所隱瞞,但陳香裏給我的感覺就是怕警察調(diào)查譚法濱案。而且現(xiàn)在又多出來一個傅順安。”
淩獵:“她今天也很驚慌?”
“對,傅順安寬慰了她很久,她才好一點,離開律所後,笑了,不知道傅順安給她看了什麼。”
“讓我來推理,陳香裏害怕的就是警方重啟調(diào)查,或許還有牟典培遇害,沈維關店。”淩獵說:“她跟傅順安是什麼關係,沈維不一定清楚,他們見麵這個時間選得很妙啊,沈維恰好不在豐市。”
季沉蛟:“不一定,以前肯定也見過。”
淩獵:“但也許不是在三院?三院離沈維的餐館太近了。”
現(xiàn)在傅順安底細不明,季沉蛟問:“你那邊呢,盧飛翔迴店幹什麼?”
“不知道。”淩獵說:“他空著手進去,空著手出來,前後隻用了十分鍾,然後又上了迴醫(yī)學院的公交。”
季沉蛟:“黃隊派人盯著‘老沈盒飯’,以前也沒見他迴來過。他今天受到的唯一刺激就是見到你。”
淩獵:“而我提到牟典培可能將百草枯落在店裏。”
“他忽然覺得不放心,萬一百草枯還在店裏?或者有使用過的痕跡?”季沉蛟分析道:“所以趕迴來檢查、處理?不過百草枯其實已經(jīng)不在店裏,他檢查完終於放心?”
車裏安靜片刻,被淩獵的噴嚏聲打斷。他像是被擰緊了發(fā)條似的,一打就停不下來,“阿啾——阿啾——阿啾——”
季沉蛟黑了臉,趕緊啟動車,往市局旁邊的酒店開去——他們現(xiàn)在就住在那兒。
淩獵衝著熱水澡,噴嚏還打個不停。季沉蛟那團無名火又上來了,在屋裏轉(zhuǎn)了幾圈,幹脆下樓給淩獵買感冒藥。
淩獵洗完出來,見季沉蛟不在,連忙發(fā)消息,[小季,跑哪兒去了?]
季沉蛟一個語音發(fā)過來,“給你買藥。”
淩獵也迴語音,“啊,失望。”
“?”
“你猜我為什麼積極給你發(fā)消息?”
季沉蛟已經(jīng)提著藥走到酒店門口了,本來懶得再迴,淩獵的語音又來了,“當然是以為你買宵夜去了,想叫你順便給我?guī)c羊肉串。”
季沉蛟迴了他六個點。
淩獵滾在床上笑。
酒店門口,季沉蛟在幾番猶豫後,扭頭走向斜對麵的燒烤攤,還真給淩獵點了五串烤羊肉,又給自己點了些素菜。
他以前幾乎從來不沾這些,隻有同事聚會時象征性地吃一點,自己絕對不會主動買。自從淩獵出現(xiàn),他的良好習慣正在一項一項被打破。
燒烤大叔是個話多的,雨天生意不怎麼好,這會兒隻有季沉蛟一個客人。他看看季沉蛟手裏的藥店口袋,“喲,生啥病了?”
季沉蛟:“有點感冒。”
大叔:“啊?那還吃燒烤?”
“……”
季沉蛟就這麼站在燒烤攤邊,聽一個賣不健康食品的大叔說了一刻鍾養(yǎng)生秘笈。接過打包好的烤串時,他看著大叔因為做成一單生意而露出的喜滋滋笑容,想:那也沒見你把我趕走。
季沉蛟迴到房間,看見淩獵已經(jīng)埋進被子裏了,頭臉統(tǒng)統(tǒng)蓋住,隻露出一戳頭毛。
這麼一點兒時間,季沉蛟確定淩獵沒有睡著,放下藥和燒烤後就去拉被子。一拉,沒拉動。
季沉蛟:“出來!”
淩獵:“唔唔唔——”
季沉蛟瞬間明白,這玩意兒是想逃避吃藥!他氣笑了,坐在被子山邊,“淩獵獵,我給你買的不是中藥,西藥又不苦,趕緊出來吃了再睡。”
淩獵嗡著聲音,“是藥三分毒!不吃!”
“真不吃?”
“專家說,感冒吃不吃藥都要耗七天!”
季沉蛟在被子山上一通拍,也不知道拍到淩獵哪兒了,淩獵哎喲一聲。
“要不你開個縫?”季沉蛟把燒烤拿到床邊,“聞聞這是什麼味兒?”
半分鍾後,被子縫邊露出一個鼻子。
季沉蛟:“……”
淩獵揭被而起,“季隊長,你真買了?”
季沉蛟看看藥的說明,說是飯後再吃,“吃藥嗎?”
淩獵大唿“男菩薩”,點頭如搗蒜。
季沉蛟那悶了好一會兒的無名火消下去一些,唇角勾起,“來吃吧。”
淩獵吃完羊肉串還想耍賴,但兩人討論著案情消食,睡覺前季沉蛟還是逼迫淩獵把藥吃了。
淩獵吃完藥的反應也很戲精,擺著大字,手腳時不時抽搐兩下,一副中毒已深,命不久矣的模樣。
季沉蛟隨口一問:“你對藥有什麼偏見?特別行動隊那種地方出危險任務的話,不是經(jīng)常接觸藥物?”
淩獵翻了個身,看著季沉蛟,“我小時候吃錯過藥,差點死了。”
季沉蛟一驚,眉心立即蹙起,“怎麼迴事?”
淩獵說,就是被帶迴喻家之後。喻家別看是個豪門,但來曆不明的小孩其實得不到太多關注。領他迴去的舅舅喻潛明和名義上的母親喻勤都是大忙人,他沒有太多和他們相處的機會。
當年他身體很差,冬天倒是好過,但一到夏天就總是中暑、發(fā)燒,還渾身發(fā)疹子,看著像個紅色的小怪物。喻勤沒有送他去醫(yī)院,隻叫來家庭醫(yī)生。家庭醫(yī)生帶來的設備有限,也沒發(fā)現(xiàn)他過敏,幾瓶藥輸下去,要不是喻潛明聽說他病了,來看看情況,他就要被藥搞死了。
季沉蛟聽得心裏發(fā)沉,記憶裏的阿豆瘦小孱弱,怎麼經(jīng)得起亂用藥的折騰?
淩獵倒是說得雲(yún)淡風輕,“後來我一般就不用藥了。季隊長,我剛才不是不信任你,你肯定不會毒我。我隻是,不喜歡藥。”
突如其來的正經(jīng)讓季沉蛟不知道接什麼。
淩獵啪一聲關掉床頭燈,在黑暗裏說:“睡啦睡啦,羊肉串和感冒藥一起吃還不錯,建議各大藥商都推出一種新糖衣——孜然味兒。”
季沉蛟:“……”
清晨,天還沒亮,沈維輕手輕腳離開借住的房間,沒跟周哥打招唿,背著來時的包,向豐安縣北邊走去。那裏和長途客運站是兩個方向,時間離發(fā)車還有三個多小時。
沈維買了香燭和紙錢,來到譚法濱的墓前,“哥,我今天要迴去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沉默下來,隻是點燭、燒紙,將一瓶葡萄酒放在墓上。
迴來的這些日子,他已經(jīng)來看過譚法濱兩次,今天是來道別的。火光在他眼裏搖曳,映照出他臉上的皺紋。
他才四十來歲,不算年紀大,但和同齡人比起來,他蒼老許多,眼神也很是疲憊。燒完最後一疊紙,他將墓碑周圍打掃幹淨,打開葡萄酒,自己喝了兩口,剩下的全灑在泥土裏。
譚法濱生前不愛喝白酒,喜歡學著紳士的格調(diào),喝點紅酒。沈維以他為榜樣,也隻喝紅酒。但那味道他始終喝不慣,學醫(yī)的人,骨子裏對酒精就有些抵觸。
告完別,沈維看著在歲月的打磨下模糊不清的照片,輕聲說:“哥,我今年春節(jié)可能迴不來了。但沒事,我會照顧好自己。”
天光漸明,天邊蕩起烏青,沈維離開墓園,向長途客運站走去,九點,準時上了開往豐市的大巴車。
市局的刑警已經(jīng)在“老沈盒飯”等著他。
中午,沈維拉開卷簾門,淩獵在他身後喊:“老沈。”
沈維轉(zhuǎn)身,眸光稍稍閃爍,但仍舊站得筆直,“有什麼事嗎?”
“牟典培那案子出現(xiàn)一些新情況,可能與你和盧飛翔有關。”淩獵這次不繞彎,直接拋出嫌疑,同時出示相關手續(xù),“需要你跟我迴市局坐坐。”
沈維情緒還算平靜,看向店裏。雖然幾天沒有營業(yè),但裏麵收拾得井井有條,沒有普通小餐館常見的髒亂差。
淩獵問:“你有什麼要收拾的?行,我在這兒等你。”
沈維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淩獵,“那勞煩你等下,我進去看看。”
淩獵沒接,笑道:“不興這樣。”
沈維點點頭,擰開瓶蓋,自己喝了。他往後廚走去,門簾遮住視線,淩獵看不見他在找什麼。但店鋪攏共就這麼幾平方,沈維五分鍾後就出來了,什麼都沒有拿。
淩獵想到昨天的盧飛翔,也是在店裏檢查一番,兩手空空。
他們都在確認百草枯還在不在?
沈維:“我檢查了下電路,走吧。”
路上沒人說話,沈維似乎有些坐不住,“我和牟典培隻是同鄉(xiāng),沒有深交。”
淩獵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沈維茫然,“怎麼?”
淩獵說:“等到了市局,我們再好好聊聊,正兒八經(jīng)錄個證詞。”
沈維嘴唇動了動,低頭,“好吧。”
到了市局,負責問詢的卻成了季沉蛟,沈維皺眉,“有什麼你們就問吧。”
季沉蛟:“我們在牟典培身體裏檢測到致死劑量的百草枯,七月十二號下午,他曾經(jīng)帶著百草枯到你的店裏用餐,離開時沒有帶走,迴來找過,但沒有找到,有沒有這迴事?”
沈維沒有立即作答,似乎正在迴憶和思考。季沉蛟也沒催他,隻是直視著他的眼睛。
“是。”幾分鍾後,沈維語速平緩地說:“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他迴來找,也沒有提是什麼。他先是問小盧,小盧沒看見,又來問我,我還幫他找過,確實沒找到。”
季沉蛟:“如果你知道那是百草枯,你會怎麼做?”
沈維蹙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牟典培死於這瓶百草枯,你猜他為什麼會中毒?”
“我不知道。我說過,和他隻是老鄉(xiāng)關係。”
“但據(jù)我所知,你們不僅僅是老鄉(xiāng)關係。譚法濱和畢江的案子,牟典培都曾經(jīng)被重點調(diào)查過。”
提到譚法濱,沈維竭力維持的冷靜正在龜裂,他在座位上動了幾下,不與季沉蛟對視,“警察說他沒罪,殺害我哥的不是他。”
“那你自己怎麼想?”
“……”
“你放棄學業(yè)和人生,這十七年來都用在追兇上,在譚法濱的案子上,你比當時負責案子的警察更有發(fā)言權(quán)。”
沈維仍舊沉默以對。
季沉蛟說:“找不到兇手,但兇手必然存在,你懷疑誰?”
沈維肩膀很不明顯地收起來,是防備的姿勢。
“我們上一次見麵,當你得知譚法濱案已經(jīng)重啟偵查,第一反應是激動,但是當我問你有什麼頭緒時,你卻不願意說了,還有你的店員盧飛翔,也在暗示你停下。你們其實已經(jīng)找到兇手,可惜的是,兇手當時已經(jīng)死亡,是嗎?”
“不是!”沈維聲音輕微發(fā)顫,“小盧隻是在我店裏打工,他不知道我老家的事。”
季沉蛟打亂問題順序,“你真沒撿到那瓶百草枯?”
“沒有。”
“你能保證盧飛翔也沒有?其實昨天我已經(jīng)去見過他了。”
沈維睜大眼,擔憂、緊張,“他說什麼?”
季沉蛟:“他也說沒有撿到。”
沈維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季沉蛟卻又問:“那其他人呢?你認識的其他人有撿到瓶子的可能嗎?那天陳香裏來吃過飯嗎?”
沈維再次警惕起來,“沒有,和她更沒有關係。”
“你對陳香裏了解多少?”
沈維遲疑片刻,“她是個很好,但命很苦的女人。我哥走了,我能幫襯她就幫襯一下。”
季沉蛟說:“我還有一個問題,你認識傅順安嗎?”
沈維露出警惕的神情,季沉蛟可以肯定,他認識傅順安。
但半分鍾後,沈維卻像是沒有準備似的,匆匆搖頭,“不認識。”
之後,沈維的嘴巴越來越緊,幾乎都以“不知道”、“不記得”迴應。他和盧飛翔的嫌疑基本都來自季沉蛟和淩獵的推理,在沒有切實證據(jù)的情況下,隻能放他迴去。
不過稍晚,沈棲興奮地打來電話,“哥——”
接季沉蛟手機的是淩獵,“哎小老弟。”
沈棲聽出淩獵的聲音,絲毫不覺得奇怪,“獵哥獵哥,我查到傅順安的背景了,他是箏市大學法學院畢業(yè)的,四十二歲!”
沈維當年就讀的正是箏市大學醫(yī)學院。從年紀看,沈維和傅順安很可能是同學。
淩獵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有趣起來了。”
傅順安的背景已經(jīng)被沈棲查出大半。
他出生在箏市下麵的一座村莊,本科期間每年都拿助學金,家庭條件似乎非常糟糕。他在研二時休學一年,後來迴到學校完成學業(yè)。
畢業(yè)後,傅順安起初在箏市工作。箏市作為省會,各方麵發(fā)展得都比豐市好,他入職的律所在全省也排得上號,尤其是在刑事訴訟上算是全省第一。但他隻在箏市工作了五年,就來到豐市,起初建過自己的工作室,沒做起來,又去公司做法務,七年前進入“正風清越”,一直幹到現(xiàn)在合夥人的位置。
傅順安在校期間的具體情況,沈棲在網(wǎng)上查不到。淩獵將情況說給季沉蛟聽,“從時間上算,傅順安和沈維是同一年休學。以沈維聽到傅順安名字的反應,他肯定認識傅順安,但他不願意說,這太奇怪了。”
季沉蛟:“沈維因為兄長的死而休學,傅順安也因為這件事休學?關他什麼事?”
“我去箏大打聽一下。”淩獵做事雷厲風行,既然箏市大學可能藏著某個秘密,那不如就去打探一二。“對了,盧飛翔和百草枯也脫不了幹係,要是他沒有被迫退學,可能就不會卷進案子裏來,造成他退學的那幾個人,也應該好好查一下。”
季沉蛟挑眉,“你這是在給我布置任務?”
淩獵笑道:“你是臨時工,我翻身做領導。”說著,渾身摸自己的特別行動隊工作證,沒摸著,一臉懵逼,“壞了,我的證丟了。”
季沉蛟嗤笑一聲,變魔術似的從自己兜裏扯出一條藍色的帶子,下麵掛著的正是淩獵的工作證。
淩獵伸手去抓,季沉蛟一勾,淩獵沒抓著,季沉蛟又一勾,莫名體會到了貓爪棒的樂趣。
“還領導,證件亂丟,還是我給你撿起來。”季沉蛟說的是數(shù)落的話,語氣裏卻一點數(shù)落的意思都沒有。
淩獵抓不到,索性不抓了,“你慢慢玩,我走了!”
“喂——”季沉蛟把淩獵後頸勾住,將人拽了迴來,把證件掛上去,梁問弦上身地叮囑道:“證件收好,不然到了地方誰認你?記得辦案流程,先去箏市市局交個底,拿到通行證協(xié)查證好辦事……”
淩獵一臉無辜,“我們特別行動隊沒有這些繁文縟節(jié)。”
季沉蛟怕他在箏市人生地不熟惹出麻煩,“但牟典培這案子是豐市警方的案子,特別行動隊查的是豐安縣案。”
淩獵歎氣,“麻煩。”
季沉蛟知道他聽進去了,這才放人走。
現(xiàn)在案件偵查進入了瓶頸,他們的推理似乎越來越接近真相,但是相關者沒有一人肯道出實情,暫時也沒有找到有力的證據(jù)。季沉蛟按著額頭,在記事本上寫畫。證據(jù)缺失的時候,就要打心理上的策略了。
他的視線落在一個名字上——曾姝,這是薛斌的前任女朋友。薛斌出國後,她也和後來交的富二代男朋友出國了,但兩個月前,她已經(jīng)迴到豐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