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獵那邊有點吵,一聽就是在戶外,“你睡糊塗了?我和席女士去找專家拿鑒定結果!
季沉蛟想起這茬,但謝傾的話讓他有些心神不寧,不免囉嗦,“拿到就迴來,不要在外麵逗留。”
淩獵:“這不還得跟專家聊聊嗎?小季,你吃錯藥了?”
季沉蛟有點煩,“你們辦完事就立即迴來,我申請?zhí)鼐Wo。”
淩獵一聽,噗嗤笑出聲,“哎喲季隊長,您受什麼刺激了?居然忘記你男票在特別行動隊是幹什麼的?”
季沉蛟當然知道。特別行動隊是全能單位,刑警、特警、信息戰(zhàn)等各司其職,但淩獵所在的那支隊伍是特別中的特別,刑警特警的活兒都能幹,淩獵作戰(zhàn)的本事不輸任何特警。
但“浮光”這個組織過於狡黠,且是從“沉金”脫胎而來,他無法忽視淩獵麵臨的危險。
這時,席晚在一旁說:“頭兒,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我在?放心,我會保護好淩先生的!”
季沉蛟冷靜下來,打這通電話不止是為了確認淩獵安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兔旺和阿旦的電話是多少,我想找他們確認一件事。”
馬上要到專家們所在的酒店了,淩獵沒多問,把電話給季沉蛟發(fā)了過去。
阿旦和兔旺這倆吃貨習慣了警察一來就有白斬雞,一看季沉蛟兩手空空,後麵還沒跟著淩獵,頓時蔫揪揪的,招唿打得十分勉強,“啊,季警官來啦。”
季沉蛟這才意識到自己沒帶報酬,“等會兒我給你們點外賣,麻辣兔可以嗎?”
兔旺驚恐,“怎麼可以吃兔兔!”
季沉蛟:“……那麻辣蛙?”
就報酬達成一致,季沉蛟將羅蔓釵和雍輝豪的生日血型星座等一堆能收集的資料告知兔旺和阿旦,兔旺懵了:“算,算命嗎?但這也太大雜燴了!”
季沉蛟說:“我想知道,從‘風水魚’的角度,為什麼是他們被選中?這其中有沒有什麼理論來支撐?”
兔旺對擋災符了解不深,阿旦看完資料也是十分困惑,“他們和這個拿擋災符的人沒有任何命運上的聯(lián)係,我感覺是隨機選人。拿擋災符的人不知道他們和他並沒有關係嗎?”
季沉蛟心裏沉了一分,“他連被害人是誰都不知道!
阿旦:“那怪了,是有這種邪術,在相信科學的人眼裏是迷信,但是邪術也有內在邏輯,你要讓某個人來給你擋災,你們必然存在命運上的聯(lián)係,不然擋什麼擋?擋了個寂寞!
季沉蛟:“也就是說,他被哄騙了,他得到的僅僅是心理安慰?”
阿旦神叨叨地給自己打補丁,“也可能是我學藝不精,萬一真有聯(lián)係,而我沒能看出來?”
季沉蛟更相信前一種說法,因為他今天來找阿旦兔旺,正是懷疑羅蔓釵等人的案子是披著迷信外衣的兇殺,其真正的動機警方還未能掌握。
給阿旦兔旺點好外賣,季沉蛟要走,兔旺想留他一起吃,說這家麻辣蛙好吃得掉下巴。季沉蛟思考著線索,想也不想就說:“不用,淩獵做的比這好吃。”
兔旺:“……”
阿旦:“……”
眼前的麻辣蛙頓時不香了。
季沉蛟看看這倆的表情,咳了聲,“你們吃好!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兔旺說:“你們國家的人真壞,欺負歪果仁很開心嗎?”
阿旦一筷子敲他頭上,“那你滾出去?”
兔旺眼淚汪汪,“你也欺負歪果仁!”
阿旦:“被欺負的是歪果仁嗎?”
“咦?那是什麼?”
“是單身狗!”
兩人異口同聲:“有淩獵了不起!”
淩獵打了個噴嚏,嘀咕:“誰又在惦記我?”
重案隊請來的專家們有正兒八經的旅遊學民俗學老師,也有在各國遊走的民間大拿。經過幾天嚴謹?shù)难芯、考察,終於得出結論——榕美及另外三個縣城的項目確實是依照彌克蘭島原始的迷信神壇所建。
原始部落許多傳統(tǒng)異常殘忍,早該被淘汰,但諷刺的是,在越來越發(fā)達的現(xiàn)代社會中,吸收原始陋習的竟然不在少數(shù),在國外很多地方,已經出現(xiàn)過類似的建築。人們披著信仰的外皮做著喪心病狂的事,更有年輕人認為這些小眾的文化代表著流行,於是盲目跟風。
一位老專家歎氣不已,“商家利用普通人的獵奇心態(tài),大肆美化殘忍落後的文化,居然讓這些糟粕在我們的土地上流行起來,實在是令人痛心!”
淩獵被專家們拉住說了很多憤怒、不甘的話,覺得這群人也挺可愛的,那種鮮明的情緒很真切地感染了他。以前在特別行動隊時,他像個冷漠的機器,有時甚至懶得思考,因為靠山過於強大,他隻需要毫無感情地執(zhí)行。
但到了夏榕市,尤其是認識季沉蛟之後,世界一天天變得不一樣。他的小季很可愛,所以小季保護的這座城市,連同這座城市裏的人也都變得可愛。
取完資料,塞著滿腦子關於國內外迷信的科普,淩獵和席晚迴到市局。有了這份極其專業(yè)的鑒定,就能申請到正式的調查榕美許可。但淩獵琢磨著老專家的話——商家利用年輕人對小眾文化的獵奇心態(tài),包裝這些殘忍落後的東西。
能被利用的是不會自己思考的人,沒腦子的人,人雲亦雲的人。而頂尖的那一撥人,則不可能被利用,反而是利用別人的人。
喻氏應該被利用嗎?不該。
但喻氏確實修了那些建築。
矛盾點出來了。
席晚剛從謝傾那兒開了調查許可迴來,“淩先生,謝隊說想跟你聊聊。”
淩獵有點意外,謝傾要安排工作一般都是找季沉蛟,每次找他都不簡單,上次提到寧協(xié)琛線人的問題,這次又是什麼?
謝傾開門見山,“季隊給我提了尹寒山的事。”
淩獵下意識坐直,尹寒山是個很關鍵的人物,按照他們的推斷,他就是那補充數(shù)量的人,他會死也很好理解,但是現(xiàn)在他突然“出現(xiàn)”,背後卻像是有一團濃密的陰雲,那裏或許才是這一連串案子的核心,隻是他們尚且無法觸碰到。
“豐市的黃易隊長剛才迴複了我的問題。其中有一點,你可能會有興趣!敝x傾把淩獵叫到自己的座位邊,鼠標在顯示屏上滑動,“尹寒山不合群、特立獨行這一點你和季隊都知道,但他曾經神秘消失過半個月,你們知道嗎?”
淩獵說:“他私自調查陳案,偶爾會消失!
謝傾搖頭,“我問過,這次和他查案消失不同,在豐市市局內部都是個未解之謎。那時他手上並沒有懸而未決的案子,且輪到他休假,他向上級報備過,說是去衛(wèi)梯鎮(zhèn)旅遊!
謝傾點開地圖,需要不斷放大,才能找到那個位於北部邊境的小鎮(zhèn)。衛(wèi)梯鎮(zhèn)根本不是旅遊城市,有一些險峻的山,住在周邊城市的人會過去郊遊爬山,但外省人幾乎不可能去那裏旅遊。
豐市和衛(wèi)梯鎮(zhèn)隔著十萬八千裏,尹寒山說是去旅遊,這像是一個拙劣的理由。上級也知道他有自己的算盤,鑒於他立過很多功,人非常正,所以沒有為難他。
但是到衛(wèi)梯鎮(zhèn)後,尹寒山直接失聯(lián),到應該銷假歸隊的時候也沒有迴來。市局內部有傳尹寒山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偷渡出境了。後一種猜測完全沒有根據,因為以尹寒山的為人,他不可能幹出這種事。
市局派出隊員去衛(wèi)梯鎮(zhèn),和當?shù)鼐揭煌瑢ふ乙剑墒冀K找不到。就在大家覺得尹寒山肯定出事了時,他又突然毫發(fā)無傷地出現(xiàn)在市局。
上級多次找他談話,問他到底幹了什麼,他都隻是輕描淡寫地說去攀巖、徒步,以釋放長久以來的壓力,中途迷路,差點死在山中,幸好被村民所救。
村民證實了他的話。
這事後來不了了之,尹寒山繼續(xù)我行我素,也繼續(xù)高效率破案,直到失蹤。
因為有衛(wèi)梯鎮(zhèn)的先例,豐市警方一度沒把他失蹤當一迴事,後來人再也沒出現(xiàn),也沒查出眉目來。
考慮到見寧協(xié)琛的時間,他很可能是在夏榕市,或者在離開夏榕市之後失蹤。
從看到衛(wèi)梯鎮(zhèn)這個名字起,淩獵眉心就越皺越緊。這是個他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地方!
在衛(wèi)梯鎮(zhèn)以北,就是當初“沉金”盤踞的地方,冬天非常漫長,迴憶起來就是不停歇的大雪。橫亙在國境線上的崇山峻嶺就像一道翻不過去的長城,瘦弱的小孩們都知道,隻要翻過那些山,就不用再受苦?伤麄兎贿^去。
但那一年,他意外從懸崖上掉下去,衛(wèi)之勇救下他之後,帶他在衛(wèi)梯鎮(zhèn)住了一段時間。
衛(wèi)之勇樂嗬嗬地說:“你看,這小鎮(zhèn)和我多有緣啊,我姓衛(wèi),它也姓衛(wèi)。要不你也姓衛(wèi)吧?哈哈哈!”
他沒有接受這個提議,他牢牢記得自己叫阿豆。
後來,衛(wèi)之勇帶著他離開衛(wèi)梯鎮(zhèn),在往南的某段路上,他與衛(wèi)之勇走丟了。
看到衛(wèi)梯鎮(zhèn),淩獵就無法不想到“沉金”,尹寒山為什麼要去那裏?難道是為了查“沉金”?他出境了嗎?遇到“沉金”裏的人?但為什麼後續(xù)完全沒有行動?
謝傾說:“我擅自調查過你,這一點請你諒解!
淩獵想著別的事,一言不發(fā)。
“細節(jié)我並不了解,但我得知,豐市的警察衛(wèi)之勇從衛(wèi)梯鎮(zhèn)把你帶迴來!敝x傾看著淩獵的眼睛,“所以我覺得,這條線索對你來說應該很有用。”
淩獵迴神,沒有計較謝傾查他的事,“確實很重要。多謝。”
迴到重案隊辦公室,淩獵看見季沉蛟畫的線索圖,尹寒山、喻勤、畢江、榕美被連在一起。另一條線上,喻潛明、“浮光”、羅蔓釵、雍輝豪被連在一起,喻勤和喻潛明自然也相連。
淩獵拿起筆,在尹寒山的名字下畫出一條線,末端連接的是“浮光”。
這是一張比他預計中還要龐大的網。尹寒山的死——準確來說是失蹤——不僅和喻氏集團有關,還和“浮光”有關。
季沉蛟再次來到北梔醫(yī)院,喻潛明的狀態(tài)竟是比上次見麵時好,這不是身體向好的信號,而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可現(xiàn)在,喻氏遇到的哪一樁是喜事?
哦,唯一的一樁也許是,他喻潛明作為牽出“浮光”的重要證人,目前處在警方的嚴格保護下,至少性命是無憂的。
季沉蛟說:“關於榕美和另外三個縣城項目,你有沒什麼想說的?”
喻潛明的注視像上次一樣令季沉蛟感到不舒服,他不太明顯的冷下臉色。
“我說過,縣城項目是喻勤負責,我從未插手,這些年的事實也證明,投資縣城是一步錯棋!庇鳚撁髡f:“榕美的問題我無法解答,有了鑒定結果,你們可以將喻勤找來配合調查。我能夠告訴你的是,‘浮光’在集團的合作者並非隻有我!
季沉蛟又道:“我再向你確認一件事,使用擋災符,雙方的命運應當有某種聯(lián)係,‘浮光’是怎麼判斷出你和羅蔓釵、雍輝豪有聯(lián)係?”
喻潛明斷斷續(xù)續(xù)地笑起來,“人民警察也信這些?”
季沉蛟說:“我隻是站在你的角度。”
少頃,喻潛明歎息,“我不知道他們怎麼判斷,我拖著這樣一幅身體,他們說什麼,我便相信什麼。不然還能怎樣呢?”
季沉蛟觀察他的反應,問:“其實你也清楚,他們不過是在哄騙你?”
喻潛明稀疏的眉毛抖了抖,搖頭,“不,我不去做這種沒有意義的猜測!
重案隊和刑偵二隊聯(lián)合調查喻家的重要成員,入戶搜查取得了喻勤的dna檢材,淩獵偷偷拿來一份,沒有走正規(guī)途徑,而是找了個灰色鑒定機構,和季沉蛟的一起送去。
這是他與季沉蛟商量的結果,季沉蛟是否就是喻戈,這看似是季沉蛟的私事,但季沉蛟身為重案隊隊長,偵查的核心,鑒定結果直接影響到後續(xù)偵查的方向。
淩獵難得地感到不安,如果季沉蛟和喻勤真有血緣關係,這個罪惡之網將會變得更大,大到連他也想象不出的程度。
鑒定結果還未出,季沉蛟反而比淩獵鎮(zhèn)定,將喻潛明從青年時期一路查到後期和喻勤爭權。
“喻潛明雖然是接手家族企業(yè),但喻氏集團是在他手中再度發(fā)展,他一定是個非常精明,精於算計的人!奔境硫缘溃骸坝骷覂炔繝庺Y中,喻勤是他的重要盟友,也是對手,現(xiàn)在他把榕美的問題全部推給喻勤,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可能已經破裂!
淩獵聽得心不在焉,要說對喻家的熟悉程度,他當然比季沉蛟深,喻家就不存在什麼兄弟情姐妹情,隻是維持著表麵的聯(lián)盟而已。
“‘浮光’找到羅蔓釵雍輝豪做‘風水魚’根本沒有道理,他們隻是在利用這個機會,除掉必須除掉的人,他們在利用喻潛明!奔境硫栽掍h一轉,“但喻潛明不是輕易被拿捏的人。他把符交給喻夜生,本就是故意給警方遞線索,而後輕易說出‘浮光’,我猜,我們成了他們互相捅刀子的工具!
淩獵這才打起精神,“喻潛明早已看出喻氏集團和‘浮光’合作的問題,但在深度綁定下,喻氏已經無法脫離‘浮光’,而他自己重病纏身,還要提防喻勤,隻能冒險選擇下下策——把‘浮光’推給警方?”
季沉蛟眉心緊縮,“對,喻潛明要借警方的手,徹底斬斷‘浮光’和喻氏集團的聯(lián)係。問題是,‘浮光’和喻氏集團的合作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既然喻潛明有所察覺,那喻勤是不是也該有所察覺?喻勤的應對措施是什麼?還有,‘浮光’想借迷信除掉羅蔓釵和雍輝豪,這倆是掌握了‘浮光’的什麼秘密?”
淩獵將目光轉移到線索圖上,絕大部分案子裏,警方充當?shù)氖墙饷芙巧,但是這一次,警方成為迷局中的一枚棋子。
北城區(qū)那條網紅文化街區(qū)一年四季都有怪故稀奇的展覽,和絡繹不絕的藝術家與遊客,柏嶺雪悠閑地來到其中一家售賣裝飾藝術品的店“秋潭裏”,走到署名為“牟瑩”的作品前。
看得出它們曾被搬過位置,從店裏最顯眼的地方搬到這個角落,和許多賣氣不好的作品擠在一起,降價、打包出售。而過去好幾次來到這裏時,牟瑩的作品還是“秋潭裏”的搖錢樹。
柏嶺雪對這種自我陶醉,自命清高的設計嗤之以鼻,設計師自認為它是鬼斧神工,其實不過是枝枝條條亂搭一氣,遇到熱愛裝x的冤大頭就撈一筆。
看了兩眼,柏嶺雪就向前走去。這時,一個小麥皮膚的男人走來,柏嶺雪朝斜前方的飲品區(qū)抬了抬下巴,男人於是去點了兩杯橘子味的氣泡水。
柏嶺雪落座,像是任何一個逛累了的尋常遊客,男人也端著氣泡水坐下,正是“吶聲”。
“喻潛明把我們賣了,市局正在調查我們。”“吶聲”有些生氣,“喻潛明那邊有不少和我們聯(lián)絡的證據,柏先生,我們要立即撤退嗎?”
柏嶺雪喝了口橘子氣泡水,氣定神閑道:“慌什麼,大戲還沒上演!
“吶聲”不解,“但是警方遲早會查到我們。”
“無所謂,讓他們查,他們會發(fā)現(xiàn)更有趣的東西!卑貛X雪笑了笑,“這老東西一生壞事做盡,對他那一堆豬狗後代也沒什麼愛心,死到臨頭反倒玩起慈悲,想給後代搏一個前途。”
“吶聲”說:“柏先生,我不明白!
“喻潛明和‘惡後’這兩兄妹用心險惡,人精中的人精,‘浮光’利用豪門,蠶食豪門,他們早已知情!卑貛X雪道:“但他倆現(xiàn)在能力差距懸殊,喻潛明病入膏肓,難以主動行動,‘惡後’則正在巔峰,勢在必得。所以他們采取的辦法也不相同!
“吶聲”說:“‘惡後’我知道,她借加入‘浮光’的名義,想要打入我們內部,到時候就不是‘浮光’控製喻氏集團,是她控製‘浮光’!”
柏嶺雪嗤笑,“她想得倒是很美!
“喻潛明力不從心,所以讓警方來對付我們?”“吶聲”仍是沒想明白,“可這不是自爆嗎?他這一交待,警方不一定能對我們怎麼樣,卻可以直接查到喻氏集團這些年買兇、非法商業(yè)競爭的證據!”
柏嶺雪晃了晃玻璃杯,裏麵的冰塊叮叮咚咚撞擊,水汽沿著杯壁滑下來,落在他手上。他皺起眉,拿紙將水查掉。
一直以來,他都很喜歡看冰水玻璃杯外麵的那層水霧,尤其是裝著彩色冰水的時候,對著光看,很漂亮。但是水霧會變成水珠滑落,落在他手上,濕漉漉的感覺很不舒服。
如果玻璃杯能夠永遠蒙著水霧,水霧永遠不變成水珠落下就好了。可惜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事。
曾經有過一個完美的人,那人卻像水霧一般消逝了。
迴過神,柏嶺雪說:“所以說,這是老東西死到臨頭的垂死掙紮。他死之後,必然是喻勤一家獨大,他的那些子子孫孫怎麼在喻勤手上過好日子?退一萬步說,就算喻勤不針對他那一派,喻家逃得過被‘浮光’吞噬的命運嗎?”
“吶聲”終於明白,“您是說,他要斷尾求生?”
柏嶺雪點頭,“卓蘇義故意向老東西透露過‘執(zhí)行者’是他最‘信任’的人吧?”
“吶聲”:“是,卓醫(yī)生按您的吩咐說的。”
“那就對了。以老東西的智商,一定早就知道他向我買兇,我將任務派給喻勤,喻勤與我們‘浮光’的合作已經深於他。他爆出‘浮光’,等於將了喻勤一軍,警方徹查,喻氏集團自然沒好果子吃,但輸?shù)酶嗟膶⑹怯髑,他那一脈也能與‘浮光’切割開來。喻氏集團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等他歸西,好歹能給子孫後代留個茍延殘喘的地兒!
“吶聲”聽完默了半晌,“喻潛明和喻勤鬥了半生,這麼一看,還是喻潛明棋高一著啊!
“也不一定!卑貛X雪喝掉最後一口氣泡水,“我們的主角,自始至終都是‘惡後’!
“吶聲”說:“喻勤掌握更多與我們合作的細節(jié),我擔心她會向警方說出很多不利於我們的情報!
柏嶺雪卻道:“喻潛明會說,她卻不會!
“為什麼?”
“因為喻潛明已經沒有未來,而她還有大好的明天。至少,現(xiàn)階段她會守口如瓶!卑貛X雪換了個話題,“你去安排一下,卓醫(yī)生的任務完成了,繼續(xù)留在夏榕市也沒意義,讓他先走。”
“吶聲”點頭,“是!
周圍充盈著遊客的歡談,這一角落的對話無人聽見,“吶聲”還未離開,桌邊又多了一人,此人生得文質彬彬,麵帶微笑,因為對夏榕市的路還不太熟悉,因此遲到了半個小時。
傅持迅說:“‘灰孔雀’先生,我來晚了。”
柏嶺雪笑道:“沒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