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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競會所實際上就是正經(jīng)的網(wǎng)吧,但在校方眼裏,這種工作是灰色地帶,不被允許。這可能就是張春泉隱瞞的原因。


    會所老板不到三十歲,酷愛打遊戲,對張春泉很有印象。


    “他啊,聰明、反應(yīng)快,遊戲打得也還不錯吧。我一看他的學(xué)校,謔,還是夏榕大學(xué)的!那當(dāng)然要!我們這兒打遊戲好的多,但成績好的他是獨一份!本來我還想和他簽長期合同,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八月沒來了!


    梁問弦問:“他跟你請假沒?是直接走人,還是本來打算迴來繼續(xù)幹?”


    老板迴憶一番,“我想起來了,他跟我提過,說是八月要辦點事,能不能讓他請幾天假,迴來補上。我們這個班又不興朝九晚五,他請假就請唄,那幾天不結(jié)工資就是,我還給他留著位置呢,但到了八月十號還是多少號來著,領(lǐng)班找我,說聯(lián)係不上他了。這種情況不少,那我肯定得招新人吧。後來他還來過沒我不知道,來了肯定也讓領(lǐng)班給攆走了。”


    梁問弦向會所其他人核實,都說張春泉沒有再迴來過。問他們張春泉上班時有沒什麼異常,大家也都說看不出啥異常。但領(lǐng)班提到一個有些特別的點:“張春泉這人喜歡教育人,可能是在象牙塔裏待久了吧,不太懂社會的規(guī)矩。”


    梁問弦連忙問:“怎麼教育?”


    領(lǐng)班想了想,“嗐,就是說些假大空的東西。我們這兒的員工很多都沒受過高等教育,素質(zhì)一般,誰說起自己老家男的跟女的不清不楚,幾個男的和一個女的住在一起,他就要站在道德層麵斥責(zé)。這又不是我們員工的錯,這就是落後地方的一種現(xiàn)象。我覺得他真沒必要搞這些說教!


    現(xiàn)在張春泉的手機找不到,他在會所使用過的電腦可能存在線索,領(lǐng)班不大願意讓警方帶走電腦,說電腦經(jīng)常清理數(shù)據(jù),張春泉不可能在上麵留下任何東西,但梁問弦還是客客氣氣地帶走了兩臺。


    這下沈棲又有得忙了,“梁哥最會給我找事!


    淩獵在季沉蛟的筆記本上匯總各路線索,一個出身城市工人家庭,喜歡對人說教的青年浮現(xiàn)在紙上。淩獵咬住筆,在椅子上晃了會兒,“小季,張春泉的家屬來了沒?”


    “知道消息了,在路上。”季沉蛟扶住椅子,“張春泉老家太遠了!


    淩獵點點頭,又想轉(zhuǎn),轉(zhuǎn)不動。他不樂意地瞪著季沉蛟,兩人之間上演著一場腰部力量和手臂力量的對決。


    安巡自己的活幹完了,冒出一個腦袋看戲。


    最終淩獵敗下陣來。


    季沉蛟問:“有什麼想法?”


    淩獵:“無限……”


    季沉蛟:“這個說過了,換一個。”


    淩獵:“那就沒了!


    “真沒?”


    “夏誠實,你現(xiàn)實一點好嗎?這才查到哪?我又不是神棍!


    季沉蛟笑了聲,扶住淩獵肩膀,用力一轉(zhuǎn),“你也知道要現(xiàn)實一點啊?”


    “暈頭了暈頭了!”淩獵大唿救命,“渣男!早知道不給你買小龍了!”


    季沉蛟沒聽清,“嗯?你給我買了什麼?”


    淩獵:“給你買了個屁吃!”


    季沉蛟:“……”


    晚些時候,張春泉的姐姐和姐夫趕到,他們衣著樸素,和這座城市的光鮮格格不入,姐姐紅著眼,說話的主要是姐夫。


    他們說,張春泉從小成績就很好,比同齡人聰明,也比同齡人想得多,家裏不富裕,父母用雙手供他吃飯上學(xué),他卻不大看得起家裏?缭酱蟀雮國家上學(xué),一方麵是想遠離原生家庭,一方麵是覺得夏榕市這樣的大城市有更好的發(fā)展空間。


    這些年,張春泉隻有大一的寒假迴過家,父母一問他在幹什麼,他都說在打工,不跟家裏要錢,連學(xué)費都是自己攢的,隻希望家裏少管他。父母很心酸,但對外還是說孩子有出息,還在念書就已經(jīng)靠自己生活。


    “他從初中開始就有個想法,覺得城市裏麵工人的孩子是最沒出息的!苯憬阏f。


    季沉蛟問:“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姐姐擦著眼角,“他好像是認(rèn)為,富裕的家庭眼光會更長遠,孩子得到的資源也更多,當(dāng)然會發(fā)展得更好。而農(nóng)村鄉(xiāng)鎮(zhèn)裏的孩子有離開家鄉(xiāng)的拚勁,城市裏條件更差的孩子、沒有父母的孩子等於沒有退路、沒有顧忌,所以也會拚盡全力!


    “唯獨像我們這樣的家庭,看似在城市裏站穩(wěn)了腳跟,其實父輩目光短淺,端了大半輩子鐵飯碗,但沒有什麼文化,更別說眼光,說得好聽點叫求穩(wěn),說得難聽點叫混吃等死,上一代是這樣,下一代也是這樣。他不想一輩子像我們父母一樣沒出息,所以要脫離家庭。他這個人啊,把自己看得太清高,對任何不那麼道德的現(xiàn)象,都要去批判一下!


    這一點和電競會所領(lǐng)班的講述類似,但提供了一個成長誘因。張春泉這個人,變得更加立體和鮮活了。


    姐姐苦澀地笑了笑,“他對別人要求高,但自己其實也沒做好,要不然也不會發(fā)生那種事!


    季沉蛟立即問:“什麼事?”


    張春泉念高中的時候,老家所在的城市爆發(fā)了洪水,城區(qū)沒受什麼影響,遭災(zāi)嚴(yán)重的是周邊的鄉(xiāng)鎮(zhèn)。當(dāng)時市裏緊急調(diào)了很多戰(zhàn)士過去救災(zāi),人們也為了拯救家園而拚命。但從城區(qū)過去的誌願者並不多,去的基本是拉貨的司機。鄉(xiāng)鎮(zhèn)裏路不好走,去幫忙的話起碼得有車。


    張春泉學(xué)上得好好的,看到新聞,責(zé)任心一下子爆湧起來,居然組織了十多個男同學(xué),坐大巴到鎮(zhèn)裏,背著包徒步去受災(zāi)最重的地方。


    他們沒有車,搬運物資靠的是扛和背,起初戰(zhàn)士和相親們怕他們這幫孩子有個好歹,不讓他們參與。但他們扛起東西就跑,不給“勸返”的機會。見他們是真的想幫忙,大家也動容了。


    一周多時間,山洪褪去,媒體蜂擁而至,報道救災(zāi)過程中的先進事跡。戰(zhàn)士和相親們的故事固然感人,但最受關(guān)注的卻是張春泉等學(xué)生,因為他們完全可以不參與救災(zāi),和其他同齡人一樣坐在幹淨(jìng)安全的教室裏聽課。他們的選擇將人性的光芒放大,充滿正能量、青春的熱情與色彩。


    所以全城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無窮無盡的誇讚給與他們,而張春泉這個組織者無疑站在光芒正中心。那時,他就是流量,媒體和群眾拿著放大鏡,看清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


    起初,這種探究是善意的。都說現(xiàn)在的社會太冷漠太功利,人們迫切地需要這樣單純的奉獻和少年如火的激情,即便自己做不到,看看英雄般的少年,也足以發(fā)出一聲感歎——社會還是好的,人間值得。然後繼續(xù)走著自己庸庸碌碌的路。


    但是在關(guān)注無節(jié)製地發(fā)酵後,善意變味了。一些聲音冒出來——


    “張春泉?我跟他是小學(xué)同學(xué),他經(jīng)常抄作業(yè)。”


    “他和有個誌願者偷過打火機!


    “他們家重男輕女,有個姐姐,為什麼還要生兒子?他姐以後肯定是‘扶弟魔’,姐姐太可憐了!”


    “那條圍巾你們看到了嗎?那根本不是他姐給他織的,是我朋友!這個渣男,拒絕我朋友,卻收禮物,還對媒體瞎說!”


    就是這條圍巾,讓張春泉經(jīng)曆了一段至暗日子,他和他的家庭都沒有想到,無私無畏的救援居然讓他們落得這樣的下場。


    張春泉讀中學(xué)時長得幹幹淨(jìng)淨(jìng),一直有女生向他告白,但他對談戀愛沒興趣,從來沒有接受過。在山洪爆發(fā)之前的一年,有個外校女孩親手織了條圍巾送給張春泉,附帶的還有一封告白信。


    但張春泉沒有接受,女孩很難過,執(zhí)意要張春泉留著圍巾,“這是手織的,不送給你,我也不能送給別人!


    張春泉收下這條圍巾,迴家放在櫃子裏,從來沒在學(xué)校戴過。


    去救災(zāi)時,聽說山上溫度低,他翻箱倒櫃想找點禦寒的裝備,看到這條圍巾時還愣了片刻。雖然想起這是女生送的,戴出去不太好,但同學(xué)催得急,他實在找不到別的圍巾,索性塞進行李包裏。


    到了災(zāi)區(qū),果然需要圍巾,他裹著這條圍巾的身影被很多鏡頭捕捉到。圍巾從亮麗的顏色逐漸變成灰黃,不再漂亮,可他的精神在人們眼中卻無比輝煌。


    有媒體將他稱作“圍巾少年”,這稱唿迅速傳開。熱衷寫故事的媒體人問他圍巾的來曆,盼望寫出感人至深的故事。


    張春泉很猶豫,他不能說這是女同學(xué)送給自己的,因為學(xué)校有明確的禁止戀愛規(guī)定,他也不想把那個外校女生拉扯進來。但麵對熱情的媒體,他總得說點什麼。這個年紀(jì)的男生,多少還是有些自戀在,被吹捧了那麼久,也難免飄起來。


    再加上他聽到一些質(zhì)疑家裏重男輕女的聲音,於是說了個謊話。


    “這是我姐給我織的,我和我姐關(guān)係很好,父母對我們也一視同仁,我姐每年都會送我小禮物,這條圍巾就是她給與我的護身符,在災(zāi)難麵前保護著我。它雖然髒了,但在我心裏,它永遠是最漂亮的圍巾!”


    這番言辭比圍巾更漂亮,媒體得到完美的寫作素材,再次開啟一通猛誇。


    然而這時,女生的朋友出來發(fā)聲了,說出圍巾的真正來處。


    人們質(zhì)問張春泉,張春泉支支吾吾答不上來。女生的朋友又曬出織圍巾的過程圖,這下,所有人都知道張春泉在撒謊。


    輿論逐漸倒轉(zhuǎn),他從一個英勇的救災(zāi)少年,變成虛偽自大、愛貪小便宜的渣男。而其他參與救災(zāi)的同學(xué)也被扒出各種毛病,什麼經(jīng)常打架、衝撞老師、是個混混、成績稀爛……


    當(dāng)關(guān)注退去時,榮光隻剩下一地雞毛。


    張春泉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不明白一條圍巾,為什麼就能否決掉他在山洪中做出的貢獻。這件事是他做錯了,可是他救災(zāi)錯了嗎?


    張家的氛圍也因此變得更加壓抑。張父張母的廠裏是一群和他們一樣,文化程度都很低的人,大家聚在一起聊那些閑言碎語,有的工人本就嫉妒張家有個英雄兒子,這時更是借機發(fā)揮,到處說張父張母的壞話。


    張父張母在外麵受了白眼,迴來對張春泉自然沒什麼好眼色。他們本來就不讚同張春泉去救災(zāi),他們一輩子縮著肩膀,日子得過且過,最怕這種出風(fēng)頭的事,F(xiàn)在好了,張春泉害他們成了過街老鼠。


    隻有姐姐能理解張春泉。張春泉抱著她痛哭,“姐,我救災(zāi)錯了嗎?我是撒謊了,但我要說了真話,對那女孩就好嗎?”


    姐姐答不上來。


    “姐,我覺得人類真的很可惡,很卑鄙!睆埓喝恋粞蹨I時,冷森森地丟下這樣一句話。


    “春泉他隻是一時想不通,他絕對不是反社會。”姐姐哽咽著說:“那時他還小,被傷害之後中二病發(fā)作了吧。後來他就不怎麼參與學(xué)習(xí)之外的事了,一心想考個好大學(xué)!


    從北方小城市考到夏榕大學(xué),的確算是努力得到了迴報。


    “這幾年我對他關(guān)心不夠,了解就更少。我不知道他在學(xué)校做什麼,他也不願意給我們說!苯憬阄孀∧,情緒終於崩潰,“是我們的家庭害了他,如果我們見識廣一點,有錢一點,就能給他更多幫助!”


    送走了自責(zé)的家屬,季沉蛟看著問詢記錄,腦中浮現(xiàn)出被弄髒的圍巾,還有少年麵對質(zhì)疑時絕望的眼神。這件事無疑是張春泉短暫人生中起落最大的事件,但它是否影響到張春泉現(xiàn)在的死亡?


    淩獵剛才在看監(jiān)控,這會兒又倒迴去重看。季沉蛟迴到辦公室時,見他看得全神貫注,於是等了半天,直到他對著顯示屏點點頭,才開口:“有思路了?”


    淩獵仿佛這才注意到季沉蛟就在旁邊,“啊,小季迴來了!


    他這專心的模樣更加給了季沉蛟錯覺——淩某一定有思路了!


    季沉蛟已經(jīng)準(zhǔn)備聆聽專家分析,淩獵卻忽然說:“我覺得手織圍巾很有意義。”


    季沉蛟筆差點脫手,“?”


    “你想,毛巾本身就是毛茸茸暖洋洋的,再加上手心的溫度,每一針每一線摩擦帶來的溫度!睖R獵說:“冬天就要到了,這樣的圍巾圍住脖子,那一定相當(dāng)溫暖!


    季沉蛟眼皮歡快地跳動,“所以?”


    淩獵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所以我決定買毛線!”


    季沉蛟:“……”


    淩獵站起來,以獻哈達的姿勢隔空在季沉蛟脖子上一掛,“等著小季,你很快就會擁有一條獵獵牌溫暖圍巾!”


    季沉蛟無語地揉著額頭,心想這都什麼跟什麼?他要的思路呢?專家分析呢?


    季沉蛟在指縫裏看淩獵,淩獵眉飛色舞的,仿佛在說:你要啥要?你要個毛線!


    季沉蛟:“……”那他確實要了個毛線。


    淩獵才不管小季風(fēng)起雲(yún)湧的內(nèi)心活動,口無遮攔:“你說我織個什麼呢?國寶熊貓?國花牡丹?傲雪臘梅?要不織條小龍吧!”


    季沉蛟嘴都插不上,就見淩獵一合掌:“就這麼決定了,織條小龍!”


    季沉蛟深唿吸:“聽我說……”


    淩獵:“謝謝你?”


    季沉蛟差點背過氣,想到這人是自己老婆,才沒有抱起來揍,“你會織毛線嗎?要不就織個素色的?”


    淩獵大驚,“你看不起我?”


    季沉蛟:“不,不是。”


    淩獵馬上拿起手機,右手戳得跟打樁似的。


    見他這氣咻咻的模樣,季沉蛟以為他要離家出走定酒店,偷偷一瞄,淩獵憤怒瞪過來,他隻好收迴視線。


    “看什麼看?沒看過買毛線?”


    “……”原來在買毛線。


    淩獵買完,躊躇滿誌,“我不僅要織龍,我還要織雙龍戲珠!”


    沈棲一來就聽到這句“雙龍戲珠”,目瞪口呆,“我是不是聽到什麼要爛耳朵的話了!”


    淩獵招招手,“棲哥啊,來來來,什麼事?”


    這陣子沈棲忙得很,這會兒跑來肯定是有正事,季沉蛟問:“張春泉暑假的去向查到了?”


    沈棲咚咚咚跑進來,把筆記本一放,“沒查到,但劃了個很關(guān)鍵的時間段,你們看看!


    顯示屏上是一張圖表,兩邊高,中間貼著底線,是一條完全平直的線。


    “這是手機、賬號使用情況,包含雲(yún)數(shù)據(jù)!鄙驐钢拙說:“從八月二號到八月二十一號,張春泉完全沒有使用過電子支付,雲(yún)數(shù)據(jù)上也沒有任何信息。”


    一個人脫離手機和網(wǎng)絡(luò)並非不能生存,但對一個生活在大城市裏的大學(xué)生來說,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沈棲皺著眉說:“這二十天他好像從我們的社會消失了,不然我想不出他的數(shù)據(jù)為什麼會是空白!


    淩獵托著下巴,一字一頓,“無、限、流。”


    沈棲一怔,“去裏世界曆險!”


    淩獵笑了笑,“你也看小說?”


    沈棲馬上打開某app,“我正在看這篇,這作者是個大神,叫‘顏笑’,他寫的黑客小說絕啦!我擦我要是能有他筆下主角的本事就好了!那咱們重案隊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了!”


    一聽“顏笑”,淩獵眉毛抖了抖。


    沈棲由衷地說:“真想請‘顏笑’大神給我簽個名吶!”


    兩人就近來好看的無限流小說激烈交流起來,季沉蛟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圖表,片刻後問:“那八月一號,他最後幾次使用網(wǎng)絡(luò)是在哪裏?幹什麼?”


    沈棲正色,“是在夏榕大學(xué)附近,買礦泉水、買藥、吃蓋澆飯!


    季沉蛟:“買藥?什麼藥?”


    沈棲:“藿香正氣水,還有暈車貼、雲(yún)南白藥、乳酶生!


    淩獵:“他在為自己的‘消失’做準(zhǔn)備。他知道自己第二天就要去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


    沈棲說:“但是沒有任何他離開夏榕市的記錄,他也沒有購買任何車票!


    淩獵迴頭,“那如果是有人直接到約定的地方接他呢?一旦上車,就等於切斷了社會的聯(lián)係。我們無法從網(wǎng)絡(luò)上查到他去了哪裏,隻能看到,他消失了二十天。”


    季沉蛟拖動鼠標(biāo),來到八月二十二號。


    沈棲會意:“這時他的支付又迴到夏榕大學(xué)附近了,還是吃飯、買水。但和八月二號之前不同的是,他開始頻繁坐公交車、地鐵,有時能坐一天,好像沒有什麼目的,也可能是在找什麼。”


    淩獵冷冷道:“找一個適合死的地方。”


    沈棲倒吸一口氣,“也,也有可能!


    季沉蛟問:“雍輝豪和唐旗呢?”


    沈棲一拍腦門,“差點忘了,他倆也有!但時間隔得比較久,數(shù)據(jù)缺失,可能沒有張春泉這樣準(zhǔn)確。”


    說著,沈棲點開另外兩張圖標(biāo)。


    雍輝豪在去年十一月一號到十一月十七號,無任何支付記錄。唐旗是從十一月十二號到十一月十八號,無支付記錄。唐旗“消失”的時間正好是在他的年假範(fàn)圍內(nèi)。


    雍、唐“消失”前後的支付記錄都在夏榕市,這很可能代表他們和張春泉一樣,被某個勢力帶到了某個地方,那裏沒有網(wǎng)絡(luò),和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世界仿佛截然不同的維度。


    季沉蛟問:“梁哥帶迴來的電腦有沒什麼發(fā)現(xiàn)?”


    沈棲說:“找到幾條加密信息,還沒破解。”


    季沉蛟在他肩上拍了拍,“辛苦!


    張春泉案雖然是自殺,但他在死亡前的突然轉(zhuǎn)變無法不讓警方重視,如今又多了一層和雍輝豪案、唐旗案的共同點,季沉蛟果斷將此案正式納為重案隊的任務(wù)。


    謝傾聽他匯報了會兒,放下資料,“師弟,你是不是覺得這案子和‘浮光’有關(guān)?”


    季沉蛟沉默片刻,“坦白說,我現(xiàn)在腦子裏很亂。喻潛明神智已經(jīng)不清醒,我們用張春泉去試探他,他毫無反應(yīng),喻家其他與‘浮光’有牽連的人,也完全說不出張春泉的線索。但雍豪輝、唐旗、張春泉又都莫名消失過。我無法判斷他們是去幹什麼,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有人來接他們,最後又將他們平安地送迴來!


    謝傾說:“背後的人組織性非常強,並且有巨大的財力、關(guān)係網(wǎng)絡(luò)作為支撐!


    季沉蛟點點頭,“沒錯,不然做不到這樣滴水不漏。我想不通的是,他們看上去都是主動離開、主動參與,至少在消失之前,他們沒有受到強迫。那他們到底是參與了什麼?這太怪了。”


    “和傳銷有點像!


    “但傳銷盯準(zhǔn)的人往往屬於同一種生活層次,有很多共同點,他們?nèi)瞬环线@個特征。還有一點,時間太短了,他們?nèi)绻前l(fā)現(xiàn)不對,從中逃脫,出來後應(yīng)該會報警!


    謝傾想了想,“那就是一個比一般傳銷更龐大,更可怕的組織,他們就算離開,也什麼都不敢做!


    季沉蛟說:“所以我總是想到‘浮光’,隻是我想不出‘浮光’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不光是季沉蛟,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謝傾也覺得這案子非常詭異和棘手,但還有一件棘手的事擺在他麵前。


    等季沉蛟要走時,他才將人叫住,“師弟啊,我這兒有個沒能推脫得了的事。”


    季沉蛟一聽謝傾這語氣,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警惕道:“什麼?”


    謝傾清清嗓子,“咱們市局不是正在組織新特警專項訓(xùn)練嗎?從來也沒有特別行動隊的老師來過。上麵的意思吧,就是……”


    聽到這兒,季沉蛟就知道是什麼了。


    他們家的討厭鬼淩獵被盯上了!


    謝傾笑道:“咱們市局的信條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


    季沉蛟麵無表情,“剝削一切可以剝削的人。”


    謝傾:“瞧你說的!


    季沉蛟:“淩老師身上還有任務(wù)!


    “也不是讓他全天候練新隊員,就去意思意思,走個過場。”謝傾說:“讓新隊員們長個見識,看看特別行動隊的精英是怎麼訓(xùn)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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