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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國警方已經(jīng)加入搜救,不斷有消息從山上傳來,也不斷有燒焦的屍體被轉移處理,警方在山下找到了受傷昏迷的小靈和阿勳,他們在變故發(fā)生的瞬間搶奪“茉莉茶”傭兵的裝備,激戰(zhàn)負傷之後隱藏了起來。


    目前的好消息是山上沒有發(fā)現(xiàn)季沉蛟的屍體,酥一、“黑孔雀”等人也不見蹤影,他們很可能在機房爆炸之前就轉移到了外人並不知道的避難所。


    在那群山之中。淩獵盯著震動頻繁的山體想,他的小季一定就在那群山之中。小季被群山吞沒了,但沒有死,就算已經(jīng)死了,他也要親手將他挖出來。


    情況緊迫,l國警方迅速調集挖掘設備,已經(jīng)檢測到山體裏確實存在密道,但沒有地圖根本無從挖起,而且爆炸引起山體震蕩,餘震不斷,外麵已經(jīng)出現(xiàn)嚴重山體滑坡、塌方,裏麵的情形肯定更加糟糕。


    能夠開口的“茉莉茶”無人說得出裏麵的構造,警方也沒有搜索到設計圖紙。這時,沈尋正在監(jiān)獄,焦急地守著段萬德,等他將地圖畫出來。


    段萬德得知嘉年華遇襲,雪場爆炸,季沉蛟就在那裏,一時老淚縱橫。但他沒有時間悲痛,沈尋告訴他,季沉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前提是他趕緊提供地下避難所的地圖!


    避難所正是段萬德親自設計,他對裏麵的每一個通路、每一個洞穴、每一個密室和機關爛熟於心,以最快的速度畫出重點,並向沈尋解釋:“避難所的目的是讓在雪場的人不經(jīng)過外部的安全閘口,直接來到山下,逾唏隻能自上往下,不可逆向上山。為了阻攔追擊者,一共有七個隔離點,走錯一個,就會被困在裏麵。”


    段萬德在最後一個隔離點上畫圈,“他們如果順利走到山下,一定會從這個地方逃離。救援人員應該立即去這裏。”


    沈尋迅速聯(lián)係現(xiàn)場,阿薩克卻在大唿小叫,“塌了!已經(jīng)塌了!”


    沈尋皺著眉,“挖掘設備不是已經(jīng)就位了嗎?”


    那邊換了一個情緒稍微穩(wěn)定的隊長,“但是根據(jù)評估,這一處無法進行快速挖掘,強行挖掘的話,至少需要三天時間。”


    三天!沈尋冷汗暴起,以這連震情況,裏麵的人根本支撐不了一天!


    沈尋讓對方嚐試其他辦法,再次來到段萬德麵前,“隻有這個出口嗎?山體震動導致塌方,這個點已經(jīng)被堵上!”


    段萬德臉上浮起濃烈的悲哀,半天才說:“塌了嗎……那……那沒有辦法了啊!”


    當初他設計時,就存了玉石俱焚的心,如果在最後一道關卡還無法阻止敵人,那就幹脆一起死在裏麵。而且避難所雖然有一定的抗震能力,但機房爆炸引起的山體連續(xù)震動是無法估量的,他顫抖著說,也許裏麵的結構已經(jīng)完全改變了!


    沈尋快速踱步。真的就隻能聽天由命了嗎?連設計師都無法指出明路?但他不想放棄!


    “這樣,你再想想,後麵這幾個隔離點有沒有直接打通的可能?他們離山下已經(jīng)很近了!你剛才不是說震動導致的垮塌可能改變裏麵的結構嗎?那萬一這改變對我們來說是有利的呢?”


    段萬德拿著筆的手不斷顫抖。


    沈尋喝道:“你的兒子!季沉蛟就在裏麵!你甘心讓他死在裏麵嗎!”


    段萬德在圖上寫畫,分別在倒數(shù)第二和第三個隔離點畫出幾條通路,沈尋馬不停蹄離開。在門關閉的一刻,段萬德輕輕抬起頭,看著半明半暗的天花板,合上雙手,低喃道:“愛麗絲,保佑我們的孩子……”


    “你聽見剛才的爆炸了嗎?”言熙問。


    季沉蛟正在小心地探路,他背下來的圖紙已經(jīng)沒有太大作用,試著走了幾條通路,都被塌方堵死,有兩迴折返,迴頭的路也被堵死。


    他們隻能憑感覺往下走。


    “徐嘉嘉找到炸藥了。”季沉蛟冷靜地說:“他想把堵住的地方炸開。”


    言熙笑了笑,“腦子不大好,這種情況下,越炸不是塌得越快嗎?”


    季沉蛟忽然看向言熙,“但他是你和‘灰孔雀’的手下,看樣子還是你比較信賴的手下,你會覺得他腦子不大好?”


    言熙臉上又露出季沉蛟很難辨別的神情,“信賴?隻是有人將他安排在我身邊罷了。”


    季沉蛟更覺得古怪,在“浮光”翻雲(yún)覆雨的“黑孔雀”,誰還能在他身邊安排人?


    “你到底……”季沉蛟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他想問言熙當年在置寧協(xié)琛於死地時,一點都沒有猶豫嗎?想問言熙在複仇之後就不能收手?還想問言熙一切有關阿豆的事。


    但是此情此景,說這些顯得累贅。


    “我們抓到柏嶺雪時,以為他就是你,‘黑孔雀’和‘灰孔雀’是同一個人。”季沉蛟搖搖頭,“可惜後來才知道,你實在是太狡猾了,你根本就不給我們抓到你的機會。”


    在聽到“柏嶺雪”時,言熙的眼尾稍稍張了張,“其實你們也沒有想錯。”


    季沉蛟很意外:“你說什麼?”


    言熙唇角帶著一絲笑容,和當年那個線人很像,“我說他也許就是我,你們想要抓到我這個真正的‘黑孔雀’,說不定真正被消滅的是你們。”


    季沉蛟幾乎被他繞暈。


    言熙聳了聳肩膀,“已經(jīng)不是‘說不定’了,你看,你不就要死在這裏麵了嗎?”


    季沉蛟冷哼一聲,“你難道可以獨自逃出去?”


    “我不在乎。”


    “死也不在乎?”


    “寒山的仇報了,我就沒有什麼好在乎的了。”


    在言熙說這句話之前,季沉蛟有一瞬間荒誕的想法——言熙並不是真正的“黑孔雀”。


    可如果不是“黑孔雀”,又為什麼執(zhí)著於給尹寒山報仇?


    “你好像對我的故事很感興趣。”言熙說:“不止是關於我,還關於我和阿豆。”


    想到淩獵,季沉蛟胸口泛起綿綿的痛。


    “那我答應你一件事。”言熙轉向季沉蛟,眼中閃爍著寧靜的笑意,“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我就告訴你真正的真相。”


    真正的真相?


    季沉蛟還未來得及出聲,震動再次襲來,這次仍舊是來自山裏的爆炸。


    泥沙俱下,碎石亂飛,一條通路在兩人麵前被堵上,迴頭的路也沒了,他們隻能選擇僅剩下的那條路。


    季沉蛟全身都是泥灰,越走越覺得四周發(fā)涼。言熙打了個噴嚏,“我們也許會被凍死在這裏。”


    山體中陰涼是正常現(xiàn)象,但這太冷了,就像是有人開了製冷設備。


    季沉蛟抬頭看向頂部,屏氣凝神,果然聽到機器運作的聲響。


    這裏竟然有製冷設備?誰會這個時候把它們打開?


    “季警官,冷嗎?”徐嘉嘉的聲音傳來。


    季沉蛟立即根據(jù)聲音的來處尋找,但受結構影響,徐嘉嘉的聲音籠罩在四麵八方。


    “你在幹什麼?”季沉蛟厲聲道:“剛才的爆炸是你幹的?”


    “對,因為我不想坐以待斃,我想出去!”徐嘉嘉的語氣帶著絕望和瘋狂,“你們應該感謝我,我真的炸出了一條路,不然現(xiàn)在你們還不知道被堵在哪裏!”


    季沉蛟終於判斷出聲音的準確來向,是他們目前所在洞穴的斜下方。但要怎麼下去?


    前麵隻有兩條傾斜的路,其中一條已經(jīng)被堵住。


    “你在下麵?你找到出口了?”


    “差一點就找到了。”徐嘉嘉尖叫道:“這裏是管理室!好多重要的設備都在這裏!”


    季沉蛟一聽,立即喊道:“你他媽別亂動!”


    “晚了,已經(jīng)晚了,季警官,‘黑孔雀’。”徐嘉嘉慘笑著說:“我好像炸爛了一個冷凍的機關,關不掉了,好冷啊,你們感覺到了嗎?”


    此時,就連一向沒什麼反應的言熙眼中也出現(xiàn)了驚愕。


    沒人有時間想這種地方為什麼會有冷凍機關?要凍死擅自闖入的敵人嗎?


    也許他們就要在這裏被凍死了。


    季沉蛟迅速奔向唯一一條能走的通路,但在各個洞穴轉了十幾圈,都無法進入徐嘉嘉說的那個管理室。他們明明在很近的地方,可是去不了,要想去的話恐怕隻能……


    言熙忽然伸出手,手中放著一個威力不大的手雷。他非常蒼白,不僅是皮膚本來的白,更因為此時的溫度。


    “用不用隨你。用,可能直接就塌了,不用,過不了多久我們也會被凍死在裏麵。”


    季沉蛟接過手雷,猶豫再三,卻還是沒有使用。


    “徐嘉嘉發(fā)現(xiàn)的那個管理室,很可能是最後一道關卡,這意味著我們離出口很近了。”在越來越冷的氣溫和缺氧環(huán)境中,季沉蛟頭痛得厲害,“如果有救援,他們拿到地圖,一定會去最後那個隔離點,但隔離點已經(jīng)塌方,他們會尋找其他適合挖掘的地方。”


    言熙找了個地方坐下來,氣若遊絲地迴應:“嗯。”


    “他們也許會找到管理室,我們堅持到那個時候,就沒問題!”季沉蛟說完自己都笑了笑,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唿吸不暢了,一唿吸,肺就好像被冰渣子凍住,兩條腿變得越來越?jīng)]有力氣,就像陷在深深的雪裏。


    他毫不懷疑特別行動隊一定會動員一切力量進行搜救,但是他們能夠及時找到這裏嗎?這裏是哪裏,連他這個身在山中的人都說不清楚。


    更冷了,溫度正在加速下降。


    季沉蛟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摸索著走向下一個通路口。他有些眼花,看不清路,眼前仿佛白茫茫的一片。


    他忽然又想到淩獵,但是出現(xiàn)在他腦海裏的卻是隻有六七歲的小阿豆。


    小阿豆穿得那樣單薄,瘦削的臉被凍得通紅,在人那麼高的雪地裏踉蹌奔跑,跑幾步就要摔倒。小阿豆眼睛很紅,卻沒有哭,擦擦鼻涕繼續(xù)奔跑,不知疲憊,拚了命要離開那罪惡的寒冷,罪惡的雪。


    他終於能夠體會到淩獵對於雪的恐懼,雪是能夠殺人的,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失去唿吸,失去溫度,成為一具被凍僵的屍體。


    “嗬——嗬——”


    不知走了多久,季沉蛟耳邊充斥著自己的喘息,仿佛還聽見了徐嘉嘉發(fā)瘋的笑聲。他抬腿的時候聽見膝蓋發(fā)出脆響,就像已經(jīng)被凍碎。


    想再走一步,再走一步,這樣就能離小阿豆更近一點。


    身體在墜落,在無盡地往下滑。


    “嗬——嗬——”


    已經(jīng)沒有氧氣了,周圍都是寒氣構成的冰海。


    季沉蛟費力地睜著眼,不敢放任自己睡去。


    他想出去,他想要迴到淩獵的身邊。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那個特別行動隊追蹤了一年的“黑孔雀”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


    圖紙已經(jīng)傳到現(xiàn)場,l國警方一看就接連搖頭,段萬德畫出的挖掘區(qū)域比他們原本勘查到的區(qū)域地勢更高,挖掘機上不去,而且為了搶時間,需要五個地方同時作業(yè),這對於l國警方來說,根本辦不到。


    阿常失控了,抓著一人的衣領道:“那難道就這麼放棄?我的隊友是為什麼被困在裏麵?你們心裏沒數(shù)?”


    阿薩克親自開著挖掘機,咆哮道:“我?guī)ь^挖,挖不出來我死在裏麵!”


    話音剛落,山體又開始新一輪的震動,巨石從山上滾落,擦著阿薩克的挖掘機壓過,天空被黃沙覆蓋,黯然失色。


    衝動和爭吵解決不了問題,昭凡正想帶著阿常和小輝到段萬德畫的五個點看看情況,就算是賭,也要找個點來賭。離開之前,他下意識找淩獵,想把淩獵安頓好,卻找不到淩獵了!


    “淩獵呢?誰看見淩獵了?”


    所有人麵麵相覷,是啊,淩獵呢?剛才場麵極其混亂,他們誰都沒注意淩獵那個一隻手不能用的瘸子、聾子跑到哪裏去了!


    昭凡看向不斷有亂石落下的山體、停著待命的挖掘機,喊道:“糟糕!淩獵肯定過去了!”


    沈尋和他、阿薩克通話時,淩獵還在,那張手畫的地圖他們看到了,淩獵也看到了。沒有人能質疑淩獵的記憶力,就在他們還在為根本無法挖掘、挖掘需要時間人力、那個高度根本上不去而爭論不休時,淩獵這個瘸子、聾子已經(jīng)丟下所有必須考慮的現(xiàn)實問題,獨自衝了過去!


    圖紙上簡簡單單的幾筆,站在那早已麵目全非的山體下,才能真切地意識到人是多麼渺小。段萬德畫的區(qū)域已經(jīng)成了斷壁懸崖,挖掘機必須把其他地方的砂石轉運過來,才能開始挖掘,而這個過程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人爬上去就更加困難。


    更何況是個瘸子。


    那截斷壁不算長,但陡峭,上麵有新鮮的血跡,很顯然是剛剛經(jīng)過的人留下的。


    昭凡眼眶發(fā)熱,立即決定讓阿常和小輝爬上去,追上淩獵,自己馬上折返,找阿薩克要人。


    阿薩克一聽要帶著單兵挖掘工具上去,靠人力挖,臉一下子就綠了。


    昭凡怒喝道:“我的隊員在裏麵!我們人手不夠!”


    一刻鍾後,阿薩克終於湊了二十多名身強力健的警察,隨昭凡一起攀了上去。


    半小時以前,淩獵在攀上那個塌陷的洞口時,痛得幾乎將牙咬碎,傷腿好像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疼痛卻讓他頭腦異常清明。


    他看著前方黑漆漆的山洞,並不知道應該走向哪一條。


    山持續(xù)震動,石頭落下來,砸在他肩膀上。他的世界安靜得什麼聲音都沒有,眼睛、皮膚,甚至是嗅覺卻都在“聽”著四麵八方的動靜。


    山在此時就像一個活物,吞噬了他的愛人,正在某個地方咀嚼、消化。這些動作會帶來動靜,即便是微不可聞的動靜,他也一定要捕捉到!


    他向其中一條路走去,鏟開封堵住路的石塊,手臂的傷口裂開了,血充斥著唿吸道。


    他討厭這味道,它讓他嗅不到季沉蛟的味道。


    剛才他“看見”其他人爭論,說現(xiàn)在挖掘是徒勞,因為不知道裏麵的人在哪裏,如果他們在遠離挖掘點的地方呢?


    都是屁話!


    小季一定會來到最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那次他們捉迷藏時,小季每次都等在他會找到的地方!


    小季和他一樣,是警察,警察天生會信任、等待同伴!


    阿常他們趕來了,什麼都沒問,和他一起鏟開碎石。l國的警察也來了,不斷說著話,似乎有別的意見。但無所謂,他聽不見,他的世界隻有他自己的聲音,堅定,決絕,誰的意見都無法左右他,他用一整個身體來感受著小季的唿喚。


    忽然,他感覺到冷,不是正常的冷。這冷是從什麼方向傳來?他停下腳步,捕捉著根本不可能看到的空氣流動,然後走向他認為正確的方向。


    “淩獵!”昭凡喊了聲,意識到他根本聽不見,連忙叫隊友跟上去。


    山震動的時候,所有人都蹲下來護住頭頸,但淩獵沒有,他仍然在挖掘,不肯浪費哪怕是一秒。


    碎石將他砸得頭破血流,渾身傷痕累累,但他感覺不到,一切感知都用在了尋找山中那也許存在的微弱唿吸上。


    他向最寒冷的方向趕去,手上的鏟子撞擊牆麵,發(fā)出一串串長短不一的聲音,這隻有他和季沉蛟知道的暗號在震蕩中傳遞,就像心髒起搏器泵出的生命力。


    季沉蛟的手指動了動,他睜不開眼睛,身體無法移動,連思維都好像被凍住了。


    可是他看到了淩獵。


    兩個淩獵,其中一個是和他走迷宮時的淩獵。淩獵在迷宮裏一通亂轉,哪裏是玩迷宮,分明是在玩他。淩獵還發(fā)明了一串暗號,他聽到暗號,就知道淩獵找自己來了,就要出現(xiàn)在淩獵麵前,不然這隻頑皮的貓會跟他生氣。


    還有一個淩獵,是滿身是血的淩獵。他不知道淩獵為什麼會傷成這樣,臉上全是血,身上是一道道傷口。他難受得唿吸不過來了,胸口像破了一個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是因為淩獵身上的傷,還是因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再也無法抱一抱他的小阿豆。


    他想迴應淩獵的暗號,就像他們走迷宮時一樣。


    淩獵來找他了!


    可是他已經(jīng)發(fā)不出聲音。他徒勞地握住拳頭,想要用最後的力氣發(fā)出一絲動靜。他知道隻要一點聲音,淩獵就一定會發(fā)現(xiàn)他。


    忽然,他握到了一個硌手的東西。


    那是什麼?他看不見,思維非常遲鈍。


    好像花了很長的時間,他終於想起來了,那是一枚威力不怎麼大的手雷,言熙給他的。


    拿到這枚手雷的時候,理智還充斥著他的頭腦,就算通路被堵,他也不能放任自己像徐嘉嘉那樣幹。


    可是現(xiàn)在,隻有這枚手雷能讓淩獵知道他在這裏。


    那要投向哪裏?炸開堵在前麵的牆嗎?但是如果淩獵就在不遠處……


    他咬開保險,將手雷盡可能地滾向和暗號來處相反的方向,然後僵硬地抬起手,想轉身,但轉不了了。


    他在心裏默默倒數(shù),數(shù)到最後一個數(shù)時,遲鈍的神經(jīng)傳來沉悶的疼痛,大地在震顫,很多東西落了下來,冷氣倒灌,他長長地嘶鳴了一聲,失去知覺。


    “轟——”


    炸響比季沉蛟能夠感受到的更加劇烈,淩獵被直接晃到了牆壁上,他聽不見,衝擊波吹起他的頭發(fā)。


    他看向衝擊波來處,眼中突然爆發(fā)光亮,他幾乎用一個瘸子最快的速度跑了起來,鏟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


    昭凡也明白過來,馬上帶著所有人衝向爆炸的方向。


    塌方堵住了通路,淩獵根本不管挖不挖得開,隻顧著挖。他眼眶燙得厲害,他百分百確定季沉蛟就在裏麵!


    需要更多的人手,最好還有小型挖掘設備。


    l國警察奔向懸崖口,叫來更多人。挖掘機將人、設備吊了上去,碎石被轉移,冷氣越來越?jīng)皽ィ涂煲谕耍?br />

    終於有光連通起兩個被隔絕的空間,在空間被打通的一瞬間,連昭凡都感到不可思議,就連避難所的設計者段萬德都無法找到這個通道,在場沒有人能確定哪裏有人。


    但淩獵這個什麼都聽不見的聾子,找到了唯一正確的那條路。


    淩獵從那個暫時隻夠一人通過的洞爬了進去,誰也無法阻止他,他一瘸一拐,動作卻比任何人都迅速。挖掘仍在繼續(xù),洞口擴大,寒氣撲麵而來。


    淩獵的聲音從裏麵傳來,一聲接著一聲,含著熱淚,讓人莫名眼酸。


    “夏誠實!我來了!夏誠實!你在哪裏!”


    季沉蛟像是聽見了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唿喚,是還很幼小的夏小豆。


    鈴蘭香福利院經(jīng)常做遊戲,但他不喜歡參加,總有小孩喊“夏誠實在哪裏”,他便躲起來,不讓任何人找到。


    夏小豆也會在鈴蘭香玩同樣的遊戲嗎?也會急切地唿喚另一個小孩的名字嗎?


    夏小豆那樣可愛的小孩,一定會的。


    他想,如果他們能在鈴蘭香相遇就好了,當夏小豆找不到他,唿喚他的名字時,他一定比任何人都積極地迴答。


    “我在這裏!”


    他發(fā)不出聲,他在僅剩下的靈魂裏迴應夏小豆。那麼假如他沒能活下來,他的靈魂永遠屬於夏小豆。


    他好像聽見腳步聲了,很急促,越來越近,向他奔來。


    接著,他冰塊一樣的身體被抱了起來,在一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


    周圍是鮮血的味道,他的鮮血和淩獵的混合在一起。


    他睜了睜眼,在刺眼的光亮中,看到淩獵模糊的輪廓。身體就像是熬過了漫長的寒冬,在那灼熱的體溫中複蘇,他迫切地想要將淩獵看得更加清楚,擦掉淩獵臉上的血,但是手抬不起來,好不容易挪到胸口的位置,就動不了了。


    放在那裏也好,他想,那裏藏著淩獵給他的小尾巴。他抓著淩獵的小尾巴。


    懷裏的人被凍得沒有一絲血色,手抬起來,又不動了,像是安靜地死去。淩獵忍了一程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他將季沉蛟抱得更緊,俯下去,親吻季沉蛟。


    季沉蛟看不見,隻感到最溫暖輕柔的東西灑落在自己臉上。


    就像仁慈的,無聲的,卻將最喧囂的生命給與萬物的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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