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的手機半夜又響了，手機鈴聲才剛響半聲，楊思覓就抓過手機按掉了來電，但很快手機屏幕又亮了，這次程錦被吵醒了，他剛睜眼，就被楊思覓低頭吻住，他反射性地摟住身上的人，然後才徹底清醒過來，激烈的舌吻讓他心生幾分無奈，白天出門時他還想著楊思覓原來也能在人前表現(xiàn)正常，既沒像他重傷剛醒時那樣粘人，更沒有突發(fā)親吻事件，程錦不禁生出幾分這才是正常生活的感覺，但沒想到楊思覓在人前乖了一分，迴家便要兇猛十倍，好像這是某種等價的獎勵製度一樣，程錦很想去仔細查閱一下他的記事本，看他是不是曾製定過類似規(guī)則。
好不容易製止了楊思覓，程錦一手摟著他，一手把他手上雖抓著的手機拿過來，陌生電話？“喂？……”
程錦這邊剛出聲，對麵葛閱的吼聲便從手機裏傳來了，“我找楊思覓！”
“……”程錦看了眼楊思覓，隻能看到他富有野性美的淩亂卷發(fā)，程錦移開目光平靜地道，“他睡著了，和我說也一樣。” 也不知道葛閱為什麼會大火氣，他這個淩晨被吵醒的人都沒怎樣。
葛閱氣極敗壞地接著吼：“楊思覓這個惡劣的混蛋，他耍我！我爸說了衛(wèi)立群的事他從沒沾過手，他還讓我去找我爸？……”葛閱邊吼邊喘氣，他還特地開了快兩小時的車迴家去，等他爸迴來就等到了淩晨，結(jié)果還根本不是楊思覓說的那麼迴事，他爸葛傳祥對他的評價就是一個字：傻。葛閱當(dāng)場就漲紅了臉，他年少時非常崇拜他爸，男孩子麼，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父親形象在他心目中高大得象山，年齡漸長時，逐漸意識到他爸對他嚴格得過分，無論他做什麼得到的評價永遠都是“還可以做得更好”。後來，父子間的代溝逐漸加深，一見麵說不了幾句話就能吵起來，等他終於到了可以選擇離開的年齡，他便開始走自己的人生，那時他既慶幸於他爸沒有強製要求他從軍或者加入安全部，又猜測他爸會放手想必是對他徹底失望了。從此，雖然葛閱仍然留在北京，但他很少迴家，就算迴去也會特地挑他爸不在的時間，其實這也沒什麼必要，反正他爸一般也不在家，這麼多年來，一家人倒也相安無事，結(jié)果今天他主動迴家示好，還被他爸教訓(xùn)。
程錦一怔，衛(wèi)立群的案子他默記於心，他知道葛傳祥是沒有插手此案，楊思覓信口開河時他是沒有阻攔，因為楊思覓做的這種小事還達不到觸發(fā)他警報係統(tǒng)的標(biāo)準(zhǔn)，“發(fā)生了什麼嚴重的事嗎？”
葛閱稍微冷靜了一點點，他冷笑道：“什麼事？也沒什麼事，就是我又給了一個我爸看不起我的機會。”
程錦先是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又想：葛閱這種自尊心比一般人強的人或許是開不起玩笑，不知道怎麼會和自己關(guān)係不錯……程錦也不太會安慰人，但他還是決定盡力：“我代楊思覓向你道歉。”道完歉，那便該找辦法解決問題，葛閱的家庭問題他不好詢問，但葛閱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他可以提點參考意見，程錦邊想著邊問道，“你需要找個心理醫(yī)生聊聊嗎？”
“……”葛閱覺得自己被活活氣死也是有可能的，“我要是心理變態(tài)了，肯定少不了你們倆一份功勞！”
程錦心下一凜，那本《特案組紀(jì)事》上的變態(tài)還挺多的，他推了推身上的楊思覓，“思覓，快說對不起。”他把手機開了外音。
楊思覓道：“對不起。”
葛閱聽得一怔，繼而又怒了，程錦這根本不是讓楊思覓道歉吧，隻是讓他說三個字，而楊思覓平板的語氣表明他確實隻是在複述程錦的話。
程錦這邊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應(yīng)該沒問題了，便對葛閱道：“你好些了沒？”
葛閱氣得手都哆嗦了，他怕自己說話聲音也會激動得發(fā)顫，立時砰地一聲把話筒扣了下去。
斷了？程錦疑惑地看了看手機，楊思覓道：“他肯定沒事了。”他拿走程錦手上的手機放迴了床頭櫃上然後又撐了身，接著溫?zé)釟庀⒈阒匦赂采狭顺体\的唇，程錦笑抵住他：“思覓，很晚了。”
楊思覓道：“我都說對不起了。”
程錦有點心軟。
楊思覓又道：“我睡不著。”
楊思覓語氣倒也平淡，但他垂下了眼，他那雙在黑暗中有暗紅光芒眼睛也就跟著黯淡了一點，然後程錦真的心軟了。
葉萊他們第二天一早便來到了程錦家，他們早分好工了，加熱牛奶，準(zhǔn)備好餐具，擺好早餐。隻有葉萊留在一旁同程錦說話：“老大，總局的意思是這次失蹤的事由第九局去調(diào)查處理。”
“第九局？不能確實這案子和涉外團體有關(guān)，第九局無權(quán)插手。”程錦正看向餐桌方向，楊思覓正在那裏把做好的三明治切開。
葉萊道：“在還沒查清楚前，誰也不知道有沒有關(guān)係，總局做這個決定現(xiàn)在並沒人反對。”
程錦皺眉，麻煩得很，“我來辦。”他走進臥室去打電話，他撥的號是屈躍的。
屈躍看到程錦的來電毫不吃驚，他靜靜地看了一會，才接通了並笑道：“程錦啊，上次的事你們辦得不錯，池部長還讓你們?nèi)⒓铀膲垩缒兀 鼻S絮絮叨叨地一串接一串地說著各種事情。
程錦道：“您吃早飯嗎？”
“還沒呢。”屈躍道，他想著難道程錦打算請他吃飯？讓他留著肚子？
程錦道：“那您精神真好。”
“……”
程錦道：“聽到那失蹤案部裏想讓第九局查？這不在他們的職責(zé)範(fàn)圍內(nèi)吧？這案子無論怎麼說也應(yīng)該是特案組的。”
屈躍道：“也不能說完全沒關(guān)係，畢竟是和衛(wèi)立群有關(guān)嘛。”
程錦道：“現(xiàn)在還不能證明和他有關(guān)聯(lián)。就算由公安部來調(diào)查也比讓第九局去來得名正言順。”
這案子按安全部人的直覺來說肯定不簡單，當(dāng)然不可能讓公安部繼續(xù)查下去，難道程錦是特案組查不成這案子就寧願鬧大到誰也查不成？屈躍冷不妨地笑道：“就楊思覓現(xiàn)在那種狀況你還有心思查案？”
程錦道：“你是建議我去作案？”
“……”
程錦道：“我剛醒時你就能跑來叫我去一趟常州，現(xiàn)在你倒是擔(dān)心起來我了？”當(dāng)時屈躍也知道楊思覓狀況不好，但他瞞得多天衣無縫。
“……”雖然屈躍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但奇怪的是他發(fā)覺自己居然有幾分心虛，但心虛並不能讓他退讓，他沒準(zhǔn)備鬆口。
程錦聽著屈躍那邊有風(fēng)聲還有鳥叫聲，他心下一動，“您在西山？”
程錦時不時的敬語把屈躍膈應(yīng)得慌，當(dāng)下也沒多想，隨口應(yīng)道：“對，這裏風(fēng)景不錯。”
程錦笑道：“我想也是，聽說我們謝局正找您呢，既然你在西山，那她過去倒也挺方便。”
“……”屈躍倒吸口冷氣，大意失荊州啊，他正因為隱瞞了楊思覓病情的事而躲著謝銘呢，謝銘此時正在氣頭上，一找著他肯定敢拿槍砰了他。
程錦道：“您多保重。”他掛了電話，他沒有急著收起手機，十五秒後，手機響了。
屈躍道：“那案子你們?nèi)ゲ椋b能給你們?nèi)鞎r間，這其中的緣由你不必知道，總之，三天後若無結(jié)果你就不得再插手這事。”
程錦道：“一周。”
屈躍道：“四天。”
程錦道：“好吧，五天，不能再少了。”
“行，那就五天。”
程錦道：“文件呢？”
“挺謹慎啊。”屈躍笑道，“會發(fā)到你郵箱。”
“十分鍾內(nèi)？”
“……好。”
程錦去書房開電腦收郵件，楊思覓出現(xiàn)在門口，“程錦，早餐。”
程錦道：“乖，我馬上就好。”
“你認為你養(yǎng)了一隻貓？”
“嗯？”程錦核對了一下郵件附件中的文件內(nèi)容，然後打印出來。
楊思覓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沒有我說話。”
“在聽。”程錦把文件頁碼理順，稍作迴憶道，“你說早餐，還有你想養(yǎng)一隻貓，雖然貓比老虎更能讓我接受，但還是不行，我們不在家時它會被餓死，還有衛(wèi)生問題也會是個問題。”程錦走到門邊拉著楊思覓往餐桌那邊走，“除了機器貓，你什麼也不能養(yǎng)。”程錦把餐桌邊的椅子拉開，讓楊思覓坐下，又把手上的文件遞給葉萊，“葉子，收好。”
葉萊笑道：“老大，還是你厲害。”
小安更關(guān)心機器貓，“哪裏有機器貓，老大，你是在說日本的那個機器貓嗎？”
步歡笑道：“什麼日本的，我們要支持國產(chǎn)。”
韓彬道：“所以你們打算去科技局定製一隻？”
“……”
遊鐸道：“科技局的人會恨我們的。”
步歡大笑起來，“沒有愛哪來的恨？”
程錦皺眉，“吃飯，八點出門。”小安舉手。程錦道：“說。”
小安道：“老大，現(xiàn)在八點十分。”
程錦看向牆上的時鍾，“那就八點半出門。”
楊思覓道：“我去打個電話。”他起身走向臥室。
程錦反應(yīng)極快地拉住他，“吃完再去。”
楊思覓偏頭看了會程錦，坐下，一分鍾解決完他的早餐，然後迴房去了。
小安道：“老大？”
“嗯？”
“有臺風(fēng)入境？”
“嗯？”
韓彬道：“小安問你楊老師沒事？”
一定要養(yǎng)貓？程錦輕歎了聲，“我去看看。”他一口氣把他的那杯果汁喝完，起身走向臥室，開門進去，楊思覓果然在打電話，程錦邊走過去邊道，“方便我旁聽嗎？”
楊思覓正在和謝銘通話，楊思覓告訴謝銘說程錦產(chǎn)生了幻覺，謝銘忙問具體表現(xiàn)為什麼癥狀，楊思覓道：“他說讓我養(yǎng)機器貓。”
“……好像問題挺嚴重。”謝銘有些焦頭爛額，真是禍不單行，現(xiàn)在程錦也出問題了，她安慰楊思覓道，“別擔(dān)心，我會和研究所那邊聯(lián)係……”正說著她聽到了程錦的聲音，她的思維清醒了一點，“思覓，把電話給程錦。”比起自家這位她還是覺得程錦更可靠些，所以先問問程錦本人吧。
楊思覓按下?lián)P聲器，程錦道：“謝局？”
謝銘道：“你打算讓楊思覓養(yǎng)機器貓？”
“……”程錦看向楊思覓，“如果有人送他一隻的話，我沒意見。”
“……”謝銘鬆了口氣，笑道，“我還以為你產(chǎn)生了幻覺。”
程錦稍一思索，明白怎麼迴事了，他笑道：“長期睡眠不足的人發(fā)生幻覺是正常的，因為思覓總是白天睡，晚上不睡。”
楊思覓一直沒出聲，謝銘不知道程錦這邊是開著揚聲器，她心情一放鬆，便笑道：“就算有機器貓你也別讓他養(yǎng)，告訴他你養(yǎng)他就夠不容易了。”
程錦笑著應(yīng)了聲，再和謝銘說了一下失蹤案的事，便結(jié)束了通話。
楊思覓默默地坐在一旁，程錦親了親他的額角，“好啦，養(yǎng)什麼貓，你有我就夠了。”不得不說程錦雖然抓錯了重點，但中心思想?yún)s是沒錯的，所以楊思覓說話了，“我很煩？”
程錦道：“當(dāng)然不會。”
楊思覓道：“我晚上不睡你也不煩？”
程錦姿態(tài)很低，“不會，我很榮幸你隻煩我一個人。”
楊思覓高興了，他笑道：“所以其實我要養(yǎng)貓也是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