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讓葛閱先看著戴維,葛閱為此煩惱了很久,最終決定把戴維帶到局裏去,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然後他發了信息告訴程錦這事。
坐在葛閱辦公室裏的戴維問道:“葉子他們還沒迴京?”
“葉萊他們?還沒。”
戴維又問:“程錦他們什麼時候過來?”
葛閱道:“程錦說看情況。”
“哦,我能用一下你的電腦嗎?在這裏怪無聊的。”
“你還是看書吧。”葛閱找出幾本書遞給戴維,他不放心讓戴維用他的電腦啊。
“哦。”戴維接過書的時候,看到葛閱桌上有一堆信件,便笑道,“你還寫信啊?”
“不寫。”葛閱把那些信拿到離戴維遠一些的地方,這是刑警隊收到的信件,他今天還沒看。
“程錦和你說我什麼了?”戴維很奇怪這人怎麼就這麼防備她,男人見到她這樣的美女不都應該是和顏悅色的嗎?
“他說你是楊思覓的朋友。”
“……”戴維明白了,看來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楊思覓的名聲不太好。
楊思覓迴來後,程錦便給葛閱發了信息,告訴他晚一點會過去。
葛閱看了兩遍信息確認自己並沒有看錯,這都淩晨一點多了,還晚一點呢,你不如改成說早一點。
程錦他們到公安局時,看到葛閱正在值班室打瞌睡,程錦下了車,“你怎麼在這?戴維呢?”
葛閱打了個嗬欠,“她在拘留室。”葛閱特地在值班室盯著監控設備,這樣就不用擔心戴維跑了。
程錦偏頭解釋道:“思覓,我沒有讓他把戴維關起來。”
“哦。”楊思覓不在意。
葛閱瞪著程錦,“我沒有把她關起來,是她自己說要去哪裏睡覺。”
程錦笑道:“原來是這樣,你想得挺周到的。”
葛閱翻了個白眼。
魏清也從車裏下來了,“程錦,一會你們是迴家去還是迴局裏去?明天送貨的事我們得具體計劃一下,你們要是迴家,那我早上讓人早點來接你們。”
程錦看了下時間,這都快四點了,魏清說的早點不會是指五點吧?“還是和你一起迴局裏吧。我們很快就好。”
戴維果然被鎖在了拘留室裏,一看到楊思覓,她就衝過來想抱住他,然後真的抱到了,她很吃驚,楊思覓居然沒躲開?她便真的抱住不放。
程錦看著他們笑了,走開去和葛閱說事情。
楊思覓看著程錦走遠,把戴維拉開,“不是讓你別來嗎?”
戴維有些喪氣地道:“怎麼能不來,總要來見你最後一麵。”
楊思覓道:“哪有哪麼容易死。”
“咦?”戴維道,“我以為楊家那些不願意救你。”
楊思覓道:“哪裏用得著他們救,他們也急需解藥。這幾年戚文清的研究一直是他們在提供資金支持,後來戚文清被帶迴了安全部,楊家因此和他斷了聯係,然後楊霽灼跑來了,現在楊莫停也過來了。”
“活該!叫這些白癡濫用藥品,他們肯定以為戚文清發明了什麼奇藥吧,居然不要命地敢去用,現在終於吃到苦頭了。”
楊思覓道:“那種藥品自然是迫不得已才會去用。”
戴維若有所思地甩了甩長發,“看來他們的生活和你一樣刺激。”然後她高興地笑了,“那你現在已經找到解藥了?”
“算是吧。”楊思覓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解藥。”
戴維喜氣洋洋地繞著楊思覓轉了幾個圈,“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解藥問題!好了,現在我終於放心了,我有好幾天沒睡著過……”
“你接著睡吧,我去看程錦。”
戴維道,“既然你沒事了,我才不要繼續留在公安局睡覺。除了解藥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是程錦怎麼了?”
楊思覓道:“是楊霽灼他們。”
戴維了悟,“哦,是的。這會很難辦?”
楊思覓道:“程錦要抓楊霽灼。”
“哦,這是很難辦。我能幫忙做什麼?”
楊思覓想了想,“算了,你睡覺去吧。我去看程錦。”
戴維忙拉住他,“程錦又跑不了。你打算怎麼辦?都那麼早的事了,你真的覺得程錦會介意呢?”
“這和其他的事不同。”
“也沒有很大不同啊……”
楊思覓道:“差別就在於這事留下了活口。”其它的事沒有留下過人證和物證,單憑某些人的猜測又不能說明什麼。
戴維四處張望一下,小小聲地問道:“你是不是也想過要把我滅口?”
楊思覓眨了眨眼,“白癡。”他轉身走掉了。
戴維疑惑地想著,這意思是有還是沒有?
程錦那邊,葛閱取出一封信給程錦,“我是晚上才看到這信的,被上麵的寄信人嚇一跳,還以為鬧鬼了,沒想到衛立群在死之前真的給你留下了一些信息。”
程錦拆開信看了一遍,衛立群寫的是他懷疑生化藥品研究一事和一個國際集團有關,他羅列了一些線索用來證明這一點,而且他還提到楊家,這應該就是他為什麼沒有直接和程錦談的原因,因為他懷疑這事和楊思覓有關,但他也知道參加安全部的行動可能會有危險,因此留下了一封信給程錦。這信要是早些時候到程錦手裏,是很有幫助,但現在這些事程錦卻是已經知道了……
程錦低聲道:“中國太大了。”要不這信怎麼寄了這麼久,他看了下信封,衛立群寫的寄信人地址是公安局的地址,收信人姓名是程錦,但收信人地址是西北的某個山溝溝,郵局把信送到那邊後查無此人,便又把信退出來了。
葛閱道:“什麼太大了?”
程錦搖頭歎息道:“從某種程度來來說是我害死了他。”
葛閱不知道信裏寫了什麼,也沒有要看的意思,隻是冷笑道:“程錦,別太把自己當迴事,這世上有人在做好事,有人在做壞事,但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沒人特地隻是為了你而去做某些事。”
“這話我聽著很熟悉。”程錦把信紙撫平,整齊地疊好,裝迴信封,“或許是這樣,但別人做什麼是別人的事情,我會不會為此痛苦卻是我的事情。”
葛閱一愣,張了張嘴,然後又閉上了,他有些惱火地想,不聽勸的人再怎樣也活該……
“怎麼樣你才不痛苦?”走進來的是楊思覓,他看著程錦,猶如程錦是他能看到的所有。
程錦笑道:“沒有,剛隻是在和葛閱開玩笑。”他說著把楊思覓拉過來攬住。
葛閱哼了一聲,轉移話題道:“你們不是還要迴去工作?那個送你們過來的還在車上等你們吧?”
程錦笑道:“對,我們是得走了。”
葛閱道:“那位戴小姐也和你們一起走嗎?”
楊思覓道:“她已經走了。”
葛閱有點吃驚,“哦,那也好。”至少不用辛苦他當監護人了。
魏清在車上睡著了,程錦敲了窗戶把他叫醒,“我來開車?”
“千萬別,我不累。”魏清早聽說程錦從不開車,程錦想試駕,那還是等自己不在的時候吧。
安全迴到局裏後,魏清道:“你們先去休息一會,然後再來討論對付季灼的事?”
程錦道:“也好。”
魏清道:“那六點叫你們?”現在五點二十。
“好。”
程錦和楊思覓去了休息室,終於有空間可以單獨說話了。
程錦讓楊思覓在沙發上坐下,他坐到了楊思覓斜對麵,“一直想問你賈如是怎麼迴事?”
楊思覓讓身體傾斜著倒在了沙發上,“她讓我幫她對一些信件的筆跡,作為交換我讓她注意你的身體狀況。”
程錦走過來,把楊思覓別扭的姿勢調整得舒服一點,“為什麼會有密碼?”
“不是很複雜的密碼,隻是有緊密事情要聯絡時會更方便。”
程錦沙發前的茶幾上坐下,他看著楊思覓道:“哦?”
楊思覓看著程錦,一個個方案在他大腦裏被點亮再被熄滅,最後他道:“不是我的錯,是研究所的人先不告訴我你的身體狀況。”
程錦心中歎氣,“先不說這個。是你定的密碼規則?怎麼是那首歌?”
“我覺得它聽起來不錯。如果我很愛很愛你,你能不能不對我失望?”楊思覓用英文說的,還好程錦聽懂了。
“為什麼要加如果?”程錦移到沙發邊沿坐下,低頭看著躺著的楊思覓。
楊思覓無辜眨了一下眼,“這是一種保護機製,通常,人們為了不讓自己遭遇被拒絕的尷尬,會更傾向於使用假設性條件句。”
程錦笑個不停。
楊思覓很自然地再次開口,並修改了臺詞,“我愛你,你不要對我失望。”
程錦俯身抱住他,“不用說兩次,我知道了,還有我的迴答是:好,不存在失望。”兩人相擁了一會,程錦笑道,“所以從心理學角度來說,失望是種很嚴重的情緒?”
“它對感情,特別是愛情,有致使性的打擊。”
程錦失笑:“好吧,我知道你的理論知識豐富。”
楊思覓道:“程錦,我小時候有過一些偏激的行為。”
程錦微笑輕聲應道:“嗯,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但是,難道楊思覓認為他自己現在性情很溫和了?
程錦以為楊思覓會接著說下去,但楊思覓就此停住了,那句帶著一絲迴憶的話既是開始,又是結束,倒是騙得程錦抱著楊思覓莫名地心疼了半天。
等魏清來叫程錦他們時,程錦才想起自己還沒問楊思覓他消失的這八九個小時中發生了什麼。不過幾分鍾後他就看到了賈如,並聽她說了她失蹤後的事情,她說是季灼讓人劫持了她和戚文清,然後他們昏迷了,再醒來後是在一個昏暗的倉庫,後來楊思覓找到了他們。
程錦道:“你讓人轉交給楊思覓一封信?”
賈如看向閉著眼睛枕在程錦手臂上的楊思覓,為什麼程錦不直接問他?“嗯,信的內容是關於解藥的問題,戚教授不僅配製出了能解決失憶問題的藥,他也知道異變生化藥水的解藥成分。”
謝銘皺緊眉頭,“我第一次聽說這事。”
程錦道:“你怎麼知道?而戚教授為什麼又要隱瞞這一點?”
賈如道:“我是他的助理,有時一天工作十八小時,他在做什麼我都能看到,而我也是個科學家,通過我看到的所有東西我得出了戚教授其實知道如何配製解藥這個結論,他對解藥不感興趣,他更在乎的是更多的研究。”
程錦道:“他為了能進行更多的研究而隱瞞解藥的進展?”
謝銘大怒,“戚文清!我會讓你以後再也摸不到一根試管!”
大家都知道這不太可能,房間裏安靜得隻剩唿吸聲。
程錦繼續問賈如,“你早知道這事,但為什麼選在這時讓楊思覓去取信?”
賈如道:“我幫他做一件事,他就幫我做一件事,我知道他拿到信後會想辦法救我,所以留下了密碼。”
程錦道:“你這個籌碼很重,你原本想讓他幫你做什麼?”
賈如道:“救我姐姐。”
楊思覓的聲音響起,“我和你說過,她已經死了。”
賈如聽著楊思覓平靜的聲音,她心中盡是悲涼,“如果她死了,那就幫她報仇。”
楊思覓道:“你可以自己去,明天要送解藥給季灼,地址是金蓮公園。”
程錦道:“思覓!”
賈如道:“我會去,你們是打算給假解藥給他?”
“你不能去。”程錦道,“我不明白,季灼要針對失憶的解藥做什麼?
賈如道:“因為失憶生化藥水的解藥就是那種會造成變異的藥水,要最高純度的,我想戚教授就是在研究失憶藥水的解藥時製作出了變異藥水。”
程錦不知道具體原理,但感覺應該是兩者可以中合,或許說會同歸於盡,這樣的話劑量和純度會起決定作用。“所以季灼想要升級後的變異藥水?”
謝銘也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賈如搖頭,“我不清楚。”
程錦道:“他如果注射後,會怎樣?”
賈如道:“我認為會死,但不是百不是百分的。注射有變異效果的生化藥水的人隻有萬分之一的存活率。”她看向楊思覓,“我不知道你和楊霽灼是有多幸運才會活下來。”
“……”房間裏連唿吸聲沒有。在謝銘眼裏,戚文清已經是個死人了。
程錦反射性地把楊思覓摟緊。
楊思覓在想,難道楊家人的血統有問題?如果是這樣,那要不是楊家權傾一方,或許會因此淪為實驗品。也不對,更有可能是因為這藥水針對的是楊家人的基因,這是楊家要求的?還是戚文清擅自這麼做的?
賈如接著道:“活下來後,人體細胞會很快變異,就像癌癥一樣。季灼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他再注射一次更高效的藥水後還能活下並進一步異變的概率或許是千億分之一。”
程錦道:“解藥呢?兩種生化藥水既然能中合,它們是不是互為解藥?”
賈如道:“看起來似乎是這麼迴事,但要配製出有效的解藥很難,但我想戚教授已經研究了這麼多年了,他的成功率應該會比較高。”
楊思覓道:“程錦注射過的失憶藥水還有什麼問題?”這些失憶藥水好像並沒有那麼高的死亡率,至少鳳鳴鎮的人還活著很多,以夏樹森來看,注射藥水後八年內有正常行事能力,以記憶紊亂為代價,隻要不受到致使攻擊就能存活,這種藥水的缺陷很明顯,但優點也很明顯,但優缺點對比的話,肯定會有很多走投無路或許別有用心的人願意冒險一試。
賈如道:“你不相信我?”這個問題楊思覓以前也問過她。
楊思覓道:“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賈如道:“老弱還有身體差的人注射後會死亡。這種藥不穩定,有人很快就變成了白癡,也有人幾年還無事。受傷後痛覺會增加幾倍或者更多,這藥水或許能讓人重傷不死,但更可能發生的情況是人會被活活疼死。”她看向程錦道,“你昏迷幾天又醒來後,我聽到戚教授說你是第一個兩次瀕臨死亡還能活下來的人。”
謝銘已經看到戚文清被挫骨揚灰的一幕了。
程錦道:“看來這種藥很雞肋。”這樣很好,這種藥配製又很艱難,根本沒有性價比,不必過於擔心會有人要利用這種藥做一些過分的事。
楊思覓皺眉道:“很疼?”
程錦笑道:“還好,我不是好好的。”
賈如道:“他現在隻要被劃破一點皮,就會像被捅了一刀一樣。”
楊思覓道:“你一直不告訴我。”
賈如和程錦同時道:“對不起。”楊思覓隻看著程錦,賈如移開視線,程錦笑著握緊楊思覓的手,“沒那麼嚴重,夏樹森在死之前的那麼多年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楊思覓道:“他自殺了。”
程錦道:“我不會。”
楊思覓隻一動不動地看著程錦。
還是謝銘道:“別擔心,現在有解藥了,等戚文清醒了……”她真是不想再說出這三個字,“……會讓他把解藥配好的。”
賈如道:“我還是想去見楊霽灼,你們不讓我去送解藥,我也會找別的辦法。”
程錦道:“你出不去的。”
賈如不肯放棄,“讓我去不行嗎?我想問他我姐姐的事,我對他沒有威脅,他不會把我怎麼樣。謝局長?”
謝銘沉默,最終道:“好,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