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穎川做了一個短暫的夢。
他夢到自己正在教堂和一個看不清臉的人舉行婚禮。
正當他單膝跪地要將戒指給那個人戴在手上時,原本白皙修長的手,瞬間變成了一隻黑白相間的貓爪,並且自己來不及詫異,下一秒就被彎曲的利爪劃破了喉嚨……
整個畫麵逐漸開始變成紅色,他看到很多熟悉的人在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穎川,穎川?快醒醒……”柯新略顯焦急的聲音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緊接著舒穎川看到夢裏的畫麵快速消失不見,等他慢慢睜開眼,才發現自己還在車上,剛剛的一切隻是做夢。
“到了?”舒穎川看了眼窗外,跟著伸出兩條胳膊伸展了一下,“我剛剛做了個奇怪的夢。”
“還說呢,”柯新降下車窗,點燃了一支煙,“我剛把車停下,就聽見你在那滿頭冒汗地說夢話,嚇我一跳。”
舒穎川沒說話,但下意識看了眼蹲在他腿上也正直直看著他的圖樂。
柯新吸了一口煙,又接著說:“夢見什麼了?看你那樣子估計沒什麼好事。”
“一個夢而已,沒事,”舒穎川說完打開車門,抱著圖樂下了車,“你早點迴去休息,我明天去趟公司。”
“怎麼了?上頭給你打電話了?”
“沒有,”舒穎川轉身往小區走,“是我有事要和老板談。”
柯新張了張嘴,想問他什麼事,但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如果舒穎川打算告訴他,那根本用不著他問。
迴去的路上遇到同一棟樓的人牽著一隻很醜的小狗在等電梯,舒穎川站在一樓門口掏鑰匙時,見那狗一直衝圖樂叫個不停,頓時感覺有些心煩。
可他剛轉身,還沒來得及開口,圖樂突然很兇地朝那隻狗叫了兩聲,於是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狗子,立刻就安靜了下來,忙夾著尾巴躲在主人身後不出聲了。
這一下,舒穎川和那位男狗主同時愣住了,不約而同對視一眼後,狗主皺著眉頭道:“這貓什麼品種啊?挺兇的嘛。”
“私有品種,”舒穎川壓低聲音說,“而且戰鬥力驚人。”
狗主一臉不屑,彎腰抱起那隻醜狗,看著圖樂語帶嘲諷道:“切,什麼私有品種,不過就是隻土裏土氣的奶牛貓,真當誰沒見過似的。”
“你那狗什麼品種?長那麼醜,還愛亂叫,告訴我我以後讓認識的人千萬別養。”
“說我家小公主醜?!”狗主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聲音也拔高了。
舒穎川冷笑一聲,打開門頭也不迴道:“不止醜,還慫。”說完之後將門一關,直接把男人的聲音隔絕在了外麵。
圖樂進屋後便從他身上跳下去,小跑進了衣帽間。
舒穎川先將帽子墨鏡還有口罩都摘了,然後到餐廳喝水,等他放下水杯時,圖樂已經穿了睡袍和拖鞋站在沙發前。
“渴不渴?喝水嗎?”
“不喝。”圖樂搖頭說。
“想睡就自己去臥室睡覺,”舒穎川放下手機,邊脫衣服邊朝衛生間走,“不想睡就看電視,我先去洗澡了。”
“嗯。”圖樂點點頭,拿著遙控器在沙發上坐下了。
白天睡太久,迴來的路上又在車上睡,所以舒穎川這會兒不僅不困,反而洗完澡後感覺更清醒了。
他在衛生間吹幹了頭發,然後裹著浴巾去衣帽間穿浴袍。
出來時,看到圖樂正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你喜歡看這個?”舒穎川坐在他旁邊,指著電視裏的秋田犬。
圖樂點點頭,“它的主人很像範先生,我也是被撿迴家的。”
“範先生是外國人??”舒穎川驚訝地看著他,心想要真是那就完蛋了,國內找人已經不容易,要還是個外國的,那豈不是大海撈針。
好在圖樂的迴答讓他鬆了一口氣,原來“像”指的是年紀還有那種慈祥和藹的笑容像,並不是長得像。
舒穎川擔心勾起圖樂不好的迴憶便沒再說什麼,隻是坐在一邊安靜地看著他。
圖樂不說話時,外表總能給人很乖順的感覺,可當接觸到他的眼神,又會感覺到一種很明顯的冷淡。
舒穎川突然發現,圖樂好像從來沒笑過。
那張漂亮的臉上除了冷淡之外,就隻出現過茫然和冷漠。
不知道圖樂笑起來會是什麼樣子,應該會很好看吧,或許也會很可愛,但也可能是那種酷酷的笑。
舒穎川想到或許隻有那位範先生才見過會有各種情緒的圖樂,頓時覺得心裏有些失落。
他知道圖樂每天都在等著見那位範先生,也知道圖樂就算以後決定留在人類社會,或許也隻會跟著那位老先生。
他還不足以成為圖樂留下來的理由,而且他也沒有立場要求圖樂為自己留下。
他可以喜歡,但不可以自私。
“我不看了。”圖樂突然將遙控遞到了舒穎川麵前。
舒穎川接住,接著看了眼電視後問:“怎麼了?還沒演完。”
圖樂垂下眼簾,低聲說:“他死了,我不想看了。”
舒穎川這才注意到,劇情已經演到秋田犬仍舊每天獨自等待著再也不會迴來的主人。
“人類的壽命太短,我有時候想,也許他可能也已經不在了。”圖樂的表情雖然看不出來什麼,但舒穎川能感覺到,他在難過。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他的,”舒穎川伸手摟住他的肩膀,語氣也變得嚴肅,“而且人類也有壽命很長的例子,我相信那位範先生一定還健康地活在某一個地方,可能他也在等你。”
圖樂低著頭沉默不語,幾秒後轉身抱住了舒穎川,將頭埋進他懷裏。
舒穎川難得見到這樣脆弱的圖樂,於是忙用力將人抱緊了。
之後倆人誰也沒說話,就那麼一直抱著,直到圖樂在舒穎川懷裏睡著。
將人抱迴臥室床上蓋好被子後,舒穎川輕輕關上門,走到客廳給奶奶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已經到了,正準備休息。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打電話說一聲,奶奶肯定一晚上睡不好。
電話掛斷後,舒穎川一個人實在睡不著,於是躺在沙發上,隨便打開了一部電影看。
最後他忘了自己幾點睡著的,但早上是在沙發上醒來,並且變成貓的圖樂也在懷裏。
舒穎川打了個哈欠,瞇著酸痛的眼睛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接著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瞬間想起自己今天要去公司的事情。
圖樂也被他突然的動作給驚醒,抬頭看著他。
舒穎川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站起來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說:“快點過來洗漱,等會兒我帶你出去。”
倆人很快洗漱完畢,舒穎川找了柯新上次買來的貓包,在圖樂同意後將他抱了進去,然後拉好拉鏈帶著他一起出門。
柯新看見舒穎川真帶著貓,先是震驚,後翻白眼,最後為他展示國際通用手勢。
舒穎川全部無視,旁若無人地帶著貓包上了車。
“你去公司要談什麼是我這個好兄弟加經紀人不能知道的?”柯新將車子發動後問。
舒穎川拉開貓包拉鏈,語氣淡淡地說:“我需要一個助理,打算去跟老板說說,而且我自己有人選。”
“有人選?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舒穎川你老實說,該不會就是你那個什麼喜歡的人吧?”
舒穎川扭頭,兩眼發亮地看著柯新:“你也太聰明了吧!”
“王八蛋!”柯新憤怒地騰出一隻手將抽紙包砸在他身上,“我恨死你了。”
“等我跟老板說成了你再恨,說不成你就不用恨了。”
“絕交吧,”柯新憤憤道,“反正你也不需要經紀人,估計以後有了助理,更加不需要。”
“那不行,”舒穎川厚著臉皮笑道,“助理以後還得你帶,好好教教他,別人我肯定不放心。”
柯新怒氣衝衝地朝他展示了一下國際通用手勢。
車子很快開到了公司樓下。
舒穎川趁著柯新去停車,自己先帶著圖樂上了電梯。
再出來時他已經卸掉那些“偽裝”,頂著自己的臉直接進去公司,走到老板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敲。
幾秒後,辦公室裏傳來一道男聲:“進來。”
舒穎川打開門進去,將門關好後又把貓包放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什麼時候養的貓?”
說話的人是公司的大老板範巖,同時他也是範能賢的父親,倆人雖然長相有七分相似,但範能賢差他這個五十幾歲卻仍儀表堂堂且精明睿智的爹可差遠了。
“有一段時間了,”舒穎川說,“不過他太粘我,隻好帶著。”
範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坐下,接著問:“你想要助理?”
舒穎川拉開椅子坐下,沒什麼表情地說:“嗯,我已經有人選了。”
“條件呢?”範巖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後又吐出。
“下部電影給範能賢當配角,”眼前煙霧彌漫,舒穎川忍不住皺起眉頭,“免費。”
範巖滿意一笑,接著從椅子上站起來,將煙頭在煙灰缸裏按滅了,“如果其他人也有你這樣的覺悟就好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沒別的事情就迴去吧,後天早點去片場。”
“我會準時到的,先走了。”舒穎川說完後拿起貓包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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