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舒穎川那裏離開沒多久, 那些人果然依靠定位找到了他,當然也可以說,他總算等到了他們。
和以往不同的是, 他這次內(nèi)心非常平靜, 或許是因為最後起碼見到了想見的人,心裏沒有了遺憾, 所以接下來無論要麵對什麼,他都已經(jīng)做好了足夠的準備。
那些人開始靠近他的時候,手裏全都拿著工具還有武器, 在發(fā)現(xiàn)他確實絲毫沒有攻擊和反抗的意圖後,才有一個人戴著特製的手套過來,動作很快速地把他抓進了籠子裏。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們最終還是給圖樂注射了藥劑,等他再醒來時, 已經(jīng)迴到了那個讓他熟悉也痛恨的地方。
接下來他要做的, 就是在路明來到這裏把他要迴去前, 快速展開自己的計劃。
之前在這裏的幾年時間, 他已經(jīng)基本摸清了整個研究所的一切。
包括這裏所有人的上下班換班時間,以及每個人的名字還有性格特征,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位置分布。
現(xiàn)在唯一在計劃外的, 就是脖子上的項圈,他不能確定那個決定他生死的開關(guān)隻有路明的戒指才有, 萬一幕後黑手還留了一手, 那他還是有可能會半途而廢。
好在他們知道圖樂已經(jīng)通過拍賣成了路明的所有物,所以暫時並沒有對他做什麼, 而且關(guān)他的地方也不再是以前那個, 而這剛好為他提供了一個便利的逃跑條件……
舒穎川忍著頭痛坐起來, 當他低頭看清自己身上蓋著的毯子時,幾乎沒有思考,瞬間瞪大眼睛緊張地四下看了一遍,抱著心裏逐漸升起的那點期盼,他跳下沙發(fā)把屋子裏的每個地方每個角落都找了一遍。
他知道圖樂很喜歡奶奶縫的這條毯子,所以在打開房間門的時候,他幾乎是在心裏祈禱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現(xiàn)實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房間裏麵什麼都沒有,沒有人,也沒有貓。
最終他帶著失望又迴到了客廳。
什麼也沒有,一切還和昨晚一樣,除了沙發(fā)上的毯子———!!!
他……他竟然轉(zhuǎn)了一圈迴來才發(fā)現(xiàn)桌上留給他的字條,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對不起,我會贖罪的。
眼眶瞬間就紅了,他強忍著鼻酸沒有掉下眼淚,伸出顫抖得不成樣子的一隻手,輕輕拿起了那張薄薄的紙,看著上麵自己曾經(jīng)故意裝作嫌棄過的字體,此刻卻激動到淚眼模糊,唿吸困難。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他卻盯著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用手指輕輕摸了一下又一下。
贖罪,多麼刺眼又傷人的兩個字。
圖樂甚至都不願意給他一個當麵解釋的機會,他都不能親口告訴他,自己相信他,自己從來沒有怪過他,更不可能讓他“贖罪”。
他無法想象圖樂當時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tài)寫下的這幾個字,但他卻能猜到圖樂為什麼迴來了卻沒有選擇留下來。
因為那天在醫(yī)院,他自己親口說的“不想看到他”。
他當然比誰都清楚那隻是一時衝動的氣話,但站在圖樂的角度,卻會認為那就是他的真心話。
畢竟當時除了在場的其他人,圖樂自己在心裏也已經(jīng)給自己定了罪。
而他隨口的一句話,更是讓圖樂直接什麼都放棄了。
放棄了解釋,放棄了他,甚至……連活下去都放棄了。
紙條上的幾個字不難理解,就是單純的字麵意思,但也正因為這樣,才讓舒穎川從心底裏升出一股洶湧的壓不住的恐懼和悔恨。
他怎麼看,圖樂都像是在向他做最後的道別。
他有種很強烈的預感,圖樂可能真的會就此在他的生命裏消失,而且是徹徹底底消失。
其實聯(lián)係舒鴻從迴來到現(xiàn)在後,身邊還有家裏發(fā)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自從圖樂失蹤後,他也跟著失去了蹤影,舒穎川再蠢,也該知道是怎麼迴事了。
別說他還特意去找過範先生的兒子,知道了舒鴻當初找上他,就是為了確實圖樂是不是當初他父親養(yǎng)過的那隻貓。
不止這樣,私家偵探也告訴他,舒鴻迴來時說的那些他自己被騙的事情可能是假的,還有他那條腿,似乎也是偽裝出來的。
舒穎川其實心裏一直隱隱有懷疑,但始終是念著心中那份失而複得的親情,不願意把自己的父親往最壞的方向去想,但現(xiàn)在一切的一切都在讓他不得不麵對現(xiàn)實,心裏有個聲音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他的親生父親極有可能就是自己痛恨過的那些傷害圖樂的其中一員。
巴布告訴柯新的話,柯新都一字不差地跟他說了,他處理完奶奶的事情冷靜下來後,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離譜。
隻是他不敢相信心裏的答案,也沒有足夠的勇氣麵對真相。
如果一切都和他想的一樣,那就說明舒鴻一開始迴來就不是為了和他還有奶奶團聚,他從始至終的目的和目標都很明確———圖樂。
所以現(xiàn)在想想,圖樂後來突然開始出現(xiàn)幻覺也並不是巧合,很可能是舒鴻早就買通了那個經(jīng)常來家裏做飯的鍾點阿姨,雖然不知道他們給圖樂吃的東西裏麵放了什麼,但有一點很明顯,就是圖樂會在小院子突然發(fā)狂,應該就是巴布說的那股來自舒鴻身上的特殊氣味引起的。
真相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說明,真正害死奶奶的人,其實是舒鴻。
是他設下圈套,從一開始他就計劃好了所有的一切,至於完成這個計劃會傷害誰會犧牲誰,他根本就不在乎……
舒穎川隻是不敢相信,他和奶奶盼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的人,居然會是這麼可怕的一個人。
尤其是奶奶,想必她泉下有知,也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自己居然是被自己的親兒子害死的……
當時得出結(jié)論時,別說舒穎川,就連柯新也是臉色蒼白,嘴唇顫抖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種情況下已經(jīng)說什麼都太過於蒼白和無力了,因為那樣巨大的打擊幾乎沒有人能承受得了,即使他是舒穎川。
短短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失去了僅有的兩名親人,並且連他唯一喜歡的人,現(xiàn)在也不知去向,生死不明。
舒穎川的人生中極少有這種不知所措的時候,所以在他嚐試各種辦法都找不到圖樂後,他開車一個人去了埋葬著他母親的墓地。
照片上的女人看著很年輕,笑靨如花的模樣依舊和記憶裏一樣,眉眼間透出的溫婉優(yōu)雅讓舒穎川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似乎這個人就站在自己眼前,和過去一樣笑著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臉,輕聲問他今天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隻是當初那個稚嫩的小男孩已經(jīng)長大了,他現(xiàn)在變成了能獨當一麵的男人。
可是……可是他卻沒有保護好奶奶,也沒有保護好圖樂,他覺得自己很沒用,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媽媽還在,是不是會像小時候一樣先給他一個擁抱,然後耐心且溫柔地告訴他,遇到困難了應該先怎麼思考,然後再怎麼解決。
可是世界上沒有如果,他早就沒有媽媽了,現(xiàn)在連奶奶也沒了,爸爸也……
他隻剩下圖樂了,可他卻因為自己的錯誤,連圖樂也沒保護好,把他弄丟了。
舒穎川跪在幕前,滿臉都是淚水,他幾乎是崩潰地放聲大哭,一點也沒了平時在電視裏看到的那副光鮮亮麗的樣子。
他現(xiàn)在不是明星舒穎川,他現(xiàn)在是這個長眠的女人的兒子舒穎川。
在自己的母親麵前,他不想再壓抑自己,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積壓在心裏,幾乎快要將他壓垮,直到這一刻他才能將情緒徹底釋放出來。
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隻記得開車迴去後,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喝了不少酒。
他似乎做了一個夢,夢到圖樂迴來了,手上還戴著自己送他的那塊表。
現(xiàn)在他依然清楚,那確實隻是一個夢,因為夢裏的圖樂留下來了並沒有離開,但現(xiàn)實中的圖樂卻隻給他留下了那麼幾個字,自己連麵都沒有見到他就走了。
正當舒穎川抱著頭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時,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或許是屋子裏太安靜,總之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顯得十分突兀,讓他的心都不由跟著顫了一下。
他緩緩抬起頭,看了屏幕已經(jīng)黑掉的手機幾秒,然後伸出手,把手機拿到了麵前。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裏麵的內(nèi)容也清楚地映入眼簾,是一個陌生的地址。
雖然不清楚這信息是誰發(fā)來的,也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發(fā)這個給他,但他就是有種強烈的感覺,一定是和圖樂有關(guān),甚至說不定……圖樂很有可能就在這個地方。
來不及多想,他緊握著手機衝到門口,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和鞋,然後摔上門轉(zhuǎn)身走到了電梯口。
隻是沒想到電梯打開的時候,柯新會在裏麵,而且臉色看起來很差,看著他的眼神也有些閃躲……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小可愛們,這段時間手受傷了,現(xiàn)在總算是恢複的比較好,實在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