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基本上眼前一黑,他定了定心神,難以置信地盯著雀眠。
“我先前不是已經告訴過你?若你想走,那肯定不能讓少爺知道……”
他話未畢,雀眠便道:“我既然與他兩情相悅了,那贖身的事怎麼能瞞著他?”
兩情相悅?
隨從跟見了鬼一樣。
他怎麼能說得這樣順口……這樣理所當然?
轉瞬,隨從的心又沉了下來。少爺帶著雀眠出去的那段時間,並未讓他跟從,在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麼, 他也無從得知……
而且雀眠的眼神是那樣的坦然,看得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隨從微微低了頭,問:“你告訴少爺後,少爺未曾生氣?”
雀眠道:“沒有啊。”
隨從苦笑了一下,上前一步,將信放到他手中。雀眠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他嘴唇微啟,最後隻搖了搖頭,道:“我還是不相信少爺會喜歡上你這樣的人!
雀眠本不討厭他,但他三番兩次提起這件事,雀眠也不由得有些不悅。他哼了一聲,把信紙抽迴來,答道:“你又不是秦雪逢,憑什麼為他做決定?”
隨從被他說得噎住了。
雀眠接著道:“你們都覺得我配不上他,但他隻有與我在一塊的時候才是開心的,就這一點上,我勝過你們所有人!”他不再說話,衝隨從扮了個鬼臉,轉身便走。
秦雪逢還等著他親手端藥過去呢,還說要吃糖。被耽誤了這些時間,太過浪費!
雀眠氣哼哼地想。
他方才與秦雪逢談的時候,心中頗為忐忑。
不過秦雪逢隻故做了傷心姿態,說沒想到自己一腔真心相付,他竟在心中打著離開的主意。雀眠信以為真,急急忙忙哄他時,秦雪逢又露出笑容。
“不過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鼻匮┓昴竽笏哪,“頂著這樣個身份,你難免會被人說閑話,F在還沒什麼,久了我也會心疼!
這麼兩句話說得雀眠心中甚甜,麵上笑容都揚起來了。
“老爺不生氣?”
“不生氣。”
“那,那我很高興……”一旦學會坦誠之後,將心中所有所想都說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了。雀眠紅著臉,爬過去在秦雪逢唇上啄了一口:“多謝老爺!”
他跟浸了蜜一般,整個人都甜兮兮的。
他在為秦雪逢擔心,這個人也同樣會為他著想。
再比起來,旁人的妨礙又算得什麼?不過是妖魔鬼怪搗亂罷了。
雀眠想想自己與秦雪逢之間的膩歪,一瞬間又不氣了,哼哼兩聲,到了廚房,又是一隻快樂的小鳥。他美滋滋地向廚娘要了熬著的藥,拿了兩塊甜糕點,又親手攪了點兒蜂蜜水。
再迴來時,秦雪逢已將該交代的事都與下人交代完了,旁人皆被驅逐。
唯獨管家搓著手站在那兒。
秦雪逢似笑非笑一揮手,將手中的筆擱下,又撚起桌上一封信。管家殷勤地過來接,還似是炫耀地瞥了雀眠一眼。
“這休書我代父親寫了,望管家早日辦妥。”他雖是剛從病中醒來,身上氣勢卻半點不減,閑適卻震人,“雀眠確實不該再以這身份待在府中,管家何日操辦妥當了,我便何時將他逐出府。父親的男妻,確實是個不成體統的身份!
雀眠端著盤子,雙眼微睜,站在原地。
管家連連應是,揚眉吐氣地退出門去了,臨走之前,又得意地再看雀眠一眼。
雀眠將盤子放到桌上,自己撚起一塊糕點,咬上一口,盯著管家的背影,如同在看一個傻子。
秦雪逢表情淡然,又提筆,寫另一封書。
“老爺你還給他留麵子呢,”雀眠咬著甜糕湊過來看,“給他留麵子也不必貶低我吧!”
秦雪逢隻道:“我說的隻是實話!
雀眠本要將手中糕點分他吃,聞言,又收迴手來。
秦雪逢自己主動偏了頭來,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甜糕。
雀眠呲牙道:“敢這麼說我,不給你吃了!”
秦雪逢樂出聲,得寸進尺,一口把整個甜糕吃進嘴裏。雀眠抽手不及,手指被他含在了口中,熱乎乎的舌頭便纏著手指舔了舔。
雀眠作勢要生氣,秦雪逢則直起了身,氣定神閑道:“小後娘這個身份確實不成體統,將來你可是要當我夫人!
“咦?”雀眠一時沒聽懂。
秦雪逢提筆,慷慨地寫下聘書二字。
雀眠一時之間仿佛不認識那二字,瞪著眼睛,對它們看了又看。
“小後娘贖身之後,便是自由人。”秦雪逢笑瞇瞇道,“隻不過你魅力過大,秦府新老爺也傾心於你,要下大聘迎你二進府而已!
他嗓音之中滿是笑意,瀟灑而醉人。雀眠睫毛直扇,仰臉看他,嘴巴張著,都說不出話來。
秦雪逢大方地張開手臂,示意他可以感動得撲進自己懷裏。
雀眠卻忽然道:“不對!
“有什麼不對?”秦雪逢問。
雀眠一拍大腿:“我贖身是大哥的主意啊!大哥不會允許我真的嫁給男人的!”他懊惱地皺起眉頭,求助地看秦雪逢,“這怎麼辦呀……”
秦雪逢未想到這一出,雙臂尷尬地張在空中。
兩人大眼瞪小眼,秦雪逢伸手,直接將雀眠拽過來。雖然被這突然的問題打得蒙了些,但是不論如何,先抱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