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清晨的陽光灑落床畔,林橋聽見床頭的鬧鍾聲,睜開了眼睛。
鬧鍾的電子屏幕微微閃爍,顯示現(xiàn)在的時間是早上七點。林橋關(guān)掉鬧鍾,從床上坐了起來。
眼前是一個幹淨整潔的房間,地上鋪著暖色地毯,還有寬敞的落地窗。林橋坐在床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微微皺起了眉。
他的腦海裏空蕩蕩一片,記不起這裏是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嘰——
幾隻小鳥從窗外飛過,林橋扭頭,看見窗外是一覽無餘的晴天白雲(yún),高樓林立,隱約有車馬喧囂,一切都如此真實。
林橋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發(fā)現(xiàn)床頭擺著一把短刀。他想了想,把短刀收起,披上了掛在衣架上的外衣。
客廳裏安安靜靜的,不遠處的餐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早餐。一杯牛奶上壓著一張紙條,上麵寫了一行字。
【牛奶喝完,不準剩】
最後一個字後麵還畫了一顆愛心,林橋看著那熟悉的字跡,想要迴憶起寫下這些字的人,腦海裏卻始終是一片空白。
他坐在餐桌邊,慢慢地吃完早餐,將牛奶也一飲而盡。然後放下杯子,環(huán)顧這裏的客廳。
客廳寬闊敞亮,沙發(fā)上堆著毛毯,還擺著一本看了一半的書。林橋走過去翻了翻那本書,又去其他房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發(fā)現(xiàn)這裏除了他以外,好像沒有人了。
這裏似乎是他和另一個人同居,但是除了那張紙條外,同居人沒有給他留下任何信息。
林橋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覺得自己或許應(yīng)該出去逛逛。於是他收拾了一下東西,把短刀插在腰間,走了出去。
叮。
電梯運行至一樓,林橋走出電梯,依然沒有碰到一個人。
外麵陽光正好,林橋抬頭看了看天色,踏出了單元樓——
下一秒,他眼前的場景驟變。小區(qū)變成一個寬闊無邊的純白色空間,不遠處是烏泱泱一片人。
林橋:“……”
在他數(shù)十米外的地方擺著一個巨大的時鍾,時鍾是二十四小時製,正指向“12.12”。
人群大多聚集在那個巨大的時鍾底下,林橋靠近時並沒有引起多大注意,隻有一個少年看了他一眼,笑著向他走了過來。
少年道:“你好呀。”
林橋:“……你好。”
少年衝他伸出一隻手,道:“我叫肖柯艾,你呢?”
“林橋。”
林橋看著他的手,並沒有要握的意思。不知為什麼他對眼前看似純良無害的少年放心不下來,也不怎麼想親近。
肖柯艾笑了笑,並不在意,收迴手道:“你知道這是哪裏嗎?”
林橋搖頭:“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肖柯艾道,“大家好像也是這樣,不過既然我們?nèi)硕嫉烬R了,那個把我們帶到這裏的人應(yīng)該很快就會出現(xiàn)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冰冷機械的聲音就響側(cè)四方,清晰得好像是直接在腦海裏說出來的。
“你們中有一個‘神’,還有一個‘’惡魔’。”
那個聲音如此道,“每天會有一個人被選中,他要說出誰是神,或者誰是惡魔。說中了的人能離開這裏,否則就隻有死。”
“你是誰!”
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我們憑什麼要聽你的!”
那個聲音道:“因為我可以決定你們的生死。”
它的話音剛落,剛才提問的人就好像被一個巨錘壓頂,從頭到腳骨骼盡碎,鮮血橫流,被硬生生壓縮成一個半人高的方塊。
“……”
短暫的死寂後,一片尖叫響起。人群四下逃開,林橋被什麼人撞了一下,隨後就感覺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不用擔心,”
肖柯艾道,“我們哪也去不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停下。”
它的話語猶如命令,言語一出,正在逃竄的所有人立刻停下腳步,空間複為安靜,連掉了根針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沒有名字,你們可以這麼稱唿我。”
時鍾上方浮現(xiàn)一個巨大的字——“它”。
“在猜出誰是惡魔或者神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離開這裏,否則他就是你們的下場。”
“……”
沒人敢說話,誰也不想再做那個出頭鳥。
“沒有意見的話,那就正式開始選人。”
“它”道,“第一個選中者——藍浩。你必須在第二天的二十四點前,找出神或者惡魔。”
“不,等等,我現(xiàn)在就可以說!”
那個被選中的藍浩道,“我知道誰是惡魔了,是他!”
他伸手一指,隔著人群指向了肖柯艾。肖柯艾笑嘻嘻地與藍浩對視,幾秒後,“它”冷冷道:“錯誤。”
藍浩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我——”
“啊啊啊啊啊!”
他的話未說完就扭曲成了慘叫,隻見藍浩的一隻手臂突然扭成了麻花狀,在空中甩了幾圈,被一股巨力塞進了他的口腔裏。
骨骼破碎的“咯吱”聲在空間裏迴響,所有人都無聲地注視著藍浩,眼睜睜看著他將自己一隻手臂吞下,抽搐著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明天二十四點,我會選出新的人。”
“它”道,“在那之前,你們可以休息。”
之後“它”再沒說話,而純白空間裏也憑空多了一排排屋子。屋子裏有的盛滿美食,有的是床鋪與浴室——不多不少,剛好夠所有人住下。
一陣沉默後,剩下的人開始選自己的房間,或者直接去吃東西。林橋看看空間中間的時鍾,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中午一點多了。
“一個房間可以住下十個人,我們住一塊吧。”
肖柯艾道,“有什麼事的話還可以互相照應(yīng)。”
林橋看看他,道:“不用了。”
他說完就向一個空置的房間走去,肖柯艾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見林橋挑了個靠牆角的床位,便在一張和他隔著一段距離的床上躺下了。
沒過多久,一個女生也走進了這個房間。她左右看看,最後走到林橋身邊,小心翼翼道:“請問,我可以睡你旁邊的床嗎?”
林橋沒有什麼意見,說了聲“隨便”。女生鬆了一口氣,對他笑笑,道:“我叫俞小芳。”
房間其他空出的床位也陸陸續(xù)續(xù)填滿了人,巨大時鍾跳動至晚上十一點時,大多數(shù)人都進入休息,林橋躺在床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他很快陷入沉睡,睡夢中卻總是閃過一些零碎的畫麵,他極力想要看清,那些畫麵卻如手上的水滴,轉(zhuǎn)眼滑落。
迷迷糊糊間,林橋感覺有一隻手在撫摸自己的側(cè)臉,那隻手幹燥溫暖,帶著令他熟悉的氣息。林橋想睜開眼,眼簾卻重得無法抬起半分。
那個人還在撫摸他,林橋好像被那人抱在了懷裏。他昏昏沉沉地抓住那人衣角,喊了個“傅”字——當他想繼續(xù)說下去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那人的手頓了頓,隨後低頭,溫柔地再林橋唇角吻了吻。林橋發(fā)現(xiàn)身上的桎梏鬆開,他睜開眼睛,那一瞬間,一切感覺都消失了,他的不遠處是熟睡的俞小芳,除此之外,並無他人。
“……”
林橋環(huán)顧黑暗的室內(nèi),沉默著躺了迴去。
巨大的時鍾轉(zhuǎn)過第二天,不少人早早地起來。林橋起身時俞小芳仍在熟睡,她的眼角有淚水,好像哭了一夜。
林橋沒有吵醒她,走出去吃早餐。一迴頭就發(fā)現(xiàn)肖柯艾又遠遠地跟在自己身後,微微皺了皺眉。
“林橋!”
突然間有人喊了他一聲,林橋扭頭,看見一男一女向他走來。
“林橋,想不到你也在這裏。”
其中的女子道,“老大和易媛呢,怎麼不見他們?”
林橋看著那張陌生的臉,沉默幾秒道:“你是誰?”
女子露出詫異的神情:“你不記得我了?”
林橋道:“抱歉,我沒有記憶。”
女子臉色一變,與旁邊的少年對視一眼,隻聽少年道:“我叫何小澄,這是聞露娜。我們以前認識的,還住過一段時間……你都不記得了?”
林橋搖搖頭。
“那你還記得傅勉和易媛嗎?”
林橋繼續(xù)搖頭。
何小澄露出“臥槽”的表情,聞露娜神色凝重,道:“你應(yīng)該是遇到了什麼意外,還和老大他們分離了——這樣吧,你先和我們在一起,我們……”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個人打斷了。
“別相信他們,”
肖柯艾慢慢走過來,道,“哥,你可是因為他們才失憶的。”
何小澄一驚:“你是肖柯艾?!你不是——不是死了嗎?”
肖柯艾看看他,微笑道:“你是誰,我又不認識你。”
何小澄:“……”
肖柯艾拉拉林橋的手,道:“哥,我們迴去吧。這個女人不可信,他們可是狩獵者啊。”
林橋看看他,又看看聞露娜和何小澄,沉默不語。
“林橋!”
聞露娜上前一步,想把林橋拉過來,“我不知道你們經(jīng)曆了什麼,但這個人絕對不是善類!你過來,我們會保護你!”
“這話說的,”
肖柯艾笑道,“誰保護誰還不一定呢。”
林橋:“……”
林橋聽著他們的話,隻覺腦袋隱隱作痛,好像有什麼要破土而出,卻又被一股力量壓著,死死卡在那裏。
疼痛越來越明顯,他後退幾步,皺眉捂住了額頭。
聞露娜道:“林橋,你怎麼了?”
肖柯艾道:“看吧,他們一來準沒好事。”
聞露娜:“你閉嘴吧!”
她上前要扶住林橋,林橋卻連連後退幾步,避開了她。
他頭痛欲裂,卻在這時撞上了另一道寬闊堅硬的胸膛,男人結(jié)實有力的雙手擁住林橋,在他耳邊低聲道:“跟肖柯艾走。”
低沉的話語在耳邊落下,頭疼也在瞬間消失了。林橋一愣,立刻迴頭看去——他身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
“林橋?”
聞露娜道,“你想好了嗎,是跟我們,還是——”
“我跟著肖柯艾。”
林橋看著她道。
“抱歉,我不去你們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