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晟淡定地在堂屋四處走動打量著, 他感受到黑暗中有人在偷窺他, 還不是一人兩人, 是很多人。
有人, 或者是鬼怪在暗中窺探著他,蠢蠢欲動的準備著。
霍晟假裝沒有發現,用手電筒在室內掃視。空氣中依然是滿滿的水腥味, 霍晟行走在室內如同在遊泳池水底下行走, 力量被削弱,一步一步變成了慢動作,手電筒的光線也被“水波”折射, 光線不聚散有些散開。
堂屋布置成靈堂的模樣,正中間靠牆的儲物櫃上放著黑白遺照,牆壁上掛了白色喪布, 左右兩邊擺放著木質的桌椅。每張桌子上都有悄無聲息點燃的白蠟燭。
微弱的燭火在這詭異的河底一樣的空氣中靜默無聲的矗立著,隨著霍晟的走動偶爾搖曳。
霍晟很肯定的確認, 剛進門時桌子上還沒有這些白蠟燭, 更沒有點燃的燭光。
他仔細觀察著那些白蠟燭,發現白蠟燭長短不一, 有的是新蠟燭剛剛點燃,有的短了一大截,有的燭淚堆砌在桌子上隻剩下最後小小的一節燈芯在做最後掙紮。
所有的白蠟燭都是很新的純白色, 不是那種放久了之後泛黃泛灰的陳舊蠟燭顏色。
霍晟若有所思地又看向遺照前的香爐,香爐裏的三炷香燃燒的速度加快了。
他走向儲物櫃,儲物櫃上的黑白遺照還是簡溫的模樣。
霍晟伸手摸向簡溫的臉, 笑的滿臉寵溺:“黑白照也很好看。”
他的手不經意間擦過相框,心裏有了思索。
“來都來了,死者為大,得給你上幾柱香祭拜一下。不知道香在哪裏?”
話音剛落,他聽到儲物櫃附近傳來吱嘎吱嘎聲,是那種指甲深深劃在木板上的吱嘎吱嘎聲,在這特殊的環境下,帶著一種僵屍夜半撓門的驚悚。
霍晟表情平靜地走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那是儲物櫃最下方的一個櫃子,位置太低,霍晟不得不彎腰蹲下去拉開。
櫃子裏果然有香,還有一隻迅速收迴抽屜背麵的慘白的手。
儲物櫃靠著牆放置,後麵的縫隙按正常邏輯來講,絕對無法塞下一整個人。但是這裏不是正常環境,人也不是正常人。
霍晟淡定地把櫃子推迴去,收迴手,手指撚了撚。
沒有打火機,霍晟隻能走到桌邊用蠟燭點燃三炷香,在這個過程中,他上身貼到桌子邊緣,不小心磕到一樣輕輕撞了一下木桌。
霍晟禮貌地拿著三炷香祭拜死者,口裏稱唿的是齊曉曉的名字,這香也是上給齊曉曉的。
在他彎腰拜下去的瞬間,遺照上的照片再次恢複成了麻花辮少女的模樣,笑顏逐開地看著霍晟,似乎對他的禮貌十分滿意。
霍晟把三炷香插入香爐,手不經意間拂過香爐,嘴角輕輕勾起。
一轉身,不知什麼時候,背後的空地上多了一個火盆,火盆裏燃燒著黃色的紙錢,厚厚的一堆,在火盆裏堆成紙錢山的模樣。
霍晟拿起火盆旁剩下的紙錢,慢慢地全部投入火盆燒完,再次摸了摸火盆。
技術真好……
霍晟微微扭頭,眼角餘光看到火盆裏的火光把自己的影子在身後拉的長長的,一直拉到了牆壁上。
火盆裏的紙錢山變黑了,火焰一點一點小了,就在這時,霍晟猛地往地上一滾,而他身後長長的影子五指如刀的朝他脖子紮下來,沒紮準霍晟,一下去紮穿了地板,在地麵留出十個黑漆漆的窟窿。
霍晟在地上打滾幾圈,滾到桌邊抓起一根點燃的白蠟燭,然後一腳踹翻火盆,把火盆朝著那影子鬼怪踹過去,自己朝著臥室跑過去。
沒有鑰匙,霍晟直接踹門而入,臥室內,是一片旖旎的粉色係。
這一間臥室從位置上看,是次臥。
霍晟迅速關門鎖門。
在關門的一剎那,他從門縫間看到被他踹翻的火盆變成了一張薄薄的紙,連著剩下的紙錢一起燃燒成一堆黑色的灰燼,待到所有紙錢燃燒殆盡,火焰無聲無息的滅了,並沒有燒到同樣是紙的地麵。
霍晟用白蠟燭照明著,摸了摸次臥的牆壁,讚歎出聲:“絕妙的手藝,他一定會喜歡。”
這整間房,房子裏的大部分物體,都是紙紮的。
紙紮的火盆裏燒紙錢,也隻有在遊戲這種背景才會存在吧。
次臥是少女的閨房,滿滿的少女氣息,沒有一絲男人存在的痕跡。
牆壁上貼了女孩子喜歡的帥氣偶像海報,床上有可愛的毛絨抱枕,小碎花的被子隨意的掀開沒有疊起來,枕頭上還有一個被按掉的鬧鍾。床邊的椅子上搭著一件換下來的紅裙子,那是一件精致的紙壽衣。
床下有女式的各種鞋子,高跟鞋拖鞋平底鞋,也是紙紮的。
靠窗的書桌上有打開的未看完的言情,粉色的臺燈,女孩子的化妝品,還有一張擺放在相框裏的合影——照片裏是年輕的一男一女,女孩子正是遺照上的齊曉曉的模樣,男孩子的臉被塗黑看不出模樣。
所有的細節都盡力在還原死者生前的房間,都是紙紮的陪葬品,精致的像是紙質的工藝品。
床的對麵是衣櫃,衣櫃旁有一麵立鏡,霍晟看到鏡子時眼睛一瞇:這個鏡子不是紙製品。
在進入室內後,他隻發現了三件非紙紮冥器。
香,蠟燭,還有這麵立鏡。
香和蠟燭是祭奠亡者的食物,那立鏡的作用呢?
霍晟走過去,對著鏡子站著。
鏡子最初呈現的是霍晟本來的模樣,漸漸地,開始變了。
鏡子裏的霍晟突然變得扁平了,膚色慢慢褪色,臉蛋慘白,五官變成了平麵的圖畫,但是頭部還是立體的,就像陪葬時的紙紮人。
霍晟做了做動作,手臂抬起來,鏡子裏的霍晟手臂也抬了起來,卻是薄薄的扁扁的,隻有紙糊的外形,沒有內在的骨頭和血肉。
“鏡靈?”
霍晟皺起眉頭,鏡子裏的“霍晟”也卻咧開嘴笑了。
霍晟握起拳頭,冷冷地看著鏡子裏的“霍晟”,鏡子裏的“霍晟”從衣服下取出一把尖銳的匕首,衝著霍晟冷冷一笑,在鏡子裏對著霍晟一刀捅來。
眼看著刀尖對著霍晟的心髒已經衝了過來,霍晟不退反進,一拳擊碎鏡子,抓住一塊玻璃碎片向後狠狠一劃!
背後傳來一道紙張的嘩啦破裂聲,一個紙紮人被霍晟狠狠一下削破了一條手臂。
霍晟轉身,看到紙紮人的臉很意外,這竟然是牆壁上的那個偶像的模樣。
他抬起頭看牆上的偶像海報,果然,海報上隻剩下空蕩蕩的背景,人物的位置變成了一片空白。
紙紮人似乎可以把自己疊起來,壓扁扁平,貼在牆壁上冒充平麵畫像。霍晟打量一番,看到偶像紙紮人的四肢上還有沒有消退的折痕。
霍晟幹淨利落的用白蠟燭的火焰點燃了偶像紙紮人,火焰在紙紮人身上迅速燃燒起來,紙紮人淒厲的慘叫起來,紙紮人的身體上有一道黑色的影子浮現,在火焰裏掙紮慘叫。
霍晟淡淡問道:“你是玩家?”
他這時才想起,那個偶像是現實中的一個小有名字的男明星,他不追星乍一看不記得,現在迴憶起來才想起自己看到笛雅有一陣子迷得不行,還買了寫真集放在客廳。自己看到寫真集以為是笛雅看上的同伴,還拿起了瞥了一眼。
“嘿嘿……”聲音越來越微弱的偶像紙紮人古怪地笑了,盯著霍晟帶著報複心道,“我逃不了,你也逃不了的……嘿嘿,變成我這樣,都變成我這樣吧哈哈哈哈……”
霍晟再次把蠟燭伸過去,從紙紮人的頭部點燃。
“不會說話就閉嘴吧。”
一直到燒成灰燼,偶像紙紮人什麼信息都沒有透露,反而巴不得霍晟也變成紙紮人。
霍晟想到鏡子裏自己的模樣,如果他變成紙紮人,是不是就會變成那種模樣,然後被困在這間臥室裏,再也沒法離開遊戲?
白蠟燭越燒越短,蠟油滴在霍晟的手上,他無動於衷,隻擔心火焰熄滅。現在他可沒有打火機。
一個紙紮人被毀滅,仿佛炸了鍋,整個臥室躁動了起來。
霍晟看到,椅子上的紙壽衣站了起來,一個折疊著藏到衣領裏麵的人頭從脖子的位置豎了起來,疊起來藏在衣服裏的胳膊腿展開,還很講究的穿上了床底的紅色高跟鞋;
散亂在床上的被子裏有紙紮人鑽了出來,那是一個穿著吊帶睡衣的女性紙紮人,看到霍晟在盯著她打量,狠狠瞪了霍晟一眼,提起紙被子裹在身上;
書桌後有隻扁平的紙手從縫隙伸了出來,扒拉著牆壁努力的把身體一點一點拉出來;
床板背麵有紙紮人飄落下來,然後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室內的紙紮人越來越多,一個個不懷好意的看向霍晟,把他圍在中間。
“我們來了新夥伴……”紅裙子紙紮人嘻嘻笑著,盯著霍晟健壯陽剛的身體,平麵的眼睛裏有著深深的嫉妒。
他們都變成紙紮人了,不人不鬼如同怪物,憑什麼這個玩家還擁有自己的身體?
紅裙子紙紮人尖嘯一聲,指甲猛地變長變黑,黑色的長發如同一條條毒蛇,朝著霍晟的脖頸纏繞而去!
其餘紙紮人齊齊動手,與此同時,門外也傳來異響。
霍晟心裏一陣緊張,破碎的玻璃對紙紮人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即使劃破撕掉了胳膊腿,紙紮人依然有生命力,甚至撕下對方的頭也沒用。隻有用本就是這裏的白蠟燭點燃才能消滅一個的戰鬥力,但紙紮人也看出他隻有這一根白蠟燭,故意扇風加快白蠟燭的燃燒速度。
還好這白蠟燭格外特殊,點燃後就無法熄滅似的,霍晟抓著它動作幅度很大,火苗左右搖曳,但一直沒有熄滅。
門口傳來哢哢的像是骨骼扭動的聲音,霍晟眼角餘光一掃,看到被他反鎖的門縫底下出現了一個人的腳掌,黑色的,冰冷沒有光澤的紙質質感,緩緩從門外擠了進來。
小腿、大腿,越來越多的身體部分擠進室內,黑漆漆的模樣分明就是方才霍晟在堂屋搏鬥的那隻詭異的影子鬼怪。
霍晟情況危急的時候,越是緊張越是冷靜,此時還有心思想如果是簡溫會如何騷操作?
眼看著鬼怪的兩條腿都擠了進來,又有兩隻手伸進來扒著門縫用力,那鬼怪腳掌著地,彎著腿身子微微拱起,把上半身也在往室內擠。
霍晟抓住這個機會,拿著玻璃碎片當做飛鏢,用足了力道抵消水壓,穩穩地朝著鬼怪的兩腿之間紮了過去!
“叮”的一聲輕響,細長的玻璃碎片如一把飛刀,犀利的穿透了鬼怪的兩腿之間,把鬼怪釘在了門板上。
上半身和頭部還在門外的鬼怪發出淒厲的一聲慘叫,叫的其他紙紮人齊齊一顫,目光詭異地看向霍晟。
霍晟看著使勁在門板上掙紮卻無法動彈的鬼怪,突然有了大膽的想法……
被霍晟牽掛著的簡溫此時正在石屋裏尋找線索,石屋別看進門時滿屋子鮮血看著嚇人,裏麵的氛圍可和諧多了。
簡溫先找到主臥,主臥裏的家具比較陳舊,透露著一種年代感。
進門正對著棕褐色的衣櫃,拉開衣櫃,裏麵是一件件中老年男士的衣服,仔細一看,都是紙壽衣。
衣櫃對麵是同色係的梳妝臺,但是梳妝臺上沒有女士化妝品,隻有簡單的口杯牙刷牙膏,還有紙張泛黃的雜誌和廣告宣傳單,雜誌旁有一本巴掌大小的黑色封皮筆記本,筆記本上擱著一支鋼筆。
簡溫看著雜誌和宣傳單嘴角一抽,怎麼全是男科醫院的那種雜誌和廣告?
他翻開筆記本,筆記本上記載的全是醫生的信息。
醫生姓名,就職單位,問診電話,治愈病例,可謂是非常詳細了。
簡溫在筆記本和雜誌上一翻對比,發現全是男科名醫的聯係方式。
每個醫生後麵還有備注,有的是“留學海歸”,有的是“家傳老中醫”,有的是“已治愈的朋友推薦”……
簡溫:……
突然很好奇屋主到底遭遇了什麼。
在桌麵上翻找一番,簡溫無意中一抬頭,正對著梳妝鏡,看到了自己的臉。
“今天依然這麼帥~”簡溫自戀的話剛說完,鏡子裏的自己變了模樣。
五官變成了平麵化,臉變得扁平,腦袋倒是立體的,但卻是一個紙糊的橢圓體,慘白的膚色僵硬的五官,看著別扭極了。
鏡子裏的“簡溫”對著簡溫咧嘴一笑,手從衣服下抽出一把紙質的大刀,刀身閃爍著寒光,朝著簡溫一刀劈過來!
“看我空手接白刃!”簡溫大喝一聲,雙手合十舉到頭頂,穩穩的接住了背後劈過來的大刀。
“背後暗算,你可真小人。”簡溫諷刺的同時,扭腰就是一個側踢,偷襲者快速閃開,放棄了手裏的大刀,被簡溫奪走成了戰利品。
簡溫摸了摸手裏的大刀,是紙質的,軟綿綿輕飄飄,但是他絲毫不懷疑這把紙刀看在自己頭上會把自己劈成兩半。
偷襲者站在遠處瞪著簡溫道:“我都不是人了,暗算你怎麼了!”
“嘖嘖,紙紮人。”簡溫看到了偷襲自己的是什麼,一個黑衣服的紙紮人,那衣服看著還有些眼熟,是他剛在衣櫃裏看到過的紙壽衣。五官是中年男性的模樣。
簡溫猛地想到什麼,看看梳妝臺上的雜誌,又看看紙紮人,視線下移落在他的小腹以下,表情詭異。
“兄弟,你沒那玩意了,找再好的男科醫生也沒用,別想了!”
紙紮人瞬間滿臉憋屈:“不是我!老子是人的時候很厲害的!兩個兒子呢!”
簡溫一攤手:“人工授精試管嬰兒了解一下。”
這上麵的醫生治療的是男性疾病,又不是不孕不育。以現代科技技術,就算不行,也不代表不能傳宗接代。
紙紮人恨不得脫下褲子自證清白,然而現在的他,還真沒有。
更憋屈了!
“紙紮人雖然沒有那玩意,但是我可以給你畫啊。”簡溫安慰地衝對方擠擠眼,“九塊腹肌都可以給你畫出來哦~”
紙紮人眨了眨平麵的眼睛,顯然有些心動:“九塊?”
簡溫臉上帶著男人才懂的笑容:“嘿嘿,還有豎起來的一塊嘛。”
紙紮人心動的嘿嘿笑了:“試試,試試。”
“還有我,我要畫臉!”
衣櫃裏傳來年輕女性迫不及待的聲音,然後簡溫看到他沒關好的衣櫃門的縫隙裏,有慘白的手和腳擠了出來,然後是側麵的身子,腦袋,全身,這是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女性紙紮人。
簡溫想起了在鏡子裏看到的自己,也是紙紮人的模樣,服裝發型都沒有改變。
現在再看這些紙紮人,似乎穿的衣著就是生前時的衣服,如此真實,這些紙紮人真的是人造的,不是什麼詛咒或者特殊道具導致的?
“我要畫臉!”女性紙紮人看著鏡子裏自己普通的長相,期待地看著簡溫,“我生前就想整容了,一直擔心醫療事故沒敢整,現在死都死了,幫我畫好看點吧!”
簡溫:……
死都死了,妹子你可真是看得開。
有一有二就有三,這時有了新的紙紮人陸續主動露麵,各自說出各自的願望。
有禿頂的男性紙紮人,強烈要求給自己畫一頭濃密而飄逸的黑發;
有嫌棄自己臉太大身材太胖的胖妹紙紮人,要求把自己畫的看起來更瘦點;
有生前熱愛女裝不敢嚐試的青年紙紮人,大膽的在死後想嚐試性感小裙裙……
“真沒看出來,你是這樣的男孩子。”幾個紙紮人同時看向了潮男紙紮人,被他的願望驚呆了。
青年紙紮人心裏的真實想法都說出口了,現在反而無比坦然:“沒錯,我覺得死後當紙紮人沒了丁丁挺好的,穿超短裙也不用擔心會暴露了。”
超短裙……
青年紙紮人對著簡溫露出星星眼:“所以,待會給我畫個超短裙吧,我要大紅色,最好再給我畫一頭大波浪卷發,酒紅色那種。”
“有想法。”簡溫對著他豎起大拇指,然後打量著青年紙紮人身上的衣服。
衣服好解決,可以找紅紙手工做,但是五官需要顏料畫。
“一次解決,終生輕鬆,讓您死也死的美美噠~歡迎大家光臨簡大造型師的工作室!”簡溫打了個響指,正式宣布在遊戲裏的新身份上線了。
紙紮人們很給麵子的鼓掌歡迎。
下一秒,簡溫崩形象了:“大家知道哪裏有化妝品有顏料嗎?”
說到化妝品男紙紮人明顯沒有關注,女紙紮人倒是立刻說道:“次臥有!次臥是他兒子熊亞天的房間,他兒子熊亞天買給女朋友的,分手後沒送出去,我知道在哪裏。”
簡溫配合道:“嘖嘖,真慘!”
“還有更慘的,我跟你說,那個男人太慘了,命根子被毒蛇咬了,不去大醫院治療信什麼偏方,治療的細胞壞死了,不行了!”
“哇這麼慘啊,比被戴綠帽子還慘!”
“何止啊,不就是被戴了綠帽子嘛……對了,待會給我把睫毛畫長點,我要洋娃娃那種睫毛……”
除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愛八卦之心也是至死不休。
主臥頓時熱熱鬧鬧變成了茶話會,因為還沒拿到化妝品,簡溫先找了紅紙幫熱愛女裝的青年紙紮人換裝。
紅紙都是紙紮人自己找來的,就在梳妝臺的櫃子裏,據說本是屋主準備著給兒子做喜事包喜餅的。
簡溫用紅紙折疊出超短裙的版型,拿著在青年紙紮人身上比劃一番,直到對方滿意,索性脫掉現在的衣服,直接裹上去。
青年紙紮人看著自己的紅裙子,興奮地直接把現在身上的紙衣服一撕:“啊好爽!”
禿頭中年紙紮人更興奮了,兩眼冒光:“撕,繼續撕!哥有的是錢!”
簡溫:他仿佛知道了這位是怎麼禿頭的……
“哇好白!”胖妹紙紮人羨慕的看著對方的身體,“腰好細腿好長!”
簡溫:都是紙紮人,身材都是一個模板,有什麼好羨慕的?
女性紙紮人卻是認真打量一番,嫌棄道:“咦,前平後也平,一點也不是我心目中的翹屁嫩男。”
簡溫:奇怪,這畫風是不是哪裏不太對勁?
想要九塊腹肌的男性紙紮人無比淡定:“該去拿顏料了吧?”
簡溫:還好,還有個正常人。
卻見激動的紙紮人拉開主臥的門,打算去對麵次臥時,這位唯一的正常紙紮人拉住簡溫落在最後,在他耳邊悄悄道:“你可以做裙子,還可以做別的衣服吧?我想要各種軍裝,海陸空三軍的都要!”
簡溫:……
你們這都是什麼毛病?
“嗨,這不是年輕時有個從軍夢沒有達成嘛。”看出簡溫無語的表情,中年紙紮人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但是那眼神很明顯的是:我很好意思,腹肌和軍裝我都要!
簡溫:“行,你們高興就好。”
搞定了主臥的紙紮人們,簡溫一路暢通無堵,紙紮人還主動帶他去次臥找線(客)索(戶)。
可惜的是,不是每個npc都吃簡溫這一套,在次臥簡溫就遭遇了頑抗。
“老子最討厭這種小白臉了。”說話的是一個魁梧的漢子紙紮人,對簡溫的什麼化妝換臉換裝都不感興趣,還格外厭惡簡溫的長相。
“既然不願意和談,那就隻能武力解決了。”簡溫遺憾道,“其實我是個熱愛和平的人,真的。”
漢子紙紮人摩拳擦掌:“和平,嘿嘿,把你也變成紙紮人了大家再來談和平!”
對此,簡溫很淡定地打了個響指:“誰先把他幹趴下,我優先為他服務哦!”
紙紮人們興奮了,本來客戶越來越多,僧多粥少擔心材料不夠,第一個服務肯定不用擔心了。
女裝紙紮人:“我來!”已經拿到好處的他必須衝在最前線!
胖妹紙紮人:“為了我的臉!”
禿頭紙紮人:“為了我的頭發!”
軍裝愛好紙紮人:“為了我的九塊腹肌!”
次臥的新客戶們:“衝鴨!”
漢子紙紮人被同伴無情的背叛了,踩在腳下後,女裝紙紮人還有些興奮:“大師大師你看,如果材料不夠把他拆了大家一起分怎麼樣?”
漢子紙紮人:“你不要太過分!”
“這樣太殘忍了,不好,不好。”簡溫有愛的拒絕了女裝紙紮人的提議,看著鬆了一口氣的漢子紙紮人,語氣溫柔。
“朋友,你聽說過壓縮麵膜嗎?”
漢子紙紮人:???
“啥玩意?”
簡溫露出魔鬼的微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
幾分鍾後,被折疊折疊再折疊的漢子紙紮人變成了巴掌大小的模樣,簡溫試了試,實在折疊不了了才放棄。
“哎呀,這紙的質量真不錯,可以折疊三十二次耶~”
漢子紙紮人:……耶nm,把老子攤開!
簡溫不但沒有把他攤開,反而還一手提起椅子,一手把漢子紙紮人放在椅子腿下壓住,然後一屁股坐上去。
“壓縮壓縮,當然要壓了才能縮啊。”
漢子紙紮人:……
紙紮人們齊齊後退一步,怕怕地看著簡溫。
看到旁邊被嚇到的紙紮人們,簡溫連忙解釋:“其實我真的是個愛好和平的好人,真的。”
紙紮人們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連連點頭:“對,和平真好,和平萬歲!”
“來吧,咱們來化妝做造型!”簡溫坐在椅子上,一一把化妝品打開,露出親切的微笑,“希望大家都對我的服務滿意哦~”
紙紮人們連連點頭:“滿意,你怎麼弄都滿意!”
隻求不要變成壓縮麵膜!
……
簡溫忙於他的造型大業時,霍晟正在開心的釘飛鏢。
紙質的牆壁上已經被霍晟用玻璃碎片釘了一牆的紙紮人,而且很過分的是男人通通釘下體,感受到身心的雙重摧殘。
——即使他們沒有,但作為男性,心理上還是感覺到了那種刺激的蛋疼。
滿牆被釘在牆上的男性紙紮人一邊掙紮一邊痛罵:“死變態!都是男人,男人何苦為難男人!”
霍晟:正是因為都是男人才明白男人的弱點啊……
而對付女性紙紮人,霍晟就溫柔多了。
“不要掙紮,你不想我把你的臉釘在牆上吧?”
女紙紮人瘋狂搖頭:“不不不,這樣就挺好的……”
她寧願是頭發被釘在牆壁上,就讓她當一條掛起來的鹹魚吧!
“很好,現在我問,你答。”霍晟看著女紙紮人的雙眼,“第一個問題,怎麼離開這座房子?”
……
霍晟走出茅草屋,一身輕鬆。
此時天色大亮,不知不覺間,他在裏麵度過了一個晚上。
原始森林裏,濃密的樹冠遮蓋住了太陽,隻漏下一縷一縷的金色光斑。
到了白天,樹幹上的青苔沒有再發光,樹冠裏掛著的吊死鬼也不見了蹤影,樹瘤子上的人臉再次浮現,一個個閉著眼睛,疲憊的在補覺。
霍晟迴頭看茅草屋,屋頂的頭發重新變成了茅草的模樣,墓碑也變迴了木門,紙糊的牆壁變成了木質牆壁,如果不是他懷裏還拿著從室內取出來的線索,他會以為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
簡溫從旁邊的石屋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揉了揉酸軟的手腕。
走出來的一剎那,簡溫就看到了霍晟,沐浴在清晨的金色光線裏,衝他暖暖的微笑,眸子裏有燦爛的光芒,耀眼的仿佛是後羿射落的太陽掉到了霍晟的雙眸裏。
一夜的疲憊在霍晟溫暖熱烈的視線中融化,簡溫仿佛泡在溫泉裏,身心都是暖洋洋的。
兩人同時走向對方,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交換了一個輕柔的吻。
簡溫閉著眼睛,喃喃道:“你在裏麵幹什麼?”
“練射擊。”霍晟一下一下輕吻著簡溫的麵頰,柔聲說道,“動態射擊,挺有趣的。”
他突然特別理解簡溫為什麼喜歡騷操作了,果然比正常玩法有趣多了。
遊戲遊戲,不玩的開心點叫什麼遊戲。
霍晟深刻反省自己以前太過死板,玩遊戲都不知道有創意點。
簡溫被霍晟的說法逗樂了,他想了想也道:“我這邊也很有趣,是換妝捏臉小遊戲。”
霍晟笑著捏捏簡溫的臉,可以想象,簡溫這一次依然玩的很開心。
兩人交流了一番各自的發現。
霍晟朝茅草屋那邊抬抬下巴:“我的茅草屋那邊次臥裏比較正常,是少女閨房,隻有一個女孩居住的痕跡。有情侶的照片,但是男方的臉被劃去了,看不到模樣。”
所以他們最討厭分手後劃掉另一半什麼的,影響後人找線索。
“主臥是一間婚房,大紅喜字龍鳳被是新的,家具也是新的。沒有婚紗照沒有生活用品,衣櫃全是空的,沒有生活痕跡,看起來像是沒有使用過的婚房。”
“你說門口的墓碑上寫著愛妻之墓齊曉曉,但是婚房沒用過,分手了沒能結成婚?”簡溫想起了紙紮人們說的熊亞天分手了,現在看來,分手的女友可能跟墓碑上的名字是同一人。
霍晟點點頭:“有可能是沒等到結婚人就沒了,婚房和愛妻的稱唿隻是熊亞天的一個心願。”
簡溫迴憶著自己在石屋裏看到的場景,努力在腦海裏把所有線索拚湊成一條線。
“石屋的堂屋滿是鮮血,聽紙紮人說,是因為屋主,也就是死者熊震,是在采石場遭遇意外事故被石頭砸死的。主臥裏有各種男科醫院的雜誌,還特意用筆記本記了很多男科醫生的問診方式。次臥是熊震兒子熊亞天的臥室,有各種藥,還有藏起來的一瓶百x枯。”
在農村,很多人用這種藥自殺。
兩人對視一眼,把線索連在一起,同時說道:“分手的原因可能找到了。”
霍晟道:“去看看小木屋吧。”
三間木屋裏,唯一沒檢查的就是木屋。
也許,木屋就是熊亞天本人的,可以找到所有事故的真相。
他們一致認為晚上的木屋才是最危險的,而到了大白天,木屋安靜而普通。
兩人一起走進木屋,檢查了一遍。
簡溫期待能在最後一間木屋裏見到霍曉雪,然而他很失望的發現依然沒找到。
“也許她已經迴家了呢,”霍晟安慰地摟住簡溫的肩膀,“出遊戲後打開空間一看,沒準曉雪就在裏麵了,就跟之前肖老消失一樣。”
“也許吧。”簡溫無奈地笑笑,深感自己能力不夠,把自己的女兒弄丟了。
但是此時也來不及多想,他特意問過紙紮人們,都沒有見過拇指雪人,現在她留下的記號也消失了,想找都無從找起。
暫時放下這個心事,兩人把木屋挨個檢查一遍,發現這木屋與前麵兩間屋截然不同。
這不是普通人居家住的木屋,是守林員的木屋。
木屋其實隻有一間臥室。主臥裏簡單的一張床一個小衣櫃,連一麵鏡子都沒有。
但是兩人反而鬆了一口氣,同時在鏡子裏看到過自己的紙紮人模樣,實在不想再跟紙紮人打交道了。
不管怎麼順利通關,一夜未睡,疲憊的心力消耗不起。
簡溫在床頭櫃裏再次翻出了那些治療男性疾病的藥物,肯定了主臥主人的身份。還有幾大包的避毒蟲的藥物,想著從紙紮人口中聽到的熊亞天的遭遇,簡溫對他的做法十分理解。
除此之外,他們沒有找到太多有用的線索。
來到次臥,次臥的那間屋子放置著各種工具。有農用的鐵鍬鏟子電鋸,也有防身的刀具和電擊棒,還有急救的藥物繃帶等等。
霍晟撿起電擊棒試了試後遞給簡溫:“還能用,拿著。”
剛好空間被封了,有武器聊勝於無。
至於霍晟自己,撿起幾把刀具,特意找磨刀石磨得更鋒利點,把小一點匕首的藏在外套裏麵的腰間,大一點獵刀的直接提在手裏。
白天的木屋太過正常,以至於他們錯過了可能知道更多真相的其他紙紮人。
霍晟道:“迴去吧,休息一晚,今晚再來。”
簡溫讚同了他的說法,鐵打的人也扛不住一晚上的戰鬥,他們需要休息。
迴去的路上,簡溫失望地看到自己辛苦大半個晚上連接的“紅線”都消失了,也不知道那一對對“有情人”們有沒有交流交流感情。
不過不知道大樹們是不是受刺激了,一個個安靜如雞,對兩個經過的大活人視而不見。
霍晟好笑道:“我不在的時候你又做什麼了?”
“我就是當月老了嗎,”簡溫一攤手,滿臉無辜,“哦,還兼職了一下造型師,我什麼也沒做啊!”
吊死鬼們/紙紮人們:我有一萬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終於看到有兩個隔著樹在聊天的樹瘤人臉,簡溫上前就要自證清白,主動走過去,露出慈愛的微笑:“親,還記得我嗎?我這個可愛的月老給你們牽的紅線滿意嗎?現在是不是在和對象交流感情啊?”
樹瘤人臉看到簡溫後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啊——捆綁怪來了——”
簡溫:不!說好的月老牽紅線,什麼叫做捆綁怪!
另一個樹瘤人臉看著霍晟嚇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啊——暴力狂也來了——”
霍晟臉色肉眼可見的變黑:暴力狂?這要是簡溫誤會自己有暴力傾向要分手怎麼辦?
樹瘤人臉看著霍晟麵色難看,甚至開始擼袖子,委屈巴巴的扁著嘴:“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然後突然閉上眼睛,人臉從樹瘤子上消失不見了?
這是躲起來了?
另一個樹瘤人臉有樣學樣,躲起來不見了,樹瘤子上的五官變成了光溜溜的模樣,仿佛在說:已下線,勿擾。
霍晟看向簡溫,意味深長:“捆綁怪?你還有這愛好?”
簡溫:“不,我不是捆綁怪,我隻是熱愛牽紅線的凡間月老。”
說著,簡溫又看向霍晟:“暴力狂?”
霍晟:“我沒有,我熱愛和平,隻是給某個嚇人的鬼怪講了講道理。”
嗯,用拳頭講道理也是講道理。
兩人同時笑了。
我們真是最好的搭檔~
“走,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