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詞安如今不能為官,可是陸應(yīng)淮不知道考量什麼也並未封他為後,就這麼養(yǎng)在宮裏,不上朝,不聽政,但卻是有了幾分金屋藏嬌的意思。
不過永安侯日日留宿宮中的消息還是不可避免了傳了出去。
因為沈陽已經(jīng)辭官,如今的沈詞安承襲了爵位,已經(jīng)是新的永安侯了。
一個沒有兵權(quán),沒有多少財產(chǎn)的永安侯。
雖說傳了出去但是沒有人敢去隨意議論皇家的事情。
而且還有一點兒就是,沈詞安當(dāng)初為了陸嘉言夜跪?qū)m門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他們也沒朝著別處去想,隻當(dāng)沈詞安當(dāng)初的事情或多或少惹惱了陸應(yīng)淮,這才手裏沒有一星半點兒的實權(quán)。
可若說被聖上不喜,卻又日日伴駕,著實奇怪。
不過也有少數(shù)的人隱約猜到了帝王心思,這新任的永安侯日後的路怕是要比那官場還要寬了。
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他就這麼無名無分的跟了陸應(yīng)淮三個月了。
燥熱的夏季已經(jīng)過去,清晨裏秋季的風(fēng)涼爽宜人,沈詞安穿著一身血牙白坐在秋千上懶洋洋的蕩著,早上的陽光正好曬的他想要四肢都好像軟了。
“時卿大人,你四肢軟和曬太陽沒有一點兒關(guān)係哦~”
……
沈詞安在腦海中關(guān)掉麵板,屏蔽巴啦啦,一套動作行雲(yún)流水,好像已經(jīng)做了千百遍。
小七在後麵力氣均勻的推著秋千,“皇上這個時辰估計要下朝了,我們要不要迴去?”
這麼快,沈詞安正舒服著,聞言懶洋洋的掀起了眼皮,斟酌了一下沒起身,“我不想動,你先去迴去等著他,我再曬一會兒就迴去。”
小七有些猶豫,腳步?jīng)]動語氣有些躊躇,“可是聖上要是迴去沒看到你……”
頭一個月有一迴沈詞安沒帶小七自己溜達(dá)出去了,陸應(yīng)淮下朝未能看看到沈詞安當(dāng)即就變了臉色發(fā)了好大的脾氣,宮人跪了一地連影衛(wèi)都出動了,結(jié)果沒有一刻鍾沈詞安就自己溜達(dá)迴來了,那件事情之後小七就時時刻刻地跟著沈詞安。
就算主子要跑也把他帶走,自己留在宮裏太嚇人了……
“你就告訴他讓他自己歇會兒,我曬夠了自己就迴去了。”
陸應(yīng)淮黏人的厲害,而沈詞安恰恰就不喜歡一點兒自己空間都沒有的生活。
陸應(yīng)淮還不似覃深般的用他招架不住的撒嬌來以此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他不會這個,話也少,對於沈詞安的要求大多數(shù)都會同意,除了他說要迴永安侯府住這件事兒,不論沈詞安怎麼承諾,怎麼的軟磨硬泡撒嬌發(fā)火陸應(yīng)淮就是笑瞇瞇的否了,弄的沈詞安有些頭疼。
宮內(nèi)太無聊了,雖說大的很但是各處得規(guī)矩也多的可怕,他在人前還得端著無趣的很。
這個時候他倒是有些懷念上個位麵的覃深了,多乖~
沈詞安一邊懷念著覃深,一邊眼睛要睡不睡的半耷著無神的虛看著哪裏,沒有焦點。
嗯?覃深?
沈詞安方才還半睜著的桃花眼倏然睜大,人也從秋千上坐了起來,方才還以為自己的看錯的沈詞安隨著麵前人越走越近,那張臉也越來越清晰。
一張和覃深一模一樣的臉,沈詞安解除巴啦啦的屏蔽,把人拖上線,“這是誰?”
“哎呀,怎麼這麼巧,這具身體現(xiàn)在是越親王陸思和。”
原來是他……
那個原世界線中從未出現(xiàn)過的大皇子。
巴啦啦說巧是因為,小世界裏的靈魂載體也就是肉身會被複刻投入各個小世界充當(dāng)npc一般的存在。
比如現(xiàn)在沈清河或者陸嘉言本來在原世界裏是主角攻受,那麼他們的臉或者肉體會被複刻,投入下一個小世界,不過複刻體都是無關(guān)重要的角色。
是啊,太巧了吧,萬千世界這麼多人,偏偏複刻出了覃深而又偏偏投入到這個小世界。
陸硯的這個心思未免太明顯了點兒。
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覃深還是因為知道覃深是他所以喜歡嗎……
如果他和覃深保持距離陸硯自然就知道上一個位麵他是知道覃深是他的。
如果他因為覃深的出現(xiàn)動搖又因為上一個位麵和這個世界的陸思和糾纏在一起,那陸硯絕對又要作。
他不相信陸硯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就算剛開始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三兩天如果還反應(yīng)不過來,那他就別掌管無上空間了,直接找個小世界養(yǎng)老的了。
陸硯這等於是大咧咧的告訴他,我吃醋了,給你一次機(jī)會哄我,立刻對這個和覃深長得一樣的人劃清界限!!!
沈詞安的嘴角忍不住的勾起,對著麵前的人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禮,“微臣見過越王殿下。”
陸思和旁邊的小廝扶著他,臉色有些蒼白,身型瘦弱單薄,見到沈詞安明顯愣了下,還是旁邊的小廝對著他耳語他才識得沈詞安。
“原來是永安侯,本王聽聞永安侯芝蘭玉樹,溫其如玉,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就連聲音都一模一樣,若真要說和覃深的不同恐怕就是陸思和要瘦弱一些。
沈詞安輕笑了下,“越王謬讚了。”
陸思和從陸應(yīng)淮出生的那邊刺殺開始就注定這一輩子能安全長大已屬運氣了。
他的母妃做出刺殺皇後意圖殘害龍嗣這可都是誅九族的死罪,若不是越王彼時年歲尚小又是長子,恐怕少說也得落得個終生監(jiān)禁。
原世界裏這位大皇子在陸嘉言登基之後也是越親王,一輩子未曾娶妻,無兒無女,適而陸嘉言那麼疑心深重的人也保了他富庶一生。
“本王身體不適,就不和永安侯多聊了,改日永安侯得空可以去本王府邸一敘。”
“是。”
沈詞安目送著陸思和走遠(yuǎn),眸光半晌沒收迴來,不得不說那張臉真的是和他心意,當(dāng)然陸應(yīng)淮也好看,隻是他最近有些膩了。
“看夠了沒?”
陸應(yīng)淮麵色冷凝,從身後遮住了沈詞安的眼睛,阻斷了他的視線。
沈詞安歎了口氣,抓住陸應(yīng)淮的手拿下去改成了和他十指緊扣的姿勢,“我第一次見越王有些新奇罷了,你怎麼什麼都要醋一醋。”
陸應(yīng)淮牽著沈詞安的手同他一路走著,臉色好看了些,但還是有些不滿,“你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都沒這麼出神。”
皇室一共三位皇子,沈詞安看陸思和看的出了神,而陸嘉言更可恨。
陸應(yīng)淮永遠(yuǎn)忘不了當(dāng)時沈詞安跪在養(yǎng)心殿說的那句,‘永安侯府,公子如玉,遙遙一見傾心。’
他每每想起都恨不得抽了陸嘉言的筋,扒了他的皮肉,就連那副骨頭都要扔在山上被野狗啃食幹淨(jìng)方能解氣。
若是論起長相,他明明不輸給任何人,不是他自誇,他雖說不會沾沾自喜於容貌外形,但也絕不會過度的謙卑。
怎麼三個人隻有他沈詞安第一次見到是沒有任何感覺。
陸應(yīng)淮拉著沈詞安的手緊了緊,嘴唇微微抿起,臉上就差明晃晃寫些他不開心了。
沈詞安有些哭笑不得,朝著陸應(yīng)淮招了下手,踮著腳尖輕輕地吻了下他的臉。
小七在旁邊一副習(xí)以為常的模樣,抬頭裝作看不見,眼神四處的飄蕩著。
沒有人注意到剛才在轉(zhuǎn)彎處消失的陸思和重新的出現(xiàn)看著沈詞安和陸應(yīng)淮的背影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就像是躲在暗處的蛇,散發(fā)著潮濕陰暗氣息,他看著旁邊的侍衛(wèi),嗓音不複方才的清雅,似淬著毒一般的森然,“陸嘉言那邊怎麼樣了。”
“人已經(jīng)進(jìn)了恆王府,現(xiàn)下很得恆王的寵愛呢。”
“讓他快點兒把消息遞出去,我著急看戲呢,咳咳咳。”
陸思和歡喜的太過,心口發(fā)癢止不住的咳嗽著,他伸出帕子捂住嘴巴,有血腥味兒在口腔中擴(kuò)大,他拿下手帕一看,果然是一灘鮮紅的血液,不過陸思和臉上沒有任何異樣,仿佛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一般。
夜幕降臨,恆親王府。
陸嘉言又是一身脂粉氣醉醺醺的從外麵迴來,由小廝扶著進(jìn)了門,大著舌頭開口,“去香西苑。”
小廝連忙應(yīng)聲,扶著他就朝著香西苑而去。
到了門口隱約有啜泣聲傳來,陸嘉言推門而入,一個和沈詞安有著五分相像的男子正坐在榻上暗自垂淚,這個側(cè)臉像極了沈詞安,如果不是臉頰上鮮明的手掌印恐怕會更明顯。
男子聽到聲音連忙拿出帕子去擦眼淚,扯出了些笑意迎著陸嘉言而來,腳步很慢,語氣溫軟,“王爺。”
陸嘉言坐在桌子上,接過小廝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一路走過來酒氣散了不少,他對著男子招了招手,“誰動了我的安安?”
遙安蹲下身趴在陸嘉言的膝蓋上,乖巧又勾人,“有王爺庇佑,沒有人敢動安安。”
遙安剛說完他旁邊伺候的人就好像氣不過一般的跪下身磕了個頭,“王爺恕罪,請容奴才多句嘴,我們家主子今天無緣無故的被王妃罰跪在門口三個時辰,又讓下人掌我家主子的嘴,你現(xiàn)在去看主子的膝蓋還是淤青一……”
“住口!!!”
遙安變了臉色,厲聲的斥責(zé)著小廝,而後笑著看向陸嘉言,軟聲的開口,“王爺別聽下人胡說,許是安安不懂中原的規(guī)矩衝撞了王妃,王妃略微訓(xùn)誡了一下罷了。”
陸嘉言聞言讓下人全都出去,然後攔腰抱起了遙安,把人放在了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遙安愣了下,不過很快的便反應(yīng)過來,羞紅了臉沒說話,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陸嘉言褪了他的褻褲之後便停了動作好半天沒有再動,遙安輕輕的睜開了眼睛,就看到陸應(yīng)淮神色複雜的看著他的膝蓋上淤青,他跪了三個時辰,加上自己用了點小動作,膝蓋破了皮出了血看起來是有幾分駭人的。
“方才奴才說你跪了三個時辰?”
遙安正想搖頭,陸嘉言冷著臉緊接著加了一句,“本王要聽實話。”
遙安怔了下,看著陸嘉言的眼神有些怯懦,嗓音也低了低,“跪了三個小時一刻鍾的樣子,不過沒事的,妾是苗疆之人,略懂著醫(yī)理,明日我配個方子用幾日便能好。”
遙安是陸嘉言從路邊撿的,他是苗疆人,自小也是錦衣玉食的長大,隻是一年前家族被仇人報複一家三十多口人隻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可是自小沒吃過苦跑出來沒多久就被人販子帶到了中原看他長得不錯又是個雛兒準(zhǔn)備賣到青樓去,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他運氣好還是不好,這次遙安又逃了出來,可是他沒錢又沒勢,隻能乞討著養(yǎng)活自己。
陸嘉言半個月前在路邊看到了遙安的臉,當(dāng)時就把他帶迴了恆親王府,幾乎是夜夜召幸。
越是和遙安在一起他就越沉迷,因為遙安不僅是臉就連這良善的性格都像極了沈詞安,一個贗品能到如此地步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
陸嘉言看著遙安的膝蓋俯下身輕輕的對著傷口吹了吹氣,微涼的風(fēng)緩解了膝蓋處的疼痛。
“疼不疼?”
遙安猶豫了下,許是陸嘉言的眼神太過認(rèn)真他輕輕點了點頭。
陸嘉言盯著遙安的膝蓋處出神,三個時辰腿就跪成了這個樣子,那十二個時辰呢,沈詞安整整跪了十二個時辰,那麼冷的天,那麼單薄的人在宮門口為了求他平安跪了整整十二個時辰。
“王爺是在想永安侯嗎?”
遙安看著陸嘉言,輕輕的勾了勾他的手指。
“永安侯曾為了王爺在數(shù)九寒天夜跪?qū)m門整整十二個時辰,而妾能得王爺垂憐是因為與永安侯有著幾分相似的容貌。”
陸嘉言從未隱瞞過遙安他為什麼會留下他。
“王爺真的很喜歡永安侯,妾很羨慕,但是永安侯能為王爺做的是妾永遠(yuǎn)做不到的。”
“安安,你說一個幾天前還那麼喜歡你,為了你連性命都不顧的人,會在幾日之間喜歡上別人嗎,就僅僅是幾日……”
沈詞安現(xiàn)在喜歡了別人,不過幾天他就喜歡上了別人,多可笑呀,陸嘉言自己都難以相信。
可他那日在溫泉處是親眼看著陸應(yīng)淮背著沈詞安離開的,沈詞安臉上的表情那麼的開心,沒有一點兒被強迫的樣子。
陸應(yīng)淮讓他去的時候他還不明所以,在看到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他還安慰自己沈詞安肯定是被陸應(yīng)淮威脅的,可是沈詞安用最真心的笑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遙安顰眉,看著陸應(yīng)淮失魂落魄的樣子把人攬在懷裏,用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脊背,像是在哄孩子一般,“雖然妾不知道怎麼了,但是妾相信沒有一個人會在幾天之內(nèi)突然變心的。”
“是嗎?”
可是他都親眼看到了,眼見還不能為實嗎?
從溫泉那日到現(xiàn)在三個月了,就是他不去打聽也隱約會聽到永安侯日日留宿宮中的傳聞。
陸應(yīng)淮對沈詞安的心思幾乎是不加掩飾的,否則那日他不會看到湯泉的那一幕。
陸應(yīng)淮是故意的,因為沈詞安喜歡他,所以陸應(yīng)淮就讓他看沈詞安如今已經(jīng)在他身邊了。
他已經(jīng)什麼都沒了,皇位,權(quán)勢,還有沈詞安的喜歡。
他什麼都沒了……
可是即便沈詞安移情別戀了,他還是沒有辦法忘記他,痛恨他,他隻是痛苦,曾經(jīng)那麼喜歡他的沈詞安怎麼就喜歡上了別人。
沈詞安怎麼可以喜歡別人呢。
遙安感覺到懷中的陸嘉言身體有些顫抖,他眉眼低垂著,眼裏的情緒很淡,語氣卻溫柔至極的安撫,“隻要是肉體凡胎怎麼可能幾天之內(nèi)從那麼深感情中抽離出去然後喜歡別人。”
說到這遙安大抵是想逗一逗陸嘉言,轉(zhuǎn)移一下話題,“不過妾的家鄉(xiāng)不是擅蠱嗎,妾曾聽聞在很久之前有一種名為情蠱的蠱蟲,由苗疆聖女所製,分為子母兩蠱,傳言說隻要是中了情蠱的人,不論之前傾慕於誰在和另外一個中蠱的人有了魚水之歡後都會無法自拔的愛上對方。”
“不過情蠱難養(yǎng),母蠱得用載體的血滋養(yǎng)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入體,不然無法存活的,而且不論子母哪個蠱一旦入體終生無法解除,因為這個情蠱太過刁鑽,母蠱入體便是融合是沒有解開的方法的,而子蠱要想解除就得殺了母蠱,母蠱死,子蠱自動就會死,但是母蠱死了它的載體也會死,但是子蠱死不會影響到載體,情蠱麵世之後,有人對心愛之人求而不得便起了心思,做了壞事,拆散了本該是別人的好姻緣,後來就被聖女禁了,我們家鄉(xiāng)都沒人會情蠱的製作方法。”
情蠱……
陸嘉言從遙安的懷裏起身,臉上的表情有些急切,“中了情蠱一夕之間便會愛上別人?”
遙安點了點頭,見陸嘉言有些激動,連忙解釋,“情蠱已經(jīng)失傳了,我也隻是聽說從未見過,就連我們這代得聖女都從未見過情蠱。”
陸嘉言抓住遙安的肩膀,眼神裏麵有光閃過,“中了情蠱之人,可會有什麼標(biāo)誌?”
遙安想了下,“傳聞?wù)f中了情蠱之人,手腕兒處會有一顆細(xì)小的紅痣是蠱蟲的棲息地,但是很淡,不易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