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去赴江力的約，本來可以直接下班的助理在收到黃嘉誼的電話後再次把車開迴新聞發布會舉行場地的地下停車場接送他。


    “去這裏。”上車後，黃嘉誼便甩給助理一個餐廳地址。


    助理打開車內自帶的導航係統，開始認真輸入了約定好的餐廳地址，等到係統傳來“導航開始”的機械女聲，助理方迴過神來詢問黃嘉誼的具體情況，“嘉誼哥，你不是說要和《潛行者》的演員聚餐麼？現在怎麼又把我給叫迴來了？”


    “計劃臨時有變。”黃嘉誼心情有點煩躁，故而開始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裏翻出白色的藍牙耳機，想要聽點音樂平複下心情，不過在點開手機上的播放器之前，他還是好心迴答道，“江力突然約我吃飯，我總不能不去吧？”


    “江力？江家的大少爺？”助理自然有看過網上的傳言，而且當初黃嘉誼參加雜誌拍攝的時候，她亦在拍攝現場見過作為攝影師的江力，於助理的印象中，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光是相貌，給人感覺仍是挺相配的。雖然拍攝那會她覺得江力看起來有點難相處，但如果他們未來真的要結婚，作為助理，她當然會獻上發自內心的祝福。


    想到這裏，助理完全將江力當作是黃嘉誼的準結婚對象了，既然是去見結婚對象，她抱著為黃嘉誼好的心思，忍不住開口提醒道，“嘉誼哥，你和江力約飯，衣服會不會穿得太隨便了點？而且現在我們要去的也是家高級餐廳，基本高級餐廳對客人的著裝好像都有一定的要求。”


    對方提醒得委婉，可黃嘉誼依然聽懂了對方的言下之意，即是在說他跟自己所謂的聯姻對象見麵，按理應該要好好打扮一番才對。可黃嘉誼是剛從新聞發布會的後臺處，卸了妝才下來的，原想著跟葉正豪等人約飯，仗著大家關係好，沒那麼多約束，因此他穿得確實隨便，隻是簡單的白t加牛仔褲，這個打扮出入高級餐廳，真的有很大幾率會被服務員攔著不讓進。


    助理透過車窗鏡觀察到黃嘉誼的表情，於是識趣地試探道，“要不我們先迴工作室換套衣服？畢竟安迪他平時習慣把購買迴來的服裝都存放在工作室的衣帽間裏。”


    工作室確實有許多符合他尺碼的大牌衣服，然而黃嘉誼卻覺得，隻是跟江力私下吃一頓飯而已，沒必要搞得那麼正式，像是下一秒就要直奔民政局扯證似的。如果江力會因為服裝問題而嫌棄他，那簡直更好，黃嘉誼這樣就有了借口跟父母說他跟江力兩個人壓根就不合適。


    “不用調頭，我們直接去餐廳。”黃嘉誼最終這般吩咐助理，“我不想換衣服，就這樣去吃飯，如果真被餐廳服務員趕了出來那正好圓了我的期待。”


    “啊？”助理被黃嘉誼所說的這句話給驚訝到了。她聽起來，覺得黃嘉誼好像並不太喜歡江力的樣子，那他們這婚到時候還能結下去嗎？可身為個小助理，她又沒有資格去幹涉黃嘉誼的私生活，所以稍微驚訝了一句話後，便乖乖開車，不再說話。


    見助理安靜下來了，黃嘉誼帶好藍牙耳機開始聽歌，音樂播放軟件他設置的是隨機播放，此時剛好切到了一首英文老歌《reality》，輕柔的調子倒很適合車上安靜的氣氛，也很適合安撫他的負麵情緒。


    “met you by surprise，i didn’t reality，that my life would change forever。（與你相識是場意外，我沒有意識到我的生活從此徹底改變了）”


    “saw you standing there，i didn’t know i cared，there was something special in the air。（看到你站在哪裏，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突然間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


    歌詞內容不禁使得黃嘉誼迴想起跟羅嘉言首次見麵的時刻，相識是場意外，卻又因為羅嘉言的出現改變了黃嘉誼自己的人生。那會看著年幼的羅嘉言站在黃家門外，毫無表情的樣子，黃嘉誼內心當然是非常在意的，因為他總覺得羅嘉言會搶走很多屬於他的東西，可是當兩個人眼神對上的剎那，黃嘉誼自認自己表現出來的是厭惡，而羅嘉言表現出來的卻是平靜和淡然。少時的他，尚不知道羅嘉言平靜之下，翻滾著怎樣的瘋狂。


    因為突然想起了羅嘉言，黃嘉誼不由自主地點開到微信界麵，自從例行酒會結束後，他們之間的聯係大幅減少。雖然過往兩個人的聯係也不算太多，但好歹經曆過一段羅嘉言纏著他打遊戲，問他夠不夠錢花等時間段。在完全標記前，羅嘉言有段時間挺喜歡纏著他不放的，易感期的時候還總喜歡抱著他不讓他離開羅嘉言半步，這使得黃嘉誼認為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好歹是有往好的關係發展。直到他們發展到近得不能再近得負距離接觸以後，羅嘉言仿佛又換了個人，現在信息都不會主動給黃嘉誼發了，更不會深夜睡不著的時候陪他打雙人uno牌。如今反倒是黃嘉誼主動的次數多了起來，偶爾會在微信上問羅嘉言什麼時候迴來、下班了沒有等日常話題。當然羅嘉言並不是完全不給迴複，隻是對比起之前，他覺得羅嘉言的態度有所冷淡下來。


    眼看微信沒有收到羅嘉言的新消息，黃嘉誼默默關掉手機屏幕繼續聽歌。沒想到幾秒鍾過後，耳機裏的音樂出現了片刻停頓，然後出現了微信收到新消息的提示音。


    黃嘉誼的第一反應則是在想給他發消息的人會不會是羅嘉言，結果劃開屏幕才發現是江力的信息，問他現在是在哪裏。


    他有些失望，但依然禮貌迴複對方。


    黃嘉誼：在前往餐廳的路上，大概十分鍾以後就到。


    江力：我已經在餐廳裏了，等會你到了餐廳以後，直接跟服務員報我的名字，他們會帶來上來的。


    黃嘉誼：好。


    迴複完江力的消息，他又返迴至跟羅嘉言的聊天記錄，本想給羅嘉言發條信息，問對方有沒有看到自己那條“黃嘉誼否認聯姻消息”的熱搜，畢竟他也不知道羅嘉言看到後會有怎樣的想法。可是黃嘉誼卻又不懂得如何體麵地開口，故而一直在那裏刪刪打打，文字消息就是發不出去。


    黃嘉誼還在猶豫之間，助理提醒他跟江力約定的高級餐廳已經到了，所以他唯有關掉手機下車，期間仍不忘吩咐助理先別把車開走，萬一自己可能會被餐廳服務員趕出來呢？


    抱著可能被趕的心情，他走進了這家餐廳，服務員聽見開門傳來的鈴鐺聲後懸迅速上來迎客，不過見到黃嘉誼那過於普通的穿著，還戴著副白色口罩，服務員臉上掛著的笑容不禁僵了僵，黃嘉誼推測對方此時此刻可能在心裏吐槽以他這樣“窮酸”的打扮甚至會付不起一份前菜的價錢，於是他在服務員要禮貌開罵之前搶先開了口，“請問江力預定的位置在哪裏？”


    聽到江力的名字，服務員總算換上了熱情的笑容，招唿道，“原來您是江少爺的朋友？江少爺已經在座位上候著了，請您跟我來，我為您帶路。”


    或許是因為報了江力的名字，哪怕黃嘉誼穿得再不符合高級餐廳的著裝要求，服務員仍是好聲好氣地引他上樓，沒有真的趕他出去，於是他連忙給助理發了條信息，讓她先下班，不用繼續餐廳門口浪費時間。


    服務員帶黃嘉誼來到了個位於落地玻璃窗隔壁的二人座，窗外淨是城市的浪漫夜景，江力果然已經坐在那兒候著了，不過令他驚訝的是，江力並沒有黃嘉誼想象中那般西裝革履，而是跟他差不多，穿了件白t外賣再套了件黑色馬甲，看上去倒像個剛入學的大學生，與一路上來所遇見的穿著正裝或者禮服的客人非常格格不入。


    黃嘉誼心想：去他的著裝要求，隻要你有財有勢，就算穿著背心和大褲衩進入高級餐廳，可能都沒有人敢上前阻止。


    入座以後，江力總算把注意力從手機上抽離出來，見到黃嘉誼的著裝打扮後，倒是驚訝地挑眉，“我還以為你會直接穿著新聞記者會的那套西裝過來跟我吃飯。”


    隨後又問道，“話說黃嘉誼，你現在能聽到我說話嗎？”


    “聽到啊。”黃嘉誼摘下口罩，江力選的座位在一個屏風後麵，私密性還挺強的，加上高級餐廳一般人都不能出入，所以他放下拿下口罩的同時，又感到很疑惑，他可不是什麼聾子江力幹嘛還要問他能不能聽見對方說話。


    江力卻直接伸長手臂，越過桌麵，徑直幫他摘了一隻藍牙耳機，“我見你帶著耳機，以為你是不想聽我說話。”


    “不好意思。”黃嘉誼這才反應過來，其實下車後耳機內的音樂已經停了，隻是他一時之間忘了把耳機摘下來，於是連忙伸手去摘另一隻藍牙耳機，再把它們塞進耳機盒裏。“是我忘記摘了，不是故意的。”


    “另外，我也以為你會穿西裝赴約。”黃嘉誼不忘接上江力的第一句話，“沒想到和我穿得差不多。”


    “因為知道你肯定不會穿著西裝過來，畢竟我最初給你發消息的時候，你說你已經有約了。如果你是和朋友提前約好的話，應該不會還要穿西裝吧？所以為了配合你，我也故意沒有穿正裝。”江力坐迴原位，這樣說道。


    “不，你應該說，其實是因為你的江家大少爺身份，這家餐廳才不會因為著裝問題而把我們趕出去。”黃嘉誼不鹹不淡地迴答。


    “身為黃家大少爺的你，想來也沒人敢把你趕出去。”江力主動為黃嘉誼倒了杯白開水，“加上穿得隨意點，才更像是約會。否則兩個人皆西裝革履的，那看起來像是相親或者是商談多一點。”


    “你說對吧？黃嘉誼。”替對方倒完水，江力側過頭，對落地窗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