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嘉言在黃嘉誼房間裏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時分,整間臥室空蕩蕩的,窗簾被拉得很緊,僅從縫隙裏透出點點陽光。他撐起身子,環(huán)顧四周,很明顯臥室其主人並不在這裏。
易感期好像尚未徹底過去,羅嘉言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暈,他下意識地想去尋找自己的omega,卻瞧見床邊放著兩支alpha專用抑製劑,下麵還壓著一章便利簽。
他花了好幾分鍾方識別出便利簽上的字體,原來是來自黃嘉誼的留言,一是勸他使用alpha專用抑製劑,二是吩咐他幫忙打掃混亂無比的房間。
而羅嘉言在混沌中讀懂對方的留言後,第一反應(yīng)則意識到自己的omega離開了這裏,離開了他。
所以廝混過後,他的omega還是走了。
羅嘉言當(dāng)然沒有聽話地去注射那些黃嘉誼好心留給他的alpha專用抑製劑,腳步虛浮地跑了下樓,抓住路過的傭人冷聲詢問黃嘉誼的去向。
“黃嘉誼他人去哪裏了?”
家裏的傭人和管家全部都是對信息素不敏感的beta,自然聞不到羅嘉言身上散發(fā)出的海洋還混雜著茉莉花香的氣息,但從二少爺?shù)哪樕珌砜矗瑢Ψ剿坪跣那楹懿缓茫瑖樀貌恍冶涣_嘉言攔住的傭人連話都說得不利索起來,“大少爺他貌似……一大早就已經(jīng)出……出門了呀?”
“他真的走了?現(xiàn)在都還沒有迴來嗎?”羅嘉言質(zhì)問道,“他到底什麼時候迴來?”
一介傭人哪裏知道自家大少爺?shù)男谐蹋ㄓ械吐曊f“不知道”,可羅嘉言聽到答案後卻變得更加暴躁不安,非拽著傭人逼問黃嘉誼的行蹤。
正當(dāng)雙方僵持不下之時,管家終於出現(xiàn),將傭人從水火之中救了出來,他把黃嘉誼上午所說的話轉(zhuǎn)述給羅嘉言聽,“大少爺他今天要進組拍攝,所以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會呆在家裏。”
管家好歹在黃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當(dāng)然察覺出羅嘉言現(xiàn)今情緒不穩(wěn)定的情況肯定是受了易感期的影響,隻不過為什麼非要尋找黃嘉誼,管家唯有將其歸因於羅嘉言心底裏還是很依賴家裏這位明麵上的哥哥,可惜平時他不會把這份依賴表現(xiàn)出來,但現(xiàn)在處於易感期之中,反倒是壓抑不住心裏的情感了。管家暗自歎了口氣,心想兩位少爺之間明明還是有著兄弟情誼的,卻受外界的流言所影響,在家裏卻一直表現(xiàn)得不是太親近,於是他隻能小心翼翼地勸說道:“我說二少爺啊,拍戲是大少爺?shù)氖聵I(yè)基礎(chǔ),我們總不能去影響大少爺?shù)墓ぷ靼桑俊?br />
這下子羅嘉言總算把管家的話給聽進去了,黃嘉誼去了工作,去了拍戲,他理應(yīng)是不應(yīng)該去打擾對方工作的,黃嘉誼並沒有離開他,隻要自己在家裏乖乖呆著,黃嘉誼便會迴來的。有了如此意識後,羅嘉言頓時便安心了起來,繼而打算返迴到黃嘉誼的房間躺著,畢竟現(xiàn)在的他隻想呆在有黃嘉誼氣息的空間裏。
見羅嘉言又邁開步伐重新上樓,管家關(guān)心羅嘉言的身體,不禁開口問了一句:“二少爺,你今天幾乎都在樓上睡覺沒有下來進食,要不要我先給你煮點吃的?”
羅嘉言聞言,腳步不停,嘴上卻悶聲迴答道:“我等黃嘉誼迴來再吃。”
管家無言以對,明明自己都已經(jīng)對羅嘉言說了近期黃嘉誼因為要拍戲所以不會迴家,但羅嘉言徑直忽略了他的後半句話。不過考慮到易感期中的alpha沒有多大思考能力,管家僅能隨羅嘉言休息去,等羅嘉言過了易感期後肯定會餓到自己下樓找東西吃。
迴到黃嘉誼臥室裏的羅嘉言,他寧願蜷縮在黃嘉誼的被窩裏,瘋狂嗅著黃嘉誼殘留下來的信息素味道,都不想去打所謂的alpha抑製劑。此時此刻的他滿心沉浸在那抹熟悉地茉莉花香中,得知自己的omega隻不過是為了工作暫時離開了自己,而不是徹底拋棄他以後,羅嘉言徹底放寬了心,覺得自己隻要再好好睡上一覺,再睜開眼或許便能見到黃嘉誼了。畢竟……畢竟昨晚黃嘉誼不是還主動吻了他麼?這說明哥哥……一定也是很喜歡自己的吧?
為了聞到黃嘉誼的信息素氣息,羅嘉言抱著黃嘉誼昨晚躺過的枕頭,再蓋上充滿茉莉香味的被子,他高興地款款入睡。可惜第二次睡眠時間持續(xù)了沒多久,到了當(dāng)天晚上之後,羅嘉言又清醒了過來。
這次醒來,羅嘉言覺得原先混沌的思緒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剛爬起床,第一眼就看到床頭所放著的抑製劑和便利簽留言。他知道黃嘉誼暫時離開了黃家這個事實,因為管家有跟他說黃嘉誼是進組拍戲去了,羅嘉言隨意撈起自己閑置了許多的手機,看到屏幕上的日期以後,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事實——黃嘉誼的新戲好像是下個月才開機拍攝。
當(dāng)下他的反應(yīng)之所以如此迅速,說明自身的易感期已經(jīng)完全結(jié)束了。現(xiàn)在的羅嘉言終於恢複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一眼便識破了黃嘉誼的謊言。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給自己的秘書打了個電話,喊她幫忙去查一查黃嘉誼新戲的開機時間,果不其然,秘書反饋的結(jié)果與自己的預(yù)想是一致的,黃嘉誼的新戲分明是下一個月才開機。
可黃嘉誼卻對管家說,自己要進組拍戲了,所以接下來一段都不會迴家。
羅嘉言扔掉手機,撇見便利簽紙上黃嘉誼還吩咐他要打掃臥室,這時候他下了黃嘉誼的床,打開房內(nèi)的衣櫃,最角落的那個行李箱已然消失不見,跟著行李箱消失不見的同樣還有一些黃嘉誼比較常穿的衣物。
黃嘉誼是帶著行李箱走的,難怪會被管家誤認(rèn)為是進組拍戲。
再把注意力放在桌麵擺放著的兩支alpha抑製劑上,黃嘉誼是個omega,肯定是不會擁有alpha抑製劑的,那這些alpha抑製劑又是從哪裏來的?羅嘉言想到自己房裏一直存放著alpha抑製劑作為不時之需,難不成黃嘉誼是趁他睡著之時進到他房間裏拿的?如果真的是這樣,也不知道黃嘉誼有沒有看見那盒東西……
念到此,羅嘉言快步迴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第一個床頭櫃,確實少了兩支alpha抑製劑上,黃嘉誼果然是進過了他的房間。繼續(xù)打開第二個床頭櫃,那盒對戒仍然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原位,完全沒有絲毫被人動過的痕跡。
羅嘉言不禁鬆了口氣。
他掏出了那個絲絨盒子,打開後裏麵立著兩枚男士戒指,羅嘉言捏起其中一枚戴在自己的手指上,想象著這是在跟黃嘉誼戴著情侶戒指。之前他一時氣上頭,不小心扔掉了黃嘉誼所買的素戒,後來得知不過是場誤會以後,羅嘉言真是又羞又愧,直到去商場幫父親定製袖口的那一天,他得知了這款戒指的設(shè)計寓意以後,方明白黃嘉誼一個從來不愛帶戒指的人會單獨買下了該枚戒指。
那時候的黃嘉誼,還是對自己的婚姻有所期待的吧?結(jié)果剛帶上這款戒指沒多久,就得知了自己要與江力聯(lián)姻的消息,而羅嘉言同樣被突如其來的聯(lián)姻消息氣昏了頭,一看到黃嘉誼手上有枚戒指便直接幫對方給脫了扔到了窗外。
就在商場的那天,定製完袖口的黃嘉誼突然說要吃甜品,甜品一向不是羅嘉言的口味偏好,坐在連空氣都是甜膩氣息的甜品店裏羅嘉言不禁有點坐立難安,於是便借上廁所為理由,暫時離開了那家甜品店。
起初羅嘉言是真的打算去上廁所的,結(jié)果上完廁所以後又下意識地拐迴去那家男士飾品品牌店中,買下了那一對戒指,黃嘉誼一枚,羅嘉言一枚。店員說這款戒指主要是用來求婚的,羅嘉言便心想,等江家的事情解決以後,他一定要把該對戒指送給黃嘉誼,然後跟對方求婚,反正黃嘉誼早就已經(jīng)是自己的omega伴侶了,想必屆時對方亦沒有特別的理由再去拒絕自己了吧?
幸好黃嘉誼來他房間找alpha抑製劑的時候,沒有發(fā)現(xiàn)這對戒指。因為誰也不想自己準(zhǔn)備好的驚喜,會在戲份高潮尚未來臨之前便被早早撞破或者發(fā)現(xiàn)。
慶幸完畢以後,羅嘉言方開始思考當(dāng)下最重要的事情——黃嘉誼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既然不是因為拍戲而離開,那說明了他真的是因為自己突如其來的表白給嚇到,所以才選擇了離開的吧?
說到底,黃嘉誼的主要目的,不過是想躲避羅嘉言罷了。
羅嘉言又發(fā)消息詢問秘書黃嘉誼今天的行蹤,秘書則迴複道因為近期黃嘉誼幾乎都是呆在黃家,所以跟蹤黃嘉誼的眼線已經(jīng)暫時被撤下。
確實,最近黃嘉誼一直安安份份地呆在家裏看劇本或者研究賣貨直播,沒有行程的情況下基本都沒有踏出黃家一步路,因此沒有再去跟蹤的必要,所以他早前安排的眼線暫時給撤下了,怎知昨晚他一時沒控製住情緒,衝動地跟黃嘉誼表了白,再趁易感期發(fā)作之時死都不讓黃嘉誼離開自己半步,結(jié)果導(dǎo)致了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床單是滾了,易感期是解決了,可是黃嘉誼卻消失了。
黃嘉誼不住家裏,又沒有進組,那麼住酒店的幾率十分大。於是羅嘉言下令,讓秘書去查酒店入住記錄,想看看黃嘉誼是住在哪家酒店,但是秘書查完以後告知羅嘉言,整個n市的酒店都沒有黃嘉誼的入住記錄,證明黃嘉誼並沒有選擇住酒店,可能是借助在其他人的家裏。
不住酒店,說明黃嘉誼知道自己入住酒店的話,記錄一定會被羅嘉言查到,可是住到別人家裏,羅嘉言便很難查了,畢竟他總不可能去黃嘉誼的朋友家裏挨個挨個敲門。
秘書自然也通過一係列舉動,察覺出了自家上司可能是跟黃嘉誼鬧了矛盾,至於是什麼矛盾,她又不敢問,唯有嚐試勸說道:“羅總,再過段時間不是黃老爺?shù)膲垩缌它N?壽宴當(dāng)天,黃大少絕對不可能不出席的啊!不如你這段時間,先讓黃大少冷靜冷靜,等壽宴那天你們再找機會聊聊?”
羅嘉言覺得秘書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他心裏依然非常不好受。他前腳剛表了白,黃嘉誼後腳就避而不見,是不是說明黃嘉誼壓根就沒想著要接受自己的愛意?
他不怕黃嘉誼拒絕他,他最怕的是,黃嘉誼不但要拒絕他,還要與他永不相見。
不管黃嘉誼心裏是怎麼想的,羅嘉言都不願意跟黃嘉誼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他寧願黃嘉誼繼續(xù)氣憤地罵他是瘋子,亦好過將他視若無睹。哪怕小時候黃嘉誼經(jīng)常把他當(dāng)作空氣,他忍受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嚐到了一些甜頭,又怎麼肯退迴去當(dāng)作什麼都沒有發(fā)生過?
於是羅嘉言依舊對秘書下令:“繼續(xù)給我去查黃嘉誼的位置。”
“那個……羅總……我要在這裏先插播另一件事情。”秘書突然說道。
“我剛剛收到了宋家發(fā)來的訂婚邀請函……黃家所有人都在邀請名單上,宋家那頭想要邀請你們出席他們的訂婚典禮。”
“宋家?誰訂婚了?是宋歡嗎?”羅家不禁皺起了眉頭,宋家怎麼會深夜給他們發(fā)來的訂婚邀請函?
“沒錯,就是宋小姐的訂婚典禮,而且訂婚時間還是在明天晚上。”秘書通知道,“時間如此緊湊,看得出來宋家是臨時舉辦這個訂婚典禮的。”
“明天晚上?”前一晚發(fā)邀請函,後一晚便是典禮儀式,如果不是急著訂婚,想必宋家也會像黃老爺?shù)膲垩缒前闾崆耙粋月發(fā)邀請函,真不知道宋家這迴是出了什麼情況,“宋歡的訂婚對象是誰?”
“宋小姐的訂婚對象是仇家的人,仇家的二兒子,仇景輝。”秘書照著邀請函上的名字迴答。
“仇景輝?我記得他雖然是alpha,但是繼承權(quán)可是在他大哥手裏,宋家人怎麼舍得讓自己的寶貝獨女嫁給沒權(quán)沒利的仇家二兒子?”訂婚對象同樣是出乎了羅嘉言的意料。
“或許是另有情況?”秘書迴答,“不過羅總,當(dāng)下你關(guān)心的不應(yīng)該是宋小姐的婚姻情況!而是宋小姐訂婚了,黃大少與宋小姐的私交一向不錯,宋家的訂婚典禮他一定不會缺席的!”
“所以不用等到黃老爺?shù)膲垩缟希魈焱砩系挠喕榈涠Y你就能看到黃大少了!”
羅嘉言當(dāng)然知道宋歡和黃嘉誼的關(guān)係十分不錯,因此宋歡突然訂婚了,黃嘉誼於情於理都肯定會出席的。秘書說的沒錯,不能逼黃嘉誼逼得太緊,先給他一天冷靜的時間,等到明天晚上的宋家訂婚典禮之上,他一定要和黃嘉誼聊個清楚,絕對不會再給他逃避的機會。
“好……那明天上午你先幫我去給宋家準(zhǔn)備一份訂婚禮物,到時候我在訂婚典禮上直接送給宋家。”羅嘉言斂下原有的心思,改變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