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宛如流星般在夜空出劃出了一道亮痕,卻又轉易逝。黃嘉誼本以為說出這般決絕話語的自己應該和羅嘉言同樣激動才對,然而他竟然能夠冷靜得很,簡直與24個小時前仍躺在羅嘉言身下哼唧哼唧的黃嘉誼完全判若兩人。
這段時間他糾結了那麼久,猶豫了那麼久,可是真正等到丟戒指的瞬間,黃嘉誼方發現原來一切事情都沒有他想象中那般難以實行。
之前他總以為自己做不到,其實黃嘉誼給自己找了很多個借口,例如自己身上有羅嘉言的完全標記所以他肯定會無條件臣服在對方的信息素下;例如羅嘉言終究是和自己同吃同住了十多年的家人,他怎麼忍心真的去做那個施害者。
但戒指脫離指尖之時,黃嘉誼倒隱隱產生了股痛快感,眼看混亂的過往即將一筆勾銷,他感到陣陣輕鬆,早知道——早知道所謂的艱難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幻覺,他就不會躊躇如此長時間了。
就是心情多多少少還是會有點糟糕,畢竟自己還是做出了傷害他人的壞事,甚至連羅嘉言的最後一絲希望都給碾碎。若說江力的威脅隻是為了推他一把,讓他快速地將這把刀捅進羅嘉言的心窩,可是真要計較起來,那也得是黃嘉誼他心甘情願地拿起了會給對方帶來傷害的刀,江力才有機會推他去“刺傷”羅嘉言。
所以黃嘉誼手裏的無形刀,實際上他已經拎起來很久了,隻不過是直到今天才真正紮進對方的“血肉”裏。哪怕他並非是用真刀捅向羅嘉言,但黃嘉誼依舊感覺了手上布滿了“鮮血”,甚至還被對方的“血液”濺了一身。
因為他知道,盡管麵前的羅嘉言毫發無傷,可他內心早已變得血肉模糊起來。
而且,行兇的“兇手”正是他自己。
眼見好不容易才敢送出去的戒指被黃嘉誼不留情麵地給甩掉,大受刺激的羅嘉言反而說不出話來了,質問也好、發泄也罷,通通消失了。扔戒指扔得行雲流水的黃嘉誼很冷靜,當下的羅嘉言頓時變得比他還要冷靜,僅是用一種既痛苦且哀怨的目光盯著他那空蕩蕩的雙手,千言萬語之中僅問出了這句話:“你認真的?”
實際上,羅嘉言尚未徹底死心,他想若是黃嘉誼下一秒笑著說“啊我隻是跟你開玩笑的”,他也肯定會相信,會原諒,會裝作事情從未發生過。
隻要黃嘉誼迴答一句,我不是認真的。隻求黃嘉誼迴答一句,我不過是在騙你。
怎知黃嘉誼還是給出了羅嘉言最不想聽的迴答,“我是認真的。”
這意味著黃嘉誼在逼羅嘉言完全死心。
可惜簡短的五個字,不但沒能成功地逼迫羅嘉言死心,反倒是將羅嘉言的alpha信息素給逼出來了,以最快的速度席卷著黃嘉誼。
冷靜了許久的黃嘉誼在聞到羅嘉言的信息素味道後立馬破功,作為被羅嘉言標記過的omega,想要激發他的欲望就隻需要一點點alpha信息素。於是以往的記憶排山倒海地湧了出來——他們的第一次便是在相同的情況下開始的,黃嘉誼真的已經厭倦了羅嘉言用信息素壓製他的招數。隻要羅嘉言一個不開心,隻要黃嘉誼不聽的話,羅嘉言就習慣用自身的alpha信息素來引誘他。
過去的黃嘉誼或許會屈服於羅嘉言的信息素,所以在每次發生爭吵的最後都被對方用該方式成功轉移掉注意力。但是,今天,他不會再順從羅嘉言信息素的交歡邀請,哪怕是作為被對方標記的omega,不過像他這般公然抗拒自己的alpha,與本能作鬥爭,其實亦是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羅嘉言,你每次生氣就喜歡用信息素來逼我妥協,這一招我是真的玩膩了。”
反正有哪次吵架的結局,他們沒有跑到床上做了個天昏地暗?要是再搭配上什麼易感期、發熱期,那簡直可以做到無法自拔。
然而他們之間的問題有被真正解決過嗎?隻不過是用一件事掩蓋住了另一件事,再自欺欺人地說問題已經解決了。
“並且,我也不想再這樣和你玩下去了。”
黃嘉誼此時此刻是真的厭惡極了自己的腺體,僅是吸取到了些許alpha信息素,腺體便已經開始發熱,仿佛是在向他的身體叫囂。如果他不再想點辦法,恐怕真的會控製不住自己往羅嘉言懷裏倒下,然後繼續重複前幾晚的交配行為。
他努力穩住的欲望,居然用手去扣後頸的腺體,整個人在發顫,但聲音依然滲出股寒意,“不就是想用信息素逼我就範嗎?我跟你說,這腺體我不要了!我現在就把我的腺體給弄壞!這下連標記祛除手術都他媽可以省下不用弄了!”
但羅嘉言的狀態並沒有比黃嘉誼好多少,他冒著虛汗,卻忍不住想阻止無疑是做著自殺式行為的黃嘉誼,“我不是故意的……黃嘉誼你別這樣傷害自己!”
腺體是omega最脆弱的部分,羅嘉言不想看他在那自我傷害,拚了命地伸手去抓。怎知黃嘉誼已經有點失常了,他總覺得羅嘉言就是想控製他,因此一直用力去扒拉自己的腺體,後頸出很快便就有血液流了下來。
“不想我弄廢自己的腺體?行啊!那你趕緊把自己的信息素給我收起來!”
“收不收信息素?不收的話我今晚寧願讓自己變成劣質omega也不會再乖乖上你的當了!”他衝著羅嘉言大叫。
江力威脅著黃嘉誼,而當下卻輪到黃嘉誼威脅著羅嘉言,做起事來同樣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黃嘉誼,我今天沒想著要用信息素去逼迫你,我的信息素突然失控了……”
“我想收可是卻收不起來!”
羅嘉言慌慌張張地跟黃嘉誼解釋道,因為信息素失控所以羅嘉言的身體一樣很是難受,然而他一點都不想關心自己的身體,全身心都撲在了黃嘉誼那頭,竭力地扯下黃嘉誼正在扣腺體的手臂,隨後拚命地為他捂住腺體處所湧出的血。
“你想做什麼我都會答應你,既然你不要我了,那我滾開便是了……別再扣自己的腺體了,不要做傷害自己的事情!”
“哥哥,我會聽話的……你別動了!你的腺體在流血!”羅嘉言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求著黃嘉誼不要再殘害自己的腺體。
“羅嘉言,我不想聞到你的信息素!我更不會做你的所有物!你別妄想著自己是個alpha便能主宰我的身和心!”
“滾吧!不要再過來靠近我!”後頸很痛,可黃嘉誼依然想著要把羅嘉言給推開。
“這樣下去不行……黃嘉誼,我要立馬帶你去醫院處理你腺體的傷口!”看到對方的後頸在持續流血,無論羅嘉言怎麼捂都捂不住後,他第一反應則是要帶黃嘉誼離開黃家,去醫院看腺體。
“不要……你給我滾開……這裏全都是……全都是你的信息素味道……”
腺體的傷口讓黃嘉誼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點,可羅嘉言的信息素依舊沒有收起來,所以黃嘉誼也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因為發熱期快要來襲了。若不是因為自己是個omega,他又怎麼會這般輕易被羅嘉言信息素所影響,都怪自己分化成了omega,哪怕是分化成beta,或許他和羅嘉言都不會發展到當下的地步。
於是越發痛恨自己omega身份的黃嘉誼,此時當然是越想要伸手去摳壞自己的omega腺體——隻要腺體壞了,那麼不管是羅嘉言亦或者是江力,誰都不能再通過信息素強迫他!
“那我也要把你送到醫院再離開!”在身體不適的情況下,羅嘉言的力氣還是比黃嘉誼力氣大,因此他半推半扯,想要將黃嘉誼帶到地下車庫,隨後驅車前往醫院。
然而羅嘉言失控的信息素就要把黃嘉誼折磨到欲望迸發的邊緣,一心隻想離開這片海洋氣息的黃嘉誼不得不跟羅嘉言廝打起來,羅嘉言是想送黃嘉誼去醫院,而黃嘉誼則是想著要逃離羅嘉言的信息素並且具有自我殺害傾向,雙方誰都不肯讓步妥協,導致兩個人在後院糾纏了好一段時間。
“羅嘉言,你在幹什麼?放開黃嘉誼!”此時又另一股alpha信息素味道在後院裏頭湧現,雖然一聞起來便能得知該alpha的等級不如羅嘉言,論壓製肯定拚不過,但對方仍然敢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來攻擊羅嘉言。
恰好alpha本來就是爭強好勝的群裏,察覺到了其他alpha信息素的存在,更何況自己的omega同樣在現場之時,為了保護自己的omega,羅嘉言的信息素頓時變得強勢起來,勢要把別的alpha擊退。
兩股alpha信息素在空氣裏激烈交戰,本來就難受的黃嘉誼變得更加難受了,艱難抬眼,瞧見來人竟然是林安,黃嘉誼心裏暗道不妙。畢竟林安隻是個普通alpha,他信息素是怎麼都不可能都得過羅嘉言的,並且在羅嘉言信息素失控的狀態下,林安非要釋放alpha信息素,隻會讓情形變得更糟。
“林安……你別再釋放alpha信息素了!羅嘉言他的信息素失控停不下來……不要和他硬碰硬……”黃嘉誼連忙提醒自己的好友。
林安在聽到黃老爺官宣了黃嘉誼和江力的婚約之後,便一直很擔心黃嘉誼的情況,既然羅嘉言喜歡黃嘉誼,所以他保不準羅嘉言會不會做出點瘋狂的舉動來。他本想趁吃蛋糕的時候看看黃嘉誼是什麼情況的,卻一直沒在屋裏見到黃嘉誼的身影,就連羅嘉言也一並不見了。
擔心好友的林安,心裏感歎著羅嘉言不會瘋到在自家父親的壽宴上拉著黃嘉誼辦事吧?今晚的情況如此特殊,萬一被發現了黃家從今以後哪裏還有顏麵可存?
於是林安就開始滿場尋找黃嘉誼的蹤影,剛走到昏暗的後院,他突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alpha信息素,海洋味的,世界上就僅有羅嘉言的信息素是這樣的了。林安循著信息素的味道往後院找,果不其然見到羅嘉言和黃嘉誼在拉拉扯扯,從外人的角度看很像是羅嘉言故意用信息素逼迫黃嘉誼進入發熱期,生氣的他立馬信息素大開,想要壓製迴去,解救黃嘉誼。
“你們兩人究竟怎麼迴事?”
聽了黃嘉誼的話後,林安還是把自己的信息素收了迴去,盡管羅嘉言的信息素壓到林安想吐,可他憋著氣湊近到黃嘉誼身邊卻瞧見羅嘉言手上滿是血之時,林安覺得自己的唿吸停頓了好幾秒,因為他第一反應則是在認為羅嘉言沾血是因為殺了人。
“羅嘉言!我看你真他媽是瘋了!黃嘉誼他好歹是你的哥哥!你怎麼能對他真下狠手?”林安沒有搞清楚現場情況,但攻心的火氣讓他徑直舉起拳頭把羅嘉言揍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