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實在太煩躁了,黃嘉誼突然產(chǎn)生了要抽根煙的欲望,可是醫(yī)院內(nèi)部肯定是禁止吸煙的,他想到醫(yī)院附近有間小型的便利店,那裏應(yīng)該有香煙售賣,所以就坐電梯下了樓,打算去便利店買包煙抽抽。
幸好大半夜裏便利店的人不多,隻有一個店員翹著二郎腿坐在那兒看店,視線一直停留在手機的遊戲界麵上,聽到有人進來也不抬頭,僅張了張嘴,“想買什麼就自己去拿,然後去自動收銀臺那掃碼結(jié)賬就行。”
黃嘉誼沒搭話,自行拿了包萬寶路便用手機付了款,再順手拿了隻劣質(zhì)打火機,價值五毛錢那種,隨後折返到醫(yī)院樓下的小花園裏,選了一張看上去正被月光照耀著的長椅坐下,掏煙、點煙一條龍。
事實上,黃嘉誼是個不愛抽煙的人,他第一次抽煙則是因為拍戲需要,才嚐到了人生的第一口煙。初學(xué)者有樣地把煙吸進肺裏,頓時被嗆到眼淚水都湧了出來,自此以後,若不是拍攝需求,黃嘉誼是不會輕易吸煙的。
但今晚好像不太一樣,黃嘉誼甚至不知道自己煩躁到需要倚靠香煙冷靜的原因是什麼。難道單純是因為自己和師山彤的粉絲互掐?還是因為自己不小心手滑取關(guān)掉師山彤,將本人和師山彤雙雙送上熱搜?
其實取關(guān)這事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眼下他們的粉絲撕得正激烈,取關(guān)這個動作確實能很好地平息事態(tài),起碼有向雙方粉絲證明他們並沒有打算借用炒cp一事來吸對方的血。屆時新劇開播了,他們再稍微用公事公辦地態(tài)度互動幾番,他想應(yīng)該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了。
可黃嘉誼就是覺得暴躁難安,他手指夾著煙,盯著夜空中的星星口吐雲(yún)霧。他能夠理解的,在娛樂圈中,哪裏有不掐架的藝人粉絲,僅是為了維護自家偶像的個人利益罷了。隻不過他和師山彤粉絲突兀翻臉一事,總令他忍不住聯(lián)想到羅嘉言,因為他自個同樣也是位為了維護利益而說翻臉就翻臉的惡人。不管是為了維護黃家的利益,亦或者是宋家的利益,他都沒有任何再去對著羅嘉言自我辯駁的理由。
事到如今,他好像依然沒有為自己徹底活過一把,而是一直為了更重要的利益去被迫妥協(xié)。黃嘉誼心想,他本來是可以擺脫掉這場家族聯(lián)姻的,但最後還是沒能走到那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後悔,他覺得在自己當著羅嘉言麵前扔戒指的瞬間,依舊有產(chǎn)生過後悔的念頭,比如事情可以不用做到這般決絕,可後來看見宋歡與仇景輝相敬如賓的片刻,他似乎又不覺得後悔了,認為自己是做了正確的選擇。畢竟無論如何,相敬如賓總好過各懷鬼胎,琴瑟不調(diào)。
幸好黃嘉誼也不是沒有得到報應(yīng),他一個omega如今活成了一個beta,失去了信息素感知能力的他,倒變成了所謂的“二不像”,不像是omega,也不像是beta,真不知道這樣的自己究竟算個什麼東西,或許這便是上天贈與給他的報應(yīng)。
各種破事疊加起來,讓黃嘉誼頭一次產(chǎn)生了主動買煙的想法,當無法靠自己來調(diào)節(jié)情緒的時候,何嚐不能選擇借助下外物呢?
於是他吸了一根又一根,直到快把煙盒抽空了,黃嘉誼才選擇停了下來。此時師山彤應(yīng)該是剛結(jié)束了當天的拍攝,有時間迴複他的信息,她很是大度,知道了前因後果以後直說“沒關(guān)係”,還勸黃嘉誼不必把這事放在心上,更不必因此感到過不去。
有了當事人的原諒,黃嘉誼的內(nèi)心並沒有好受多少,反而越發(fā)煩躁。他想轉(zhuǎn)移下注意力,因此打開了手機上的uno牌,怎知見羅嘉言賬號的上線時間仍停在半個多月之前,內(nèi)心的那股躁意簡直達到了巔峰。
正當他想破罐子破摔地撥通羅嘉言的電話將這位把自己的生活攪得一團糟的人痛罵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指怎麼都按不下?lián)芴栨I,就這樣跟手機通訊錄僵持了好一會,黃嘉誼最終決定收手。
算了,算了。他如此安慰自己。又不是非羅嘉言不可,明明是自己不要他的,被甩的人是羅嘉言,而不是黃嘉誼本人。反正自己不是被甩那個,說明主動權(quán)一直握在自己手裏,那就不算丟臉。
由於吸了一時吸了太多煙,黃嘉誼覺得自己的嗓子都不自覺變得啞啞的,他又想起了何姐的吩咐,故而不敢再多吸,再靜坐一會等身上的煙味徹底散去便打道迴府。
實在沒想到的是,醫(yī)院大半夜閑逛花園的人還挺多,他看見有當晚值班的醫(yī)生護士來到樓下的小花園透透氣,隻不過最多隻在這兒呆個五分鍾就要迴到自己工作崗位上了。也有病人和黃嘉誼一半,睡不著出來散散步什麼的,或者是病人的親屬過來平複心情。所以他聽見自己的附近有響起腳步聲,也並沒有去多管,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由自主,沒必要去打破人家的私密空間。
就這樣又獨自呆坐一會,黃嘉誼覺得自己身上的煙味散得差不多了,就進了醫(yī)院,迴到自己的病房裏,關(guān)燈,睡覺。
羅嘉言跟隨在黃嘉誼的身後,原以為對方是想要偷偷離開醫(yī)院,卻沒想到黃嘉誼是去附近的小賣部買了包煙,便迴到醫(yī)院樓下坐著抽起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大抵是第一次見黃嘉誼在大屏幕之外的地方抽煙。同是男人,羅嘉言不可能不懂男人突然想要抽煙是怎樣的心情,大概率是心情不好,卻無從發(fā)泄,隻好借助於尼古丁。
換在以前,羅嘉言定會去詢問他是因什麼事情而心情不好,如今喪失了接近對方資格的他,已經(jīng)不敢再走上前去問黃嘉誼一句“究竟是在煩惱些什麼”。
然而他更想知道的是,黃嘉誼的煩惱到底會不會跟羅嘉言自己有關(guān)?
這段時間,盡管兩人僅是上下樓層直徑幾十米的距離,但羅嘉言卻絲毫不敢去打擾黃嘉誼養(yǎng)病休息,從黃嘉誼醒來以後,他便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在黃嘉誼麵前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黃嘉誼,哪怕是以弟弟的身份去跟對方正常,羅嘉言似乎亦覺得自己做不到,畢竟他曾得到過更多,如今告訴他什麼都沒有了,羅嘉言多多少少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江力也時不時會來醫(yī)院探望黃嘉誼,偶爾羅嘉言站在病房的窗戶邊,還能看到黃嘉誼跟江力在樓下小花園漫步的場景,他們兩個人就圍著小花園在那兒瘋狂轉(zhuǎn)圈圈,不過黃嘉誼的表情很平淡,羅嘉言看不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反倒是江力常常掛著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
因此羅嘉言忍不住冷笑一聲,江力身為這場比拚中的贏家,自然能夠擁有高興的權(quán)利。實不相瞞,羅嘉言到現(xiàn)在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輸在哪裏,自己究竟有哪裏比不上江力?非要說出其中一點的話,或許就是羅嘉言的身份比不上江力那般光明磊落,誰讓他是黃家的養(yǎng)子。
他看著黃嘉誼一根接著一根,不知道為何,羅嘉言甚至覺得坐在長椅上的黃嘉誼充滿了孤寂感,他好想走過去抱抱他,再摸摸他的頭,告訴黃嘉誼“我在這裏,你並孤單”。
剛好羅嘉言彈出了最新的微博熱搜,標題為“震驚!新劇官宣當天,黃嘉誼取關(guān)師山彤是為哪般?”,他連忙點了進去,了解了大概情況以後,便又發(fā)消息問了自己的秘書具體細節(jié)。
秘書向公關(guān)部打聽一番後很快迴複道:“取關(guān)隻是個公關(guān)手段,並不代表他們兩個人真的鬧翻了。”
羅嘉言記得師山彤是黃嘉誼的前輩,之前他們還一起參與了《潛行者》的聚餐,互動也常常互動,除開要炒cp的關(guān)係,也能說明兩個人的感情應(yīng)該是很不錯的。不過他們的粉絲今晚掐架掐得很兇,黃嘉誼取關(guān)後粉絲們總算能消停下來,所以能讓黃嘉誼煩悶到要去抽煙的地步,應(yīng)該正是因為他和師山彤明明私下裏關(guān)係不錯,如今明麵上卻被迫不能有公開聯(lián)係的吧?羅嘉言不禁暗自感歎,黃嘉誼的喜怒哀樂終究與自己沒什麼太大的關(guān)係,他什麼都不算。
實際上羅嘉言很久沒有發(fā)過微博,而且也確實沒那個時間,自己的秘書仍然天天發(fā)信息追問他“羅總你什麼時候能迴來啊嘉氏不能沒了你”,他皆是淡淡滴迴了一句“看情況”,畢竟他也說不知道張醫(yī)生什麼時候能鬆口讓他出院,不需要再天天吃藥打針。
既然沒什麼內(nèi)容好發(fā)的,羅嘉言唯有在《我的律師男友》官方微博的男女主角定妝照動態(tài)裏默默點了個讚。因為羅嘉言太久未冒泡,收到點讚提示的羅嘉言粉絲們立刻聞訊趕來,發(fā)現(xiàn)羅嘉言點讚還是跟黃嘉誼相關(guān)之後,雖是在意料之中但還是有點泄氣,紛紛在這條動態(tài)下的評論區(qū)裏艾特羅嘉言,勸他發(fā)點動態(tài),不要天天點讚潛水。
點讚完微博,黃嘉誼終於起身離開了那張已然坐了許久的長椅,看樣子是打算迴病房裏睡覺了,徹底度過在院的最後一天。然而同是住院的羅嘉言,卻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裏。
他沒有立馬跟著黃嘉誼走進電梯裏,則是繼續(xù)坐在樓下小花園裏看著黃嘉誼病房的燈開了又關(guān),直到那間病房徹底陷入了黑暗,羅嘉言才抬腿走進醫(yī)院樓裏。
而黃嘉誼是在迴到病房之後才看到羅嘉言的點讚記錄的,他望著羅嘉言的讚愣了愣神,心想羅嘉言之所以會點讚定妝照的微博,大抵是因為新劇的投資方仍然是嘉氏,他作為投資方的總裁,點讚一下自家投資的新劇似乎也好不出奇,畢竟投了錢的,不支持自己還能支持誰?如果真是因為黃嘉誼才點讚的話,那羅嘉言應(yīng)該是直接點讚他所轉(zhuǎn)發(fā)的宣傳微博才對,而不該是劇方發(fā)布的微博。
將一切想明白了的黃嘉誼,這下終於不想再去糾結(jié),熄滅手機屏幕,躺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