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拉好羊皮手套循著詳細地址走進去,路燈有幾乎等同於沒有,暗到人眼暈,這裏路況極差,到處都是石子坑,他不得不打開手機手電筒。
直到越來越接近的時候,手電筒已經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這裏聲音很大,不用再找,已經能確認位置了。
秦川大步跨上坑窪的水泥樓梯,剛在上麵站穩,就聽見門咚的一聲有人撞在了上麵。
“再他媽說我兒子偷了你的爛琴叫你死這兒信不信?!媽的,趕緊給老子錢!別給臉不要臉!”
樓上有人趴在扶梯上看,正和秦川對視上,嚇得匆匆縮頭迴屋關上了門。
秦川湊上前去,脫掉了羊絨大衣搭在胳膊上,伸手敲了敲門。
“草!又他媽是誰?看熱鬧的滾遠點!”
有人罵罵咧咧過來,看見門外高大斯文麵帶微笑的男人愣了一下。
“你誰呀?幹什麼的?”
秦川眼神掃到一旁靠在牆邊的易水,轉身把手裏的外套搭在扶梯把手上,一邊摘手套一邊抬頭四處看了一下邊邊角角,確認這裏確實與科技文明的發展不挨邊兒。
他點點頭,猛地轉身一腳踹過去,趁人吃痛沒反應過來握緊拳頭甩在對方肚子上,把人趕進去一把帶上了身後的門。
“你……”易水看見來人臉色變得極難看,貼著牆吃力站起來,“你怎麼來了?!”
秦川又一腳過去,把滿嘴髒話襲過來的男人踹倒,這才解開襯衫袖扣,把袖口卷起來。
他對易水說:“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
“你他媽的誰啊?!操你媽的!是不是有病?!”男人看出來現在不是這倆人對手,往後退了兩步。
“他哥。”秦川推了下眼鏡,“所以你能告訴我,我的弟弟做了什麼,被你關在這裏挨打。”
“少胡扯,什麼挨打!”易水呲著牙低聲喊道。
“哦,那換個說法。”秦川冷淡說道,“總不能是邀請他在這裏做客吧?”
“欠債不還錢,你們還有理了是嗎?”男人拿出手機,“我這就叫人迴來,別以為就你有幫手。”
“哦,怪不得。”秦川瞄了易水兩眼,“我說單你自己,也不能把人欺負成這樣。”
他看了一眼傷手,不知道其中情況如何,又冷冷加了一句:“還是個手瘸的人。”
易水把臉偏到一旁去,幹脆咬牙不說話,要不是他們人多把他堵這兒,他能淪落到被秦川看到挨打的樣子嘛,那些人見易水動彈不了才撤了,這才隻剩房東一個。
秦川往前走了一步,掏出手機:“我記得,他隻是欠了你三千五百塊。”
“現在,乘以十。”房東冷笑。
易水急了:“你他媽的……”
秦川伸手攔住他,對房東笑道:“我能知道原因嗎?”
“這小白臉兒非說我兒子偷換了他的什麼破琴,拽住我兒子不放害他崴了腳,現在已經進醫院了,所有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要你三萬五都是便宜的。”房東狠聲說道,他看了易水兩眼,故意說道:“不然就報警好了。”
“你!”易水瞪眼。
“好啊。”秦川死死拽住他,笑道:“我幫你報警吧。”
易水不可能讓他報警,這也是挨了打的其中一個原因。
他急了:“秦……”
“現在我們可以去驗傷了。”秦川打斷易水,衝房東笑道:“順便,讓派出所的民警同誌調查一下,不就清楚琴究竟有沒有被偷了。”
他迴手捏住易水的下巴來迴看了兩眼,看著他嘴角的淤青,笑都僵了幾分。
秦川冷笑:“我們這傷可都明晃晃擺在麵前了,不瞞您說,別的,我沒有,錢有一些,認識的人多一點。”
“少……少他媽嚇唬我!老子又不是被嚇大的!”房東被他說得有點心虛,又嘴硬道:“有錢有人能租這破地方連房租都交不起?!”
“沒聽說過孩子淘氣離家出走的故事嗎?”秦川笑,“我不省心的弟弟偷溜出來被人打了,你說我會輕易放過他嗎?這位先生,我同意你的提議,請問是你先報警,還是我先報警。”
“更何況,”秦川迴頭問易水,“你的琴,多少錢來著?”
易水沉默一會兒,低聲說:“不知道。”
“……如果我沒記錯,是在拍賣會上拿迴來的。”秦川穩住心神。
“你他媽的騙鬼吧!”房東看向他倆,“還拍賣會?看電視看多了你!”
“或許吧,沒關係,我可以馬上請專業鑒定人員進行估價。”秦川重新把易水拽到身後,拍拍他身上的土漫不經心說:“如果我願意的話,一把消失的琴被運作出價值連城的名頭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房東上上下下打量這個看起來不太一般的男人,梗著脖子有些緊張:“你……你別在這兒給我虛張聲勢!”
“你最好相信,我可以。我的時間很寶貴,細節我們可以跟去派出所再說。”秦川掃了他一眼,“當然,如果你有信心能請到比我更好的律師,能不計一切代價把我弟弟送進局子裏,我們當然奉陪。隻要您有這樣的自信,別說三萬五,三十五萬,我也可以現在轉賬給你。”
他打開手機點開免提,盯著房東的眼睛微笑:“李秘書,現在立刻聯係京正律師事務所的陳律,我這裏遇到一點小小的麻煩,需要請他們做好隨時為易水辯護的準備。”
“不惜代價的那種。”
“好的,我馬上安排。”那頭李想沒有半分猶豫立刻接道,“現在需要聯係哪家警局,我來處理。”
房東聽見電話裏的秘書配合默契,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麵前的男人有這個實力做到他剛才說的那些事,頓時臉色一變。
“不急,我們還沒走到這一步。”秦川淡淡說道,輕飄飄給了房東一個令人倍感壓力的眼神:“告訴陳律,我們隻要贏,不論時間報酬,我都可以負責。”
掛斷電話他伸手客氣道:“這位先生,輪到你了。”
不等房東說話,秦川的電話響起來,他垂眼看見點了接聽。
“老吳,你來吧,小易被打了,肇事者還在這裏,我們準備報警。”
聽見被打了那句話,易水下意識就想呲牙,被秦川無情掐斷火苗,易水被他那樣的眼神看了一眼,莫名切了一聲,偏臉不再看他,竟然乖巧起來沒再反抗。
一個又一個電話讓房東越聽越心慌,這事兒說到底兩邊都有不是,琴確實是他兒子來了動了歪心思,人也確實是他糾集人來打了,本以為這小崽子是個無家可歸的家夥好欺負,但現在看起來,這一個兩個好像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他抓了抓頭發迎上去,不直視秦川,硬邦邦含糊說道:“有事好商量,我們各退一步……”
“當然。”聽他這樣說,秦川似笑非笑,“那麼現在,房東先生,能和我的好弟弟道個歉嗎?”
“還有。”他的笑冷淡下來,手裏一直拽著易水的小臂。
“他的琴,立刻,馬上,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