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的剎那,強烈的音浪朝眾人席卷而來,如黃鍾大呂,幾乎將人擊倒在地。
說不上來那是什麼聲音,像調(diào)頻時波動的噪點,夾雜著木魚和誦經(jīng)聲,滋啦滋啦,滋啦滋啦,唵嘛呢叭咪吽,丁零,篤篤,南無阿彌陀佛,鏘鏘,滋啦滋啦,南閻浮提眾生。
趙沒有在湍急的音流中竭力睜開眼,看到錢多多站在兩扇城門之間,首當(dāng)其衝卻身形不動。
光影之中,那人微微低下頭,像一尊玉做的雕塑。
好似有無形的手掌覆上眼皮,輕柔而不容拒絕地將他浸沒於黑暗。
隨即他便失去了意識。
……
他又在做夢了。
不,他很少做夢,甚至從不做夢。
那麼夢中之事,究竟是夢,還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現(xiàn)實?
……
“趙莫得!”忽然有人拍了拍趙沒有的肩膀,“想什麼呢你,當(dāng)心摔下去。”
“啊?啊。”趙沒有迴過神,往腳下一看,“我操,咱倆咋擱這兒呢?”
“不是你說的覺得這座山上有東西,讓我半夜陪你來看?”柳七絕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在實驗室裏通宵幾天了?當(dāng)心熬傻。”
對,是他說的來著。趙沒有拍了拍額頭。
大都會建立至今已有五十年,如今政府正在以城市為基點,逐步向外輻射探索,他們這一批考察隊是精英派係,上頭給了很大的壓力,這一趟出來必須做出成果——可話是這麼說,探索戰(zhàn)爭之前的文明遺跡哪有這麼容易,據(jù)說之前的考察隊連恐龍化石都挖出來了,愣是沒找到半點人類文明。
比起人類建設(shè)的巍峨造物,其實石頭才是最容易留下來的東西。
“領(lǐng)隊半夜離隊是嚴(yán)重違規(guī)行為。”柳七絕瞇眼看著遠(yuǎn)處的紮營點,他們這支考察隊裝備精良,此時燈火亮起,倒是有點城鎮(zhèn)的感覺了,“你就沒想過被人發(fā)現(xiàn)該咋辦?”
“不咋辦,咱們都出來兩年了,要是再沒有進度,政府那幫人迴去就得讓我脫層皮。”趙沒有道,“別廢話了,抓緊上山,我那還藏了兩條萬寶路,迴去請你。”
他這支考察隊已經(jīng)在南半球撒了兩年多的野,起初隊員們態(tài)度十分端正,然而放眼望去除了不毛之地就是不毛之地,實在沒什麼能讓他們兢兢業(yè)業(yè)的工作環(huán)境,就好比把考古學(xué)家放進水族箱,再嚴(yán)謹(jǐn)?shù)娜艘驳秒S著海草起舞。
直到半個多月前,他們行駛到了一片山巒附近,趙沒有在實驗室裏通宵數(shù)日,把勘探員送來的各種數(shù)據(jù)標(biāo)本翻來覆去看了很久,決定將原定的下一個勘測地址推遲,半夜抓著一同值班的柳七絕,親自上了山。
“昨天隊裏已經(jīng)得出結(jié)論了,這山上什麼也沒有。”柳七絕和他都穿著勘測服,像兩個挑水和尚,罵罵咧咧地往山上爬,“還是說你覺得隊伍裏空降下來的那家夥有問題……”
“問題肯定有,咱這隊伍裏有問題的人多了,不差他一個。”趙沒有扶了扶鬥笠,“我主要不放心的是現(xiàn)在勘探員都不喜歡親力親為,機器掃描一遍就算過,很可能會漏掉什麼東西。”
“趙莫得你這是在拿人力跟機器比?”
“那可不。”趙沒有道,“掘祖墳還不親自上手,祖宗都得被氣死吧。”
“你挖出來的可不一定是自己祖宗。”柳七絕哼了一聲,“指不定是人造人。”
“大都會禁令也出臺了幾十年了,明麵上人造人和宇航技術(shù)被禁,宇航就不說了,上層未必不會偷摸著用人造人技術(shù)做文章。”趙沒有道,“不過你最好還是祈禱咱們別挖出什麼人造人,咱倆這無權(quán)無勢的,到頭來肯定做炮灰。”
“啊,也不對。”趙沒有像想起了什麼,笑了起來,“炮灰是我,你有你家小孩兒呢——話說你倆怎麼樣了?成了沒?還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呢?”
“趙莫得你去黑|市能不能買點有用的東西?天天看幾百年前的愛情小說有意思嗎?”
“愛情小說怎麼了,愛情小說是拉近職場關(guān)係的一大利器。”趙沒有振振有詞,“全隊除了你,幾乎所有人都來找我拷貝過小說文檔。”
柳七絕一腳踹了上來,“他媽探測進度被拉低就是你的鍋!”
趙沒有和柳七絕平時撕扯慣了,本該輕鬆避過,然而天太黑,趙沒有一個沒看清,直接從山側(cè)滾了下去。
“我操?!”柳七絕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趙莫得你沒事吧?”
“沒事!”趙沒有拍了拍身上的土,“把牽引繩放下來拉——”聲音戛然而止。
一盞浮空燈從上方降了下來,燈壁是一塊屏幕,顯示著柳七絕的頭像,“怎麼了?”
“我覺得這裏好像有條山道。”趙沒有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這樣,你接著往山上走,走垂直路線,我從這邊繞過去,山頂匯合。”
“你確定沒事?”柳七絕半信半疑,“趙莫得你不是要把我甩這兒自個兒迴去睡了吧?”
“睡什麼睡,又沒人在床上等我,迴去和刁禪大眼瞪小眼麼。”趙沒有擺擺手,“他實驗室的咖啡味兒都快成毒氣彈了,麻溜的趕緊滾。”
柳七絕在屏幕對麵罵了一聲,隨即通話被關(guān)閉,想是往山上走了。
趙沒有另走的一側(cè)其實算不上山道,大概是是水流衝成的一帶滑坡,很不好走,幾乎得手腳並用往上爬,浮空燈在四周探測照明。
夜深露重,這附近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尚未完全恢複,幾乎聽不到蟲鳴,趙沒有好不容易爬過極為陡峭的一段山路,對浮空燈報出自己的頻道密碼,讀取儲存信息,“念一段書聽聽。”
屏幕加載完畢,開始播放:“……月色已滿窗矣。輾轉(zhuǎn)移時,萬籟俱寂。忽聞風(fēng)聲隆隆,山門豁然作響……”
聊齋《山魈》。
此時是深夜,趙沒有孤身走在人蹤寂滅的山間,機械合成音悠悠講起幽怖詭豔的老故事,女鬼畫皮、山神祭、岔路口的花轎、地主家新娶的小妾被淹死在井裏,狐貍臉兒青年用井水釀酒,醉酒後總能聽到女人在唱歌。
趙沒有正聚精會神地聽著,合成音還真就唱起了歌,歌聲零零碎碎,像是信號不好,他聽不清歌詞,拍了拍懸空燈,結(jié)果屏幕突然黑了下來。
怎麼迴事?壞了?
趙沒有提著燈,四處尋找信號,不知走到什麼地方,燈裏又?jǐn)鄶嗬m(xù)續(xù)地傳出歌聲。
再往前進一步,歌聲又消失了。
趙沒有在四周試了一圈,發(fā)現(xiàn)這歌聲像一道路引,隻在某一條方向上才會響起,路極陡,趙沒有費了好大勁才勉強爬上去,一腳踏在青石板上。
發(fā)出“噠”的一聲。
泥濘沙石消失不見,他踏上了一條山路。
一條真正的,有人工雕琢痕跡的山路。
這裏似乎是半山腰,臺階已經(jīng)很破了,向著未知方向綿延開去。浮空燈中傳來的歌聲變得穩(wěn)定,雖然還是聽不清歌詞,至少旋律變得清晰起來,趙沒有在原地站了片刻,確定自己從未聽過這首歌。
這山上肯定有東西。
趙沒有知道現(xiàn)在最好的做法是原路返迴,等大部隊做好充分準(zhǔn)備再迴來深入探索。但他不確定山路盡頭到底有什麼,考察隊中埋布著政府的各方眼線,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如果他提前對山上的東西有個把握,到時也更好應(yīng)對。
何況柳七絕那小子也在爬山,萬一兩人撞進同一條路,好歹是個照應(yīng)。
趙沒有簡單權(quán)衡利弊,毫不猶豫地選了風(fēng)險最高也獲利最大的方法,繼續(xù)往山上走。
山中似乎有瘴氣,可能還有未知的磁場,導(dǎo)致浮空燈忽然失靈。趙沒有隨身帶了一臺小型分析儀,試著解析瘴氣的成分,結(jié)果出乎意料。
居然是檀香。
大都會中幾乎已經(jīng)沒有檀香這種東西了,趙沒有在下層區(qū)聽人提起過,據(jù)說是一種木材,可以製成香料,頂級的檀香精油被稱為“液體黃金”,即使是在三百三十層的黑|市,這東西也可遇不可求。
難不成這山上有一片天然檀香林?趙沒有心說媽的,這要是捅出去,政府為了壟斷權(quán)說不定他這一隊人都得死這兒。
但他忽視了一點,檀香|功效眾多,除了益於人體,亦有別的用途。
比如說,禮佛。
不知走了多久,趙沒有看到了森林深處的一口湖泊。
音樂就是從水中傳來的。
他在山上爬了大半夜,此時已近黎明,林中光線幽微,趙沒有圍著湖邊轉(zhuǎn)了一圈,思索片刻,將身上的勘測服調(diào)整為潛水模式,朝湖水深處潛去。
浮空燈被他留在了岸上,音樂在水中卻變得無比清晰,趙沒有聽過下層區(qū)遊神時的鐃鈸鍾鼓,覺得這旋律似乎帶著古意。湖水一開始是混沌的,然而當(dāng)他下潛到了一個深度,趙沒有看到了一麵銅鏡似的東西,鏡子被抱在一位天女懷中,他伸出手,試著擦了一下。
月色不知從何升起,又墜入湖中,經(jīng)銅鏡反射,照亮了湖水深處。
趙沒有先是看到了蓮花,旋律如流水,花與水在他周身淌過。
他此時正站在湖底,四周斷壁殘垣,許多雕塑已生出青苔。
這是一片深埋於湖水之中的廟宇群。
音樂就是從此處傳來的。趙沒有看著那些雕像,伎樂天以樂聲禮佛,得無上歡喜,雕塑在水中蔓延開去,一直通往月光大盛之處——
他看到了一尊金色的佛像。
不知什麼原因,佛身已經(jīng)斷裂,剩下頭顱掩埋在泥沙之中,隻露出半張佛麵,細(xì)長的眉目此時注視著趙沒有,秀麗莊嚴(yán)。
蓮花去國已千年,雨後聞腥猶帶鐵。
天亮後趙沒有迴到山下,整個人像是在泥裏滾過一遭,刁禪端著咖啡在淋浴間外敲門,“你這比在實驗室裏熬一周大夜還慘,去哪了?”
沒有迴話,趙沒有迅速衝了個冷水澡,一邊擦頭一邊出來,“三分鍾內(nèi)開會。”
“我就是給你倆當(dāng)保姆的命。”刁禪連連搖頭,在終端上發(fā)出通知,“會議概要?”
“山上有東西。”趙沒有道,“考察隊正式駐紮,通知大都會政府,s級文件。”
刁禪手一頓,往政府裏遞交的文件都有編號,s級是最高等級,趙沒有這麼說,無疑意味著重大發(fā)現(xiàn)。
趙沒有順過他的咖啡喝了一口,“我們可能要在這裏待很久了。”
刁禪聽著就想歎氣,抿了一口咖啡,“很久是多久?”
“不一定。”趙沒有想了想,“說不定能讓姓柳的和他家小孩兒在這兒過完金婚。”
說完手一頓,趙沒有才意識到他把柳七絕忘在了山頂上。
他、刁禪和柳七絕是同學(xué),畢業(yè)後進入政府,又被編入同一支考察隊,關(guān)係不是一般的鐵,同時也是三條頂天立地的光棍,按理說他仨條件都不差,然而刁禪家世高,通身的公子哥兒做派,隊伍裏好像誰都跟他有一腿,看起來又仿佛十分的清白,趙沒有則是個時常抽風(fēng)偶爾靠譜的,唯一正常點的唯有柳七絕。
他們的隊裏有個還沒畢業(yè)的小孩兒,被迷得五迷三道,仿佛柳七絕給他灌了什麼千年迷魂湯。考察隊名為考察實為挖土,幹的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累活,在荒漠裏奔波兩年,難得從石頭縫裏蹦出一株桃花,趙沒有和刁禪都相當(dāng)?shù)南猜剺芬姟?br />
開完會,趙沒有做了個順?biāo)饲椋屝『喝ド缴辖恿呓^。果不其然這人一迴到營地就逮著他抽,“趙莫得你個王八蛋,老子在山上喝了一宿的西北風(fēng)!”
“醒醒,這季節(jié)不刮西北風(fēng)。”趙沒有邊躲邊道,“喝了一宿的冷風(fēng)火氣還這麼大,柳七絕你真該找個人降降燥了。”
“倆完蛋玩意兒。”刁禪一邊喝咖啡一邊把試圖勸架的小孩兒拉走,“別管了,這倆不打到開飯不算完。”
政府文件批複的很快,允許營地在山底正式駐紮,坐標(biāo)29753,趙沒有加班加點一整年,終於大致搞懂了湖底的廟宇遺址到底是什麼東西。
山路重新修葺過,湖水已被盡數(shù)抽幹,不斷有雕塑被懸浮起重機從山上運下,刁禪和趙沒有坐著飛車駛上半空,看著山下已初具規(guī)模的城鎮(zhèn),“政府是要在這裏建一座新研究院?”
“不錯,新研究院的規(guī)模會很大。”趙沒有叼著煙,將圖紙鋪開,“預(yù)計不會小於一座城鎮(zhèn)。”
刁禪端詳著圖紙,“政府這是下了大本錢。”
“重利之下,必有豪賭。”趙沒有看向遠(yuǎn)處,起重機伸出巨大抓手,將湖底最後的雕塑運出水麵。
出水的一剎那,佛頭光輝熠熠。
經(jīng)過一整年的演算推測,趙沒有初步得出結(jié)論,這尊佛像很可能是一臺22世紀(jì)時的超級計算機,如果可以成功解讀其中殘餘的信息,成果將不可估量。
刁禪沏了一杯新的咖啡,被趙沒有抽走,“別喝了,你這飲食失調(diào)和□□依賴真的得治治,當(dāng)心猝死,咱們可要在這兒待上好多年。”
“你先把煙戒了再說我。”刁禪瞇眼看著半空中的金色佛像,“新研究院的名字起了嗎?”
“起好了。”趙沒有把煙頭扔在咖啡杯裏,接著後腦勺就被刁禪拍了一巴掌。
“叫做‘古都’。”
冬去春來,蒼蒼曙色攏住山嵐,泛出魚肚般的青白。大都會裏是沒有季節(jié)的,或者說,季節(jié)不珍貴,上層區(qū)的恆溫係統(tǒng)可以用錢買斷,一個小時就能調(diào)出四個春夏秋冬。考察隊奔波許久,從北極到赤道再到南半球大陸,不毛之地多,生機之處少,趙沒有在古都待了幾年,終於明白詩裏講的春潮帶雨究竟是什麼意味。
古都裏蓋的都是紅樓,種滿了爬山虎,一到夏天便是砌紅堆綠的一片,建築貼著山腳向四周輻射,起初隻有幾裏地,如今卻像是要把整座山都包進研究院的範(fàn)圍。這幾年他們的工作推行的還算順利,佛陀中儲存的信息極難解讀,好在整座廟宇群留下的信息甚多,能夠還原出一點皮毛,便足夠向政府交差。
“就知道你在這兒。”
一輛飛車從半空降落,下車的人是刁禪,打著一把紙傘,“2號實驗場的人找了你半宿,通訊器也不帶,你爬山爬上癮了?”
“是有點上頭。”趙沒有站在山頂,身邊是一片不知是竹子還是什麼的植物,“找我有什麼事?”
“政府那邊來人了,點名要看2號實驗場的進度。”刁禪把傘遞給他,“還有南極那邊的科考站送了特產(chǎn),想找你換點酒和曼荼羅種子。”
“酒好說,要種子幹啥?”趙沒有問,“冰上種的出來?”
“我聽說的版本是,那邊有個考察員在掃描冰層的時候瘋了。”刁禪道,“死之前一直念叨著看到了曼荼羅花紋。”
“南極那邊到底在搞什麼,這一年裏瘋了多少人了。”趙沒有嘖了一聲,“他們送來了什麼特產(chǎn)?”
“一大堆老冰,說是在地下四千米處挖出來的,適合泡酒。”
“得。”趙沒有擼起袖子,從竹子下麵刨出一壇酒來,刁禪看著他的動作,“你要作甚?”
“南極那邊連作案工具都送來了,卻之不恭。”趙沒有抱起酒壇,“走,請政府那邊的大人物們喝點好酒,早喝早發(fā)瘋。”
後來那幫喝了酒的政府專員果然瘋了,古都和南極方麵互相踢皮球,最後不了了之。趙沒有一日忙昏了頭,把送來的冰塊倒進浴缸裏泡澡,倒是一點事也沒有。
損友們對此各有各的看法,柳七絕的評價是禍害遺千年,刁禪則認(rèn)為此舉無異於以毒攻毒。
古都成立第七年的時候,作坊裏燒出了一批青瓦,要蓋在新建的紅樓上。據(jù)說這燒製方法是從遺址裏發(fā)現(xiàn)的,有的瓦上還燒出了釉,淨(jìng)若琉璃。
研究院裏的職員越來越多,早就不是當(dāng)初不到百人的考察隊,政府派來的專員,上層區(qū)塞進來的關(guān)係戶,趙沒有把派不上用場的人都安排去坐辦公室,每個月按時下發(fā)幾批新發(fā)現(xiàn)的考察成果,大多都是幾百年前玩樂的法子,怎麼釀酒怎麼製香,怎麼炒茶怎麼斫琴,有富家子弟自掏腰包在古都裏建了一座溫室,和核心試驗區(qū)隔著好幾公裏,專門用來安置關(guān)係戶,省的添亂。
山上原先的湖泊早已被抽幹,趙沒有隔出一塊池塘,重新引水,埋了許多蓮子,隨後找到刁禪和柳七絕,交代道:“我要封閉2號實驗場,大概一段時間不會出來。”
2號實驗場是古都裏等級最高的實驗室,工作人員都是趙沒有的直係下屬,刁禪和柳七絕也在其中。
實驗場核心區(qū)域隻放了一樣?xùn)|西,正是當(dāng)年從湖中打撈出來的佛像。
“你要正式著手你那個程序了?”柳七絕知道趙沒有這幾年一直在設(shè)計某個東西,似乎與佛頭的解讀息息相關(guān)。
趙沒有點頭。
“什麼時候能出來?”刁禪問。
趙沒有想了一下,答道:“蓮花開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