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禮物收放好,再下樓,客廳裏已經熱鬧了起來。
陸飲鴆跟宋眠風介紹過孟開陽一家,一眼看過去,大概按照年紀也能分辨出誰是誰來。
兩位夫人都在陪著孟老夫人說話。手裏抱著百歲的婦人話音爽朗,年紀看起來也輕,應該是孟一鶴的妻子,那坐在老夫人右手邊的便應該是孟一鶴的母親。
孟開陽年過花甲,鬢發花白,人看起來也挺富態,笑起來的時候雙眼微瞇,尤為和善。邊上坐著的男人三四十歲的模樣,眉眼和孟開陽很像,偏頭跟孟雙翎在說著什麼,宋眠風心想著這大概就是孟一鶴了。
陸飲鴆叫了聲:“舅舅,舅媽。”又叫了,“大哥、大嫂,二哥。”便算是領著宋眠風挨個見了人。
宋眠風有些不好意思,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叫人,倒是孟開陽的夫人先笑著問了聲:“這就是眠風吧,長得可真好看,比我們家兩個小子都好看。”
孟老夫人瞧著他耳根都紅了,笑吟吟的開口替他解圍:“這是長命的舅媽,平日裏啊最是喜歡打趣別人,你不用理會她。”
“怎麼能不理會。”孟開陽的夫人笑著道,“眠風可還沒叫人,今天要是聽不到一聲舅媽,我這紅包不是送不出去了麼。”
他被打趣得更不好意思了,看了陸飲鴆一眼,見他沒有半點要支援自己的意思,才低聲開口叫了聲:“舅媽。”
孟開陽的夫人高興的從手邊的提包裏拿出了兩個紅包來,宋眠風以為是他跟陸飲鴆一人一個,沒想到孟開陽的夫人晃了晃手裏的兩個紅包,又說:“噯,還有舅舅沒叫。”
孟開陽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家夫人,然後對宋眠風和善的笑了笑。
宋眠風撚了撚指尖,又叫了聲:“舅舅。”
舅舅舅媽都叫出口了,剩下的似乎也沒什麼不好開口了,他又挨個叫了孟一鶴他們:“大哥、大嫂,二哥。”
“乖了。”孟開陽的夫人笑逐顏開的把紅包塞到他手裏。
陸飲鴆任由他們打趣了宋眠風半天,這才把視線落在沙發一側坐著的孟和光身上。
孟一鶴家的孩子,今年剛滿十三歲,安靜的坐在一邊拿著手機在低頭玩遊戲。大概是察覺到了陸飲鴆的視線,他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下意識的就把手機收了起來,規規矩矩的坐好了:“小叔。”
陸飲鴆應了一聲,語氣淡淡:“叫人。”
孟和光眨了眨眼,不知道熱鬧怎麼波及到了自己身上,雖然有些鬱悶,但還是很乖的開口叫了宋眠風一聲:“小叔叔。”
這個稱唿是他爸出門前跟他說的,雖然剛才二叔教他的是等會兒要叫“小嬸嬸”,但他想了想,總覺得小嬸嬸這種稱唿放在男人身上太奇怪了,所以還是叫的小叔叔。
孟一鶴的妻子笑得不行:“老夫人,您看看,長命這護短的勁兒,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孟老夫人笑道:“誰讓你們都欺負眠風。”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吃了頓午飯,又圍在一起閑聊了許久,孟老夫人有些乏了,就上樓午睡去了。
孟開陽陪著孟玉山拿小桌擺起了棋局,孟開陽的夫人則在邊上坐著看他們下棋。剩下孟一鶴他們幾個,閑著也無聊,就湊了桌麻將。
宋眠風不會打麻將,坐在陸飲鴆邊上看他們玩兒了幾局,旁觀學習。陸飲鴆邊打邊給他講解,他也沒摸到半點門路,看不懂,學不會,索性就放棄了。
往年他也試圖點亮過這個技能,奈何就是沒學會,或者是當時學會了一星半點,轉眼就給忘了個幹淨,所以宋家的牌桌上永遠三缺一,湊不齊一桌麻將。
真外行人連個熱鬧也看不了,宋眠風就逗百歲去了。
孟和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玩遊戲,結束一局打算匹配下一局的時候抬頭看到宋眠風抱著貓過來,表情稍微有些糾結,想了想還是退出遊戲把手機收了起來,很小聲的叫了聲:“……小嬸嬸。”
他其實對陸飲鴆和宋眠風的關係一知半解,覺得很奇怪。在這之前他隻知道有一種關係是男女朋友關係,一男一女會因為相愛結為夫妻,像他的父母那樣,但他現在突然知道兩個男人原來也可以相愛,一時就有些不太能接受得過來。
可是他有些怕陸飲鴆,父母也都叮囑過他,今天是小叔的生日,不許他亂說話惹得小叔和小叔的男朋友不高興,所以他才忍著沒有多問。
宋眠風有些哭笑不得,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誰教你這麼叫的?”
孟和光很果斷的出賣了孟雙翎:“二叔。”
宋眠風輕咳了一聲:“別聽他的,叫小叔叔。”
“小叔叔。”孟和光改了口,又問:“你和小叔會結婚嗎?”
孟和光問得小聲,客廳裏又混雜著麻將聲和說話聲,倒像是他們倆在熱鬧裏隔出了一隅安靜,湊在一起說起了悄悄話。
宋眠風擼貓的動作一頓,笑了笑:“隻要你小叔願意。”
孟和光驚訝的微微瞪圓了眼睛,餘光往麻將桌邊瞥了一眼,像是自言自語的嘟囔道:“兩個男人怎麼結婚啊。”
“我們國家暫時還不能。”宋眠風語氣有些可惜,“不過許多其他的國家同性戀婚約是合法的。”
“可是……”孟和光還是很糾結,“我覺得這是不對的。”可是到底哪裏不對,他又說不清楚。
“為什麼不對呢?”跟十來歲的小朋友沒什麼長篇大論的道理好說,宋眠風說話直接,也簡單,“我和你小叔情投意合真心相愛,難道你要因為你覺得‘不對’就拆散我們?”
孟和光搖了搖頭。
他當然不能因為他覺得不對就拆散一對有情人,而且他也不敢拆,也拆不散啊……
宋眠風微微一笑:“那你就是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他和孟和光隻是第一次見麵,沒有相處過,更不了解彼此,再加上他是一個同性戀的例子,怕會給孟和光錯誤的引導,也就沒有過多的在這件事情上跟孟和光解釋,隻是用很淺顯的道理結束話題。
孟和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宋眠風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語氣溫柔:“謝謝你呀。”
……
吃過晚飯以後孟雙翎說下午輸了太多,晚上要贏迴來,幾人又湊到了牌桌上,宋眠風就跟孟和光雙排遊戲,打發時間。
孟玉山和孟老夫人休息得早,孟開陽和他的夫人也在客房睡下了,樓下的牌局一直到到淩晨的時候才散,客房都是提前準備好的,散局,大家各迴房間休息。
陸飲鴆下午的時候贏了一下午,晚上的時候也一直贏,牌局一散就把贏來的錢轉手給了宋眠風,宋眠風拿著厚厚的一遝錢實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抽了幾張給孟和光,說算是見麵禮。
迴到房間關上門,宋眠風盤腿坐在床上開始數錢。
不知道是陸飲鴆麻將打得厲害,還是孟一鶴他們故意輸給他的,下午和晚上加起來,陸飲鴆贏了有三萬多。
因為自己不會打麻將,上麻將桌不是輸錢就是被嘲諷,所以宋眠風數得格外開心,數完了還擺開拍了張照,發朋友圈:“打麻將贏的。”
熟人都知道他不會打麻將,評論裏很快就有人開始拆臺了。
樂天知命:“牌桌上搶的吧?”
吳導:“宋兒背著我們補課了?”
傅青山:“你男朋友贏的吧。”
宋眠風一條評論都不想迴複,炫耀夠了,就把錢收起來,連帶著從孟開陽夫人那裏得到的兩個紅包,一並收進了床頭櫃裏。
不過還是有些好奇的問了句:“大哥他們是故意輸給你的麼?”
要不是早有準備,身上怎麼會帶著這麼多的現金。
“算是吧。”陸飲鴆今天打了太久的麻將,有些累,這會兒正拿著一個小錘子給自己捶肩捶背,“我們家不興送禮物,都是牌桌上送錢,誰生日就讓著誰,不過打牌這種事都是有輸有贏的,所以最後能拿到多少,也看運氣。”
宋眠風有些好笑的把和他形象嚴重不符的小錘子給拿走了,然後跪坐在他身後,給他捏肩:“那過年的時候呢?”
“各憑本事。”陸飲鴆顯然很不習慣被人捏肩膀,坐姿僵硬,也就是身後的人是宋眠風,才叫他慢慢放鬆了下來,“年紀小的時候可以靠幾句吉祥話拿壓歲錢,年紀大些了,就靠自己在牌桌子上掙。”
宋眠風問他:“陸三哥,你覺得你能教會我打麻將嗎?”
陸飲鴆:“……我覺得你不用學會打麻將,也能領到壓歲錢。”
他今天已經試圖教過宋眠風了,然而宋眠風上手打了一把,打得一塌糊塗不說,孟一鶴和孟雙翎明目張膽的放水都沒能讓宋眠風贏,宋眠風興致又不高,輸了一把就放棄了,可見要教會宋眠風打麻將,不太容易。
更何況就算是教會了,宋眠風也不見得能從他們手裏贏到錢……
宋眠風疑惑的“嗯?”了一聲。
陸飲鴆握住他的手腕,偏頭親了親他的唇角:“以後,我給你發壓歲錢。”
宋眠風問:“每一年嗎?”
陸飲鴆輕輕的笑了一聲,說:“每一年。”
作者有話要說:
設定的大概是孟玉山七十八歲,孟老夫人七十五歲
祖輩們結婚早生孩子也早,孟開陽是孟玉山哥哥的兒子,六十多歲不奇怪吧
孟和光的名字取自“和光同塵”,出自《道德經》“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意思是涵蓄著光耀,混同著塵垢,與好壞都能相合,不自立異。後多指不露鋒芒,與世無爭的處世態度。
可以說是非常符合舅舅家的人設了。除了孟雙翎性子乖張多變難琢磨了些,舅舅家的其他人都是比較與世無爭的,所以沒什麼勾心鬥角,一家人和和氣氣,互相幫襯。
一萬塊疊在一起厚度大概1cm。
我也不知道非營利性的算不算聚眾賭博,但營利性的賭資五萬以上量刑,我寫三萬多不算是引導賭博不良風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