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電話給秘書:「艾薇,幫我訂紐約的機票。」
「呃?日程表上沒有安排……」
「立即,ok?」再加上一句,「此次出行不要讓第三者知道。」
「好的。」利落的員工是不需要額外吩咐的,雖然需要隱瞞的過程十分困難。
我驅車迴宙風,然後立即陷入一種高度的沈思狀態,我不能坐等。在香港,我就算是動用一切能動用的力量也是鞭長莫及,孤軍奮戰行不通,也不能找不可靠的聯盟。
想起一天前,鄭耀揚與我通過的最後一次電話,他說了成業那方麵的形勢。張守輝頭腦尚清晰,隻是行動已不便,但無可否認,成業內部已開始漸漸分裂,老頭子一日不在朝上,就很難像以往那樣全麵掌控大局。加上前不久,張守輝董事會的最大同盟嚴氏倒戈,成業頓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騷亂。
成業集團的組成其實很複雜,這五年來,張守輝因為全麵參與黑市生意,已有部分股份被在美的幾個有勢力的華人組織瓜分,所以成業的開拓外表看似很順利,內部卻已分歧不斷,張守輝一倒下,場麵不可收拾。
現立的遺囑很有可能被推翻,有人掌握了成業高層部分的犯罪資料。幾年前的張守輝不會這麼不小心,可現在,他心有餘而力不足,所以很可能──這就是失控的開始。
鄭耀揚決不能成為這場內戰的犧牲品,我決不允許有人動他!
邁入耀揚的辦公室,我在他的椅子上坐下來,努力冷靜再冷靜,但心底深處那把好多年都未曾燃過的熊熊怒火就這樣瞬間爆發,我無法抑止惡劣的情緒,也無法鎮定地麵對這個攸關生死的問題,我真的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煩躁地拍了下桌子,我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來迴徘徊。
最後,播出一個號碼:「你們老大在嗎?」
「你是哪位?」
「轉告他,陳碩找他。」
「你等會兒打來,老大在遊泳。」
我按住額頭:「快他媽叫他上岸!」
「小子,你拽什麼拽!你算哪根蔥,要是得罪我們老大,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對方說著啪一聲掛掉電話。
我把手機扔進皮沙發,點起一根煙,望著窗外繁華的夜景。鄭耀揚,別讓我失望,無論如何要挺住!
現在是非常時期,宙風有好幾個項目在做,決不能出亂子,風聲一走露就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且最近媒體非常關注我們,稍不慎重就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在事情沒明朗前,一切仍要以宙風大局為重。
可矛盾也就在這裏!怎樣進行調查和搜索,有點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在暗街留下退路。
電話這時候響起,我重新拾起來,是陳僅迴話了。
「喝,難得難得,居然主動打電話給我呢,親愛的碩碩,你可真大牌,居然兇我手下,太不給我這老大麵子了吧。」
「你這混蛋,大半夜遊什麼泳!」我直接切入正題,「紐約你有多少人?」
「怎麼?」聽出我的焦躁,他收起戲謔,「有什麼大麻煩了?」
「幫我打通所有你能夠利用的通道。」
「這算是請求還是威脅?」
「不管是什麼,你必須照做。」
「有你這樣霸道的兄弟真不幸。」在一個深唿吸後,他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鄭耀揚失蹤了。」
「在紐約?!媽的。哪幫混混這麼猖狂?」
「對方有職業狙擊手,絕對不簡單。」
「你有目標嗎?」
「華人幫派嚴氏。」
「那些人衝什麼而來?」
「成業集團的股份占有額,掃除最大的障礙。」
「死過人?」
壓抑住心中一閃即逝的恐懼,我閉了閉眼睛:「一個保鏢中彈。」
「他們來真的。」他也不得不下結論,「看來這次踩到地雷了,你能肯定是嚴氏幹的?」
「我隻是懷疑!」情緒一下不受控地暴發出來,「我他媽不知道,不知道!媽的!他們要是敢動他,我一定掀他們的老巢!媽的!」
「陳碩,陳碩!」陳僅在那頭喊我,「你冷靜一點,冷靜。」
我按住額頭,踢開椅子:「告訴我,你有沒有把握派人手?」
阿僅語氣無奈:「我沒這麼大權力,在美國,我上頭也有老大,沒有擅自行動的特權。」
「從小到大,我沒有求你過。」
他沒作聲,然後問:「那個人對你來說比任何人都重要是吧?」
「是……」
「好,我幫你。」他幹脆地收線。
之後馬不停蹄飛往紐約,連日的焦慮也使阿鼎熬紅了眼,他滿麵愁容和內疚地看著我,我知道很多人這幾天沒睡穩過,我到的時候距離失蹤事件已有三天,那頭仍杳無音訊,我完全亂了,已經可以確定對方不是為了要贖金,而是為了破壞。
我不知道阿僅是怎麼做到的,總之他的承諾兌現了,紐約各處都布滿了「豪門」的眼線,最後目標果然落在嚴氏家族的當權者、張守輝的合夥人嚴庭筠那裏。我暫且沒有去見張守輝,在沒有獲得確切線索之前,製造一切可能會有的衝突和誤解都是沒有意義的。
那天晚上九點,終於收到一個電話,阿鼎幾乎是衝著進門把電話遞給我的。
「心情如何?」一把從容卻也異常冷酷的聲音傳入耳膜。
「你們想怎樣?」我人一下鎮定下來,幾天來最鎮定的一次。
「我們想怎樣?哈,我們可不是壞蛋,隻不過是想測試一下社會傑出精英的耐性和意誌力罷了,而且看來,他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呢。」
他的語氣和談話內容令我惡心,心頭發毛,於是口氣強硬地迴擊:「你們對他做了什麼?我警告你,不管你是誰,什麼目的!我都要提醒你,不要做過頭。他有任何差池,你絕對得不到你想要的,不管是什麼,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