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向我掃過來,異常溫和,隱含著更深沈更堅韌的內容,與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了。而我的目光就這麼直白地逼向他,想給他一個更自然點的表情,卻發現自己連個笑容都欠奉,有什麼東西仍沈甸甸在胸口無法宣泄出來。
軟弱的雜念剛才還在瞬間控住我的大腦,此刻已迅速撤離。一下子獲得的鬆懈,幾乎使我有些承受不住,再也關不住心中蜂擁而出的激越和狂熱,我深深地閉上雙眼,重重地唿吸,冰雪融化的聲音無聲無息,卻能真正到達靈魂的某個深處……
等再緩緩睜開眼睛,抱著手靠在門邊,與他就這樣隔著幾米對視著,傷痛、腐蝕、消沈在分秒中飛灰湮滅,這樣前所未有的平靜我們等了有多久?恐怕像有一生那麼長。這短短一個月也算是吃盡苦頭,我首次嚐到絕望、驚恐、痛苦,而鄭耀揚在經曆一場又一場無休止的惡戰之後,猶如鳳凰涅磐,剝落一切後重生。
曆練後的高貴、解脫後的從容,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完全顯現出來,我看到自己的影子鐫刻在他的瞳仁裏,眼神在空氣中跳動糾纏碰撞,我隻覺得體內的情潮頓時翻湧起來,根本無法扼製情緒上的衝動。
這時,他向我悠閑地攤開雙臂。
我不記得是如何邁出去的,腳下似乎並無太大知覺,一步兩步三步──他圍上來,重重的一個擁抱,不同與以往任何一次。我收緊手臂,克製住眼中的濕氣、胸口的漲痛,腦子裏翁翁作響,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緊張多懼怕失去,熬得太辛苦了,整個人都不再屬於自己似的。
當一切重迴掌心,沈溺的日子被一個激烈的擁抱抹煞,那種感恩的情緒虔誠得連自己都感到驚異,潮潤的渴求落在胸腔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我知道,所有可悲的都結束了,我和他全身心的投入換迴了一個整圓,沒有缺口沒有遺憾。
「陳碩,我沒有落跑。」他的聲音暗啞而磁性。
「我知道。」
「我終於知道自己的意誌力是幾級了,說起來,還要感謝那幫王八蛋。」
「你確定自己沒問題?」我微皺了皺眉,「找李醫生來檢查一下。」
「我會遵醫囑。不過,那個給我做全身檢查的人,我希望──」他抬頭給我一個曖昧不明的輕笑,「是你。這要求不算過分吧?」
「我可不想趁人之危。」
他大概被激到,迅速壓住我的頭猛地攫住我雙唇,極其猛力地攻過來,我隻覺辣得發麻熱得心驚,卻絲毫沒有退讓,多日的鬱悶都幾乎發泄在這個久違的熱吻中,當我的目標劃向他優美有力的頸項時,他含混地迴應著,突如其來的刺激令他輕喘了一下,我輕咬上他的喉結,這一刻,我承認雙方的身體都有些過分敏感了。
「感覺怎樣?」我在他耳畔吹著灼熱的氣息。
「正好……」他在我的下巴和耳垂間狂擄強掠,一陣酥麻使我難耐地哼了一聲。
「耀揚,別在這裏……」
「你好煩!」說著,又一次封住我的嘴。
我用舌尖粗糙地勾勒他迷人的唇線,手指貪婪地撫弄他結實的肩頭、柔韌的腰身、性感的臀肌,其實極想將迷亂在此及時打住,意識到現在不是放縱的好時間,可一時間又實在找不到停止的理由,欲望已經傾巢而出,激情難擋。
等到指尖觸到他的內褲,熟悉的質感才令我神情一頓:「嘿……」
他神情戲謔:「什麼時候新買了這麼性感的款式?」
「要記得還。」
「你的東西我都想用。」他的口吻帶著慣有的情色意味,然後,我們又相擁著激吻在一起。
臥室的門被人敲擊了幾下,阿鼎的聲音從外頭傳來:「陳哥,你醒了沒?」
我和鄭耀揚放開對方,生硬地扼住眼內縱橫的欲焰,我轉身去開門。
結果可想而知,阿鼎高興瘋了,激動地開窗衝外麵喊了幾聲,差點把樓下保安人員招來,不過,刑滿釋放,一時欣喜若狂也是情有可原,我直接讓他迴自己公寓休息去,不用陪著受累了。
請出阿鼎之後,鄭耀揚打開衣櫃隨手挑了套淡色係的休閑裝:「我想去兜風。」
我站在一旁欣賞他幹淨利落的換衣動作,心潮起浮。突然,試探性地提問:「耀揚,我在等你的意見。」
他動作並沒有停,繼續優雅地扣著胸前每一粒扣子,等整裝完畢,才慢慢走到我麵前,那眼神是我從來未見的堅定清冷:「他們逼得我差點一腳踏進地獄,不過,那一瞬間我聽見你在喊我,聽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不能也不敢停止抗爭。」他的手攀上我的臉,「現在,我隻想奪迴所有權,也該讓那幫人嚐嚐失去抵禦能力的滋味,我承認,這一次他們是徹底惹火我了。」
我知道自己的笑很淡,淡得幾乎看不見:「你確實聽見我喊你了?」
他笑了笑,隻是認真地望著我。
我避開他灼燒的眼神說:「去兜風。」
「我來開車。」
出門坐上車,我才問他:「想去哪兒?」
他踩下油門:「哪兒都行。」
過兩個紅綠燈,我說:「這迴找的是gt?」
「你還真了解我。」他看了我一眼,「想不到五年後的今天,又要同他們打交道。」
「gt的律師代理費可是逐年在遞增。」
「我們賺得迴來。」
我沈默一會兒說:「我查到那個人了。」
「囂張的操作者?」
「是,但主謀馬上會浮出水麵。」
「有場硬仗可以打了。」
我看見他的臉上露出一抹自信而冷酷的笑,這是他隱怒的表現。
後來鄭耀揚用了幾個小時漫無目的的遊逛來充分說明他有多討厭那個軟禁他的公寓,我認為他體力剛恢複,不宜太疲勞,可他兜兜轉轉,堅持到半夜才肯迴去。
洗過澡一下癱倒在床上,我正準備迴客房好好睡一覺,卻被鄭耀揚一把拉住:「你又準備去哪裏?」
「睡覺。」
「床在這裏。」他好笑地看著我。
「你一個人睡得好些。」
「你可真羅嗦。」他一把拽住我手臂。
我不置可否地躺下,前一刻我其實是怕自己一時控製不住……可不想害他初愈後就縱欲傷身。
開始倒是挺安穩,側著身子差不多迷迷糊糊正要睡過去,突然感覺他的左手圍上我的腰,溫熱的身體貼上來,背部灼燒,耳後火燙的唿吸隨著胸口的起浮漸漸趨於紊亂,他的手指掀起我的內衣直往胸膛襲來,轟地一下,強勁有力的碰觸將我的身體徹底點燃,刺激得我熱氣上湧。
略一迴頭,溫潤的舌尖就侵入我口腔,瘋狂地糾纏。胡亂撕扯我衣服的手終於尋到空隙,發燙的肉體完全進入備戰狀態,我收緊他的手臂,給予最熱烈的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