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額律師費不是白拿出去的,gt不愧是gt,裴大律師在最後一刻從敵軍內部陣營斬獲了一些令人振奮的證據。決戰前的那一夜,我們幾乎沒有合過眼,一直討論到黎明。
第二天下午的董事會選舉可謂是驚心動魄。成業集團各參股企業都派出代表出席,由董事投票選舉出成業新一屆的董事長。
這個過程有些繁瑣,如果我一一陳述,怕沒有人能夠完全領會,但整個程序的確鋪陳得很到位,雙方律師更是做足功夫。之前的預備期太長了,使得解決問題的這幾個小時顯得那麼匆忙草率,但事實上,總要有人率先衝過終點線,而不是無休止的糾纏和較量。
我和鄭耀揚的發言時間並不長,到達最後一站,發揮餘地自然不會再大,我們隻能借別人之口以事實說話。
張守輝派了高級律師到會旁聽,並首先在現場宣讀了他的退位書,正式宣布大戰開始。各方律師代表開始相繼發言,這次擺明著就是嚴氏與宙風之爭。列席股東開場表態,股東各分兩派,爭執不下。
嚴氏的股份占有率確實也不輸宙風,但他們咬死我與鄭耀揚的私德,對有些保守派來說也不無衝擊,同時,嚴氏也對宙風的風險言論進行反駁和置疑,他們的律師也不是吃素的,口才亦相當了得。宙風則一方麵強調公私分明的原則,一方麵提出各項數據及成業的中長程規劃書用以說服股東,並且以宙風目前的發展證明鄭耀揚才是最合適的領導者。
嚴氏也出了殺手!,將宙風去年在船運上栽的跟頭拿出來擴大影響,並對耀揚的「不謹慎」表示出極度的「不安」。
裴勇起身,洋洋灑灑地舉例嚴氏前三季的季營收都不斷向下的事實,陳述這與股東預期目標的出入範圍,甚至根據幾份可靠資料,說明了嚴氏的幾筆大交易涉及不當利益交換,並已被當局盯上。
要令在座人士相信嚴氏積極爭取成業寶座極有可能是想以掌控成業資產以填補嚴氏本身捅得簍子,當然,裴律師表達得沒有這麼露骨罷了,但在場人都聽進去了,嚴庭筠已經快坐不住,麵部肌肉越來越緊繃。
嚴氏嚴正反駁,gt卻扔出一個更驚人的內幕,也使嚴氏陣營頃刻渙散,這是我們唯一的勝算了,沒有確定之前一直不敢拿出來,今天之前,我們幾乎掌握了一切,才能這樣穩重地出現在這裏,麵對種種質問。
裴勇直接提出嚴氏內部出內鬼,並牽扯到一宗掏空資產案,嚴氏高層財務人員涉嫌以公司資金為他人擔保,並透過不正常的交易,套取公司資金上億元。嚴氏集團虛增業績美化帳麵、隱匿財務操作,發行海外的可轉換公司債也涉嫌虛偽不實,當局與國內金管會都在進行跟蹤取證,並已實時掌握相關案情,若有進一步資料也將一並送交檢調單位。這就表示,嚴氏將吃不了兜著走。
嚴氏在近三年,陸續新增幾家在香港注冊的客戶,近年的銷貨比例遠遠高於往年,這幾大客戶已被列入人頭公司涉案調查。本來大型集團涉點黑市生意不是稀奇事,不過就是不能被掀出臺麵,不謹慎的是嚴氏。此刻,大家大大的訝異的是這些黑幕資料居然被宙風掌握得這麼齊全,那其實是要感謝gt的效率。
嚴氏曾向法院申請重整五家客戶,卻引發了內部市場的軒然大波,政府金管會宣稱會在一個月內公布行政調查報告,gt則在之前取得寶貴的第一手材料,嚴氏本是要利用宣傳造勢,撲個時間差,先在成業占得主導,這樣方便他們金蟬脫殼,嚴庭筠自以為將事情做得天衣無縫,甚至不惜動用武力脅持鄭耀揚,並鋌而走險下毒手,以便掃除障礙的同時又能保持冠冕堂皇,他高估了自己,我們卻沒有低估他。
鄭耀揚最終以相當的優勢奪下這座久攻不下的堡壘。也許勝利的喜悅已經不如我們想象的那樣迫切了,散會時,成員一一與我們握手道賀,我跟鄭耀揚來了一個心領神會的擁抱,之後便各自出去應付各類需要應付的人,這是一種責任,為宙風為鄭耀揚也是為自己。
不到半小時,我就接到了一個真正令我新喜意外的電話。
「恭喜,我已經在第一時間獲得消息了。」聲音相當輕快,好像過往一切早已雲淡風清。
「謝謝你,秀芳。」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能一下子聽出她的聲音,「這中間,你也是功不可沒。」
「我現在正在北歐度假,你有時間就過來表彰一下我。」
「好,站在原地別挪腳,我就到。」同她說起笑來。
「陳碩……」她用前所未有的溫和交換,「沒想到你們會認真在一起……為我當年的幼稚和意氣抱歉,到今天,我仍不得不說,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男人。」
我淡淡笑了:「過去的事情就不必再介懷,北歐的陽光充沛麼?」
她也笑出聲:「西岸風和日麗。」
這邊說罷,就被一幫人簇擁著出去,鄭耀揚竄過人群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我,一臉無奈:「有人一定要同你通話。」
「國家元首不成?」我接過來,笑著走出人群到清靜點的地方。
「陳碩!啊!你們贏啦!可以迴香港了,萬歲!」她的聲音媲美高音炮。
「馬莉,你好歹也當一迴淑女。」
「淑女要有人護駕,你們都是名草有主的人,我一點指望都沒有。」她突然唉聲歎氣,「我跟白馬王子分手了,嘲笑我吧。」
「馮生?」
馬莉幹笑兩聲:「他本就是十足的好男人,是我無福消受,我不能隻當他星期四的情人。」
「想通就好。」我一邊也在慶幸馮鵬飛的「手下留情」,馬莉的狀態不壞,相信他采取的方法相當婉轉。
「揚揚下禮拜放春假,迴來住一個星期的,你們什麼時候迴來?還有──」她加一句,「別這麼早把她送美國。」
「這事擱一擱再說,隻要對陳揚好。」
「陳碩,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行了,這種話可以收起來雪藏,等待下一位白馬王子經過的時候再用。」
「不用雪藏也新鮮。」
掛掉電話,轉身跟上大部隊。一出成業大廈,無數閃光燈就在眼前鋪開,幾位女記者一擁而上,有兩個幾乎貼在了鄭耀揚身上,采訪主題幾乎已經沒有商業意味,八卦得咋舌,看來晚上的慶功宴是有得煩了。
剛苦笑著想要自我脫身時,幾十隻話筒已經伸到我麵前。鄭耀揚一個迴頭看著臺階上的我,朝我笑了笑,那笑張狂霸氣卻也溫柔深沈,我沒有想到之後的頭條新聞取的就是我們立在上下臺階隔著人潮相視而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