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晚風(fēng),顧錦洲載著許閑停迴到民宿。
另一輛電動車借給王磊了,他騎車電動車送沈柏安迴去。
晚上定房間的電話一個接一個,許閑停做晚餐沒空接,王磊坐在櫃臺後麵打遊戲,電話響了就接,提前預(yù)定房間的先簡單登記,這些天民宿的空房間有不少,過了一會兒就已經(jīng)訂了七七八八。
晚餐許閑停簡簡單單熬了一鍋薏米蓮子粥,配上一盤紅燒排骨和海米拌豆腐。
蝦米用水浸泡,幹豆腐切成絲放在盤子裏,將調(diào)料倒入碗中攪拌成汁,豆腐絲加料汁輕輕搖動,加入蝦米拌勻,再將剩下的料汁澆在幹豆腐絲上即可。
吃飯的時候電話還是不斷響,王磊隻好在嘴裏塞一口菜,接起電話熟練地走流程,接著歉聲道:“不好意思啊,現(xiàn)在民宿裏房間都滿了,過幾天再來訂吧。”
先前打電話來的將最近幾天的房間都訂完了,民宿房間緊張沒有空的了,王磊隻好一個一個迴絕掉。
顧錦洲在一旁攪拌著粥,心中打著小九九,隨後打定注意,輕咳一聲。
但王磊正在與顧客周旋,許閑停抬眸看了一眼,以為他吃的不好,便又夾了一塊排骨給他,都沒有在意顧錦洲的舉動。
顧錦洲憋不住氣,吃完碗裏的排骨,又咳了一聲,這次咳的很響亮。
剛好王磊電話打完,他抬頭看著顧錦洲,問道:“咋啦,錦哥?”
顧錦洲狀似無意地提起:“其實,我的房間可以空出來了。”
許閑停夾菜的手一頓,難道顧錦洲現(xiàn)在就要走?
王磊瞥了一眼許閑停,隨後假裝粗聲喝道:“那房間你不是租了三個月的嗎,現(xiàn)在就不住了?不行啊,我們這裏是黑心民宿,房租可不給退的,你得住滿三個月才行。”
“我不退房租,”顧錦洲道,“我也不走。”
“那你想幹嘛?”王磊擰著眉,“睡院子數(shù)星星?”
顧錦洲扶額,隻有挑明用意:“我請求跟老板住在一起。”
許閑停頓了一下,而後才反應(yīng)過來顧錦洲的意思,白淨(jìng)的臉?biāo)⒌囊幌路杭t,他攪拌著碗裏的粥,將裏麵的蓮子一顆一顆挑出來堆在碗邊,還沒開口說什麼,就聽到另一個暴怒反對的聲音——
“不行!你現(xiàn)在還不能和許閑停住在一起!”王磊護(hù)犢子地將許閑停拉到一邊,神色戒備,“剛談戀愛牽手就已經(jīng)很過分了!現(xiàn)在能牽手,那以後住在一起了還不得親嘴啊!”
“許閑停還小,他什麼都不懂,可不代表我不懂。”王磊跟個老媽子一樣操心操肺,哼聲道,“顧錦洲,我平日裏敬你一聲錦哥,但在這種事情上我有我的底線,我是絕對不同意你和閑停住在一起。”
隨後王磊又瞥了一眼許閑停,義憤填膺道:“你說對不對,你是不是還不想跟顧錦洲住在一起?”
許閑停的整張臉都漲紅了起來,小巧的耳垂粉粉的,一臉?gòu)尚撸骸拔摇皇恰!?br />
王磊心中警鈴大作,完了,許閑停這崽子是真陷進(jìn)去了。
顧錦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適時出聲:“三石,前段時間那個石油項目進(jìn)展還順利嗎?我這邊還有一個合作方,是石油外貿(mào)公司的老總,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結(jié)交一下?”
王磊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氣節(jié)瞬間被顧錦洲一句輕飄飄的話擊破,臉上堆砌滿充滿笑意奉承的褶子,撲到顧錦洲麵前,諂媚道:“顧總哪裏話,廣結(jié)善緣,乃是我人生一大愛好。”
“我就知道,顧總英俊瀟灑,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度翩翩,端莊大氣,母儀天下呃……把閑停交給您我真是再放心不過了。”
王磊拉過許閑停,將許閑停的手鄭重地放在顧錦洲手中,道:“顧總您牽好,房間現(xiàn)在就給您收拾出來。”
“不用,”顧錦洲將許閑停牽到自己身側(cè),語氣帶著從容不迫,“我自己收拾就好,麻煩你把這些碗洗掉,謝謝。”
“得勒,放心吧顧總,我絕對會把這些碗洗的能反射出光來。”王磊信誓旦旦地保證,目送顧錦洲和許閑停遠(yuǎn)去的背影,“您慢走啊,小心臺階!”
王磊這人有點骨氣,但骨氣不多。
*
上了樓,顧錦洲還沒有放開許閑停的手,他將人帶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將人抵在房門上,抬手捏了捏許閑停發(fā)紅的耳垂,低笑道:“怎麼越來越紅了?”
“沒有,”許閑停心虛的否定,用臉頰蹭了蹭顧錦洲的手,“熱的。”
“好好好,”顧錦洲寵溺道,將略微遮住許閑停眉眼的額發(fā)撩到耳後,露出一雙明亮水潤的眼眸,“剛剛是逗三石的,最主要還是要問你的意見。”
顧錦洲不笑時眉眼冷峻,不怒自威,但在許閑停麵前很少冷臉過,他的眼睛很好看,一雙黑亮的瞳孔好像會說話似的。
此時一眨不眨地盯著許閑停,讓他情不自禁地墜入這片深潭之中。
顧錦洲捏著許閑停的下巴,唿出的鼻息噴灑在許閑停臉上,聲音帶著蠱惑的低沉:“我想再詢問老板一次,能不能申請給顧客的房間升一下級?”
“我想跟許老板一起住,不想住客房了。”
許閑停被眼前的男色迷住,顧錦洲就像一個魅惑眾生的狐妖,勾著一雙深沉的眼眸,含情脈脈地看著許閑停,兩片薄唇將落未落,懸懸地墜在許閑停唇瓣上方,仿佛隻要許閑停不答應(yīng),他便可以全身而退,不帶半點情。
會迷許閑停的狐貍好命,討人喜歡的狐貍能跟老板一起睡。
許閑停雙手攀在顧錦洲的肩上,湊近唇瓣將那一點點空隙填滿,唇齒交纏間出了幾聲輕喘,還參雜著一聲:“好。”
顧錦洲抱緊身前人,含住柔軟的唇瓣,抵著許閑停的上顎交纏,結(jié)束後忍不住發(fā)出輕笑,更加用力地抱緊許閑停,頭埋在許閑停的脖頸處深深吸一口,像吸貓一樣上癮。
親昵完,顧錦洲將房間裏的東西收拾一下,直接打包全送去許閑停的臥室。
先前帶來的東西有很多,但大多數(shù)擺放地都很規(guī)整,在哪裏都一目了然,很好收拾。
許閑停幫著一起整理,香水,茶杯,書籍,相機(jī)……
床頭櫃上放了一個藍(lán)風(fēng)鈴香薰,許閑停拿起來湊近聞了一下,很好聞的香味,入鼻一瞬間鋪麵香甜,而後帶著點清淡的暖調(diào),像夏日微醺的草青色香味。
玻璃瓶裏的香薰已經(jīng)點了大半,乳白色固體香膏中間插著一根燒焦的燈芯,許閑停迴頭問顧錦洲:“你的睡眠質(zhì)量好嗎?”
顧錦洲拿著筆記本走過來,“之前不是很好,隻能靠香薰來助眠。”
他從許閑停手中接過香薰瓶,道:“以前腦海裏的弦是緊繃的,現(xiàn)在好多了,大多數(shù)時間不用靠它也能入睡。”
許閑停接過顧錦洲手裏的筆記本,低聲道:“那就好。”
手裏的筆記本封皮摸起來微涼,許閑停低頭一看,是那個顧錦洲隨身攜帶八年的牛皮本,許閑停微微睜大眼睛,抬眸望向顧錦洲,“我現(xiàn)在有沒有權(quán)力打開這個本子?”
顧錦洲愛上許閑停這雙含水的眉眼,他附身吻了吻,“當(dāng)然可以,我的任何東西都是你的,都非常願意與你共享。”
許閑停扣開紐扣,筆記本被顧錦洲保存地很好,頁腳都工工整整,紙張也沒有損壞,隻是隨著時間慢慢沉澱泛黃,卻也積澱出一種厚重感。
與其說這是一個日記本,倒不如說這是一個情話本。
裏麵寫下的大多都是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又加上的,有時候是一兩句話,有時候就僅僅兩個字。
今日除夕,頗為無趣,迴想停生,他是否也存在於這個世界?
吾願窮盡一生,尋我摯友。——20x3.1.21
明月照闕情,今昔不同往,思故友。——20x4.3.26
……
想他。——20x6.2.7
如果今生能夠再讓我遇見停生,我絕對不會放手。——20x6.2.8
……
昨晚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我在這裏重新遇到許停生,但他已經(jīng)不會講中文,還一直仇視我,那雙溫潤的眉眼沒有往日的柔情,全部充滿冷漠,我很難受,這是我半年以來第一次夢到許停生,但卻是這樣的夢……
夢與現(xiàn)實一定是相反的。
一定!——20x7.12.4
……
上麵的記錄大多都是很久才記錄一次,時隔三五個星期,兩個月,半年……
但到了日記本後麵,從遇見許閑停那時起,內(nèi)容驟然增多,很多處字跡都還帶著潦草疏狂,足以彰顯主人的激動。
我見到許停生了!!——20x8.7.12
停生現(xiàn)在不叫停生,而是叫許閑停,雖然名字不一樣,也不願跟我相認(rèn),但那雙眼眸是不會騙人的, 我能感受到裏麵的情緒。我的心,好像再一次活生生地跳動起來。——20x8.7.13
今天跟停生一起泡了溫泉,池子裏的停生很安靜,閉著眼睛看起來沒有那麼冷淡,好像真的迴到了前世,我已經(jīng)完全確認(rèn)了,耳根後有一顆紅痣,他就是許停生。
吃了很多停生喂的水果,很甜。——2ox8.7.14
看到這裏,許閑停抬手摸了一下後頸處的痣,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從那個時候,他便全都暴露了。
顧錦洲從後麵環(huán)抱著許閑停,隔著許閑停的指尖吻了吻紅痣的位置。
許閑停的發(fā)梢輕輕蹭過顧錦洲的臉頰,他側(cè)頭道:“原來真的是蓄謀已久……太子殿下,你的愛很沉啊。”
“不沉,”顧錦洲環(huán)緊許閑停,將身體重量收迴來,“不壓著你,寶貝。”
許閑停反握住顧錦洲的手,沉浸在這一片溫情中,眉眼微闔,一字一句將飽滿愛意的文字看完,仿佛要刻進(jìn)心裏。
日記本裏最後一段是停留在今天,他們在花牆下?lián)砦牵欏\洲記下來:
有人在旁邊,閑停那個時候很緊張,但看向我的時候,眸子裏的緊張化掉了不少,他是信任我的,願意讓我做任何事情。
我也願意,永遠(yuǎn)地守護(hù)在他身邊。
一個人那麼緊張,可是唇瓣還是柔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