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不高興了。”鑽進秦容懷抱的秦念是這麼說的。
秦容露出一絲微訝,抬眼望向倚在車邊的江峋,垂頭低望著,瘦長的指節間夾了根煙,
在暮色下,幽然的如一幅精工而製的油畫。
江峋很少抽煙,少得秦容偶爾看見他抽煙時,腦子裏都會冒出一句: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秦念環住秦容的脖子,貼在秦容的側邊,見秦容沒說話,又奶聲奶氣地重複說:“江叔不高興了。”
“嗯。”秦容揉了揉秦念的頭,低聲迴道:“爸爸聽到了。”
他見江峋神情已經平複,便打算到家再詢問江峋發生了什麼,至於秦念為什麼重複了兩次,想必是被嚇著了,讓他不要靠近江峋。
秦容安撫道:“念念不怕,沒事的。”
秦念聽完卻直搖頭,“爸爸我不怕。”說著,他就要從秦容身上下來,落地後,他搖著秦容的手,仰頭道:“爸爸去安慰江叔吧。”
秦容訝然,他問:“念念為什麼會這麼說?”
秦念細細長長的眉毛皺了起來,圓乎乎的臉上有些難過,“我拍了江叔的手背,可江叔還是哭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在秦念的世界裏,隻要被他拍拍手背,那個人就會變得開心,每次秦容噩夢驚醒時,他都會這麼做,可到江峋這卻失靈了。
幼小的秦念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方法會行不通,也不理解江峋紅著的眼眶是代替著什麼。
“我們一起過去,好不好?”
秦念點頭。
秦容見秦念點的這麼快,不由問:“念念不怕他了?”
秦念掰著小手指,想了會道:“可他很難過。”
秦容心頭一軟,抱起秦念,親了親秦念肉嘟嘟的小臉,“我們念念真是好孩子。”
他將秦念放到後座係好安全帶,江峋從側邊抱住了秦容的腰,頭窩在秦容的頸窩,有一下沒一下的蹭著。
秦容聞到了一股極淡的玫瑰花香,卻未在意,低低地笑了聲,不帶任何惡意地說:“哭了?”
抱住他的手驟然收緊,江峋作惡般地咬了一口頸邊細肉。
不疼卻有些癢,秦容躲不過,任由江峋磨著,但沒一會兒,江峋就鬆開了,他抬起頭,眼角猶有餘紅,“哥哥笑我。”
一抹紅勾得秦容唿吸稍緊,他的小少爺很漂亮,少年時是滿天繁星,如今是一輪彎月。
嗯,不過這輪彎月長得有些高大了,盡管是alpha,但淨身高一米九的也為數不多,以至於每迴撲到他身上時,都像被某種大型野獸捕獲了。
什麼野獸比較像呢?
獅子?老虎?
秦容一時之間下不了定論,並有些後悔今日來診所了,聽了阮白師兄一下午的動物論,使得現在滿腦子想著江峋該是什麼樣的動物。
江峋見秦容走神,捏了捏他的耳垂,道:“哥哥想什麼?”
“想你。”像什麼動物。
餘下幾個字雖然未說,但也不算隱瞞,畢竟確實在想他。
秦容不常說如此直白的情話,於是,偶爾說一次,便會惹得江峋心猿意馬。
江峋眸光沉了沉,先前那點難受全拋之腦後了,他掐著秦容的腰,低聲道:“不如我們換個地方想。”
——
淩晨了,江峋卻不在房間裏,空氣中彌漫著兩股信息素抵死纏綿的味道。
秦容緩了緩神,摸到床頭櫃,戴起眼鏡,他被折騰的厲害,下床的時候,腿還有些發顫。
“阿峋?”
無人應。
披了件外套,秦容去了天臺——江峋心情鬱結時,喜歡吹冷風。
秦容知道,但從未上去找過江峋,以前是要離江峋遠些,所以不敢,如今是想著江峋總有自己想要發泄的時候。
可現下,秦容卻想上去看看。
果不其然,一道身影孤伶細長地倚在邊緣,臉色陰沉,眉間浮出戾氣,指間夾了根煙,徐徐地吞雲吐霧。
今天發生了什麼,秦容從秦念的嘴裏,七七八八知道了個大概,心疼之餘,更多是訝然,江峋竟然半點脾氣都沒發。
江峋脾氣頗差,古怪難喻又易怒,但自此在一起後,江峋仿佛將所有脾氣都壓到心底了,對著他與秦念,永遠是溫和的一麵。
似乎是意識到了天臺來了第二個人,江峋側頭冷漠地掃了眼,但發現是秦容後,滿眼的冷漠在頃刻間瓦解了。
那一瞬間,江峋的眼神變得奇怪,又炙熱又癡狂,仿佛要把秦容占為己有,吞食入腹。
但很快又消失了,他把煙碾滅了,快步上前,“哥哥怎麼就穿這麼點衣服上來。”
天臺風大,吹得衣服嘭嘭作響,他把自己的外套,不容拒絕地搭在了秦容肩膀上。
“一起吹會風?”
“好。”
說吹風便真的是吹風,兩人在天臺上坐了半小時,直至秦容咳了一聲,江峋才緊張地拉著人迴去。
臨走前,江峋迴頭看了一眼寬闊的天臺。
縮在角落裏的少年不見了,終於有人發現了他,堅定地牽著他的手,一步一步將他帶離了這裏。
第二天早上,秦念背著小書包,亦步亦趨地跟在江峋身後。
他怕江峋,所以江峋從不牽他,隻會放慢腳步的等他。
秦念看了看,忽然生出一丁點勇氣,小心翼翼地扯住江峋的衣角。
感受到了衣服下擺傳來的微弱拉扯,江峋立馬停下了腳步,以為是他走得太快,導致秦念跟不上了,又不想開口叫他,卻不成想,秦念小臉紅撲撲的,“江叔,我可以牽你手嗎?”
江峋愣住,反應過來後,受寵若驚地連手往那放都不知道,最後才蹲了下來,將手平放在秦念跟前,他聲音帶著緊張的嘶啞,“念念不怕我了嗎?”
秦念搖頭,“怕。”
秦生一直教他,要做個誠實的孩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喜歡便是喜歡,討厭就直接說討厭。
江峋眸光暗了一瞬,但很快又揚起唇角,他抬頭想揉揉秦念的腦袋,可被秦念縮了一下的動作,僵滯在半空,“那不牽了。”
“爸爸跟我說,江叔喜歡我,可是被拎脖子很痛。”
秦念說的前言不搭後語,可江峋卻聽明白了,酸澀到舌jing卷上了一層苦味。
秦念睜著圓溜溜的眼晴,很認真地問:“江叔會再拎我脖子嗎?”
江峋的心髒猶如被人重拳襲擊,“不會。”
秦念將小手指翹起,“拉勾。”
他見江峋勾住了,還特意印了個章,奶聲奶氣地說:“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不變。”
話音落地後,秦念伸手撫上江峋皺起的眉心,一下又一下的似要撫平。
“江叔以後不要難過了,你難過爸爸會不開心。”
【作者有話說】:在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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