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貝銘從醫院出來坐上褚雲端的車,正是接踵摩肩車流如織的時候,他一上去就忍不住說:“不是讓你避開高峰期來嗎?”
褚雲端打了個左轉,說:“是啊,我四點多就出門了,就怕趕上高峰。”
貝銘:“……”
褚雲端假裝沒看見他的臉色,問:“餓不餓?”
貝銘嗯了一聲,往副駕上一癱,說:“想吃海鮮。”
這好辦,褚雲端說:“迴家路上剛好有一家廣式餐廳,專門做海鮮的,看著挺清靜!
是清靜,人均消費在那兒放著呢。貝銘剛進餐廳還沒什麼感覺,裝潢也就那樣兒,就是大廳裏擺的那幾缸海鮮比較光彩奪目。他之前就是隨口一說,本意是吃點兒花蛤、蟶子什麼的大排檔過過癮得了,頂多再烤個生蠔,沒想到褚雲端直接領著他從大魚缸裏選了個他腦袋那麼大的帝王蟹。
服務員稱了一下,報了個價格。
褚雲端嗯了一聲。
貝銘眼睛都聽直了。
服務員語調歡快地答應了一聲說好噠,又問:“先生您想怎麼吃?”
褚雲端看向貝銘,貝銘一臉茫然,別說吃,這東西他以前也就在電視裏見過。褚雲端見他表情,猜想大概是問不出來,說:“一半蟹腳清蒸,剩下的你們看著辦!闭f完又看向貝銘,“還有別的想吃的嗎?”
貝銘看著缸裏他根本叫不出名的各種海洋生物,說:“這麼大個兒,應該夠了吧?點多了浪費!
褚雲端說:“那再上個沙拉吧,要甜口的,不夠再點!
服務員答應了一聲,領他們上樓,整個酒店也沒幾個人,又問:“先生您喜歡坐包廂還是大廳?”
褚雲端再次看向貝銘,貝銘生怕包廂有最低消費,再給他造進去一個月生活費,趕緊說:“大廳大廳,大廳就行。”
服務員問:“兩位想喝點什麼?推薦您飲用海鮮的最佳搭配幹白葡萄酒。”
褚雲端問貝銘:“喝點兒嗎?”
貝銘:“你開車呢喝什麼酒?”
褚雲端:“那你來點兒?”
貝銘:“我不來,我喝可樂就行!
褚雲端也不知道出於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勸:“喝點兒吧,晚上喝點兒對睡眠有幫助。”
貝銘心想,是對你睡我有幫助吧?又想,本來也打算跟他那個,喝就喝吧,醉了還好接受一點兒。就點頭應了,問:“我能隻要一杯嗎?”
服務員說:“可以的先生。”
褚雲端:“那我來一瓶蘇打水吧!
雖然花的不是貝銘的錢,但他一對比自己每個月的花銷,還是隱隱覺得肉疼,加上倆人現在隱隱有合為一體的趨勢,貝銘就覺得這錢像是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來的,越想越撕心裂肺。
褚雲端還在對麵樂呢,說:“這店離家近,以後可以常來。”
貝銘:“一次六千這麼來?”還過不過了?
褚雲端說:“那有什麼的,實在不行咱們把公司賣了,以後天天吃這個!
貝銘知道他是開玩笑呢,說:“那感情好,不然你把玩具公司直接改成海鮮酒樓得了!
兩人沒貧兩句,前菜就上了,煎過的菠蘿片圍成一個圓筒,裏頭包著拌過糖醋汁的蔬菜沙拉。褚雲端卷了一筷子沙拉夾到貝銘盤子裏,說:“嚐嚐?”
貝銘夾起來吃了,說:“我都沒見過這道菜!
褚雲端說:“我也沒見過!
冷盤撤掉之後主菜就陸續上來了,貝銘以前隻啃過那種小螃蟹的螃蟹腿兒,摳半天也不夠一嘴肉那種,沒想到人世間還有長得如此方便人類食用的蟹,一時吃得辛香四溢滿手流汁,頓時也不覺得褚雲端那個天天揮霍的提議有什麼不妥之處了,甚至想建議他以後每次幹自己之前都以帝王蟹為號,他可以提前做準備。
褚雲端看他吃得高興自己也開心,把蟹腿剝好放他盤子裏,貝銘還不領情:“你別管我,我自己吃。”
他左手一杯酒,右手一隻腿,出酒樓的時候酒氣上湧,臉已經白裏透紅,整個人跟帝王蟹一樣非常方便人類食用了。
褚雲端半抱著扶他坐進車裏,說:“你酒量怎麼這麼差?”
貝銘喝醉了挺乖,慢悠悠說:“這不是方便你吃嗎?”
褚雲端站在副駕的門邊,彎腰就著抱他那個姿勢看他,輕笑了一聲,說:“醒著呢?”
“你是不是就想把我灌醉來著?”他酒量差,醉了語速會變得特別慢,人就顯得乖。
褚雲端低頭親了他一下,說:“沒想到你酒量這麼差。”說完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坐上駕駛位。
貝銘嘟嘟囔囔:“那麼大一杯幹白,那麼高的度數,你沒想到就有鬼了。”又說,“反正我現在已經這樣了,你要想吃,自己洗刷,我沒力氣了。”
褚雲端看不得他這乖乖的樣子,忍不住又俯身過來親了他一口。
貝銘給他親得發笑,舔了他一下。
褚雲端:“……”
罪魁禍首笑容狡黠,把臉縮進毛衣領子裏,歪著腦袋說:“好困,走吧。”
褚雲端心裏叫他小浪貨,嘴上說的卻是正事,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今天中午怎麼哭了?”
貝銘縮著腦袋靠在車窗上不說話,像是睡著了。
褚雲端倒是真有點兒後悔讓他喝酒了,本意是想讓他喝點兒吐露心扉,結果喝大了給人喝睡著了,抬手又把空調開大了點兒。
貝銘反而不樂意了:“熱,別開空調!
褚雲端:“那你別睡!
“我沒睡。”
褚雲端:“你今天中午哭什麼?銘爸罵你了?”
貝銘搖搖頭,癟起嘴,癟了一會兒,又哭了。
褚雲端心裏叫了聲祖宗,趕緊給他拿抽紙。
貝銘一邊哭一邊慢吞吞地說:“褚雲端,我要是不愛你,你生不生氣?”
褚雲端心裏咯噔一下,嘴上說:“生氣是不會生氣,傷心肯定是傷心!
貝銘說:“那我就不愛你了。”
“我傷心對你來說這麼不重要嗎?”褚雲端也不知道他這話是往哪兒說,隻能盡力爭取自己的權益。
貝銘才不管他說了什麼,一邊掉金豆子一邊說:“我也不要小孩,我才不要給人當牛做馬,伺候完大的伺候小的,一輩子都搭裏頭了。”
褚雲端說:“不想要就不要。”
貝銘嗯了一聲,自己又哭了一會兒,哭累了,閉上眼睛就睡。
褚雲端說:“別睡,到家了!
貝銘不但不理他,還打了聲鼾。
“……”褚雲端,“也不用這麼不見外,還什麼都沒幹呢,小公主的形象全破壞完了。”吐槽完,把車子停進車庫,繞到副駕去抱他下車。
貝銘給他一抱醒了,睡意朦朧對上他的臉,撅起嘴說:“親一個!
褚雲端停住腳步低頭親了他一下,貝銘給他親完砸了砸嘴,說:“帝王蟹真好吃!
褚雲端哭笑不得,說:“從我嘴裏聞味兒呢?”
貝銘抬手攬上他的脖子,臉靠到他頸彎上親了一下。
“……”褚雲端,“你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
貝銘:“醉了,快迴家。”說完又親了一下。
他這浪勁兒褚雲端有點扛不住,好在理智還在,問貝銘:“你醒著還是醉著呢?”
貝銘像是醉了又像沒醉,慢悠悠問:“你是不是不行?”
褚雲端就著這個姿勢把他抱起來,上樓把他放到床上。
褚雲端:“先洗澡!
貝銘說:“你嫌我髒?”
褚雲端咬了他臉頰一下沒說話,抱小孩似的把他重新抱起來進浴室。
貝銘像隻小白狗似的,軟軟靠在褚雲端肩膀上,讓他給自己洗頭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