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一中，中考第二場。


    “考試結(jié)束，停止答卷。”


    薑衢把統(tǒng)一派發(fā)的文具扔進(jìn)文件袋，從後門出去。


    他晃到吳詢的考場，衝著高掛的窗戶吹了兩聲口哨。


    “薑薑！喲吼！”付申奧從後頭加速，原地起跳，蹦到了薑衢肩上抱住，“考的怎麼樣啊！”


    “我靠……”薑衢都給他撞散架了，扶著欄桿才穩(wěn)住，“你是有兩百斤了嗎？”


    付申奧下來，用十分有彈性的臀部撞他：“哎呀，才沒有呢，人家一百四才。”


    “才？”


    身後考場的門開了，吳詢第一個(gè)出來：“老薑！快告訴我最後一題答案！我他媽沒算完，蒙了一個(gè)相切！對了沒對了沒！”


    過必鐮和他一個(gè)考場，很快說：“那不行，我蒙的相離。”


    吳詢：“碧蓮，你試卷上有不需要蒙的題目嗎？”


    過必鐮認(rèn)真思考：“好像有一個(gè)。”


    “最後一題我算出來是相離。”付申奧說。


    薑衢：“我的是相交。”


    “不是相交，是相切。”身後有人說話。


    薑衢辨別出音色，翻了個(gè)白眼：“切什麼切，有人問你答案嗎？”


    韓餘和他那夥人站在旁邊。


    “不能吧……”付申奧從書包裏抽了草稿紙鋪在欄桿上，按照記憶把圖畫出來。


    薑衢必須要證明韓餘是錯(cuò)的，他拿過筆：“從這裏，做條輔助線……”


    付申奧走進(jìn)薑衢的思路裏：“總覺得哪裏不對，但你這麼證，確實(shí)是相交……”


    薑衢寫下最後一句話：因此，直線ef和圓o，banana。


    “錯(cuò)了。”韓餘伸手過來想改他的步驟，被薑衢一巴掌拍迴去。


    “行，那你等中考分?jǐn)?shù)。”韓餘說。


    付申奧突然“誒”了一聲：“那不是陸淮嗎，問他吧。”


    陸淮這個(gè)名字，對於大部分學(xué)生來說，是一種傳說的存在，每個(gè)老師都喜歡用“陸淮如何如何”來警醒班上的學(xué)生。


    人不在江湖，但江湖永遠(yuǎn)有他的事跡。


    付申奧認(rèn)識也是在競賽時(shí)候碰過幾次，他試著叫住了陸淮，叫完又覺得，陸淮要是不理自己，也太丟臉了。


    陸淮幾乎是像個(gè)機(jī)器人一般停住腳步，側(cè)目看著他們這一堆人。


    投來的目光沒有任何溫度，陸淮的眼睛裏也沒有任何想和他們溝通的欲望。


    薑衢卻很期待他的答案，拿著草稿紙揮動(dòng)：“陸淮，最後一題第二問答案是什麼？”


    他們排排站著，閃著眼睛等待陸淮迴答薑衢的話。


    “相離。”陸淮說。


    “nice！！！”付申奧高興地跳起來，“我對了！你們都錯(cuò)了！”


    “不是……”薑衢用手肘拐陸淮，把草稿紙給他看，“你看題目說三十度角……”


    陸淮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推開了薑衢的手肘，但薑衢也不介意，自己摸了兩下，又得寸進(jìn)尺地抓住陸淮一隻手腕：“角ace……”


    掌心裏的手腕僵了一下，薑衢知道陸淮在看自己，於是又講清楚了許多，可還沒等講到最後，一支筆從紙上抵開了薑衢。


    陸淮在他寫的“banana”上畫了個(gè)叉。


    “你……！”


    薑衢還沒說完，手背上又被陸淮畫了個(gè)叉。


    “？？？”薑衢看著自己手背。


    “輔助線錯(cuò)了，做垂線，重新證吧。”


    陸淮把筆蓋蓋上，轉(zhuǎn)身走了。


    薑衢看眼陸淮的背影，又看眼自己的手背，慢半拍吐出句：“我擦？”


    他畫我手背幹嘛啊！


    韓餘在邊上笑得不能再諷刺：“垃圾。”


    “你得意什麼，你個(gè)相切又做對了？”吳詢懟過去。


    韓餘從鼻腔裏冷哼一聲：“比某些人好，班門弄斧，叭叭叭叭說了半天，陸淮理他嗎？”韓餘逮著機(jī)會，“人壓根看不上他，一句話都懶得多說。”


    要不是付申奧說第二天還有考試，別影響中考，薑衢真就和韓餘打起來了。


    但無論如何——


    陸淮，小黑屋確認(rèn)，鎖死，鑰匙付申奧吞了。


    “陸淮？”郭沁見陸淮不說話，小聲叫了他一句。


    陸淮垂眸，伸手給薑衢：“筆。”


    “拿去。”薑衢從口袋裏摸出陸淮賠給他的那支筆。


    下一秒，那支筆的筆尖壓在了自己手背上。


    陸淮在上麵輕巧地打了個(gè)叉。


    x。


    酥癢酥癢的。


    薑衢腦海裏串聯(lián)電路吧唧一聲，連上了開關(guān)，蹭蹭蹭蹭全都亮了。


    “陸淮。”薑衢轉(zhuǎn)過頭對著他，目光堪比深情款款。


    “嗯？”


    “你死了！！！”薑衢猛撲到他身上，拳頭一頓亂塞，肩膀，小腹，胸口，還曲著膝蓋踹了陸淮兩腳。


    郭沁：“家暴現(xiàn)場，無關(guān)人等迅速撤離。”


    陸嫣然：“有些人看起來是在打架，實(shí)際上是在打情罵俏。”


    “陸神太沒求生欲了，這件事我都不敢提。”付申奧緩緩下線。


    薑衢下手不算輕，拳頭砸在陸淮身上雖然不疼，但還是有感覺。


    陸淮用手心包住他的下一個(gè)拳頭，任他怎麼扭動(dòng)也沒放手。


    “好了，還看不看答案？”陸淮問他，語氣上揚(yáng)。


    薑衢又側(cè)著腿踹了他一腳：“滾！等著，這筆賬還沒算完！”


    陸淮幾不可查地?cái)n緊手掌，然後鬆開。


    筆尖在草稿紙上飛快留下痕跡，陸淮把第三問的步驟全都寫出來，在重點(diǎn)區(qū)域畫了個(gè)圈：“求導(dǎo)出來帶負(fù)號。”


    “啊！答案是1！”付申奧搶過草稿紙，“我忘記這裏了臥槽……沒了沒了，十多分鍾白寫了……”


    薑衢搶迴草稿紙放在欄桿上，他們幾個(gè)人把陸淮的解題步驟看了一遍，然後整齊劃一地心痛地皺眉。


    “真是1啊……”薑衢感歎。


    陸淮：“是1。”


    “……”郭沁在痛心疾首之餘，愣了愣，和陸嫣然不約而同地看著彼此，半晌：“那必須是1啊！”


    薑衢：“我知道，你們幾個(gè)這麼激動(dòng)幹什麼？”


    “不用管，陸淮是1就對了。”郭沁和陸嫣然說。


    薑衢兩秒以後反應(yīng)過來，瞇了瞇眼睛：“我聽懂了。”


    “親親，這邊建議您假裝沒有聽懂哦。”郭沁說。


    什麼鬼！


    薑衢惡狠狠瞪了陸淮一眼：“你死了！”


    出校門以後他們分道揚(yáng)鑣，薑衢還是不搭理陸淮。


    “韓餘是什麼人？”陸淮問他。


    “是個(gè)憨批。”薑衢自動(dòng)迴複。


    陸淮：“這麼在意他？”


    薑衢嘶了一聲：“怎麼這麼酸溜溜的……”


    陸淮帶了帶他的肩膀，離人行道的自行車遠(yuǎn)了些。


    “我就是煩他。”薑衢說。


    薑衢覺得韓餘沒什麼好討論的，反正就是個(gè)沒事就喜歡找茬的人，大家互相看不順眼就對了。


    車道擁擠，他們沒法過馬路，薑衢想起什麼似的，從口袋裏拿了東西出來：“那個(gè)時(shí)候也是這支筆吧。”


    等了兩秒左右，陸淮掌心貼著他後背，輕推一下，兩人穿過狹窄的車道：“記性不錯(cuò)。”


    “還行吧。”薑衢和他並肩走，“後天的比賽來看嗎？”


    “來。”


    作者有話要說：　　郭沁、陸嫣然、付申奧：他和他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