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寶貝這四個字, 並不在寧裴的認知範圍,他不解地看了陸傑一眼,陸傑絮叨, “這不是你之前送厭哥的生日禮物嘛,就是變醜了點,我之前也沒認出來。”
“生日禮物?”寧裴越發茫然。
周厭哪兒來的……明明他都把娃娃丟掉了……
陸傑沒發現異常,點點頭,“厭哥還抱著它睡覺呢……”陸傑說著說著感覺怪怪的,他厭哥一個大男人居然抱著這麼小的娃娃睡覺, 接著,他又恍然大悟, 難怪這娃娃越來越醜,多半是被壓的!
但陸傑認不出來, 寧裴卻能認出來, 根本不是同一個娃娃。
無法得知周厭從哪裏弄來的, 當初明明都已經扔掉, 寧裴心神不定, 想要問周厭到底怎麼迴事,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站在廚房門口。
周厭背對著他在看鍋裏的湯,用勺子舀了一點, 還沒嚐, 大概聽見聲音,轉過身來, 眼底驚喜:“裴寶, 你來的正好, 來嚐嚐味道。”
廚房的玻璃門隔著兩個人, 寧裴站著沒有動,手中的娃娃硬邦邦的,捏不動,和他做的那一個是一樣的材質,他躊躇不前,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站在這兒,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什麼答案,為什麼要問,早就知道當初的一切是誤會了,就算是周厭發脾氣扔掉,那也隻是因為誤會。
可這件事好像特別特別重要。
至少對他來說,很重要。
就好像被扔掉的不是娃娃,而是他,是曾經的寧裴。
寧裴抿緊唇,眼前的玻璃門被拉開,周厭走到他麵前一步之遙的位置,困惑地低頭問:“怎麼了裴寶?哪裏不舒服?”
寧裴抬起頭,搖頭,又低頭,視線落在娃娃醜陋的臉上,閉了閉眼,再抬頭的時候,周厭還是站在他麵前,擔憂地看著他,寧裴終於還是忍不住,小聲問:“這個,哪裏來的?”
他把娃娃遞到周厭眼皮子底下,定定地盯著周厭看,很可惜,周厭臉上沒有錯愕和驚慌,他隻是看了一下娃娃,然後說:“被你找到了,裴寶。”
寧裴越發不解。
什麼意思?
下一秒手腕被托住,周厭靠得更近了一點,發燙的掌心貼著他拿著娃娃的右手的手背,虔誠地說:“對不起,裴寶,之前是我把它弄丟了。”
寧裴想,果然如此,雖已有心理準備,可聽見這話心髒還是猛地瑟縮,周厭靠得太近,都快和他額頭抵著額頭了,他看不清周厭表情,悶悶地嗯了聲,想要把手縮迴去,周厭卻不讓,五指扣住了他的手腕,用了好些力氣,寧裴掙脫不開,無法控製地問,“你幹什麼?”
周厭不答這個問題,隻繼續方才話題,“那天我生氣惱怒,扔掉課桌裏的東西……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掛著娃娃的繩斷了,娃娃也不見了,我迴去找了好久,還是沒能找到。”
寧裴一顫,額頭蹭過周厭的額頭,不可置信地問:“不是你扔的嗎?”
“我沒有扔,裴寶,我再怎麼混賬,再怎麼生氣,怎麼會舍得扔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周厭搖頭,這麼近的距離,他放輕了唿吸,幹脆抵住寧裴的額頭抓住寧裴的手腕讓他無處可逃,告訴他:“娃娃是我故意放在那裏的,平時我都放在基地……陸傑說的沒錯,我確實抱著它睡覺。”
正在偷聽的陸傑一愣,感覺他厭哥特意提他的名字是不是在提醒他什麼,連忙戴上耳機捂住耳朵順便出門乘個涼。
好險。
但怎麼還是覺著氣氛不對勁呢。
關門聲響起,寧裴並未察覺,滿腦子都是周厭所說,並沒有扔。
並不是扔掉的,而是繩子斷了。
非主觀意願。
無法控製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仿佛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寧裴愣愣地聽著周厭解釋:“我找不到娃娃,隻能自己去做一個,按照你給我做的那個複刻了一個,就是我實在做得太醜了。”
周厭低頭看向寧裴手中的娃娃,終於舍得鬆開寧裴的手,指腹蹭了蹭娃娃的臉,“是不是太醜了?”
順著他的視線,寧裴第一次這麼仔細地觀察這個娃娃,針線縫得一點也不好,臉是歪的,衣服都沒縫好,看起來有點滑稽,寧裴猶豫了一下,誠實地點頭說:“是。”
周厭笑了聲,“那裴寶能不能把原來那隻給我?”
“你怎麼知道……”寧裴一愣,疑惑。
“我問過陸傑,那天你迴去過……我猜想,應該是你撿走了。”周厭努力控製著情緒,從陸傑口中得知的時候,他無法想象,如果當真是寧裴撿到了那個娃娃,他當時什麼心情?
是不是會覺得自己丟棄了他?
難怪,也難怪,寧裴那麼難過。
如今從寧裴口中驗證,周厭心髒被壓得快透不過氣來,低聲乞求著:“可以嗎裴寶?我這隻實在是太醜了,我晚上抱著它都睡不著覺。”
“你也可以不抱著它睡。”寧裴抿唇,不答應,也不拒絕,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給了,是不是就代表和好了?
和好。
這個詞曾經實在是太遙遠了,遙遠到連夢裏都不敢有。
他不說話,周厭不逼他,隻說:“那不行,其他可以聽你的,這個不行,不抱著更睡不著。”
倒也不是假話,那時候他失眠太嚴重,確實無法入睡。
“你又不是小孩。”寧裴下意識反駁,說完自己都後悔,這種話,隻有從前他才會和周厭說。
倒是周厭高興起來,直勾勾盯著他懊惱的神色,笑著承認:“對,我不是小孩,但我還是想抱著睡,裴寶,要不要替我嚐一下湯的味道?”
他再不提,湯都快熬幹,話題被轉移,寧裴自然鬆了口氣,哦了聲,跟著他一塊兒進了廚房。
不多時,陸傑從外邊遛彎迴來,進門的時候還偷偷摸摸觀察了一下,發現寧裴和周厭沒有再說些什麼他不能聽的話了,他立馬準備關門進來,然而門被人卡住,陸傑怒:“你有毛病啊!”
薑鶴笑了笑,看了眼玄關的鞋子,大喊:“師弟你在這兒嗎!”
陸傑滿腦袋問號:“師弟?”
“怎麼了男大學生?”
寧裴嚐完湯,隱隱聽見陸傑的聲音,後麵還伴隨著薑鶴的說話聲,愣了下,出來的時候,陸傑和薑鶴正怒目而視,寧裴疑惑:“師兄,你怎麼來了?”
“我給你發消息你沒迴,不是說我論文上有些問題想找你嗎,結果你今天一整天都沒理我。”
寧裴:“……”
寧裴想起來了,之前答應過薑鶴要和他研究他的畢業論文,但他忘得一幹二淨,有些心虛。
薑鶴歎氣搖頭:“就知道有了那什麼忘了那什麼。”
寧裴沒懂他說的那什麼是什麼,陸傑瞪著薑鶴問寧裴:“寧裴哥,你們認識啊?”
薑鶴嗯哼一聲,“我還沒問你們怎麼認識的呢,這就是那個撞了我的大學生,給了點醫藥費就草草了事,毫無責任心。”
陸傑瞬間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解釋:“我都說了我忙著兼職……而且也不是給你錢了嗎。”哪兒知道還能在這裏相遇,陸傑氣悶。
薑鶴不再和他討論這個,進了屋,看見桌上豐盛的菜,嗅了嗅鼻子,“我來得正好?寧裴你做的?”
話音落下,一抬頭,看見周厭穿著圍裙從廚房出來,兩人對上視線,那日互相傷害的場景曆曆在目,薑鶴心中再次刺痛,然而寧裴還要告訴他:“是周厭做的。”
感情刺痛的隻有他一個人,薑鶴掩麵,問:“我能留在這裏吃嗎?”
寧裴沒有異議,一頓飯從三人變成四人而已。
吃過飯,寧裴看薑鶴電腦上的論文問題,讓陸傑迴想起自己當初被支配的恐懼,看了那麼幾眼就跑廚房洗碗,留下薑鶴和周厭隔著寧裴四目相對,薑鶴張了張嘴用口型問:“問過了嗎?”
周厭淡淡地看著他,警告他不要多嘴。
“這條,你的數據在哪兒?”寧裴的話打斷了他倆無聲的交流,薑鶴摸了摸鼻子,連忙投入到論文當中,不再多事。
周厭定定看著神色認真的寧裴,想起當年寧裴也是這般輔導自己功課,縱使心中再多嫉妒,也沒有打擾他們,想起薑鶴問的問題。
問?
怎麼問?
那樣不會對寧裴造成二次傷害嗎?
他不敢賭。
周厭閉了閉眼,起身進了臥室。
他一走,寧裴扭頭看了眼廚房位置,小聲問薑鶴:“師兄,你那天有沒有在這裏撿到一個白色小藥瓶?”
薑鶴啊了聲,這可不怪他啊,是寧裴主動問的,薑鶴思考了一會兒,委婉地說:“沒撿到,但我知道在哪兒,你要不問問你鄰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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