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馭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淡淡地看著程展翼，小孩的熱情總是讓人無力招架，脫口而出的承諾，更是讓王馭破天荒得有點(diǎn)內(nèi)疚。


    “怎麼了？”感受到王馭的目光，程展翼轉(zhuǎn)頭跟他對視，打量的目光遊移在王馭的臉上。


    王馭別過臉，很快收起情緒，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端起麵前的碗筷，繼續(xù)吃他的麵條。


    程展翼來王馭這兒也算是熟門熟路的了，連招唿都不打一聲，先打開了電腦，大概是覺得沒什麼好玩的，又打開了投影儀，播放了一集他最近正在追的熱門動漫。


    王馭看著這種動畫小人兒就頭疼，想讓程展翼換個電影看看，程展翼霸占著遙控器，說什麼都不給。


    不光霸占王馭的投影儀，程展翼還從一旁的箱子找到了草莓和其他的零食，抱著吃的他往沙發(fā)扶手上一歪，跟主人似的看得津津有味。


    一眨眼的工夫，垃圾桶裏全是吃完的零食包裝袋，王馭看了看自己手裏才吃完的麵條，“果然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程展翼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半晌才衝王馭說道：“你占我便宜。”


    “說這話你也不嫌害臊，到底誰占誰便宜，你吃我的，用我的，還睡我，我占你便宜？你有什麼便宜可占？”


    程展翼臉皮薄，硬是被王馭說得臉紅了，特別是聽到“睡”這個字，他渾身跟螞蟻爬似的，最後還嘟囔了一句，“今天還沒睡呢……”


    王馭沒想到程展翼會來這麼一句，他就知道這小子的純情是裝出來的，本質(zhì)上還是滿腦子的黃色廢料。


    他胳膊一伸，攬住了程展翼的肩膀，湊到程展翼耳邊低語，“那你別看動畫片了，把今天的任務(wù)完成，免得你覺得你自己沒占到便宜。”


    程展翼吞咽唾沫的聲音震耳欲聾，他耳根子火辣辣的，轉(zhuǎn)頭看向王馭，想著王馭剛從醫(yī)院出來，他還有點(diǎn)擔(dān)心王馭的身體。


    “啊？現(xiàn)在啊？”


    王馭真誠地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的表情也異常溫柔。


    看得程展翼口幹舌燥，眼神裏的怯懦逐漸變成了期待，雖然不是沒跟王馭大白天的幹過那種事情，但是一想到樓下還有那麼多人，一想到王馭這麼主動，自己還是會害羞。


    程展翼猶豫了一下，起身想往王馭身邊湊，手還沒碰到王馭，眼前有什麼東西一晃，他低頭一看，懷裏的遙控器沒有了，王馭奪過遙控器，飛快換了個動作電影。


    “你騙我！”程展翼大叫。


    剛才那點(diǎn)兒旖旎的氣氛蕩然無存，程展翼臉都快燒起來了，王馭將遙控器藏到背後，脫了鞋蜷縮到沙發(fā)上，順便還踹了程展翼一腳，無視程展翼的控訴，“把碗筷送下去。”


    動漫沒看到，睡也沒睡到，還得讓王馭使喚，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嘛。


    程展翼敢怒不敢言，剛起身，又聽到王馭吩咐道：“你找阿姨拿點(diǎn)瓜子花生上來，順便再帶一罐啤酒。”


    程展翼恨得牙癢癢，還是聽了王馭的話，上樓的時(shí)候帶來了瓜子花生和啤酒，“喏。”


    王馭懶得伸手去接，朝桌子努了努嘴，程展翼剛一屁股坐迴沙發(fā)上，王馭又發(fā)話了，“反正你也不看電影，閑著也是閑著，幫我把瓜子和花生扒了吧。”


    這不是欺負(fù)人嗎？可惜程展翼寄人籬下，一點(diǎn)兒話語權(quán)都沒有，扒就扒吧。


    “哢”的一聲，王馭拉開了易拉罐環(huán)，視線一直停留在電影上，連餘光都沒有留給程展翼。


    程展翼帶著一肚子怨氣蹲在地上，他平時(shí)也不怎麼嗑瓜子，自己指甲也不長，掰也掰不利索，他全都用嘴咬。


    王馭伸手找他要瓜子仁和花生的時(shí)候，他隨手塞給王馭一把扒好的。


    王馭往嘴裏塞了幾顆，挑三揀四的，“怎麼是濕的？”


    “我用嘴咬開的肯定是濕的。”程展翼理直氣壯。


    王馭一聽眉頭緊蹙，飛快吐了出來，終於肯看程展翼一眼了，程展翼這小子缺心眼兒的，還在用嘴啃，花生都進(jìn)他嘴裏，他又給吐了出來。


    “讓你扒個花生你搞得這麼惡心，花生都恨不得進(jìn)你胃裏了，你還吐出來讓我吃。”


    程展翼也不樂意了，“那你吃不吃啊？不吃我自己吃了。”


    王馭都懶得搭理他，嫌棄地擦了擦手，抓了一把帶殼的花生自己扒。


    真難伺候。


    工作日沒什麼客人，園子那邊關(guān)門比較早，前幾天賣爆單了，今天連直播都休息了，好些個工作人員連晚飯都沒吃，迫不及待地下山休假，平日裏熱熱鬧鬧的平房，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王馭還有事要忙，在門外跟人打電話，程展翼洗完澡，裹著被子躺床上玩手機(jī)，他給小靳發(fā)了消息。


    “小靳，明天幫我?guī)б幌抡n本。”


    小靳給他迴了個ok的表情包，今天請假比較匆忙，沒跟程展翼問清楚，跟輔導(dǎo)員說的是請病假，這會兒才有機(jī)會問問。


    “展翼，你沒什麼事情吧？”


    “不是我，是我朋友一個人在醫(yī)院，陪陪他。”


    “沒事就好。”小靳緊接著又發(fā)了一句，“是你上次說的那個人嗎？”


    程展翼不知道怎麼跟小靳說，畢竟他和王馭的關(guān)係發(fā)展成了上不了臺麵的炮友，他隻能發(fā)一個小貓打滾的表情包應(yīng)付過去。


    王馭打完電迴房間，見程展翼裹著被子發(fā)呆，這小子居然沒睡，還在等自己想，腦子裏想的什麼東西，自己都不用猜。


    “打完了？”程展翼聽到聲音迴過神，看向王馭時(shí)一臉的呆滯和茫然。


    王馭還挺喜歡程展翼這副單純的模樣，跟白紙一樣，什麼都聽自己的，連在床上都是如此。


    想到這兒，王馭揣上手機(jī)，順手將房門反鎖，衝程展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白天逗你一下，你惦記到晚上？”


    程展翼還有點(diǎn)神遊，隻覺得驟然一黑，王馭站在了床邊，擋住了麵前的光。


    “來唄。”王馭倒是爽快，身上的睡衣脫著也方便，“做不做？”


    程展翼剛還在為成為炮友的事情神傷，思維有點(diǎn)沒跟上王馭，但是身體倒是挺誠實(shí)的，打開被子把王馭也裹了進(jìn)來。


    摟著王馭結(jié)實(shí)的腰，程展翼不大腦容量也沒空想別的了，做！


    晚上放縱的時(shí)候是爽了，兩人到半夜才睡，第二天天沒亮，程展翼的手機(jī)鬧鍾便叫了起來。


    “關(guān)了！”王馭捂著枕頭翻身，脾氣也上來了。


    程展翼比王馭自律一點(diǎn)，畢竟有時(shí)候還得早起晨跑，他關(guān)掉了鬧鍾，起身穿好衣服，想要催促王馭起床，看到了王馭肩膀上的吻痕。


    算了吧，自己還是搭公交車下去，晚點(diǎn)兒就晚點(diǎn)兒，隻要不點(diǎn)名中途偷偷溜進(jìn)教室，問題應(yīng)該不大。


    這一被吵醒，王馭睡得也不太踏實(shí)，耳邊能聽到各種聲音，程展翼穿衣服時(shí)布料摩擦的聲音，程展翼的腳步聲，和找不到東西時(shí)發(fā)出的促音。


    再睡五分鍾，王馭還記得程展翼今天要迴學(xué)校上課，早知道這麼麻煩，昨天就不該讓他上山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馭覺得自己意識都快模糊了，快要徹底進(jìn)入深度睡眠時(shí)，房門被推開。


    “我走了。”


    王馭“嗯”了一聲，聽到程展翼下樓的聲音，他猛地睜開眼睛，“程展翼！”


    這一嗓子，給他自己的瞌睡都嚎醒了。


    聽到王馭叫自己，程展翼又折了迴來，衝房間探頭探腦的，見王馭已經(jīng)起床，正在穿衣服在，嘴裏還念叨。


    “昨天就該讓你滾迴學(xué)校去，一大早的折騰人。”


    程展翼受寵若驚，他以為王馭忘了的，但他嘴上還得客氣一點(diǎn)，“你不用送我，我自己乘車迴學(xué)校就行。”


    一抬頭，看到程展翼那張快要笑爛的臉，王馭都懶得拆穿他，飛快洗漱完，揣上手機(jī)和車鑰匙就下樓。


    天都還是黑的，平時(shí)阿姨給大家做飯，起得最早，這會兒阿姨都沒醒，來送他倆的隻有小土狗。


    “迴去睡你的覺。”王馭一擺手，進(jìn)到一旁的庫房，從裏頭拿了幾大盒草莓放到了後備箱。


    程展翼還摸了摸狗頭，跟小土狗打了聲招唿，“我迴學(xué)校上課去了。”


    “走不走啊？要不你留在這兒跟狗玩吧。”


    車在世外停了一夜，車窗上都起了一層白霜，暖氣打開後，白霜化開成水滴狀下流，在車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程展翼趴在車玻璃上往外看，王馭在一旁挖苦道：“你別上學(xué)了，留在山上當(dāng)野人。”


    真夠煞風(fēng)景的，王馭一點(diǎn)兒情趣都不懂，自己這是舍不得好吧。


    “你給我拿了草莓沒有啊？”剛摸狗去了，程展翼沒看到。


    車子發(fā)動後，王馭才慢慢悠悠迴答了一句，“你就惦記吃，你還上什麼大學(xué)啊，迴去當(dāng)飯桶吧。”


    “什麼啊？”說話這難聽，吃就是普通人民的頭等大事，程展翼又喃喃道，“我還惦記你呢……”


    這一走又是一周，沒有男朋友的身份，有些話就沒立場說了，也不知道王馭會不會惦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