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馭洗完澡是哼著歌出來的，他順手將換洗的衣服扔到了門外的桶裏，進房間先瞥了一眼沙發上，沙發上空蕩蕩的，程展翼已經睡到了床上去了。
王馭鎖了房門，不疾不徐地朝床邊走，脫得隻剩下內褲和短袖，一拉開被子就往裏鑽。
床已經被程展翼睡得很暖和了，大冬天的，果然還是得有個人暖床才舒服，就是程展翼今天背對著自己，硬邦邦的，王馭不喜歡這樣，他推了一下程展翼的後背，“別對著我睡。”
程展翼沒有睡著，他一直聽著王馭的動靜，王馭什麼時候出浴室，什麼時候進房間，什麼時候上床的，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可他抱著胳膊不肯迴頭，他怕他麵對王馭時，會不爭氣地哭出來。
王馭伸手關掉了床頭燈，蜷縮進被子時，發現程展翼還沒轉過來，隻能在被子裏踹了程展翼一腳，“你睡著了？轉過睡。”
房間裏漆黑一片，確定王馭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後，程展翼才慢吞吞地翻了個身，下一秒，胳膊一緊，懷裏一熱，王馭架著他的手，整個身子擠進了他的懷裏。
又聽王馭念叨，“山上比市裏冷多了。”
是嗎？所以呢，王馭還是會更加喜歡市裏，他喜歡的是那個比較溫暖的市區，還是市區裏的人？
知道程展翼沒睡著，王馭有點納悶了，平時這小子跟機關槍一樣，今天怎麼一句話不說，就算是考砸了也用不著這樣吧。
“你啞巴了？”
說話時，王馭還用他的手肘了程展翼的腹部，程展翼捏住王馭的手腕，啞著嗓音道：“困了。”
王馭失笑，“你真是屬豬的，吃了睡睡了吃。”
還以為程展翼能為考試失利而傷心呢，這小子的自我調節能力還是很強，生活的主體還是吃飯和睡覺，考試也隻是其中的小插曲。
“困了就睡吧。”王馭打了個哈欠，撚好被子準備睡覺。
黑暗中忽然有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腰上的力道一鬆，一個黑影迎麵而來，重重壓在他的身上，沒等他反應過來，耳邊是程展翼急促的唿吸聲。
“王馭……”
王馭嚇一跳，媽的，整這死出，要做就直說，非得弄得一驚一乍的。
“你病發了？”
王馭欲拒還迎地推了推程展翼的肩膀，也不是真推，沒使勁，自然推不動程展翼。
“嚇我一跳。”
程展翼俯身壓了上去，摟著王馭腰，毫無章法的吻一個接一個落下。
今晚的程展翼好像比之前都要賣力，王馭一開始還嗯嗯啊啊地亂叫，後來實在有點受不了了，揪著程展翼的頭發才讓他停下來。
做完王馭累得都快脫力了，王馭連澡都懶得去洗，被子蓋過腦袋，這迴比程展翼還睡得快，迷迷糊糊間，他覺得程展翼又在吻他，耳畔還有程展翼低聲喊他名字的聲音。
要不是自己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王馭真的很想問問，程展翼什麼時候這麼能耐了？
懷裏的人唿吸漸漸平穩，程展翼將被子往下拉了一點，讓王馭露出腦袋來好唿吸。
他的手背摩挲著王馭的臉頰，低聲央求道：“王馭，你能不能別喜歡喜歡別人……”
睡夢中的王馭翻了個身，哼哼了兩聲，又誰死了過去。
這一覺，王馭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床上哪兒還有程展翼的人影，電腦桌前也空蕩蕩的。
“人呢？”王馭一開口，把他自己都嚇一跳，他嗓子啞得這麼厲害，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說不上來的虛，都他媽怪程展翼，都叫他別搞了，還非纏著自己做。
喊又喊不出來，王馭隻能拿過手機，給程展翼打電話，電話接通得倒是快，王馭都聽到從電話裏傳來主播帶貨的聲音，他還是不耐煩地問道：“你跑到哪兒去了？”
“你醒了，在樓下，我馬上上來。”
掛了電話，王馭便聽到了從樓道裏傳來的腳步聲，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程展翼深吸了一口氣，一臉乖巧地走到王馭床邊。
王馭看著這小子這麼輕鬆，這麼悠閑，這麼神采飛揚的就來氣，他抄起一旁的枕頭砸向程展翼，“你他媽就是來我這兒當少爺的。”
程展翼也沒躲，被枕頭砸了個結結實實。
“阿姨叫我下去吃飯我就去了，你剛剛在睡覺嘛，我怕吵到你。”
王馭也不是真生氣，扶著腰坐了起來，叫程展翼幫他衣服拿過來，順便挖苦程展翼兩句，“這麼懂事了？還知道怕吵著我。”
程展翼沒說話，難道在王馭心目中，自己一直都是個幼稚鬧騰的炮友，所以王馭才從不跟他談感情。
自己真的有這麼差勁嗎？那個宋錚呢？自己隻跟他相處過一迴，他好像是個很溫柔的alpha，不光對他的omega很溫柔，也很會照顧旁人的情緒。
王馭喜歡的，就是宋錚那樣的人嗎？
“吃飯是不是都吃過了？”王馭饑腸轆轆的，起得晚肯定趕不上大家一起吃飯。
程展翼迴過神，“嗯，我叫阿姨幫你熱一點飯菜。”
這少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還得幫躺在床上的王馭傳話，王馭揮手示意他去，自己則慢慢悠悠起身洗漱，等到自己墨跡得差不多了，飯菜也熱好了。
剛剛明明餓得不行，可麵對這些稍微有點油星的東西又覺得沒什麼食欲，王馭就著雞湯泡飯吃了一點兒。
“就吃這麼點兒？”程展翼看著幾乎沒怎麼動過的菜問道。
王馭搖搖頭，“飽了，我下樓去看看。”
程展翼收拾起碗筷來，順便跟著王馭一塊兒下樓，王馭並沒有直接去園子那邊，對著碼在牆邊的草莓挑選了一番，又隨手抓了個人問道：“這些是今天剛摘的嗎？”
那人點頭，王馭又道：“那我待會兒拿點去送朋友。”
一聽到“朋友”兩個字，程展翼停住了腳步，迴頭看向王馭，什麼朋友，這個朋友是宋錚嗎？王馭待會兒要見宋錚嗎？
員工連忙道：“不行！這些打包好了要寄出去的。”
王馭蹙著眉頭，他就是懶，懶得自己再去摘，懇求道：“這些給我唄，寄出去的重新打包一下就行了。”
跟員工拉扯了半天，人家還是沒給他，並且警告王馭不要在直播間搗亂，影響發貨的進度。
銷售是連老板都惹不起的，王馭沒辦法，隻能自己提著筐去園子裏摘。
看著王馭離開的背影，程展翼在想，是因為這些草莓是要給宋錚的，所以王馭才會格外地上心嗎？是這樣嗎？
最近草莓園的客流量有點大，草莓有點供不應求了，大棚裏的被摘得七七八八的，王馭在園裏走兩圈也隻摘了小半框，最後還是在看門的老大哥那裏要了一些。
從園子裏迴來，又是一腳的稀泥，王馭換了鞋，打算在房間歇會兒，一進房間，程展翼正坐在電腦前。
夠反常的，程展翼的話比平時少了很多，人也安靜了很多，原來掛科能給他這麼大的打擊。
既然人家在看書，王馭就沒法看電影了，怕打擾到程展翼。
程展翼哪兒是在看書，他坐在電腦前發呆，他很糾結，他糾結要不要跟王馭問清楚，王馭是不是要去見宋錚，王馭能不能不去見，王馭能不能不要喜歡宋錚了，王馭能不能喜歡他？
看無聲視頻太打瞌睡了，王馭隨便找了熱門小說來看，看了沒兩頁，文字比視頻更讓他打瞌睡。
王馭瞇著眼睛看向程展翼，程展翼坐在電腦前一動不動的好一陣了，“誒？你看的都記住了嗎？”
比前看視頻，看小說，還是擠兌程展翼更有意思一些。
程展翼聞聲迴頭，目光灼灼地跟王馭對視，他真的很想知道，王馭有沒有一點在乎他。
王馭被程展翼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剛想開口，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宋錚的消息。
“今晚要加班，估計得晚點，要不下次吧。”
王馭“嘖”了一聲，起身給宋錚撥了個電話，“這東西是水果，你以為能其他東西一樣，你想放多久就放多久？”
電話裏頭，宋錚充滿歉意地笑了笑，“今天忙昏頭了，那怎麼辦？”
王馭想著要不讓明煦來拿也行，但宋錚自己又開了口，“要不等我下班吧，隻是時間上會晚一點兒，應該不耽誤你吧？”
誰來都一樣，王馭一個自由人，沒什麼耽誤的，“行，你好了給我打電話。”
撂了電話，王馭靠迴到床上，一抬頭，見程展翼還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幹什麼？有屁就放。”
什麼毛病，眼神怪瘮人的。
程展翼咬了咬嘴唇，“是誰啊？”
“宋錚啊，說是加班，得晚點來拿。”
果然是宋錚，程展翼垂下眼睛，聲音有點小，“你能不跟他見麵嗎？”
“什麼？”王馭沒大聽清楚。
程展翼沒有重複第二遍的勇氣，搖搖頭，轉過了身，王馭今晚見了宋錚，還會迴來嗎？宋錚都結婚了啊，就算沒有結婚，王馭也不能喜歡宋錚，他要是還喜歡宋錚，自己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