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放寒假加上春運，高速路上實在有點堵，走走停停一個小時總算是到了服務中心。
服務中心也是車水馬龍的，上廁所的隊伍都已經排到了食堂這邊來了，王馭比程展翼動作快，走到花壇邊上打算抽支煙慢慢等。
王馭從兜裏摸出煙盒跟打火機，點燃一支香煙後，他原地蹲下，忍不住歎了口氣。
昨天還笑話程展翼膽子小呢，今天自己也好不了多少，離程展翼家越近，他這心裏也莫名跟著緊張起來。
緊張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是第一次見程展翼父母怕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比如怕程展翼父母對自己不滿意會反對，細細想來，原來他跟程展翼擔心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王馭叼著煙，猛吸了一口，思緒也跟著遠了不少，眼看著火星子都快燒到煙嘴上，灼熱在之間蔓延。
程展翼上完廁所迴來找王馭，見著王馭蹲在地上發呆，“誒！煙都快燒到手上了。”
這一提醒，王馭才覺得有些燙，趕緊將煙頭按滅後丟進了垃圾桶，隨即又站了起來，朝著車子走去。
上了車，程展翼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問道：“你想什麼呢？魂不守舍的。”
語氣自己七想八想的，還不如直接問程展翼來得方便，王馭猶豫了片刻，吞吞吐吐道：“你……你父母……有沒有什麼喜歡的？等到了我們還是先去趟商場吧，酒這個東西也不是誰都喜歡，萬一送得不合心意呢。”
程展翼一挑眉，上下打量著王馭，目光逐漸變得狡黠起來，最後嘴角忍不住要揚起，像是抓到了王馭的把柄，極其肯定道：“你是不是緊張？”
王馭麵上一僵，他死要麵子怎麼可能承認，轉過臉就發動車子，他拒絕迴答。
但是程展翼不依不饒，“你就是緊張了，你昨天還說呢，你自己都緊張。”
“我緊張個屁。”要王馭承認他緊張還不如殺了他，他衝堵在前麵的車罵罵咧咧的，企圖用這種方式來岔開話題，“到底會不會開車，這麼寬的位置過不去嗎？”
平時挺傻的程展翼，這個時候沒那麼好糊弄了，他繼續追問，“你是不是？你就是緊張？”
他裝出一副老派的模樣，像昨天王馭安慰他一樣安慰著王馭，“沒事的，我爸媽都很好相處，他們不會為難你的，你不用緊張的，也不用特意買其他的東西，你人去了就好。”
王馭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程展翼會在這種事情上占到上風。
他轉頭看了程展翼一眼，與其嘴硬，不如破罐子破摔，“是緊張怎麼了？是人都緊張，隻準你緊張，不準我緊張？”
聽到王馭承認，程展翼高興壞了，還得故作矜持，坐在副駕駛那副矯揉造作欠揍模樣，看得王馭真想跳過去給他兩拳。
“原來你也會緊張啊，我以你見過大場麵的，見父母就不會緊張了。”難得有這麼機會，看著王馭吃癟，比天上下紅雨還罕見，程展翼不得逮著機會。
王馭拉著臉瞥了程展翼一眼，“你說過了沒有。”
“被戳中了痛楚氣急敗壞了！”程展翼趕忙說道，“你是不是想動手啊！不可以的！哪有說不贏就動手的！”
幸好他也知道見好就收，占了王馭的便宜立馬就開始賣乖，“好了好了，你不緊張，不是有我陪著你嘛。”
跟程展翼打打嘴仗，緊張的事情確實被王馭拋之腦後了，就是稍微有點上火。
好不容易堵在前頭的車開始動了，車輛一輛接一輛地駛出了服務區，遠離了收費站，路況也逐漸變得好了起來。
因為堵車，原本三個小時的車程硬是開了五個多小時，進了市區，堵車就沒那麼嚴重了。
畢竟是程展翼的老家，他比導航管用一點兒了，由他指路，王馭沒走冤枉路，很快就在一片新小區門口停了下來。
“從這邊下去就是停車場，我們先去停車吧。”
伴隨著車子停好，仿佛一切都塵埃落定了，王馭那種心慌的感覺也漸漸淡去，拿上東西一本正經地跟在程展翼身後。
電梯上升時會有明顯的下墜感，“叮”的一聲，王馭的心髒往下沉了一下，電梯門隨即打開，電梯門外已經有人等著了。
“爸！媽媽！”程展翼興奮壞了，扔下行李就往父母身上撲，父母險些沒接住他。
媽媽先迴過神，拍了拍程展翼的後背，視線看向了電梯門口的王馭，“這是王馭吧？”
“叔叔、阿姨。”王馭不至於像程展翼那麼上不了臺麵，還得躲起來，但是他還是緊張。
程展翼趕忙拉過王馭要給父母介紹，“對，王馭，我對象，是我對象送我迴來的。”
原來對象兩個字說出來這麼上癮的，難怪王馭當時說得那麼順口。
這王馭……和想象中差得有點遠。
出於禮貌，程展翼爸媽沒有開口多問，把兩人都迎進了家門。
王馭將手裏的禮物遞給程爸爸，“叔叔，這酒是給您的，還有那草莓，您和阿姨就吃著玩，來得匆忙，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什麼都沒準備。”
程媽媽趕緊道：“這還沒有準備嘛，太破費了，人來了就行。”
還不到吃飯的時間，幾人便坐下來閑聊，起初，程展翼父母以為程展翼找的對象是跟他同樣在上大學的學生，沒想到會是王馭這種在工作的社會人士。
所以之前準備的那個問題，比如學得什麼專業，是不是跟展翼一個學校，這之類的就沒法問了。
程爸爸咧著嘴尷尬地笑了笑，“王馭該工作了吧？”
“嗯，畢業很久了，自己弄了個草莓園，平時就在山上看著園裏的事情。”
程爸爸感歎了一句，“自己當老板啊。”
王馭擺擺手謙虛道：“沒有沒有，不是什麼老板，就是自己做點小生意，勉強能糊口。”
生意再小也是老板。
“還麻煩你這麼送展翼迴來…”程爸爸有點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口，“你倆的事情展翼也跟我提過，這孩子從小沒吃過什麼苦，有點嬌生慣養的，沒給你添麻煩吧？”
呃……這讓王馭怎麼迴答呢，一旁的程展翼還在跟他使眼色，好好答！
“沒有，展翼他挺乖的。”
這聲展翼，聽得程展翼特別舒坦，王馭還沒這麼稱唿過他，老是連名帶姓地叫自己，每次都覺得他會跟自己動手。
隻是越聽程展翼越覺得不對勁，他跟王馭談戀愛呢，怎麼他爸的口氣，自己像是寄宿在王馭這個長輩家裏的小輩一樣？
“爸，我跟王馭實在處對象，又不是你托他照顧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會給王馭添麻煩！”
程爸爸尷尬地笑了笑，“對！對！是爸爸問錯了……哈哈……”
兒子談了個長他這麼多的對象，難免會操心得多一些。
“晚上就留下來，展翼媽媽早就幫你們收拾好房間了，就在我們這兒多玩幾天再走。”
王馭有點為難，正是年末，是園裏訂單最多，客人最多的時候，“謝謝叔叔阿姨的好意，年末園裏比較忙，我估計是待不了那麼久，原本是計劃今把展翼送到後，晚上開車迴去的。”
“這麼急啊。”程展翼嘟囔了一句，這一分開就是一個寒假，被王馭送迴家的喜悅被分離漸漸衝散，他隻覺得滿心的惆悵。
程媽媽一聽，“忙的話就早點迴去，但是你今天開了一天的車，晚上開夜車肯定不安全，休息晚上再迴去吧。”
對對對！能多一晚是一晚，程展翼在一旁拚命點頭，示意王馭多陪他一晚上。
再急也不急著這一天的時間，王馭沒有拒絕，“那……打擾了。”
一頓家常便飯，王馭又陪著程爸爸喝了兩杯，程爸爸的酒量不太好，一口下肚就上臉，拉著王馭就開始絮叨，像是把程展翼給托付給王馭了。
“王馭啊，我跟展翼媽媽確實沒料到你比展翼大了一點兒。”就算是喝多了，程爸爸說話也是有度的。
這點兒酒都不夠王馭塞牙的，他腦子清醒得很，“不止一點，我比他大了八歲。”
程爸爸哎呀了一聲，他怕王馭多想，忙解釋，“其實我們也不是這麼在意年齡大小的，隻要你們互相喜歡就行，你千萬別多想。”
沒想到還得程爸爸反過來安慰自己。
“展翼一個人在那邊上學，我們也挺牽掛他的，以後就麻煩你多照顧照顧他。”
這話程展翼可聽不得，他不要王馭照顧，他要照顧王馭。
他攔在他爸和王馭之間，“爸你喝多了，趕緊去休息，王馭也得休息，他明天早上還得開車迴去呢，不能跟你多喝。”
把程爸爸安頓好後，程展翼和王馭幫著程媽媽將飯桌收拾了一下，程媽媽指著房間門，“王馭，那個房間，東西都給你準備了，浴室讓展翼帶去。”
程展翼大驚，“那是客房！”
“是客房啊。”程媽媽錯愕地看著程展翼，客人不就是要住客房嗎？
王馭知道程展翼想說什麼，趕緊瞪大了眼睛製止程展翼。
程展翼別的不會，但看王馭臉色的能力他是一流的，隻能將話咽了迴去，“哦。”
作者有話說：
程展翼：我竟然要和我老婆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