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未畢,春蘭突然把目光盯在辛人英的臉上,失聲叫道:“姑娘,你……你……你的眉心之中,怎麼出……出現一條紫色細線?”
龍不潛、魏立言、石超然被春蘭提起注意,方對辛人英臉上觀看,辛人英人已不支,頹然暈倒,被春蘭搶前一步,伸手扶住。
龍不潛見狀,臉色大變,叫了一聲“不好”,頓足說道:“定是鄔大年那廝在我們渡江以後,又對辛人英姑娘,下了甚麼無恥毒手。”
魏立言麵帶憂容,向春蘭叫道:“蘭姑娘,你先在石上鋪件長衣,然後使辛姑娘輕輕躺下,我來替她診診脈象。”
龍不潛知道魏立言的岐黃醫道,雖然比不上“百草先生”公冶陀,也有相當造詣,遂趕緊幫助春蘭,把辛人英輕輕放在石上。
魏立言為辛人英診完右手脈象,再診左手,臉上神色,卻越來越覺沉重!
春蘭、夏荷、秋菊、冬梅四女,愛主情深,關心最切,一個個愁聚雙眉,由春蘭代表發話,向魏立言問道:“魏老人家,我家姑娘是……是中了惡蠱?還……是受了內傷?”
魏立言搖頭答道:“又非中了我與龍賢侄先前所中的那種苗疆毒蠱,更非受了甚麼內傷,而是體內突被一種奇異毒質侵入!”
龍不潛咬緊鋼牙道:“鄔大年那廝,號稱‘五毒郎君千蛇手’,這種奇異的毒質,必定然是他所為……”
說至此處,頓住語音,滿麵惶急憂色地,向魏立言皺眉叫道:“魏師叔,我們如今無暇研究辛姑娘的中毒原因,應該趕緊為她療治,你打算怎樣處方?需要些甚麼藥物?”
魏立言苦笑道:“我不敢處方,因為我根本不懂得這是甚麼毒質?倘若冒昧下藥,反而會無益有損!”
秋菊急道:“魏老人家這樣說法,莫非眼睜睜地,看著我家姑……姑娘……”
講到“姑娘”二字,秋菊便已語音悲咽,淚落如泉地,說不下去。
魏立言隻得向她安慰道:“菊姑娘不必著急,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或許在辛姑娘毒力大發之前,有甚麼救星從天外飛來?”
春蘭畢竟在辛人英的四名婢女之中,年齡最長,比較來得沉得住氣,她雖也是滿心悲急,但卻仍強自鎮定地,向魏立言問道:“魏老人家,你所謂的‘毒力大發’,是否就是一般人所說的‘毒力攻心’?”
魏立言點頭道:“正是,倘在‘毒力攻心’以後,便有‘大羅金仙’,攜帶‘千載靈芝’趕來,也嫌為時太遲,無法挽救,故而我隻盼望於辛姑娘毒力攻心之前,突來救星!”
龍不潛星目中含淚問道:“魏師叔所謂‘救星’,是指甚麼?”
魏立言道:“一是指藥,一是指人,藥是對癥解藥,或功能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罕世靈奇之物,人則指‘百草先生’公冶陀,那等術超華扁的曠代神醫!”
龍不潛長歎一聲道:“無論是人?是物?這希望都以渺茫,我們難……難道就束手……”
他這“束手無策”一語的“無策”二字,尚未說出,石超然已向魏立言問道:“魏兄,據你診察脈理估計,辛姑娘如今毒發人暈,至毒力攻心之際,約莫要多少時間?”
魏立言眉峰深聚,沉吟片刻,說道:“這要看中毒人的體質、平素修為程度,以及所中究竟是何種毒力,並加以綜合研究,才可以正確判斷,獲得結論……”
龍不潛一旁插口說,道:“辛姑娘自屬絕代美姿,她的內功修為,也夠上乘火候……”
魏立言點頭道:“賢侄說得不錯,我們知道辛姑娘的質美功純,但卻不知道她所中的,究竟是甚麼毒力?她能支撐三四個時辰,不令毒力攻心,已算天賦異稟的了!”
冬梅“哎呀”一聲,淚珠兒撲簌簌地垂落下來,淒然說道:“三四時辰,轉瞬即逝,那位曠代神醫,遠在‘昆侖’,罕世靈藥,更是無從尋覓,在時間方麵,恐怕……”
魏立言聽冬梅說至此處,便自目注龍不潛,斷然叫道:“龍賢侄,在場諸人中,數你功力最高,便由你下手,點了辛姑娘的‘三元大穴’!”
龍不潛道:“魏師叔,你要我點辛姑娘的‘三元大穴’,是否可延緩她血脈流行,阻止她毒力攻心?”
魏立言道:“血脈若完全斷絕,人便死去,故而完全阻止毒力,決不可能,隻有盡力延緩毒力攻心時間!以待救星,換一句話說,就是盡人力以聽天命而已。”
龍不潛知道時機緊迫,遂當仁不讓地,點了辛人英“三元大穴”。
石超然道:“這樣一來,至少可以幫助辛姑娘,多爭取半日光陰,她的安然脫險希望,總算多了不少!”
龍不潛鋼牙一挫,目閃神光地,厲聲說道:“我們不能坐等天降救星,應該主動設法為辛姑娘療治所中奇毒才對!”
魏立言苦笑道:“當然應該爭取主動,但話兒易講,實現卻難,請問在場各位,有誰知道,在這周圍近處,出現過參仙,成形何首烏,或千載雪蓮等功能起死迴生的罕世靈藥?”
此話一出,慢說人地生疏的“黃龍真人”石超然,就是對這“巫山”“巫峽”間,極為熟悉的春蘭、秋菊、夏荷、冬梅四女,也一樣麵麵相覷,無話可答。
龍不潛挑眉道:“魏師叔誤解了我的看法,我最認為應該主動找人,不是主動找藥!”
魏立言說道:“找人?能夠解救辛姑娘的‘百草先生’公冶陀,現在‘昆侖’,或是在‘昆侖’來此途中,賢侄慢說,難於相尋,就是在時間上,也……”
龍不潛不等魏立言往下再說,搖頭接口說道:“我所謂找人,不是找公冶師伯,而是打算從‘解鈴原是係鈴人’之上著手……”
魏立言聽懂龍不潛的語意,吃了一驚,向他注目問道:“龍賢侄是想再入‘巫山’,前往‘神女宮’中,從鄔大年的身上下手?”
龍不潛點頭道:“辛姑娘與她恩師而兼義母‘金釵令主”辛九香反目,離開“巫山派’,落到今天這般光景,全是為了我們,我們怎能眼睜睜看著她毒發身亡,而不冒險盡力?”
魏立言“嗯”了一聲,頷首說道:“照理說來,力也該盡,險也該冒,問題卻在應采取甚麼步驟,才是萬全之策?”
龍不潛搖頭道:“已稱冒險,哪有‘萬全’之策,隻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說至此處,手指長江,挑眉又道:“橫江鐵索雖斷,我可以請‘小白’,招唿它的江豬朋友,幫我渡江,渡江以後,馬上解決一名樁卡,換上‘巫山派’的弟子裝束,混入‘神女宮’之中,伺機行事!”
魏立言知他與辛人英關係不同,心意已決,無法相攔,遂注目問道:“好,賢侄要去快去,趁此天光方透出微微曙光之際,也較易於過江,你要帶誰作幫手?”
龍不潛搖頭答道:“此去是鬥智重於鬥力,無須幫手,隻命‘血靈雞’飛去通知原本已潛伏於‘巫山’之中的,我的恩師與父親二人,定可獲得相當接應!”
魏立言被他一言提醒,心中寬慰不少,點頭含笑道:“對,對,有你師父和父親二人,可作接應,我便放心多了!但賢侄仍宜處處小心,切忌意氣用事!”
龍不潛唯唯受教,魏立言便對小白笑道:“‘小白’,你替龍少俠叫‘江豬’去吧,他要過江設法找藥,救你主人!”
“小白”原本含著兩眶眼淚,蹲在辛人英身旁,聞言之下,便走到江邊,出聲低嘯。
魏立言則撕下衣襟,寫明辛人英身中奇毒,龍不潛過江求藥情形,交給“血靈雞”,命它飛往對江,尋交冷吟秋、龍潛二人。
“血靈雞”領命飛去,“江豬”也已到岸邊。
龍不潛向“小白”叫道:“‘小白’你送我過江,然後在對岸邊等我,因為我迴轉之際,仍非勞動你的‘江豬’朋友不可!”
“小白”是通靈異物,已能善解人言,遂化成一條銀線,縱向龍不潛的懷內。
龍不潛抱著“小白”,看了辛人英一眼,向魏立言、石超然說道:“魏師叔和石叔父請率領春蘭姑娘等,好好看護辛姑娘,小侄此去,不論得手與否,均必於未末申初之前,趕返此處,因為,據我估計,辛姑娘最低限度也可以支持到酉刻左右,不致出甚麼問題。”
魏立言點頭道:“此間之事,賢侄放心,有我們盡力招唿,不會有什麼突變,倒是你獨闖虎穴之舉,兇險異常,千萬大意不得!”
龍不潛恭身受教,略一提氣,輕飄飄地,縱出數丈,落到“江豬”背上。
他落足豬背之後,向“小白”低聲說道:“‘小白’我們來來往往,太麻煩你這些江豬朋友了,你替我謝謝它們!”
“小白”通靈異常,在龍不潛話完之後,便低頭向江豬嘯了幾聲。
“江豬”們是三五成群,伴同而渡,聞得“小白”嘯聲之後,竟一齊低嗥作答,隻不懂它們的嗥意如何而已?
到了對岸,龍不潛見曙光未透,知道無人發現,遂悄悄縱上山崖,向“小白”低聲囑道:“‘小白’,你就在這裏,不許離開,更不許露出形跡,與對方起甚衝突,我若迴來找不到你,便無法渡江了!”
“小白”連連點頭,向削壁間一叢藤蔓,指了一指,便即縱身其間。
龍不潛明白“小白”之意,是說它不會離開那叢藤蔓,遂在看清附近地形以後,舉步向“神女宮”方麵馳去。
他本對“巫山”地勢,甚為陌生,但如今已從春蘭、夏荷、秋菊、冬梅四女口中,問明大概,不會弄錯方向!
約莫馳出二十來丈,便已遇上一道樁卡。
若在平日,這些樁卡,無非都是尋常弟子,也就是山寨之中的嘍囉身份。
但如今因知來敵個個厲害,“巫山派”遂在每一道樁卡之上,都加派了一位舵主、香主等類武功較高的得力人物。以龍不潛這等身手,哪能看在眼中?隨意略為施展,便把一位舵主,和兩名“巫山”弟子,一齊點了穴道!
龍不潛起初想借用那位舵主的一身裝扮,但在略一沉思之後,卻把身份降到最低,扮成一個尋常“巫山”弟子。
因為龍不潛覺得認識舵主之人定多,“巫山”弟子則為數極眾,假扮起來比較不容易露出馬腳!
改裝以後,繼續馳往“神女宮”,但行動之間,仍盡量加以隱蔽!
前一段路程,憑借龍不潛的超群功行,及應變能力,可以說從容通行,也在接近“神女峰”的後一段路程,卻險阻越來越多,樁卡越來越密,不是能夠輕易渡過。
龍不潛若是硬闖,倒還容易,但在意在暗襲鄔大年,必須躡足潛蹤,不能露出絲毫行跡,自然越發艱難,就在他以上乘輕功,“神形無影”身法,悄悄貼近一處暗樁之時,聽得對方一人以粗獷語音說道:“趙兄,你說龐護法所下這特別戒嚴,加強警備命令,是否有點多餘?”
另一個細聲細氣之人,在那粗獷語音人話了之後,緩緩說道:“錢兄,你這是甚麼話兒,難道你不知道如今快年終,‘九龍’‘百派’,齊聚‘巫山’,這川東道上,可說匯集了舉世武林高手,難道還不應該特別加強警戒麼?”
錢姓之人笑道:“趙兄錯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說不該加強警戒,而是說加強得有點多餘!”
趙姓之人似乎有所不解地,“咦”了一聲,突然問道:“錢兄你這‘有點多餘’四字,卻是何意?小弟聽不懂呢!”
錢姓之人笑道:“這是一項高度機密,趙兄大概還不知其中的詳細情況。”
趙姓之人道:“我委實毫無所悉,也知道錢兄天賦異稟,一向與慕容公主,頗有交情,還請把這項高度機密,告訴小弟,也讓我添點見識!”
龍不潛聽至此處,越發屏息靜氣,藏在距離這暗樁丈許之外,以內家“天聰神功”,聽聽那錢姓之人,會說出甚麼樣的高度機密?
果然,錢姓之人,要炫示他與“血釵公主”慕容嬌的特別“交”情,竟不推辭地,發出“嘿嘿”怪笑說道:“好,趙兄既然問起,我就告訴你吧,因為‘神女宮’中,除了人力以外,還加了一種特殊警戒,任何外人,一越雷池,便遭慘禍,龐護法還要添設外圍樁卡之舉,豈非畫蛇添足,有些多餘了麼?”
趙姓之人又問道:“那種特殊警戒,是何人所布?”
錢姓之人道:“是業已娶了長孫公主的鄔大年鄔公子,也就是那位名震苗疆的‘五毒郎君千蛇手’,令主對他真是禮若上賓的呢!”
趙姓之人恍然笑道:“我明白了,鄔公子定是放出了無數異種毒蛇,來替代人力,加強‘神女宮’的警衛!”
錢姓之人道:“不是,毒蛇雖然厲害,還不如會飛之物,來得適用!”
趙姓之人驚道:“會飛之物?難道鄔公子所放出的竟是一群鳥兒?”
錢姓之人笑了笑,道:“鳥兒雖然會飛,卻不能攻敵傷人,來去無蹤,趙兄大概決想不到,鄔公子所放出擔任‘神女宮’特別警戒的,竟然是一群蚊子!”
這“蚊子”二字,確使趙姓之人聽得大感意外地,失聲說道:“蚊子?蚊子怎能對武林高手,實施警戒作用,一個尋常人,也可一巴掌拍死兩三隻呢!”
錢姓之人笑道:“趙兄莫要不信,這是鄔公子從苗疆帶來的異種毒蚊,連辛人英殿下,那高的武學修為,都難免作了毒蚊口中之鬼!”
龍不潛想不到有此收獲,探出辛人英中毒原因。
他本想立即現身,製住這兩名暗樁,加以詳細逼問!
但轉念一想,又複忍住,仍自藏身於丈遠外,悄悄靜聽!
因為龍不潛覺得逼問所得,未必可靠,還是這樣偷聽背後之語,多半出於真情!
果然那趙姓之人,聽得好奇心起,又向錢姓之人問道:“錢兄,辛人英殿下的功力何等深厚,怎會作了甚麼苗疆毒蚊的口中之鬼?請你把這樁事兒,說得詳細一點好麼?”
錢姓之人笑了笑,道:“因為發現有外人潛入‘神女宮’中,並藏在暗處,鄔公子遂放出毒蚊,擔任搜查,由於這種毒蚊,襲敵無聲,難見蹤影,辛人英殿下的修為雖高,也仍被毒蚊所傷,而毫未自覺……”
趙姓之人聽至此處,截斷錢姓之人話題,冷“哼”了一聲,說道:“錢兄,我們都是自己人,常言道:‘真人麵前,莫說假話’,你怎麼越講越離譜了。”
錢姓之人詫道:“趙兄何出此言?小弟是據所知而告,怎說離了譜呢?”
趙姓之人道:“你說苗疆毒蚊的毒力厲害,我頗相信,你說毒蚊來去無蹤,傷人無跡,我也相信,但說毒蚊還能辨清敵我,擔任搜查,未免就太離譜了!”
錢姓之人“啊”了一聲笑道:“原來如此,趙兄有所不知,毒蚊雖難辨敵我,但鄔公子卻發給‘神女宮’的所有本派人物,每人一道‘護身符’,敵人則沒有這種東西,豈非毒蚊一到,便敵我立辨了麼?”
趙姓之人道:“這樣說來,錢兄定然也有所謂‘護身符’,否則,你怎能進入‘神女宮’中,去和慕容公主幽會鬼混?”
錢姓之人笑道:“當然我有,趙兄,你想看看麼?”
趙姓之人道:“錢兄若能公開,便讓我開開眼界,瞻仰瞻仰這護身符也好!”
聽至此處,龍不潛業已躡足潛蹤地,移近數尺,已可看見錢趙二人身影。
這兩人,全是壯漢,那錢姓之人,更來得魁偉雄健一點!
趙姓之人話完,錢姓之人便指著鬢邊所插的一根黑色小針,含笑說道:“趙兄請看,這根黑色小針,就是可以防止毒蚊襲擊的護身符……”
話音至此略頓,向趙姓之人看了一眼,又複含笑說道:“辛人英殿下業已背叛‘巫山派’,自無根針兒護身,遂被毒蚊叮了一口,如今已毒性發作,眉心現出紫線,隻等這線轉為黑色,人便死去無救!”
趙姓之人道:“這眉心紫線轉為黑色之間,約莫需時多久?對方來得及施救……”
話猶未了,錢姓之人便“哈哈”狂笑地接口說道:“有什麼救?在時間方麵,雖因各人的秉賦修為不同,最多,可以拖延到一對周時左右,但那毒蚊叮人,傳入體中的奇毒,卻非鄔公子的獨門解藥不救……”
話方至此,眼前人影忽閃!
錢趙二人,尚未及有任何動作,便被龍不潛雙雙點了啞穴。
龍不潛使他們不能聲張之後,首先伸手從錢姓之人鬢邊,拔下那根可以避免毒蚊攻擊的黑色小針,插在自己鬢邊。
然後,突然舉手一掌,把那橫肉滿臉的趙姓之人,擊得五髒齊崩,屍飛五步!
一來,龍不潛看準趙姓之人,相貌兇惡,決非善類,又是“巫山”匪徒,殺之無虧!
二來,他想對錢姓之人,加以逼問,遂先行殺雞嚇猴,使那錢姓之人,不敢掉什麼花槍,說出真話。
果然,錢姓之人見夥伴慘死,不禁心膽俱裂地向龍不潛流露出乞憐神色!
龍不潛道:“我有話要問你,倘肯明實迴答,不出花樣,便饒你一死,否則,這趙姓之人,便是前車之鑒,你甚至於死得比他還要慘呢!”
話完,立即故示功力地,於五六尺外,運指如風,替錢姓之人,解了穴道!
錢姓之人,貌雖兇悍,卻極怕死,嚇得體若篩糠,全身發抖,自行把語音壓到最低程度,向龍不潛顫聲說道:“朋友有甚麼話,盡管請問,在下知……知無不……不答,答……答無不盡……”
龍不潛道:“那從苗疆新來‘巫山’的‘五毒郎君千蛇手’鄔大年,住在何處?”
錢姓之人果然絲毫不隱瞞地,立即盡吐所知,從實答道:“是暫時住在‘神女宮’中的賓館之內,令主正命屬下,為鄔公子加速日夜裝修一座‘五毒殿’,供他居住享受!”
龍不潛道:“你就在地上,把賓館在‘神女宮’中的位置,畫出來給我看看!”
錢姓之人不敢不從,遂把鄔大年所居賓館的關係位置,畫給龍不潛觀看。
龍不潛記在心中,又複目注錢姓之人,沉聲發話問道:“那毒蚊解藥,是何形狀,鄔大年是否整日在身邊?”
錢姓之人苦笑道:“關於這項問題,在下因毫無所知,不敢隨意迴答,欺騙朋友!”
龍不潛看出他不是知而不答,遂點了點頭,冷哼一聲說道:“好!我相信你,並遵守諾言,饒你一條狗命,你且乖乖在那隱秘所在,睡上三個時辰便了!”語音落處,伸手一指,又把這錢姓之人點了穴道,移往左側巨石之後的一個隱秘所在。
龍不潛這種舉措,相當細心,他是怕有換班之人前來,發現錢姓之人,可能會對自己“神女宮”之行生出阻礙!
跟著,他又把趙姓之人的遺體,也略加處理,方急向“神女宮”而去。
怪事來了,到了即將接近“神女宮”之際,樁卡反而越見減少。換了先前,龍不潛對此情況,自必驚疑,如今卻是心頭雪亮。
他知道由鄔大年在“神女宮”的範圍之內,放了毒蚊,“巫山派”遂把警戒故意放寬,好誘令來人自投死路!龍不潛起初不知鬢邊所插的黑色小針,究竟有無防蚊靈效,行動之間,特別小心,時時主義有無毒蚊來襲?
但毒蚊既然體積太小,來去無蹤,遂根本無從注意!
龍不潛提心吊膽了片刻時光,便放鬆了這種戒備,隻好認為那黑色小針,業已生效,那種異種毒蚊,不會襲擊自己。
龍不潛寬心以後,行動便越發敏捷,恍如一道輕煙,撲向宮內賓館。
但就在他剛剛接近賓館之際,耳邊突然聽得有人以上乘武功,悄然叫道:“潛兒,你有多大能為,敢這樣妄闖‘枉死城’麼?”
語音入耳,龍不潛大吃一驚!
使他吃驚的,不是耳邊密語最末的“妄闖枉死城”一語,而是最初的“潛兒”二字!
既稱“潛兒”,非“師”即“父”!
龍不潛方在目光電掃,凝神四顧,耳邊的傳音密語又起:“我在賓館西側,十來丈外,一株枝葉茂密的大樹頂之處。”
龍不潛雖因傳音細如蚊吟,難辨語聲,卻已知道發話之人是自己的授業恩師,“乾坤一筆”冷大先生冷吟秋!
因相隔這遠,要把語音化成蚊吟一般,擇人專注地,傳送到自己耳內,非具上乘玄功修為,無法辦到!
師傅技冠當世,自然有此造詣,父親則尚無如此修為火候!
龍不潛判斷出暗中發話之人,就是恩師“乾坤一筆”冷吟秋後,也以傳音密語,向那株參天古木以上,恭身一禮,發話說道:“恩師法駕遠來,委實想煞弟子……”
他是一麵發話,一麵飛身躍起,一說到“弟子”二字之時,身形業已飛縱進那株古木的濃枝密葉以內。
果然,在近樹頂處的最濃枝葉之內,正坐著那位被江湖人物稱為“乾坤尊一筆”的冷大先生。
冷吟秋一見龍不潛,便向他擺了擺手,軒眉含笑說道:“潛兒,這是敵方要地,無須多禮,你知不知道賓館之中,設了甚麼埋伏?”
龍不潛搖頭道:“弟子不知!”
冷吟秋道:“除了十張倒鉤罩網,十筒‘烈焰噴火筒’,十筒‘七孔黃蜂針’,十筒‘五雲捧日攝魂釘’外,並有毒蛇,毒瘴……”
龍不潛聽至此處,苦笑說道:“對方所設埋伏,雖極厲害,但弟子為了救人,恐怕也非要闖入賓館,會會那‘五毒郎君千蛇手’鄔大年不可!”
冷吟秋目注龍不潛道:“為什麼非要會他不可?是否要想索討獨門解藥,去救辛人英麼?”
龍不潛知道是“血靈雞”先來送信,遂俊臉微紅地,點了點頭。
冷吟秋道:“不必去了,鄔大年根本就不住在這賓館之內,他已被辛九香遷往一個可能是地下鐵室之內!”
龍不潛“哎呀”一聲,雙眉愁皺說道:“這可怎麼好?鄔大年若是無法相尋,那種毒蚊解藥,豈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