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萍見妹妹撲向陳隆,芳心為之一震,當下大叫一聲:“妹妹!”身影彈起,把徐翠撲向陳隆的身子拉了迴來。
徐翠凝望了姊姊徐萍一眼,幽幽說道:“姊姊,你真對他下手?”
徐萍微微一歎道:“我並沒有要他受傷,隻是他心裏太急
當下徐萍掃了一眼口吐鮮血的陳隆,芳心為之一痛,開口問道:“妹妹,師父呢?”
“師父跟會長在總堂之內。”
徐萍沉思半晌,說道:“妹妹,你喜歡她麼?”
這話問得徐翠怔了一怔,反問道:“難道姊姊不喜歡他麼?”
徐萍黯然一笑道:“是的,姊姊也喜歡他,但是人與人之間,喜歡兩字,有些不同,無可否認的,我們已經愛上了他。”徐翠道:“姊姊,你原先不是說要救他麼?怎麼向他下這毒手?姊姊,我看您根本不愛他……”說著,兩顆豆大淚珠,倏然滾下了兩腮。
徐萍微微一歎,道:“妹妹,不是姊姊說句掃興話,雖然我們都深愛他,可是他會愛我們麼?”她淒惋一笑,又道:“也許我們是在效春蠶作繭自縛呢。”
從他們的對話聽來,毫無疑問,這兩個殺人如麻的少女,對陳隆發生了情愫。
但是她們的愛會有結果麼?或者如她們所料,真是效春蠶作繭自縛?……當然,這是誰也不敢預料的。
徐翠輕抬纖手,拭去了粉腮的淚痕,道:“姊姊,我們既然愛他,就不應該讓他受傷呀!”
“是的,姊姊不是真的要下毒手,隻是他太過性急。”
“姊姊現在不救他麼?”
“姊姊要救他的。”
“那麼,就請姊姊救他吧。”
徐萍黯然一笑道:“他醒來之後,可能不會放過我們。”“為什麼?”
“他是到這兒阻止本會高手出雷雲穀到終南山,可是現在本會高手全部都走了,如果他醒來,豈會放過我們?”
徐翠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徐萍黛眉一顰,半晌方道:“妹妹,你當真要我救他麼?”徐翠睜著一雙大眼,怔怔地望著徐萍,疑惑道:“難道姊姊不救他?”
“如果妹妹要我救他,我就救他。”
“好吧,姊姊,你就救了他吧。”
徐萍淒聲一笑,點了點頭,緩緩向地上的陳隆走去。她要救他,但是如她所說,陳隆被救醒之後,他會放過她們麼?
當下徐萍走到陳隆身側,幽幽一歎,右腕一抬,疾如閃電,猛向陳隆背後“反魂穴”拍出。
徐萍指鋒方出,突然傳來個冷笑之聲:“姑娘救不得!
徐萍聞聲吃了一驚,舉目望去,一個綠衣人影,迅快地飄落在麵前。來人赫然就是妖女奴!
妖女奴粉腮如花,櫻唇掛著一絲笑容,當下星眸一掃躺在地上的陳隆,冷冷笑了笑。
徐萍姊妹一見妖女奴出現,已經知道事情起了相當變化,妖女奴當初曾受陳隆擊傷,此刻她怎能放過他?心念一轉,徐萍與徐翠同時砰然心跳。當下徐翠一晃身,截在妖女奴去路,冷冷問道:“趙家姊姊,你要幹什麼?”
妖女奴微微一笑道:“我要他的命!”
命字出口,隻見她粉腮之上,充滿了一片殺機。
徐萍是個心機較沉之人,當下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勢,望望妹妹徐翠道:“妹妹,你怎麼對趙姊姊如此?過來。”
徐萍這一說,確實令徐翠愕了一愕,當下正待開口,徐萍淡淡一笑,又道:“趙姑娘,你說你要殺這個人?”
“不錯,我要殺他!”
“為什麼?”
“當初我中他一掌,此仇不能不報!”
徐萍輕笑道:“趙姑娘,咱們都是女孩子家,這話說出來相信你不會見怪,你不是深愛他麼?”
妖女奴聞言,粉腮驟現紅霞,半晌方道:“我曾愛過他,但,這是以前的事了。”
徐萍接道:“那姑娘是由愛生恨?”
這話問得妖女奴滿臉通紅,愧意化作怒火,當下冷冷道:“我要殺他,你們又怎麼樣?”
徐萍冷冷一笑道:“如果你敢動他一根汗毛,我要三招之內,叫你口吐鮮血
妖女奴心裏一震,暗忖道:“這話決非誇大之詞,徐萍武功很高,如她出手,我當非其敵!”心念一動,開口道:“那麼,你是想救他啦?”
“不錯。”
妖女奴冷聲大笑道:“徐姑娘,縱然你救醒陳隆,他也不會領你的情。再說本會會長曾經下令,不得放走這個人。”
徐萍暗道:“不錯,此刻有妖女奴在此,她無論如何不會放陳隆逃生。”心念間,不由狠狠瞪了妖女奴一眼,道:“如果我勢在必救呢?”
妖女奴嬌笑道:“我相信你不敢。”
徐萍嬌聲大笑道:“那我就非救不可。”話落,走向陳隆,功運雙掌,蓄勢拍出。
妖女奴粉臉一變,冷冷道:“如果徐姑娘要救,我就要殺。”
徐萍是一個極高傲的女人,本來她想把陳隆送給會長親自處理,如今妖女奴說她不敢救,她就非救不可。
徐萍一欺身,妖女奴也緊跟著上,如果徐萍一出手拍開陳隆穴道,玉腕探出,疾拍陳隆“返魂穴”。
徐萍玉腕拍出,妖女奴一揚右掌,一掌也告攻出。
雙方動手,疾如電光石火,徐萍右腕拍出,妖女奴的掌力也緊跟著攻到,如果陳隆叫妖女奴這一掌擊中,怕不當場斃命才怪。
徐萍大喝一聲,左掌以絕快的手法,迎著妖女奴擊出的掌力,劈出一掌。轟然一聲巨響,妖女奴被徐萍的一掌震退五步,方自拿粧站穩。
徐萍粉腮一變,冷冷喝道:“趙姑娘,不怕死的話,不妨再過來試試。”
妖女奴氣得粉腮一片鐵青,縱聲笑道:“妖女奴縱然以命相拚,也不讓你救他。”
徐萍冷冷笑道:“那咱們不妨再試試。”
一語甫畢,徐翠一晃身,擋住妖女奴的去路,迴頭向徐萍問道:“姊姊,你要不要我殺了她?”
徐萍粉臉微微一變,道:“如果她敢再出手,你便毀了她再說。”
徐翠點了點頭,這場麵依舊保持劍拔弩張之勢。
當下徐萍功力暗運雙掌,猝然一聲叱喝,嬌軀晃處,指鋒已告點出。
也在同一個時間之內,妖女奴怒喝一聲,雙掌齊發,掌力同時攻出,劈向陳隆。
徐翠哪容得妖女奴出手,當下喝道:“殺死你這個壞女人!”
她以絕快的身法,截住妖女奴去路,右腕使出一招“輕風拂柳”,猝然劈出。
三個人出手,幾乎同在剎那一瞬。就在三個人同時出手之際,乍聞一個洪亮的聲音喝道:“三位姑娘怎麼動起手來?”隨著喝話聲,一條人影猛向場中瀉落。
三個少女同時一驚,當下不得不疾身後退。舉目望去,來人是一個身著灰衣、手搖鐵扇中年書生。這人一到場中,頓使徐萍姊妹吃了一驚!
中年書生眼光一掃三位少女,微微一笑道:“三位姑娘都是自己人,為什麼打了起來?”
三位少女被他這一問,不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當下徐萍冷冷一笑,星眸一掃中年書生,道:“祝堂主,這個人你認識吧?”
來人正是天生會內堂堂主祝英才。當下祝英才眼光一掃躺在地下的陳隆,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徐萍冷冷一笑道:“祝堂主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這個人就是炸死本會九個高手的人呢!”
祝英才臉色微微一變,道:“徐姑娘這話當真?”
徐萍冷冷笑道:“我向來不打誑語。”
祝英才殺機驟湧臉部,當下冷冷一笑道:“這娃兒膽子真不小,竟敢跑到雷雲穀來撒野!”
徐萍冷冷接道:“祝堂主,會長不是說要活捉此人麼?”祝英才陰惻惻一笑道:“不錯不錯,我就帶他迴去見會長,讓會長親自處理。”
話落,抓起地上的陳隆,一縱身,向雷雲穀內飛身躍去,眨眼之間已經消失在濃霧之中。
徐萍望了妖女奴一眼,冷冷說道:“趙姑娘,這樣最好了,你不要殺他,我也不要救他,就讓會長親自去處置他最好不過了。”
妖女奴冷冷一笑,也不答腔,一縱身,向雷雲穀之內躍去。
徐翠似乎再也忍不住,在妖女奴一走之後,便開口道:“姊姊,你為什麼讓祝堂主把他帶走?”
徐萍望了妹妹徐翠一眼,道:“在祝堂主的麵前,我們能救他麼?”
“可是你也不應該讓人把他帶走呀!”
“妹妹,你太過癡心了,陳隆對我們已經種下了恨,到時是會……”她霍然住口,望了徐翠一眼,又道:“祝堂主在會中輩份極尊,掌管會中一切大權,我們既投人天生會,自不能對其有所得罪,這一點你都不懂麼?”
徐翠微微一歎道:“姊姊!我懂,可是他呢?…”
“以後再想辦法救他吧!”
徐翠啟齒又停,露出一副黯然之情,當下幽幽一歎,閉口不語。
徐萍輕輕地咬了一咬銀牙。她芳心之情,在一剎那之間,也發生了一段極不尋常的男女間的錯綜複雜的情緒。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男女之間的愛情,就這麼奇怪。
當下徐萍微微歎了一口氣,道:“妹妹,我們迴去吧!”
徐翠點了點頭,開口幽然道:“姊姊,你可真的要救他呀!”
“妹妹,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徐翠展眉一笑,這一笑,笑得非常嫵媚,動人,天真……徐萍報以淒惋的笑容,當下一彈身影,當先挺身向穀內奔去。
眨眼之間,兩個紅色人影,已隱人濃霧之中。
模糊……一切都陷入模糊之中……
陳隆不知經過多少時候,才從模糊中蘇醒過來,但展露在眼前的,依舊是一片模糊。
他盡量用智慧去思索那已經過去的事,但過去的事,太模糊了,在他腦海裏,依舊是一片空白。
突然,一個意念掠過他的腦際,他默問自己:“終南派怎麼了?”
念頭一閃而逝,他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
他本能地想從地上躍起,但是,他全身隻挺到一半,一陣劇痛,又使他躺了下去。
他的耳邊突然傳人一陣冷笑!
陳隆聞聲暗吃一驚,循聲望去,展現在他眼前的,是無數模糊的人影……
陳隆暗吃一驚,這剎那間,喚迴了他全部記憶,他明白如何被紅衣女徐萍所傷……此刻,必是陷身在天生會之內。想到這裏,他砰然心跳,暗道一聲:“終南派完了!”
心念一動,怒火倏起,暗地強提真元之氣,運循全身三十六大穴道。
陳隆本是一個內力極為雄渾之人,因其服過五顆千年靈芝,功力大增,對用運循真元之氣療傷,自是輕而易舉之事。
一番療傷,功力果然大增,精神為之一暢,當下從地上一躍而起,舉目望去,他微微一駭!
這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大廳,大廳這上,各物齊全,壁上名家字畫,不下二十幅之多。
陳隆略一掃視之後,把眼光又移到大廳中央,這一看,頓令陳隆臉色乍變。
大廳中內放著一把虎皮交椅,在交椅之上,端坐著一個蒙麵之人,他的兩側,擁立著二十幾個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他!陳隆一見情形,不覺打了一個寒噤。突然間,他發現自己身邊情勢嚴重——身陷虎穴!
他鋼牙一咬,探手入懷,扣了一顆霹靂彈,如果情勢一有不對,他便毀了這幾個人再說。
就在陳隆探手扣了一顆霹靂彈之際,那蒙麵人冷冷一笑道:“閣下就是陳隆?”
陳隆不答反問:“你就是天生會會長?”
蒙麵人淡聲笑道:“不錯。”
陳隆臉色微微一變,仰首一陣狂笑道:“那麼你也就是梅花神劍陳滄溟了?”
陳隆話聲甫落,天生會刑堂堂主喪魂手冷冷道:“小娃兒住口。”
陳隆鋼牙一咬,她母親死時的情景,倏然泛現在他的腦際……往事如繪,他要找的人陳滄溟,終於出現在麵前了。
那個銀須老者的話,也突然掠過他的腦際。天啊!那個人就是他父親啊!
無可否認的、他曾經懷想他父親,他小的時候,是多麼渴望慈父的愛呀!
然而,陳滄溟沒有愛過他。從他出世起,陳滄溟便沒有給他溫暖過,而讓他母親因盜取奇書而死。
他母親死時的痛苦,淒慘的唿聲,生死離別之情,一一湧現在腦際。
他咬了咬牙,把要掉下的眼淚又咽了迴去。他手中緊扣的霹靂彈,準備出手了。此刻展在陳隆臉上的,是一副極為難看的神情。驀聞他一聲長笑,笑聲猶如巫峽猿啼,夜梟悲鳴,聽得令人毛骨悚然。笑聲嘎然而止,緩緩向蒙麵神劍(也就是梅花神劍)陳滄溟欺去,口裏喝道:“陳滄溟!我要殺你!”蒙麵神劍淡淡笑道:“閣下先別緊張,我們話還沒有說。”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
刑堂堂主喪魂手冷笑道:“小娃兒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蔑視……”
蒙麵神劍一揮手,阻止喪魂手的話,當下接道:“你就是終南派掌門人麼?”
提起終南派,陳隆心裏一震,天生會派了三十多個高手大舉侵犯終南派,此刻不知情勢如何?心念一起,直令他又急又氣,當下喝道:“陳滄溟,是不是你派了三十幾個高手侵犯終南派?”
“不錯。”
“終南派跟你何仇?”
“這一點,掌門人何必多問?”
“我既是終南派掌門,難道我不能過問?”
蒙麵神劍陰側惻一笑道:“終南派不過是個芝麻小派,如與本會合並,共霸武林巨業,這豈不是一舉兩得?”
“放屁!”陳隆這話說得聲音特別響亮,幾乎聲可穿石。
但蒙麵神劍依舊無動於衷,冷冷道:“掌門人請留點口德!”陳隆冷冷一笑道:“陳滄溟,你不要以為蒙著那塊黑紗,我就不知你是誰,告訴你,翠花仙子你大概不曾忘記吧?”
蒙麵神劍冷冷道:“不錯,我不曾忘記她。”
陳隆臉色一變,怒道:“她要我殺你。”
“相信你還沒有這個能力。”
陳隆縱聲大笑道:“那不妨試試。”右手一揚,手中一顆霹靂彈猝然擲出。
陳隆此刻心中怒到極點,他恨不得把這些人炸得粉身碎骨,方消心頭之恨。
毫無疑問,如果這顆霹靂彈一爆炸,不要說這些天生會高手難逃劫數,就是天生會總堂,也勢必被炸而毀。
但陳隆霹靂彈方自出手,隻見人影一晃,蒙麵神劍以絕快的身法,從交椅上彈身而起,口裏喝道:“掌門人使不得!”挾著喝話聲中,隻見人影一閃之後,他又坐迴交椅上。
蒙麵神劍這副身手真是令人驚駭,他竟能以絕快的身法,接住陳隆擊出的霹靂彈,就憑所露的這一手,也是匪夷所思了。
陳隆也嚇了一跳!
這當兒,蒙麵神劍微微一笑,道:“陳隆,你怎麼可以到我這地方來撒野,霹靂彈原物歸還。”
話落,右手一彈,把霹靂彈又還給陳隆。
陳隆接過霹靂彈,真是又驚又氣,一時之間,竟木然佇立當場,臉色氣得發青。
當下蒙麵神劍眼光一掃擁立左右的二十幾個門下高手,冷聲道:“各位請暫退出本會總堂。”
擁立左右的二十幾位高手齊聲應是,眨眼間已全部退出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