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隆鋼牙緊咬,臉上殺機越來越濃。他用口水舔破窗紙,舉目向內一看,怔住了:一幅不堪入目的汙穢情景,映現在他的眼前!
陳隆一看賽潘安的臉色,知道他吃了消魂女的“消魂散”。當下恨得咬了一咬牙,暗道:“這個淫婦該殺。”
他明白,他此刻不能冒然行事,否則賽潘安將欲火燒而亡。突然,他的腦海泛起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關係終南派的存亡!
他輕輕咬了一下鋼牙,自忖道:“不錯,我必須這樣做!”屋內傳來消魂女發出的夢囈一般的穢語,窗內春色無邊,窗外一個人充滿了殺機!
一個時辰之後,那夢囈般的穢語停止了,緊接著消魂女一陣淫蕩的笑聲。
陳隆滿腔怒火,但此刻他明白,不能冒然行事,否則終南一派便會毀在自己之手。
忽聞消魂女淫蕩嬌笑道:“小冤家,好好躺一會兒……你夠累了……
一陣推門聲過後,消魂女退出了房間!
陳隆在消魂女出房間之後,以絕快的身法,推開了窗戶,
把一絲不掛的賽潘安提在手中,一個縱身,掠出窗外,舉身向密室奔去。
原先領陳隆進入終南山的那個郭炎仙,怕陳隆出了事情,到處找他,如今見到陳隆提著賽潘安飛奔而來,不由大吃一驚!
陳隆從郭炎仙的身邊擦身而過,低聲道:“快迴密室。”郭炎仙跟著陳隆迴到了密室。賽潘安因為服了“消魂散”,真元受損過甚,此刻依舊暈迷不醒。
陳隆望了怔立一側的郭炎仙,道:“他吃了消魂女的‘消魂散’,此刻元陽受損甚劇。想不到他忠心耿耿為終南派,卻落得如此下場。”言下心裏一痛,幾乎潸然淚下。
他抑製激憤情緒,說道:“事已鑄成,你把他弄醒過來,我有事要告訴他。”
當下郭炎仙替賽潘安療傷一陣,精神果然好了起來!
郭炎仙低聲道:“蕭賢弟,你好一點了吧?”
賽潘安從極度的興奮中昏迷過去,他此刻身在何處,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當下睜著失神的眼皮,茫然地望著郭炎仙,道:“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隆接道:“你已經失身在消魂女的身上!”
賽潘安掃向陳隆,突然,嚇得幾乎從床上跳了下來,訥訥驚道:“你是……你是……”
郭炎仙微微一笑,接道:“老弟,你不要吃驚,這位是我們掌門人的朋友,如非是他,你現在可能還被消魂女所困呢!”
賽潘安緩和臉上驚懼之色,尷尬一笑道:“請恕蕭某唐突之罪,在此謝過。”
陳隆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禮了。”迴頭一掃郭炎仙,道:“你去弄件衣服給他穿上。”
賽潘安突然發覺自己赤裸著身子,臉色驟變。他想起了被消魂女迫淫的經過,怒火倏熾,從床上一躍而下,厲聲一笑道:“我要殺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要殺……”
他瘋狂得像一隻野獸!
這當兒,郭炎仙取出一件黃衫。賽潘安臉色一片鐵青,接過衣服,三把兩把穿上,憤怒掩飾了他的理智,他縱身向屋外奔去。陳隆厲聲喝道:“賽潘安,你給我迴來!”
這厲聲一喝,果然帶著無窮的威力,賽潘安潛意識地停下腳步,道:“你叫我幹什麼,我要把這個淫女殺了。”
陳隆冷冷笑道:“不僅你要殺她,我也要殺她,不過,我叫你迴來。”
“你憑什麼叫我?”
“憑終南派這麵旗令!”
話落,從懷中取出終南派旗令,隨手一展,喝道:“賽潘安,難道你敢抗命?”
賽潘安臉色一白,慌忙對旗令下跪,道:“弟子拜見先祖旗令!”
陳隆冷冷喝道:“你敢抗命嗎?”
“弟子不敢!”
“那麼起來吧!”
陳隆一收旗令,賽潘安緩緩立起,恭立一側!
陳隆臉色一沉,道:“我是你們掌門人的朋友,我受他死前所托,我現應忠人之事,終南派今已名存實亡,如不好自為之,終南派從此便無複興機會!”他眼光一掃郭炎仙,道:“即刻傳令本門弟子,在三天之內,造好四十具棺材。”
郭炎仙一驚,脫口道:“四十具棺材?”
“不錯,四十具棺材,這事情必須保守秘密!”
郭炎仙百思莫解,他不明白陳隆要造四十具棺材有什麼
用處,當下不得不點頭應是!
陳隆道:“你令門下之人造好四十具棺材之後,便多帶幾個人,即刻趕往各地,傳令本門弟子在十天之內,返迴終南山。”郭炎仙驚道:“把本門弟子全部找迴?”
“不錯,這件事也不得泄漏!”
郭炎仙點頭應是。陳隆道:“那麼你去吧!”
郭炎仙向陳隆恭身一禮,退出密室。之後,向賽潘安微微一笑道:“閣下真不愧有‘賽潘安’之譽,難怪消魂女看上你?”
這一取笑,賽潘安臉上一紅,問道:“不知掌門人有何令諭?”
陳隆臉色一肅,道:“我不是掌門人,你們掌門人已經死了,以後不準叫我掌門人,我是你們掌門的朋友,知道嗎?”
“弟子聽令!”
“賽潘安,你在終南派內,身掌何職?”
“弟子是參議殿殿主!”
“那麼,你要不要終南派從你的手裏再度複興?”
“蕭某為終南弟子,對於終南派存亡,自有責任,縱然以命相掏,也在所不惜。”
“那很好,終南派能否繼續存在,這要看你丨”
“看我!”
“是的,除了你以外,別人辦不了事!”
“掌……閣下有什麼事盡管吩咐,蕭某縱死不辭!”
陳隆道:“你愛不愛消魂女?”
賽潘安臉色一變,冷笑道:“閣下不必開玩笑!”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問你。”
“我要殺她!”
“但是,現在你不能殺她!”
“為什麼?”
陳隆沉思一會,道:“我要你愛消魂女……”
賽潘安臉色一變,厲聲笑道:“閣下如再胡言亂語,可別怪蕭某要得罪了。”
陳隆道:“你不要誤會,這件事要你受點委屈,為終南派著想。你要假裝愛消魂女,因為,要你打進天生會總堂,去救一個人!”
“什麼人?”
陳隆也不迴答賽潘安所問,又道:“此刻正是消魂女需要你的時候,你必須記住,假裝叛離終南派,討好消魂女,乘機告訴她,你要到雷雲穀!你到雷雲穀之後,乘機問她笑臉醫俠被困在哪一個牢房,然後你設法放了他……”
賽潘安驚道:“笑臉醫俠也被困在天生會?”
“所以你要犧牲自己,為終南派著想。你設法處處痛恨終南派,取信於天生會,放了笑臉醫俠之後,問他要炸藥!”
“炸藥?”
“不錯,要炸藥,我還寫一封信由你交給他。”
賽潘安道:“要炸藥幹什麼?”
“以後你會知道,現在你不必多問。這件事你答不答應?”輕輕咬了一下鋼牙,道:“我答應了。”
陳隆道:“今天是什麼時候?”
“九月一日。”
“你必須在五天之內,取得炸藥,迴到終南山。九月九日重陽節,是你們掌門人接掌大典!”
賽潘安不解道:“掌門人接掌大典?”
“不錯,賽潘安接掌第八代掌門大典!所以,在九月五日之前,你必須取得炸藥趕迴終南山,不得有誤。否則,我第一個要殺的不是消魂女,而是你。”
賽潘安諾諾應是。當下陳隆寫了一封信,托賽潘安交給笑臉醫俠之後,問道:“代掌門人黃梅娟現在何處?”
“她可能被關在牢內,關明迫她嫁給他,她至死不允。”
“牢內是否有天生會的人把守?”
“有六個人把守。”
“在什麼地方?”
“在刑司殿左側。”
“那麼,你出去吧。記住我的話,終南派興亡,全在你一人身上,
賽潘安退出密室。陳隆也緊跟著而出,縱身奔向刑司殿,找到了終南派的牢房。
此時正值深夜,陳隆奔至牢內,舉目一望,隻見六個勁裝大漢正團聚一起,興高彩烈地賭著牌九!
陳隆冷冷笑了笑,暗道:“你們這些人作威作福,留你們何用。”用字出口,隻見他一彈身,疾如閃,大喝一聲,右掌猛然劈出。
六個天生會高手賭興正濃,這突然而來的陽掌劈來,一陣奇熱攻心,鮮血噴出,六個人全都躺下!
陳隆一記“陽掌”,把這六人弄個奇熱攻心而亡。當下陳隆把六個人的屍體拖在一旁,找著鑰匙!
陳隆當下在各牢房巡視一遍,並沒有發現黃梅娟的影子!陳隆不由一陣疑惑,暗忖道:“這牢房之內,何以不見黃梅娟的影子?”
突然,一聲嬰兒的哭聲,從一間牢房內傳來。陳隆臉色一變,這牢房之內,何來嬰兒哭聲?
他取出鑰匙,打開牢房。眼光過處,他怔住了!
在這牢中,一個麵黃肌瘦的女人躺在那裏,一個嬰兒伏在她的身上大哭!
陳隆心裏一驚,這不是朱蓮?
他腦海突然一片空洞,心裏一痛,兩顆豆大的眼淚,驟滾雙頰。
他心涼了,這個他初戀的情人,竟落得如此下場,怎不令他難過呢!
他沙啞地叫了一聲:“蓮妹……”一個踉蹌,向朱蓮撲了過去。
朱蓮沒有聽到陳隆的叫聲。如果他聽到了的話,不知道要流多少眼淚。
她已奄奄一息。她更不會明白,她一生所愛的男人,已經到了她的身側。
陳隆摸到了她的身子,突然,一陣冰冷攻心,他驚駭得幾乎驚叫出口!
他喃喃道:“蓮妹,你不能死呀……我要救你……”
是的,他不能讓朱蓮死,他愛這個女人,盡管她已是有夫之婦,他也應該幫助她,不能讓她死。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閣下,你傷心什麼?”
陳隆聞言,霍然一轉臉,一個青衣女子的背影突然映現眼前!
陳隆愣了一愣,這個青衣女子不是在開封所見到的那個人麼?怎麼也到了終南山?她是誰?
她的背影依舊向著陳隆,使陳隆無法看見她的真麵目。
這女子跟蹤自己而至,到底是什麼原因?陳隆不覺茫然若失地望著這個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輕輕地挪動了柳腰,道:“閣下,她是你的情人?”
陳隆喃喃自語道:“曾經是的……然而,那已經過去了!”
“你還愛她?”
“是的,我無法忘記她!”
“但她快死了。”
“不,不,我不能讓她死……我要救她!”
“你用什麼救她?”
“我不能看她死啊!……”
“但你不要忘記,她是有夫之婦啊,縱然你們還彼此相愛,你們也不能夠結合!……”
“你說我不要救她?”
“不,你應該救她。生命中???你隻有這個情人。不過,我要問你,你是不是真的愛她?”
“是的,我畢生忘不了她。”
“那麼,我救她一次!”
“你能救她?真的?”
“我救得了。不過,她醒來之後,你也不能承認你是陳隆。”
陳隆脫口驚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叫陳隆?”
青衣女子笑道:“我跟蹤你太久了,不要說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全部身世,我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好了,這東西拿去吧!”話落,輕輕把一件東西彈給陳隆。
陳隆舉目一望,隻見這東西赫然是萬年雪藕。此物產於冰天雪地,萬年難逢其一,此女何來此物?
陳隆感激得血淚交流,他目不轉睛地注視這個青衣女子的背影,不知如何啟口說一句感激的話!
青衣女子淡淡一笑,道:“閣下怔什麼神,讓她吃下呀!……如果她無法嚼服,你可以咬成細末之後,用口送入她嘴裏。”
陳隆道:“我不知道如何感激你才好!”
“感激?”她婉笑一聲,說道:“隻要你以後不殺我就行了。”語鋒略為一頓,又道:“黃梅娟代掌門已被我救出,在你們原先那間密室。我也就此告別了。”
話落,青影閃處,人已退出牢房。
陳隆怔怔地望著這青衣女子的背影,不覺興起悵然之感!
舉目望去,隻見朱蓮依舊不醒,當下他皺了一皺盾頭,把雪藕送入自己口內,細嚼起來。
靈物入口,芳香撲鼻,一股清涼之氣,直衝丹田,使人精神大暢。
陳隆把雪藕咬得爛碎之後,把嘴靠近朱蓮的櫻桃小口,把雪藕碎沫,用舌尖納了進去。
這萬年雪藕送人朱蓮口中,以本身真元貫入朱蓮周身三十六大穴。果然,朱蓮悠悠轉醒。她睜著無力的眼皮,喃喃道:“誰在……救我?……”
嗚咽哀語,柔腸寸斷,陳隆心裏一痛,說道:“我……”他的喉中似被一件東西塞住,以下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片刻之後,朱蓮果覺精神大暢,緩緩坐起,一把抱過正在啼哭的嬰兒,泣聲道:“憶越!娘苦了你……”
慈母懺悔的眼淚,像血一樣地滴在嬰兒蒼白的小臉上。陳隆緩緩側過了頭,說道:“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你傷勢剛剛複原。”
朱蓮下意識地把眼光擔向陳隆,道:“是你救我的麼?”
“我隻是舉手之勞,救你的人已經走了。”
這熟悉的背影,使失蓮憶起了陳隆:這是陳隆,她一眼便可以看得出來,而且聲音也是他!
一股強烈的希望之火,在她的心扉裏滾動著,開口叫道:“越哥!……是你麼?”
陳隆霍然迴過了頭,道:“不,我不是陳隆。”
奇醜的麵目,使朱蓮嚇了一跳,她幾曾見過這麼可怕的臉孔,當下訥訥道:“我以為閣下會是他……你的聲音……背影,太酷似他了……”
陳隆苦笑道:“像陳隆?”
“是的,像他!”
“但他死了。”
朱蓮喃喃道:“是的……死了!……永遠死了!”
陳隆咬著鋼牙,盡量不讓自己眼淚掉下來,岔開話題道:“你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裏?”
朱蓮苦笑道:“他沒有把我打死,算已對我手下留情了。”
“他?……誰?”
“我的丈夫關明。”
陳隆輕輕“哦”了一聲,苦笑說道:“那麼,我帶你出去吧!”陳隆領著朱蓮迴到密室,一推門,便發覺黃梅娟,隻見她樵悴多了。
朱蓮和黃梅娟已成至交,原因是朱蓮曾是陳隆的情人,她曾把她與陳隆之間的事告訴黃梅娟。如今再次見麵,驚喜欲狂,兩個女人相抱而泣,把陳隆給丟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