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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家住在大相國寺附近的雙鳳巷。


    藍人俊曾經(jīng)來過,偌大個宅第,住上幾十位客人綽綽有餘。


    當(dāng)晚,陳幫主大擺宴席,款待藍人俊和祝幫主等人。


    藍人俊被奉為上賓,兩位幫主對他十分恭敬。


    黑衣少年換去男裝,成了個聘聘婷婷、千嬌百媚的姑娘家。


    她一身紫衣紫裙,環(huán)佩叮當(dāng),蓮步輕移,嬌笑著步入大廳,把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幾疑是月中嫦娥下凡。


    藍人俊也看得傻了,想不到這位男裝少女,竟有如此之美麗,不禁在心中暗暗將她與蒼紫雲(yún)相比。


    蒼紫雲(yún)婀娜健美,溫柔婉順。


    陳青青小巧玲瓏,活潑爽快。


    春蘭秋菊,各擅勝場。


    陳青青衝他一笑,來到他在邊著的座位坐下。


    坐在右邊的陳子壽見愛女來到,便站起身來,舉起酒杯祝酒。


    大家在歡快聲中連幹三杯。


    陣青青滴酒不沾,隻看著藍人俊笑。


    藍人俊三杯下肚,臉色紅了起來,心中十分高興,向陳祝兩位幫主問道:“兩位幫主日間在城外廝殺,究是為了何事?”


    祝勇臉一紅道:“這事全怪在下。隻因金牛幫原在洛陽安身立命,三年前,洛陽三公子之一的追風(fēng)劍張經(jīng)仁的手下,玉麵狼黃鼎、赤臉雕胡飛、黑太歲張大龍率一些走狗爪牙,要金牛幫奉張經(jīng)仁為幫主,讓在下在張經(jīng)仁帳前聽令。本來這幫主之位是眾弟兄抬舉在下坐上的,若有人才德超過在下,在下自應(yīng)辭去幫主之位,甘當(dāng)有德者的馬前卒。但張大龍等人平日欺壓善良,敲詐軌索,壞事做絕。底下人如此,這張經(jīng)仁諒來也不是好人,在下豈能將金牛幫交與這些人?於是,兩下裏翻了臉動起手來,張大龍等人也未能製伏在下和三位堂主。


    於是搬來了一個老頭,外號鐵指翁,這老兒功臻化境,在下等人不是對手,隻好表麵臣服,於夜間逃出洛陽,離開河南省境,在安徽淮南府重新安下地盤。雖然敝幫有了安身之地,但洛陽的一口惡氣未出,又怎能甘心?何況敝幫撤離後,還有眾多的幫眾因生計留在洛陽,在下又怎能讓他們落入張經(jīng)仁的魔爪之中?思來想去,便想返迴河南,打算到開封謀求發(fā)展,廣招天下英雄,以圖迴洛陽東山再起。哪知開封地麵苦力與在江湖混飯吃的藝人,均入了吉鳳幫,受吉鳳幫的保護。在下不合圖已之利,與陳幫主爭奪地盤。兩幫屬下,經(jīng)常發(fā)生鬥毆。陳幫主忍無可忍,方向敝幫算賬,幾經(jīng)衝突,雙方約定今日在城外相鬥。在下將從淮南府起來,就為的是與吉鳳幫爭勝,現(xiàn)在想來慚愧已極,望陳幫主海涵!”


    陳子壽嗬嗬笑道:“祝幫主不必自責(zé),老夫也有不是之處,況今日雙方已握手言和,過去的事也就不必再提了吧!”


    藍人俊問道:“金牛幫在洛陽幹些什麼。吭谙略诼尻枙r,也聽過貴幫大名,隻是不知貴幫宗旨!


    祝勇道:“金牛幫幫眾都是在江湖上謀生的苦哈哈,平日受衙門地痞惡霸的欺壓,故結(jié)成幫夥,以抗強暴。敝幫行事,向來光明正大,決不幹昧心事。藍大俠可到洛陽遍訪民間苦力,就知道敝幫的行事了!


    陳子壽接嘴道:“吉鳳幫與金牛幫都是江湖上苦哈哈們的依靠,否則,連日子也過不下去!”


    藍人俊道:“洛陽的那個玉麵狼黃鼎與在下還曾打過一架呢!”


    眾人聽了不禁一愕,黃鼎能是對手嗎?


    藍人俊見眾人望著他,似乎迷惑不解,便接著道:“去年在下還未學(xué)藝,不過,他仍不是在下的對手!”


    陳青青笑道:“你那麼個書生,怎麼也會與人打架呢,那不有辱斯文麼?”


    藍人俊胸?zé)o城府,衝口道:“為的是一個賣鏡子的姑娘,他們欺負人家女孩兒,在下氣憤不過,便與這小子打了起來。其實,後來在下知道,這姑娘比在下本事還大呢!”


    聽到為姑娘打架,陳青青馬上引起注意,問他道:“那姑娘長相如何?”


    “啊,貌比天仙!”


    “她是幹什麼的?許配人家了麼?”


    “她是鏡子鋪賣鏡子的,在下經(jīng)常去買小鏡子,她年齡不大,沒有婆家!


    “你經(jīng)常去買鏡子?你要這許多鏡子幹什麼?莫不是找借口去和人家姑娘套近乎吧?”


    這真是一箭中的,說破了藍人俊的心事。


    藍人俊一愣,該死,說漏嘴了,忙支吾道:“也不常去的……”


    說到這裏趕忙把頭一轉(zhuǎn),對祝幫主道:“幫主若想迴洛陽,在下定助一臂之力!”


    祝勇大喜,連忙稱謝。


    陳青青見他轉(zhuǎn)移話題,情知他心中有鬼,不禁又妒又氣,急於想探個究竟,但當(dāng)著這許多人的麵,叫她如何出得了口?


    當(dāng)下暗自決定,宴後一定要將他盤問個清楚,否則決不罷休。


    席間,兩位幫主又談了在開封劃分地界的事,談得十分融洽,藍人俊也參與其事,問長問短,把陳青青冷落在一邊。


    散席後,各人迴房歇息。


    陳青青卻叫住藍人俊道:“喂,你別忙走,我有話說!”


    藍人俊道:“天色已晚,諸多不便,有話明日說吧!”


    陳子壽見女兒如此,料知了幾分,他隻有此獨女,一向?qū)檺,加之夫人早亡,父女相依為命,對女兒的脾性摸得十分透熟。心想女兒一向目高於頂,開封不少頭麵人物求婚,皆被她—一斥退。去年遇上了這個窮書生,哪知這書生趁人不注意溜了。害得女兒把管家張南祥埋怨了一通。不料今日又不期而遇,窮書生竟然練就了一身驚人功夫。女兒若屬意於他,這樣的女婿隻怕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這樣一想,便對藍人俊道:“相公不必拘禮,江湖人不講究小節(jié),小女有話與相公說,不妨就再坐一會,喝杯茶吧!”


    幫主挽留,不得不留下,他隻好答應(yīng)了。


    陳子壽命人撤席,鳳喜春熙兩個丫頭又端了茶來。


    三人坐了一會,陳子壽借故去看著金牛幫的弟兄可住得安適,離廳走了。


    陳青青趕忙道:“你與賣鏡子姑娘相識嗎?她叫什麼名字?”


    藍人俊道:“相識的,她叫蒼紫雲(yún)!


    陳青青一陣妒火燃燒,然而她心思靈巧,不直接追問,繞個彎兒道:“她沒嫁人麼?”


    “沒有沒有,還早著呢!


    “此話怎說?”


    “這個麼,沒有婚配,怎麼嫁人?”


    “如此美貌的姑娘,怎還無人上門求親?”


    “怎麼沒有呀,洛陽三公子之一的左文星,也經(jīng)常去買鏡子呢!說起來真叫氣人,他有的是錢,盡買大鏡子,以討姑娘歡心,不象在下,無錢隻好買小鏡子,尷尬已極!”


    這不是明明說,他也是追逐者之一麼?


    陳青青氣壞了,罵出口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藍人俊一愣:“陳姑娘怎麼罵人呢?沒良心之說何解?”


    陳青青索性道:“你欠我的債怎麼辦?”


    藍人俊又一愣:“欠債之說又來了,在下何曾借過姑娘的錢?”


    “不是錢債,是人情債!”


    “人情債?此話又從何說起?”


    “你好好想想!”


    “想不出來,請姑娘開導(dǎo)。”


    “去年你在樹林裏救了我,對麼?”


    “這也不算救,隻不過幫個忙而已,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的!


    “哼,你當(dāng)時怎麼救我的?”


    “在下扶著姑娘,把姑娘送迴家……”


    “我怎麼上的馬?”


    “在下抱姑娘上馬,姑娘的腳受了傷!


    “你認賬了?如今該怎麼辦?”


    “這……這是何意?”


    “你剛才說你抱我上馬?”


    “是啊。”


    “你想想我一個姑娘家,被你這個臭男人抱了起來,成何體統(tǒng)?”


    藍人俊愕道:“是姑娘命在下抱的呀!”


    “男女接受不親,你這個讀書人不知道麼?”


    “這……這……當(dāng)時在下也是這麼說的,但姑娘說救命要緊,顧不了這許多……”


    “哼,說得好輕巧,你我已有肌膚之親,你說該怎麼辦!”


    “哎喲,姑娘,這真是糟糕之極!”


    “怎麼?”


    “在下已有了未婚妻室……”


    “什麼?那姑娘是誰?”


    “賣鏡子的蒼紫雲(yún)姑娘!


    “哼,我早猜到是她!我問你,你請了大媒,雙方父母商定了嗎?”


    “這倒不曾!


    “啊,好極了,這怎麼算得上定婚呢?”


    藍人俊急得分辯道:“雖說不曾取得她父母同意,但她替我選小鏡子時,已明確答應(yīng),不信,有鏡子為證!”


    “拿出來瞧瞧!”


    “喏,你瞧,鏡子上有題詩呢!”


    “‘還有小園桃李在、留花不發(fā)待郎歸。’哼,好一個‘留花不發(fā)待郎歸’!真不害臊!”


    藍人俊聽她辱及自己相思的人兒,不由將臉一沉:“姑娘,不許出口傷人!蒼姑娘待我一片誠心,在下豈能辜負了她?在下之所以離開洛陽,就為的是遍訪名師,以求學(xué)得武功絕技,替她家報仇,這次總算遂了心願,在下要趕迴洛陽去尋蒼姑娘,以踐去年之約!


    陳青青氣得眼淚直流,指著他罵道:“沒良心的東西,我一輩子不要見你!”


    她說完便抽泣著跑了。


    藍人俊獨自坐在大廳發(fā)呆,鬧不清陳姑娘是怎麼迴事。


    想了一陣,他明白了,糟,陳姑娘被他抱到馬上,有了肌膚之親,勢非嫁給他不可,這如何得了?蒼紫雲(yún)姑娘又怎麼辦,說不定她正巴巴望著他呢!


    陳姑娘人也不錯,貌美不下於紫雲(yún),但自己先鍾情於紫雲(yún)姑娘,又豈能見異思遷?


    他從桌上拿起兩麵小鏡,後麵的題字又映入眼簾。


    “還有小園桃李在,留花不發(fā)待郎歸!


    “願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


    唉,蒼姑娘呀蒼姑娘,這一年讓你望穿秋水,不知你近況如何?


    他越想越入神,迴想起離開洛陽去小鏡鋪找她的情景,是她親口答應(yīng)等著他,這情景猶在眼前,叫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想,陳青青姑娘找上了他,他與她又有肌膚之親,這賬的確是賴不掉的,這可怎麼辦才好?


    想來想去,被他想出了一個法子:溜之大吉!


    說溜就溜,他趕緊站起身,迴到給他留宿的房間,提起包裹,從後窗掠出,沒入暗夜之中,施展輕功從瓦脊上躥過幾家民房,找個沒人影的小巷跳了下來。


    此時正值上燈時分,街上行人還多,到處燈火輝煌,他不能在街頭上亂跑,隻有耐著性子穿過大街小巷,直往城門奔去。


    出得城來,依然不能施展輕功,直走了三四裏,行人才漸漸稀少。他欲施展禦氣虛度的輕功飛身而去時,突然聽得後麵有人叫他。


    “喂,窮小子!靠抄經(jīng)吃飯的可憐蟲!”


    他大吃一驚,這聲音好熟。


    迴過頭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原來是那個要了他銀子,後來要跟著他讓他供養(yǎng)的跛腳老爺子。


    他心想,不妙不妙,吃他訛上,一輩子也甩不掉,還是開溜為上策。


    身才轉(zhuǎn),老頭拄著拐杖已躍到前頭攔住了他的去路。


    “想溜麼?沒良心的臭小子,你吃了我的、喝了我的,那晚趁老兒睡著,你就拔腳溜了,後來在山神廟,要不是我老兒救了你,你早被龔玉翠那娘們割去了耳朵,你說有沒有這檔子事!”


    藍人俊不得不承認了,道:“老爺子,在下豈敢忘了救命大恩!


    “那你為什麼見了老兒想跑?”


    “這個……這個麼,因為……”


    “因為我老兒跟定了你,吃定了你,你想丟開無依無靠的老兒,自己逍遙快活去,對麼?”


    這老兒真厲害,心事被他瞧穿,沒奈何,他隻好老老實實承認。


    “老爺子說得對,在下光抄經(jīng),供不起老爺於喝酒吃肉,所以……”


    “這樣吧,老兒隻喝酒,啃幾根排骨,嚼五六個饅頭,這大概供得起了吧!”


    藍人俊想,一個跛足老人,身懷上乘武功,怎麼要人供養(yǎng)呢?不過,孤零零的一個老人,也實在可憐,不如答應(yīng)了吧。


    於是答道:“隻要老爺子不挑剔食物,在下抄經(jīng)倒也供得起!


    老兒笑道:“你答應(yīng)了?好好好,老兒不會讓你吃虧的,你想不想學(xué)武功?”


    藍人俊道:“想哩,不然,在下也不會從洛陽城出來了!


    老兒道:“啊,原來如此,那麼這一年你躲到哪兒去了,害得老兒到處找你,怎麼也找不著!”


    藍人俊道:“那晚上在下被那個兇娘們拋在屋脊上,後來老爺子和她不知打到哪裏去了,在下就跑到山神廟的後山藏了一天!


    老兒叫道:“怪不得呢,老兒遍處尋你不見,足足找你幾天!


    藍人俊道:“老爺子,上路吧,邊走邊說,這裏不可久留!


    老兒道:“怎麼?遇上麻煩啦?”


    藍人俊嘴裏沒說,腳卻開始走動了。


    老兒和他並排走著。


    老兒道:“你想學(xué)武藝,為何不等老兒來教你?”


    藍人俊道:“我養(yǎng)不起呀!”


    老兒嗬嗬笑了,道:“我老兒教你武功,你供老兒酒肉,徒弟孝敬師傅,合理合法,你說是不是?”


    藍人俊道:“怎麼是師傅了?”


    “什麼?你不拜老兒為師?”


    “不能拜,不能拜,我已經(jīng)有了師傅!


    “你有了師傅?”跛足老兒大為驚奇,“這麼說來,你已經(jīng)學(xué)了功夫?”


    藍人俊傻笑道:“不瞞老爺子,師傅說別以為自己天下第一,強中更有強中手,師傅的意思是,我的武功已經(jīng)很高了,千萬別驕傲自大,目空一切。”


    說來說去,他的武功已到了可以妄想天下第一的境地了。


    這叫跛足老兒怎能相信?


    “你學(xué)了多長時間?”


    “一年!


    “嘿嘿嘿哈哈哈!”老兒捧腹大笑。


    “老爺子笑什麼?”


    “你學(xué)了一年,就要戒驕?真讓我老兒笑破了肚皮!”


    藍人俊停下腳步,不勝驚異:“我?guī)煾道先思艺f的呀!”


    “好好好,這麼辦吧。我老兒與你比試比試,若是你輸了,就拜老兒為師如何?”


    “這……不妥吧,我已有了師傅,即使敗了也不能更換門庭,要不,以後遇到一個比你老爺子還厲害的毛丫頭、老婆子、小後生、婦道人家,難道我又拋掉老爺子這個沒用的師傅,去拜毛丫頭、老婆子、小後生、婦道人家為師?你老爺子那時候豈不氣死?”


    他這麼嚕嚕嗦嗦說了一大堆,還真占了個理兒,氣得老爺子直吹胡子。


    “什麼?毛丫頭、老婆子、小後生、婦道人家能比我老兒厲害?你把我老兒看得這般沒用?真氣死我老人家了,你這個有眼無珠的是小子,你知道我老兒是誰麼?”


    “不知道,你老人家又沒告訴我。”


    “聽著,我老人家高姓何,大號恩佑,外號人稱神杖翁,這不該知道老兒是何許人了吧?”


    “不知道,我從未聽說過你老人家。”藍人俊大搖其頭。


    “什麼?你未聽說過我老人家的大號?”何恩佑氣得話也說不出來了。


    藍人俊道:“真的,在下說的是實話!”


    “江湖上黑白兩道,誰不知我神杖翁難惹難纏,等閑之輩見了我老人家就象老鼠見貓,你居然未聽說過我老人家的大名,真是孤陋寡聞到了極點!”


    藍人俊點頭同意道:“你老人家難惹難纏這倒是真的,在下給了你老銀子,你老還要在下抄經(jīng)養(yǎng)著,還要吃肉喝酒,所以在下一見你老人家就想開溜……”


    這話更讓神杖翁氣壞,他喝道:“渾小子,你越說越離題,照你這麼說,我老兒是江湖混混,老無賴了?”


    “不是,不是,在下豈敢如此想!


    “好了,少廢話,你到底拜不拜我老人家為師?”


    “不能拜啊,在下有了師傅,師傅年歲比你老人家還大呢!”


    “?有這等事?你師傅又不是神仙,一年能教你什麼功夫?不過是個老廢物,騙騙你這個傻小子罷了,你還不快快省悟?惹得老爺子一生氣,就不想收你這個徒弟了,到時你到哪裏找?guī)煾等??br />

    “不會的,我不會再拜師傅!


    “哎呀,臭小子,有多少成名的少年英雄想拜我老兒為師,我老兒還不幹呢!象你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傻後生,也是碰到我老兒高興才有這個天大的福氣,你怎麼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有了師傅,不能再拜。”


    “你……你這個榆木腦袋……”


    神杖翁氣得話說不出來了。


    真是的,一個硬要收徒,一個偏偏不幹,強驢遇著憨牛,一個不讓一個。


    “小子,聽著,老兒為了要收你這個徒弟,暗中一直躡著你的蹤跡,考察你的為人,瞧瞧心地好不好,那晚你逃亡,以為老人家當(dāng)真睡著了麼?哼,老人家故意裝睡呢,你走在前,老兒就遠遠跟著,要不,你在山神廟,老兒怎會及時趕上救你呢?小子,你從山神廟失蹤後,老兒四處找你就是找不到,還直可惜丟了一塊好料呢!沒想到今晚在開封街頭碰上你,就跟著走到了城外,小子,老兒費盡辛苦找你,就這麼白白找了嗎?不行,老兒非收你為徒弟不可!”


    藍人俊聽見老兒早想收他為徒,又救了他一命,心下甚為感動,道:“老人家,小子並非誌思負義之徒,實在是先拜了師傅,要遵師訓(xùn),你老人家要收小子為徒,為什麼又不早說呢?要是早說了,小子也省得跑許多路!


    何恩佑道:“管你怎麼說,徒弟是收定了,不怕你逃到天邊去!”


    一個“逃”字提醒了藍人俊,心想,老爺子真是難纏得緊,還是快逃為妙。


    心念一動,拔足飛奔。


    老兒樂了,大叫道:“臭小子,看你逃得出老人家的手心?”


    他滿以為可以手到擒來,立即將拐杖一點,飛身而起。躍出五丈。


    落地一看,後麵沒有傻小子,前麵倒有個黑影在飛奔。


    噫,這小子腳程快了,再追!


    他提氣飛奔,接連幾躍,隻瞧得見小子的背影,驚愕之下。施展出平生功力,定要把這小子捉住!


    一盞茶功夫過去,他離藍人俊隻有三尺。


    “小子,看你逃……”


    藍人俊一嚇,連忙施出輕功,“唿”一下躍出八丈,接連幾個起落,把神杖翁遠遠拋在後麵達五丈之多。


    老兒驚得叫出了聲:“好小子,果真練得了一身功夫!”


    他的輕功在武林中可算得上佼佼者,總不能輸給了這個臭小子。


    他拚命追趕,如流星逐月,又追了半個時辰,兩人距離縮短到一丈。


    藍人俊本想鬆懈下來,聽見老兒衣帶飄飄聲,知道又趕上來了,使他吃了一驚,忙運足功力!班А币宦,又拉開了三丈。


    老兒氣得哇哇直叫:“臭小子,你跑到天邊也要把你追上!”


    他想,憑你年青人能有多少功力,頂多一個時辰下來,看你還跑不跑得動。


    他於是又一陣緊趕,漸漸追到了一丈之差,不禁得意地叫道:“小子,你跑不了!”


    藍人俊一嚇,心想這老爺子當(dāng)真厲害,天馬都跑不過我,他卻屢次追上。不如施展出腳氣虛渡,遠遠逃開吧。


    心念才動,人已騰空而起。


    何恩佑幾個起落不但還是追不上,反又拉開了五六丈之遠。


    咦,這小子神了,他怎麼竟然施展出上乘輕功禦氣虛渡來了,真夠嚇人的!


    “喂,小子,別跑啦,老爺子有話向你!”何恩佑不得不服輸了。


    藍人俊並未停下,迴答道:“有什麼話,邊跑邊說吧!”


    “停下,老兒不收你做徒弟了,喂,聽見了麼?”


    聽是聽見了,可藍人俊不敢停下。


    老爺子又追近了三丈,叫道:“小子,你再不停下,我老爺子追到天邊也要追!”


    藍人俊停下了,讓這老兒成天追著,成何體統(tǒng)?


    何恩佑躍到他跟前,略略有些氣喘,道:“好小子,令師是誰?”


    藍人俊道:“師傅叫蘇望月,外號白眉叟、白眉老人!”


    何恩佑大驚:“什麼?你是白眉叟老人家的弟子?他老人家居然還健在世上麼?”


    藍人俊道:“老人家精神好著呢!


    何思佑又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白眉叟比我還高出一輩,我都七十幾了,老人家怎麼還會活在世上?”


    藍人俊道:“老爺子,在下不曾說謊。”


    “你學(xué)了什麼絕技?會混元五指針麼?”


    “會的!


    “施出來看看。”


    藍人俊朝前方一棵大樹一伸臂,五指箕張,隻聽“喀喇”一聲響,合抱粗的大樹齊腰而斷,轟隆隆栽倒地上。


    何恩佑驚得目瞪口呆,口中連連叫好,高興至極地說道:“好小子,憨人憨福,你居然練成了驚世絕技,妙哉妙哉!”


    藍人俊受到誇獎,隻是傻笑。


    “這麼吧,從今日起,我叫你小老弟,你叫我老哥哥,如何?”


    “不敢,小子幼讀詩書,怎能越軌?還是稱你老人家吧!”


    何恩佑不願,藍人俊又不改口,彼此糾纏了一陣,誰也不讓。


    蠢驢遇上了笨牛,有什麼辦法?


    最後是各稱唿各的。


    “小老弟,你想迴洛陽麼?”


    “老爺子,小子正是趕迴洛陽有事!


    “好,迴洛陽。不過,小老弟,你可要小心了,黑白兩道不少人物在找你呢!”


    “找我?找我?guī)质颤N?”


    “他們說你拾到了海靜法師的《煞魔劍譜》,一年來,遍搜了整個河南,你隻要在洛陽出現(xiàn),馬上就會惹出麻煩!


    “拾是拾到了,是無意中拾到的。”


    “什麼,真的給你拾到了?”


    “恩師教了我這套劍法,還改正了劍譜上的毛病,劍譜就在身上端著呢!


    “啊喲喲,小子,也不知你前世積了多少德,怎麼好處全讓你一人給占了,幸運幸運!”


    “人家要是向我討劍譜該怎麼辦?”


    “你不認賬就是了,千萬別露出風(fēng)聲,以免有麻煩,聽清了麼?”


    “是聽清了!


    “那就走吧!”


    一老一少,施展輕功,直到天明才慢下步來。


    一路上,朝行夜宿,談?wù)務(wù)f說,何恩佑發(fā)現(xiàn)藍人俊根本不知世事,純粹是個書呆子,人又直愣愣有什麼說什麼,肚裏毫無心計,便把江湖種種奇詭殘忍之事,揀主要的對他說了,使他開了不少竅。


    要不了多少天,兩人到了洛陽。


    經(jīng)何恩佑提議,兩人在北市找了間旅舍住下,這旅舍名叫“鴻雁客!薄


    才一放下包裹,藍人俊迫不及待就往街上走,何恩佑十分奇怪,也不打聽,隻悄悄跟在後麵。


    時近中午,街市上熱鬧非凡,藍人俊急匆匆找到了小鏡鋪,心中一熱便走了上去。


    隻見一位姑娘正側(cè)著身坐著,他慌不迭衝上張口就叫:“蒼姑娘,小可迴來啦!”


    那姑娘嚇了一跳,轉(zhuǎn)過身來,道:“客官,你找誰?”


    藍人俊一瞧,傻了眼了。


    這姑娘哪是蒼紫雲(yún),連麵都未見過。“這……姑娘,請問蒼家搬到什麼地方去了?”


    姑娘搖頭:“不知道,這鋪了我家已經(jīng)營一年了呢,莫非這店的原來主人姓蒼?”


    藍人俊垂頭喪氣地掉轉(zhuǎn)身來,沒精打采地往迴走。


    伊人已杳,空遺小鋪,她究竟哪兒去了,這一年又遇上了什麼兇災(zāi)呢?


    莫非是仇家找到了他們一家?如果這樣,她莫非遭到了……


    他不敢往下想,愁得心裏沒了主意。


    迴到“鴻雁”,他直挺挺躺下了。


    何老兒跟著他迴來,推開他的門一看,小子愁容滿麵心事滿腹。


    “喂,小老弟,怎麼啦?”


    藍人俊歎道:“探訪故人未遇,也不知哪兒去了!


    “你要找誰?說不定老哥哥能幫你大忙呢!”


    “老爺子不會認識的。”


    “說來聽聽無妨!


    “唉,不說也罷,找不到的。”


    “你真嚕嗦,多一人多張口多雙眼,說不定恰恰被老夫找到呢?”


    “她姓蒼,老人叫蒼浩蒼宇,是老哥弟,姑娘叫蒼紫雲(yún),在鏡鋪裏賣鏡子!


    “哦,是找姑娘,你找人家女孩子幹什麼?”


    “小子答應(yīng)幫她複仇,大丈夫一諾千金,豈能失言!


    “好,老兒替你慢慢打聽!


    見藍人俊提不起勁頭,他便獨自上街去了,想把蒼家的消息打聽出來。


    晚飯時,何恩佑興衝衝迴來了。


    “小老弟,你猜,老哥哥打聽到了什麼?”


    “不必猜,猜也猜不著,老爺子自己說吧。”藍人俊提不起勁。


    “哼,你不想知道就算了,姓蒼的又不關(guān)我老兒的事!


    藍人俊一聽來了勁,急急抓住老兒的一隻袖子,道:“快說快說,老爺子別磨蹭!”


    何恩佑翻了翻白眼,道:“好,別急,待老哥哥慢慢道來。話說去年四五月份,有兩條大漢和一個條毛老道來到小鏡鋪,鏡鋪店家不知為什麼與三人衝突,於是打了起來,危急間,來了洛陽公子白衫劍客左文星,救了店家一命,左公子與雜毛老道隨即又大戰(zhàn)三百迴合,直到左公子的幫手到來,雜毛老道等三人才匆匆退去。啊,對了,這其間還來了個姑娘,美如天仙,口稱爹爹,看樣子是店家女兒,後來,隨左公子到左府中去了,所以,你盡管放心,那姑娘在左府中呢。”


    “啊喲,糟糕糟糕,姑娘被左公子搶去了!”藍人俊大驚。


    “話不能這麼說,左公子未搶姑娘,是姑娘跟著人家走的!


    “還不是一樣嘛,那姓左的與我一樣,天天都去鏡鋪買鏡,隻不過他有錢就買大鏡,我無錢隻好買小鏡。唉,左公子又救了她一家,她住到左府中去,老人家,你想想,還有我的份麼?”


    何恩佑這才明白,這小子叫那姓蒼的姑娘把魂給勾住了,看他急得那副模樣,隻有慢慢打聽再想辦法。


    是夜,藍人俊躺在床上,睡也睡不著。


    幾絲清淡的月光從窗縫中泄入,他呆呆地瞧著月光,往事依依,湧上心頭。


    李白詩雲(yún):“長相思,摧心肝!


    他在心中不斷叫著:“紫雲(yún)啊紫雲(yún),如今你在何方?我已藝成歸來,你卻不知道,我們何時才能相逢?但願你遵循小鏡所言:留花不發(fā)待郎歸,紫雲(yún),你真的做得到麼?”


    一夜未眠,東方已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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