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劉黑胖無彈窗,會員登陸後<b>無彈窗</b>.<fontcolor=red>立即注冊,享受無彈窗閱讀環(huán)境</font></a>第七十一章不是人間富貴花
兩個月後。.wangshuge京城。一茶館。數(shù)月來京城說書界最受矚目的說書人白爽快今日在臨清茶館說書,收到消息的茶客紛紛到場捧場。也有家住城西的特地繞到城東,隻為聽白爽快一書。
這白爽快原本是一普通的說書人,在京城各大茶館酒肆跑場子賺點銀子,剛夠飯錢。然而半年來朝廷和犬釋的戰(zhàn)事卻給了白爽快一個極好的契機。白爽快是個有心思的,將市井間流傳的關(guān)於西北戰(zhàn)事的種種閑話搜集起來,配上官方的版本略加修飾,變成了現(xiàn)成的說書本子。他腦子極靈,對朝廷大事亦有些新鮮的看法,說書時往往蹦出些有意思的說法,辛辣而可樂,每每逗得茶客們哄堂大笑又激情澎湃。白爽快的名聲一傳十,十傳百,就連朝中的官吏也慕名而來,隻為聽聽白爽快的這些稗官野史,為枯燥的政治生涯增添些情趣。
今日的臨清茶館,更是座無虛席。
過了未時一刻,白爽快穿了一件藍布袍子,在書案上敲了敲扇子,另一手舉起驚堂木重重一落,這便算開講了。今日講的是:黃駒盜軍餉,黑狐『亂』朝綱。
樓上西側(cè)第二間包廂裏頭,兩男兩女圍著圓桌坐著,無非是喝茶聊天,聽書倒不是很用心了。然而樓下的茶客們聽得專心致誌,時時還爆發(fā)出一陣響亮的叫好聲,樓上雅間的這幾位客人終於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兩個男子皆是衣著不俗,容貌清俊,五官有些相似。其中年輕一些的那個穿藍袍,故作風(fēng)流地搖起一把扇子笑道:“黃駒盜軍餉,這個我知道。民間盛傳淩霄將軍是天馬星下凡,他座下的黃驃馬乃是一頭神獸。似乎還有傳言說曆陽西那一場大戰(zhàn)正是黃驃馬去偷盜了犬釋的軍餉,才能夠得勝!
另一紫袍男子微微一笑:“什麼黃駒盜軍餉,那一戰(zhàn)淩霄贏的可不輕鬆,多虧淩風(fēng)喬裝改扮混入犬釋軍中,放火燒了人家的糧餉!
藍袍男子咧嘴:“這麼說來,黃駒原是指淩風(fēng)!弊吓勰凶犹裘迹骸皽R風(fēng)如今也是堂堂的女將軍了,你這話若讓她聽見,必打的你滿地找牙!
這時藍袍男子身邊嬌小玲瓏的小『婦』人笑瞇瞇地說了聲:“那黑狐『亂』朝綱,又是指誰呢?”
她這話一說,兩名男子反倒住口了。兩人對看一眼,藍袍男子敲了敲小『婦』人的腦袋,道:“這白爽快盡會瞎編『亂』造,他說的我若都明白,豈不就和他一樣了麼!
小『婦』人『摸』著腦袋縮在座椅裏,不說話了。紫袍男子這時轉(zhuǎn)過臉來,盯著雅間中的另外一人道:“今日出宮本是為尋開心,怎麼你倒鬱鬱寡歡?”
那是個穿著布裙,挽著素髻的女子,膚『色』頗黑,身材略顯圓潤,唯獨一雙眼睛如寶石鑲嵌在臉蛋上,熠熠生輝。
“我怎麼鬱鬱寡歡了,這白爽快的嘴真是爽快,聽他的書,倒比看上兩本《囚心孽緣》還要痛快呢!焙谂峙悠^笑笑。
紫袍男子見她愉悅,便也綻開笑容,握了她的手道:“你喜歡便好。看來今日出宮是對了!
藍袍男子瞥這兩人一眼,習(xí)慣『性』地唉聲歎氣:“皇兄啊皇兄,為弟的念在你是一代英主,雄姿英發(fā)的份上這才勉力輔佐,怎麼如今你卻墮落成個妻奴,這可如何是好?真是夫綱不振啊!
紫袍男子倒也不以為忤,勾了勾唇道:“風(fēng)月,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你可有好好管教?”
小『婦』人風(fēng)月立刻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模樣:“迴去立刻搓衣板伺候!彼{袍男子的臉立刻黑了一半。
紫袍男子便是當(dāng)朝的皇帝段雲(yún)嶂,他身邊的黑胖自然就是本朝獨一無二的黑胖皇後,而那可憐的藍袍男子,就是命苦的閭王段雲(yún)重了。
此刻金鳳笑睨著三人的『插』科打諢,耳朵卻敏銳地聽著樓下的說書人鏗鏘有力的長短句!爸v到黑狐『亂』朝綱,眾位可知,這黑狐指的是何人?”“是何人?”眾人紛紛追問。
白爽快嘿嘿一笑:“故有蘇妲己禍『亂』朝綱,與這黑狐精同出一路。不過這蘇妲己乃是一隻白狐,幻化成人也是嬌滴滴一位美嬌娘。然而本朝的這位黑狐精法力倒比蘇妲己還要高上一籌,無需天姿國『色』,也能將一代英主『迷』得團團轉(zhuǎn)哪!”
雅間中的三人臉上都驀然變『色』。隻有金鳳的神情仍恬淡無波。良久,段雲(yún)重喃喃出聲:“皇兄,這白爽快的膽子未免太大了,簡直是不要命了。”
金鳳微笑:“這世道本就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他若不是不要命,又豈會紅遍京城?”段雲(yún)嶂注視著她的笑顏,神『色』愈發(fā)凝重,陰晴不定。
“天子腳下,妖言『惑』眾,此人不可留。雲(yún)重,去和京兆尹打個招唿。出了這等刁民,是他管教不周之誤!
金鳳一愣,連忙安撫地拍拍他手臂:“不要這樣,老百姓找個樂子罷了。茶館裏的道聽途說,又有誰會當(dāng)真?”“我會當(dāng)真!倍坞(yún)嶂板著臉。
金鳳恥笑他:“你既當(dāng)真,難道還要招個道士來收了我不成?”段雲(yún)嶂皺眉:“劉黑胖!”
劉黑胖站起身來,跳開兩步,笑道:“時候不早了,我有事先迴宮去了,你們接著聽書吧!鞭D(zhuǎn)身往門口走去。想了想,似乎又有什麼東西放不下,便迴身道:“不許找白爽快的麻煩。”
段雲(yún)嶂沒好氣地一哼。金鳳將脊背貼在門框上,對著三人『露』出一個自以為溫馨親切的笑容:“雲(yún)嶂,我一直覺得你會成為一個好皇帝的!
段雲(yún)重抖了一抖:“啊喲喲,冬天真是太冷了!苯瘌P嘿嘿一笑,瞥見段雲(yún)嶂臉上不太自然的紅暈,扒開房門,閃身出去。金鳳並未如她所言,直接迴宮,而是先往天牢去了。
自劉歇被囚之後,她還是第一次到這天牢。天牢的掌獄使,便是從前看押過呂大尚書的那一位,後來被貶為獄卒,因救駕有功,又官複原職了,如今老對頭劉歇倒在他的管製之下了。而金鳳也因著這點人情,才能夠不驚動任何人,偷偷『摸』『摸』地進來。
金鳳備了三個小菜,一壺好酒,用籃子拎了,一直走入劉歇被關(guān)押的牢房中來。天牢中的要犯都可獨享一個單間,而劉歇又是要犯中的要犯,是以左右前後的牢房都是空置,隻他一個關(guān)在中間,清靜又孤獨。
“他精神如何?”掌獄使答:“頭發(fā)已全白了!遍_了鎖,進了牢房,掌獄使便靜靜地退了出去,隻留父女兩人。
劉歇的頭發(fā)確然已經(jīng)全白了,散『亂』地披在腦後,眉心和額上是如刀刻般的痕跡。他宛如木雕一般坐在石床上,麵無表情,神情淡遠,仿佛被攝取了心魂的魔,又似是度劫歸來的佛。
“爹!苯瘌P喚了一聲,將食籃放在桌上,一樣一樣地取出碗碟。劉歇無波的神『色』略動了一動,將眼波往金鳳身上一轉(zhuǎn),而後淡淡應(yīng)了一句:“來了?”
金鳳點點頭,將碗碟齊整地擺在劉歇麵前。劉歇看也不看那酒菜,卻直盯著金鳳看,過了一會兒歎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娘,她也是穿了這麼件藍布裙子!
金鳳一愕,隨後醒悟過來他說的是永福。“爹,當(dāng)年你究竟為什麼對我娘……”劉歇直了直眉『毛』:“我這一生有過多少女人,每一個都記得,那還得了!
金鳳不說話了。在這一點上,她竟一點也不恨劉歇,畢竟如果沒有那一次,又怎麼會有她?而永福這一輩子,也未見得因為劉歇的那一次垂憐而興起多少波瀾。“那麼大夫人呢?”
劉歇眸光動了動,沒有立刻迴答。“爹,你有沒有後悔過?”劉歇冷冷地一笑:“沒有!薄盀槭颤N?”“世人熙熙,皆為利來,皆為利往?墒悄愕鶇s不是!
“那爹是為了什麼?”劉歇再笑:“你可知道手握千鈞權(quán)柄,執(zhí)掌萬裏江山是什麼滋味?若是沒有你爹,天下會有多少人沒有飯吃,沒有衣穿!
“可是也因為你,天下多了多少冤魂惡鬼。”“執(zhí)政者,焉能沒有取舍!苯瘌P低頭沉思一陣:“明白了。”
“可是爹,你雖不為利祿而來,可是沒有利祿的話,莫說你那七個老婆,就是我娘,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劉歇一震,而後終於苦笑出來:“你夫君贏了你爹,你就這樣高興麼?”金鳳也笑:“爹,您老了,不合時宜了!
劉歇大笑起來,胸坎猛烈地震動:“想不到我劉歇一生最得意的,竟是你這個女兒!苯瘌P眉眼彎彎地在劉歇對麵坐下:“爹,我要走了。”“走?”劉歇愕然。“嗯!
劉歇神『色』怔忡了一會兒,道:“我有一筆銀子寄放在陝西會館,你拿出來用吧!薄暗,你居然背著母親藏私房錢。”
劉歇嘿嘿笑笑:“別告訴你母親!彼鲱^看了看那扇透出一縷陽光的小窗,道:“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和她解釋。等想清楚了,才能去見她。”
金鳳注視著室中瞬間蒼老的父親。那曾經(jīng)是一代梟雄,帶著幾分漢高祖的雄心傲骨的父親;蛟S他才是最孤單的那一個,這些年雲(yún)橫萬裏,霸氣縱橫,還是黯然神傷,皆無人知曉。
當(dāng)夜,段雲(yún)嶂迴到軒羅殿時,在他的書案上發(fā)現(xiàn)了一封詔書。
今有劉氏金鳳,驕縱恣橫,『性』多嫉忌,既非名門,又無德行。自任中宮皇後以來,好逸圖樂,無力統(tǒng)禦三宮,安定宮闈,乃致社稷不穩(wěn),儲位空懸。今去除其後位封號,降為平民,逐出宮門。後位矜重,當(dāng)求德門,以正內(nèi)治。
欽此。黃綢的詔書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謄寫工整,措辭方正,隻差蓋上君王玉璽!斑@是何人草擬的詔書!”龍顏震怒。
“小的……小的不知!眱(nèi)侍小孫子顫抖著跪下,皇上書案上何時多了這麼一份詔書,他竟不知!
“來人!皇後何在?”段雲(yún)嶂暴怒地大吼,原本堆疊整齊的奏折被一陣狂風(fēng)席卷跌落在地!盎梳崮锬铩辉谙懔_殿。”“皇後娘娘……不在熙羅殿。”
“皇後娘娘……亦不在芳羅殿。”小孫子盯著皇帝陛下越發(fā)冷凝的麵孔,終於大著膽子跪下道:“皇後娘娘……怕是已經(jīng)出宮了!薄皼]有朕的旨意,她如何出宮?”
“皇上,這後宮裏頭,您不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甭勓裕豢啥舻亩坞(yún)嶂驀地呆住。他的目光落在書案上,原來那黃綢詔書的下麵,還靜靜地躺著一張素白的紙箋。
紙箋上寫著一行小字,筆觸和緩,似乎下筆之人心情極為沉靜。雲(yún)嶂,我一個人私奔去了,不等你了。離開你的理由,可以說上一整天,可是非得陪在你身邊的理由,似乎都已經(jīng)不在了。自此以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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