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郎為自己的跑題而麵紅耳赤，“對不起，我、我剛才扯遠(yuǎn)了，本來是說你外祖母的案子的，結(jié)果扯了一堆沒用的……”


    要是秦暖以為他是個愛賣弄口舌、愛顯擺的人就糟了！


    秦暖一怔，她剛才其實(shí)也聽得很投入，很起勁兒的，沒想到熊大郎卻羞愧了，忙道：“不是的！熊家大哥，你說的這些事兒很有用！”


    熊大郎赧然一笑，抬手撓了撓頭。


    秦暖解釋道：“王府既然關(guān)注我外祖母的案子，恐怕以後還會和那位羊少史打交道，多了解一些總是有好處的！”


    熊大郎聽秦暖這麼說，頓覺又熨帖又暖心，點(diǎn)點(diǎn)頭道“也是！不過我懷疑他們是兇手，是有依據(jù)的！”


    秦暖的心又是一緊，如果羊昀和韓玉琮確實(shí)有嫌疑的話，那麼靜憫仙姑去世的第二天，羊昀來詢案的動機(jī)就太令人害怕了。


    熊大郎道：“我打聽到了兩件事！韓玉琮常常出城遊玩，尤其喜歡唿朋喚友地去江邊縱馬馳騁。（.無彈窗廣告）城南門外的長亭你知道吧，長亭邊有個賣吃食和茶水的小棚，就是那附近村子裏的一個老漢守著的。我前日裏，找了個由頭，和那個老漢聊了大半下午，得知韓玉琮每次從江邊玩了迴來，都要在那個亭子裏歇上一歇，略做休整，然後才打馬進(jìn)城。


    可是那天下午韓玉琮卻和平時不一樣，聽那位老漢說，平日裏那韓公子總是意氣風(fēng)發(fā)，一副快活模樣，可是那天卻不知道是誰惹惱了他，走到那長亭旁邊，他的幾個小廝都習(xí)慣性地停下來，準(zhǔn)備歇腳，卻被他怒氣衝衝地罵了，那老漢原本每次也都是要和他們搭一搭話，給公子哥逗個趣，說些笑話，這些人雖然不會用他的茶水，但是手腳大方，隻要言語討他們公子開心了，就會得一把賞錢，可是那天老漢上前去打招唿，準(zhǔn)備給他牽馬，結(jié)果被罵了不說還被韓玉琮抽了一鞭子。


    還是另外一個公子勸住了他，他才收斂了一點(diǎn)怒氣，打著馬走了。這是其一。”


    熊大郎說著，偷眼觀察了一下秦暖的表情，繼續(xù)說道：“其二，我還去韓家的那個避暑的莊子附近去轉(zhuǎn)了轉(zhuǎn)，聽莊子上的村戶說，那韓家……小公子本來是要在莊子上住上好幾天的，莊子上的管事都做好各種準(zhǔn)備了，結(jié)果那公子來的第二天，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改了主意，匆匆忙忙地迴城了，人走了莊子上還不知道，還準(zhǔn)備了極豐盛的晚餐，結(jié)果都白忙一場！”


    說道這關(guān)鍵處，熊大郎用力咽了口唾沫，語氣很堅(jiān)定地下了判斷：“這兩件事情表明，當(dāng)天的中午或者下午，他們一定碰到了不同尋常的事情！可是那天除了仙姑那件事情，沒有任何不同尋常的事情發(fā)生！他們家的莊子上沒有，而且韓家也沒聽說有啥事情發(fā)生！”


    秦暖兩道纖秀的長眉也擰緊了，好一會才說道：“可是，你這隻是猜測，沒有證據(jù)啊！”秦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他們身上帶刀劍沒？”


    熊大郎點(diǎn)點(diǎn)頭：“他們手下的扈從身上是佩了刀劍的！”


    秦暖心一沉，又問道：“在外祖母被害的地方，或者附近，你們可看到有馬蹄印跡？”


    熊大郎麵色有些訝異，沒想到秦暖這樣心細(xì)，這應(yīng)該是像他這樣學(xué)過勘案知識的人才能想到的問題呀！秦暖可沒有一個當(dāng)捕頭的阿爺呢！


    想到這一點(diǎn)，熊大郎愈發(fā)覺得秦暖了不起，遠(yuǎn)遠(yuǎn)勝過任何一個他所認(rèn)識的姑娘，也勝過自己。


    “現(xiàn)場沒有馬蹄印。”熊大郎老老實(shí)實(shí)地答道：“不過，那一塊的林子比較密，裏麵的小徑很窄，不適合馬匹進(jìn)去，即便他們是騎著馬的，那馬匹也必定是放在附近林木稀疏的地方，或者草灘子上。我估計，他們是在那片林子裏打兔子野雞狐貍什麼的，而仙姑不幸正好遇上他們……”


    秦暖搖頭：“就算外祖母遇上他們，也不至於會和他們鬧起來，外祖母的涵養(yǎng)很好，不至於為個香怡丹和他們發(fā)生衝突！”


    熊大郎也搖頭：“按說，為了香怡丹是不可能，但是，誰知道有沒有別的事情發(fā)生呢？我總覺得這件事情太湊巧了，而且，為什麼郡主要來過問這件案子？我聽我阿爺說，從前比這更大的案子，隻要和王府無關(guān)，王府也不過問的！而在王爺過世之後，王府過問下麵縣衙事務(wù)的情況就更少了！”


    秦暖明白熊大郎想表達(dá)的意思：王府如今的大當(dāng)家――廣陵郡主之所以一反常態(tài)地過問這個案子，當(dāng)然是因?yàn)檫@件事和她的師兄兼意中人羊昀羊少史有關(guān)……


    至於羊昀羊少史那一段冠冕堂皇的“憂心公眾安全”的說辭，那是騙鬼的……


    不過，秦暖始終不相信靜憫仙姑和那兩隻紈絝會為了些許“香怡丹”而起衝突，靜憫不是那樣的人，那兩隻紈絝也不是那樣的人……


    秦暖忽然心中一凜：如果不是為了香怡丹呢，如果香怡丹隻是一個借口呢？


    秦暖一想到這裏，頓時心跳加速――那麼，不可能就變成可能了！


    正因?yàn)榇蠹叶颊J(rèn)為不可能，所以才不會去懷疑，包括自己這個曾經(jīng)和他們起過衝突的人、被害人的親外孫女也覺得不可能！


    秦暖背上冒出了一層冷汗，她抬頭問熊大郎：“這些事情是你自己查出來的，還是你阿爺查出來的？”


    熊大郎的臉又泛紅了：“我阿爺不讓我跟這個案子，他說我不懂！他說這件事肯定是外地來的悍匪做的！他還不準(zhǔn)我多事！這些是都我自己查的！”


    他說著，垂在身側(cè)的手，又忍不住在衣服邊上搓了起來，顯得頗有些赧然，不過，他相信秦暖肯定是信他的，剛才看秦暖的表情，很顯然是認(rèn)可了他的分析，想到這裏他又忍不住有些雀躍和興奮，心中滿滿地都是自信，雙目亮晶晶地看著秦暖。


    “外地來的悍匪做的”秦暖聽到這句話，心突地一跳，她想起了小殮那天，那位羊少史說的話：“郡主擔(dān)心是別地窮兇極惡的匪類逃竄至此……”


    熊捕頭是多年熬成精的人，自然是看得出來靜憫仙姑這個案子恐怕涉及了很不尋常的事情，所以不讓自己兒子去查這個案子，而且很明智地附和了那位羊少史的話！


    秦暖握緊了袖子中的手，壓製住心中的緊張，努力讓自己的音調(diào)平穩(wěn)無異常：“熊家大哥，謝謝你！不過，這個案子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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