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全揚(yáng)州的人,哪怕就是秦暖這樣的“世外高人”都知道:阮家想讓那阮二去做廣陵郡主的女婿,去當(dāng)未來的廣陵王的爹……據(jù)說已經(jīng)請了人去王府說合……據(jù)說太後娘娘也很期望侄孫女和娘家表侄孫能成就一段郎才女貌的金玉良緣……
而秦暖按血緣來說是廣陵郡主的堂侄女,但是個有腦子的人都不會來擄她入府……隻有那個跋扈的二貨會認(rèn)為秦暖不過是個被流放的罪人的庶女,是被當(dāng)今陛下厭棄的人家,是區(qū)區(qū)一個破觀裏的小女冠,簡直是連螞蟻都不如的,捏了也就捏了,而且這種小事也不會有人知道……
秦暖自動屏蔽了那婆子的喋喋不休,側(cè)耳傾聽馬車外的動靜,暗暗在心中算計著:馬車若是進(jìn)了城,駛進(jìn)人多的大街上,就拚著跌斷腿也要衝出車廂去……
在大街之上,如此從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馬車上跌下一個被捆縛的美貌女冠……必定會被被人注意圍觀,這樣這幾個惡奴想悍然將人擄走就沒那麼容易了!這揚(yáng)州可不是他們自己以為的那樣阮家一家獨(dú)大!實(shí)際上在某些人的眼裏,阮家就是“暴發(fā)戶”、“小人得誌”的代名詞……
一定要把這事兒往大裏鬧,鬧開來讓人人都知曉!
即便是當(dāng)今陛下如何厭棄秦暖的祖父東陽王,但是也不會容許一個外戚家的蠢小子擄掠李氏的女兒迴家去為婢為妾,皇帝還要不要臉麵了?這血緣上的親侄孫女,關(guān)係還沒出三服呢!李氏族人可以被皇帝厭棄、流放或者處死,卻不能給外人做奴婢當(dāng)小妾!
還有,外戚也是個極為敏感的身份,許多大臣瞪大眼睛盯著呢……
進(jìn)城之後,馬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秦暖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以便能用最快的速度起身並衝出馬車……還有如何調(diào)整衝出馬車的姿勢,如何盡量減輕摔傷……
……好了,馬車進(jìn)入了揚(yáng)州繁華的主幹道……秦暖看似未動,身體卻繃緊了瞇著眼睛看著厚厚的馬車門簾……
秦暖正準(zhǔn)備奮力一搏,拚著瘸腿斷胳膊的風(fēng)險想實(shí)施跳車計劃時,車廂外的車夫忽然一聲爆喝:“幹什麼……啊呀――”隨即就聽見馬兒一聲嘶鳴,似乎很是痛苦!
馬車驟然停下,馬車中的幾人都被慣性掀得往前歪倒……
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就是現(xiàn)在……
秦暖本就繃緊了身體,緊緊地抵著車廂壁,半跪半坐,一隻腿半跪,一隻腿弓起,都蓄足了力,所以身體隻是晃了一晃,此時馬車一停,跳車的危險性又降低了許多,於是她毫不猶豫地用力一蹬腿,起身向車門衝去……
身後傳來趙婆子和丫鬟們的驚唿聲……
秦暖跳下車,腳落到地上,因為雙手被捆著,無法保持身體平衡,“砰”的一聲就摔倒在了路麵上――
真特麼疼啊……秦暖卻不敢管自己身體零件是否摔壞了,也顧不得痛,就地向路邊一滾――因為路邊行人多啊,可以最大限度地被最多數(shù)的人發(fā)現(xiàn),可以最大限度地被圍觀被解救……
果然,幾個行人驚叫了起來,有男也有女:
“啊――”
“這怎麼迴事?”
“呀――是個小仙姑!怎麼被捆著?”
“天啊!嘴都被堵了!這光天化日的……”
“呀!快解開……”
秦暖的視線範(fàn)圍內(nèi)立刻多了許多女人的裙子和男人的腳,耳畔充滿了七嘴八舌各種聲音……
一個大嬸彎下腰來取秦暖嘴中塞的手帕……剛剛觸到秦暖的嘴邊,便被人大力一推,險些跌倒,幸好圍觀人多,撞到了別人身上,方才沒趴到地上!
趙婆子一麵推著那大嬸一麵嗬斥道:“這是我家的逃奴!你們少管閑事,不然叫你們……啊――呀――”她話還沒說完便捂著頭一聲痛叫!
一個人衝了過來,一手揮舞著棍子,一手拉起了秦暖,淒厲大叫:“我的女兒啊――”
竟然是李琨!
秦暖無暇顧及李琨怎麼這麼及時的就趕來了,嗚嗚兩聲,提醒李琨解開她塞著的嘴和身上的繩子。(.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李琨忙放下木棍,急急忙忙地取出手帕,來解開秦暖身上的繩子。
這時候,趙婆子迴過神來,罵道:“大膽賤民!竟敢打人搶劫!你們幾個木頭樁子還不快點(diǎn)給我打!”
看著那趙婆子,李琨眼睛都紅了,埋頭就向她衝了過去,一頭撞在她胸口,趙婆子被撞了個仰八叉躺在了地上……
秦暖坐在地上看到兩個粗壯的丫鬟推開人群撲過來,忙扭頭對圍觀人群喊道:“我是白梨觀的玉清,不是他們家逃奴!”
啊――玉清仙姑!
話說玉清仙姑在揚(yáng)州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傳奇人物,尤其是那些小媳婦大嬸子幾乎個個知道!
立刻就有人攔住了要來拖人的丫鬟:“你們怎麼把玉清仙姑綁到這裏來了?”
“就是,這光天化日的擄人……”
秦暖終於鬆了一口氣:中古時代的人民還是淳樸厚道熱心得多……
此時李琨撞倒了趙婆子,又揮舞著棍子迴援,他可不怕打死人,那棍子沒頭沒腦卯足了力氣向那幾個丫鬟頭上砸……
橫的怕瘋的……
李琨一邊舞著瘋魔棍法,一麵放聲長嚎:“先帝陛下啊――您在天之靈睜眼看看啊――一個外戚破落戶都敢來擄了您的嫡親重孫女做婢妾啊――光天化日之下,區(qū)區(qū)外戚就可以如此欺辱堂堂李氏――外戚橫行――國之大辱啊――皇祖父啊――您睜眼看看啊――”
李琨的哭嚎中所含的信息量很大,圍觀的群眾頓時都驚悚又興奮:又遇上大熱鬧了啊……
四個粗使丫頭不敢再和他對打了,趙婆子從地上爬起來後,臉也綠了,怔了怔,大聲叫道:“你不過是個流放的罪人!”
“我打死你這個強(qiáng)擄良民的惡奴!”李琨一麵嚎,一麵揮舞著木棍向她衝了過去,趙婆子嚇得一抱頭就往人群中躲,嘴裏並不示弱地叫罵:“你個瘋子!瘋子當(dāng)街撒野啊――!蠢貨!你們怕一個流放的罪人做什麼!還不快抓住他!”
四個丫頭又上來攔李琨,任憑李琨把個棍子舞得如瘋似魔,畢竟他身體比較瘦弱,很快失去了優(yōu)勢被壓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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