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昀幾人才走,門外的長街上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遠處鎮口還有馬蹄聲和戰馬嘶鳴的聲音,院中眾人立刻警覺起來。
“怎麼迴事?”衛隊長高簡立刻衝到大門口問守在外麵的侍衛。
“是精衛營的弟兄們撤過來了!”
隨即門口響起另外一人的聲音:“卑職是精衛營校尉劉順!特來向郡主稟報軍情!”
高簡沉默了一會兒,“你先跟我進來!”
劉順跟著高簡走進了這院子中。
他一走進院子裏,便感覺到了沉重肅然的氣氛,頓時就有些手腳無措起來,結結巴巴地問道:“郡主傷得重不重?”
他們都是王府的藩衛,若是李猗出事了,他們的精衛營也就不必存在了,因為李猗還未婚,王府無後,也將就此終結。
劉順不知道怎麼迴答,而他的上司,統領大人年百花又在裏麵給郡主處理傷口,於是他便看著丁銀。(.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丁銀一直就沉默地坐在屋簷前麵的石階上,抱著雙膝,低著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如同一塊石頭一般。
此時,高簡望著他,他抬起頭來,黑眸沉沉地看了一眼劉順,問道:“那頭怎麼樣?那個什麼混蛋王爺沒被殺掉吧?”
劉順張大了嘴,楞了一愣,答道:“後來沒過多久,附近的駐軍就來了,叛軍全被剿滅了!因為驛館全被燒毀,盛王殿下跟著那駐軍的統領袁將軍去了駐地安置!”
丁銀冷哼一聲,罵了一句“該死的!”
劉順不敢接口,抬手去撓頭,手指頭卻敲在了頭盔上,隻好又去撓下巴。
秦暖心中也是氣憤的,分明是因為盛王的牽累,李猗才會受傷的,而且此際生死未卜,那家夥居然就不聞不問地直接跑了!
這麼近的距離,打馬抬腿就到了,居然不來看一眼,就是派個人過來詢問一下,也算心意盡到呀!
丁銀又問道:“那個姓袁的是個什麼東西?誰知道?”
高簡連忙答道:“我知道了,是袁家的三房的大兒子袁知行!他是個六品的都尉,就駐紮在這附近,手下大概有八百府兵!”
丁銀對於揚州的那些世家並不太熟,問道:“那個袁家又是幹什麼的?”
高簡正要迴答,丁銀一揮手:“算了!懶得問這些王八羔子!迴頭再收拾他們!”
高簡劉順等一幹人都流露出憤怒且又理所當然的表情,自然也是極讚成收拾那姓袁的家夥的。
這裏雖然是楚州郡的西北麵,已近淮南道的邊緣,可是依舊是淮南道的下轄,以前李猗隻是廣陵郡主,廣陵王府的藩領隻是揚州郡,自然管不著這裏的,可是如今李猗是“揚州大都督”,整個淮南道的兵將都歸她節製,就算是淮南節度使,在名義上也是要聽“揚州大都督”,何況如今這邊並沒有節度使。
可是這家夥居然就直接去捧盛王的臭腳,對自己主帥置之不理!
都還沒有問他玩忽職守,讓叛軍渡過了淮河的罪呢!
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時候,劉順又道:“卑職已經將精衛營駐紮在鎮口,這個鎮子四周的進出口都派了人看守,都設了暗哨!”
“這一戰,傷亡了多少弟兄?”丁銀問道。
劉順答道:“陣亡三十八人,重傷有五十二人,輕傷過百!”
他一說完,院子中一片沉默,精衛營三百人如今的戰鬥力消耗了近三分之一,犧牲了這麼多弟兄不說,還讓人覺著憋屈不值得!
丁銀呸了一聲,恨恨道:“我們明天就護送郡主迴揚州!去他/麻的京城!”
秦暖聽到這句話,心頭忽地一跳……
丁銀的這句話顯然引起了大家的認同,高簡握了握拳,很有些躍躍欲試,也想罵上一句狠話,然而終究沒有丁銀那樣的膽子,隻是揮揮拳頭重重地哼一聲了事。
這時候門外的街上又起了一陣馬蹄聲,在大門口停下,守在門口的侍衛進來稟報:“金吾衛程校尉來求見郡主!”
丁銀哼了一聲,“讓他進來!”
秦暖突然發現,不論是王府親衛隊小隊長高簡還是精衛營來的劉順,在眼下這種情況下,居然都以丁銀為主心骨,對他言聽計從,雖然,丁銀隻是個侍衛,而且平時什麼事都不管。
程鈞奔了進來,原本光鮮的衣袍和護甲上血跡斑駁,灰塵撲撲的,他跑進院子便問道:“郡主傷得重麼?”
丁銀冷笑一聲:“你試試讓人朝你胸口捅一槍試試?”
程鈞頓時啞然,臉白白地站在那裏,傻了一般,好一會兒才喃喃問道:“郡主怎麼會受傷的?郡主身邊不是都有你們這麼多人保護麼?”
程鈞的疑問很正常,為何單單隻是李猗受傷,而且傷的那樣重,而環繞在她身邊的一眾護衛卻個個都好好的?
然而,一眾人等聽到他這話,隻是都氣憤地扭過頭去不理他,並沒有內疚悔恨失職的表情。
程鈞呆了一會兒,隻好向秦暖這個看起來最好說話的軟妹子求道:“小暖娘子,郡主究竟是怎麼受傷的?”
然而秦暖也是扭過頭去不理他,不過秦暖終究還是心軟,抹了一把眼淚道:“我說不出來,叫茉莉兒告訴你!”
茉莉兒這才巴拉巴拉將當時李猗受傷的過程給他說了一遍。
程鈞瞪大眼睛聽完茉莉兒說的情況,手中的馬鞭一揮,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豈有此理!我去找他們!”說完,又如一陣風一般衝出了院子,隨後就聽見外麵急促的馬蹄聲遠去。
秦暖注意到,隻有程鈞一個人來了,薛良弼並沒有來,而在此之前,兩人一貫是一起行動的。
很顯然,如今,薛良弼是跟著盛王的走了。
想到這裏,秦暖也忍不住恨恨地“呸”了一聲。
都是白眼狼!
這時候,羊昀同著裏正急匆匆地返迴了,手中拎著幾包藥,走進院子中,一見眾人依舊如同他離開時一樣守候著,頓時心中一沉,問道:“年統領還沒出來麼?”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然而沒有人迴答他。
秦暖也說不出話來,隻是淚汪汪地望著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