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澈純淨的眼神越過翼水波光粼粼的寬闊湖麵，落在對麵那一片茂密的叢林裏，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株看似普通不過但卻曾經作為照月東罡本體與法身相互轉換的通道之用的古樹正靜靜地屹立在那裏，隨起起落落的微風，颯颯作響。眼光裏有割不斷的柔情，也有一點隱隱的不甘、火焰般燃燒的憤怒。


    不遠處，空中的善水的感覺裏，沉靜如石的妹妹簡直就是一座金碧輝煌色彩絢麗的火山，一股巖漿般灼熱的、充滿了毀滅性能量的情緒，正在她的軀體之中慢慢地醞釀，且隨時隨地都會突然爆發。


    善水也從此前的一些蛛絲馬跡當中看出了一些端倪，然而他也知道，此時的如冰已經不是以前在北海海域時那個時時處處都要依賴自己的、柔弱天真的小妹，在南疆這片熱土之上，所有的禽族之中，妹妹才是當之無愧、也是當仁不讓的絕對王者，而自己，已經從當年的那個在如冰眼中無所不能、甚至是無敵於天下的保護者、神靈，退化成了一個與她自己平行甚至還有些不如自己的憨厚兄長，雖然尊敬，卻不再需要他為她擋風遮雨，或者是出謀劃策。


    此時的善水心中有些傷感，有些無奈，也有些失落，不過他知道此時的小妹已經是絕對不可能再受他掌控和擺布，眼下


    的自己，隻能在必要時為小妹做一些陪襯或者是為她揀遺拾漏，做做幫手，至於其他，早已是過眼雲煙，一去不迴了。


    所以善水隻是在空中靜靜地懸浮著，不發一聲，隻是運用他銳利的眼神不停地四下巡視，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生恐如冰在無意之中所爆發出來的強大氣場會惹起附近其他神獸或者是兇獸所忌，突然間發動攻擊。至於如冰究竟有什麼所思所想，想要采取什麼樣的行動，他並不想知道，也絕對不會幹涉。此時的他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全力支持如冰的每一次行動，不遺餘力！因為在這最近四十年左右的時光裏，如冰的每一次看似莽撞或者是沒有理智的行動，到最後總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每一次的冒險過後，不但是如冰本人，就連自己也總是從中受益匪淺，而對於這些洪荒異獸而言，還有什麼比得上實力的急速進步誘惑更大？對於近萬年相依為命的一對兄妹而言，還有什麼比得上彼此的快樂和安危更為重要？


    早已熟悉了妹妹的性格和行事方式的善水知道，她這一刻的極度沉默，正是意味著下一刻的劇烈爆發。而自己的使命，就是協助她以最小的代價來取得最大的成功！


    事實也的確如此。


    沉默的如冰突然間發出一聲震天的長鳴，鳴聲未


    歇，一溜色彩斑斕的殘影已經劃過翼水平靜的湖麵，宛如一道絢麗的彩虹，橫架在翔亭和對麵的密林之間。


    彩虹乍現乍收，如冰雙翼平伸，龐大的身軀已經出現在了前日照月東罡出現時經過的那棵古樹上空。她此時的眼神裏已經沒有了一星半點的情緒波動，宛如千年之古井，冷靜、孤寂、甚至透露著一絲無情、一絲冷酷，沉靜得有些可怕，完全不是如冰以前的模樣。


    幽藍的能量之光在如冰的兩隻利爪之間迅速聚集，碧玉弓現、箭已上弦，犀利的氣機直指古樹，強大的威壓下，那棵巨樹樹身顫抖，枝葉颯颯作響。


    如冰利爪一鬆，那支能量所化的碧玉箭離弦而出，自上而下，直擊古樹。那利箭勁道之強，當真是可以開山裂石，然而那株古樹雖然看起來跟其他大樹沒有任何區別，但那支長達百丈的綠色羽箭破空而來，就在箭尖即將與樹梢相碰的一瞬間，卻突然有一抹金光在樹冠上猛地爆起，與羽箭相撞，兩種色彩迅速相溶，宛如一朵美麗的煙花，砰然消散。


    如冰大怒，突然間將利爪一張一合，那張碧玉弓形態頓變，成為了一條長達數百丈的碧玉長鞭，鞭梢一卷，在空中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唿哨著向著古樹當頭劈下，勢道強勁，奇快如電，宛如長刀巨斧一般


    。


    然而與剛才的碧玉箭一樣，長鞭鞭梢剛要與古樹的樹冠接觸，隻聽得虛空中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響起，又是一抹金光一閃而過，長鞭和金光迅速中和，風吹過，又在剎那間消失無蹤。


    空中的如冰更加惱怒，她突然間仰起頭顱，望著天空中的那一輪圓月發出一聲淒厲的長鳴，緊接著雙翼一收，一個漂亮的俯衝，雙爪掄開，向著那株古樹當頭便抓。


    這一抓凝聚了如冰全身所有的力道，可以說眼前就算是一座大山，這股力道也足以將其一把劈開或者是提起。然而雖然這一次那道神秘的金光並沒有再次出現，但她一把抓住古樹之後，卻並沒有如預想之中的那樣立刻便木屑紛飛，土裂根出。


    如冰的雙爪抓在樹冠之中，一時間就像抓在了一團棉花之中，軟綿綿的毫不著力。她抓著樹冠一陣搖晃，雙翼一扇，便要將巨樹連根拔起。然而這株巨樹竟然就像和整個大地連成了一體，而且樹幹柔韌，堅不可摧，任憑如冰使出開山之力，那棵巨樹卻始終紋絲不動。


    她不住地仰天長鳴，聲音淒厲，就像那株巨樹下隱藏了什麼對她極為重要的寶物一般。天空中的善水見狀，連忙振翅飛來，兩頭大鵬合力，一起抓住巨樹，震天的長鳴聲中，無數禽鳥紛紛聚集而來，一起用力。那


    株巨樹似是抵擋不住，終於開始在一陣陣令人牙酸的格格聲中，開始緩緩往上提起。


    空中的如冰發出最後一聲長鳴，那株巨樹終於被轟然拔起。如冰利爪一甩，巨樹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倏地消失在了極遠處的山穀中。


    在巨樹被拔出的地方，並沒有出現那種應該有的土坑，那裏仍然是平坦一片，綠草如茵，就仿佛那株巨樹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然而，這卻隻是那些在如冰周圍民鳴鳴啾啾的普通禽鳥眼中的景象。在如冰犀利的眼神裏，那株巨樹下卻是一個若隱若現的垂直向下的通道，隻是表麵附上了一層薄薄的土層而已。而那層土層不是別的，正是一種實體形質的能量結界，其中蘊藏著繁複的法陣，雖然極薄，卻是堅韌無比，一般的生物根本就無法從這裏進入。


    這裏，就是照月東罡法身與本體之間的通道入口，也可以說是他法身之上的一處穴位，由此進入，便是他法身經脈，也是人間界真正的核心。


    如冰受入定之時的幻夢點醒，突然明白了那個令自己莫名其妙怦然心動之人其實便隱身在自己腳下的這片土地之中，無處不在，所以這才大發神威，一舉攻破了這一處結界入口。


    一聲深沉的歎息在天地間迴蕩著，經久不息，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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