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漫長的火車旅程，徐檸到學(xué)校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了。


    短短三天，他兩天兩夜都是在火車上度過的，累就不用說了，感覺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迴到宿舍，徐檸倒頭就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一睜眼，窗戶外邊灰蒙蒙的，根本不知道是清晨還是傍晚。


    看了眼手表，五點半……那應(yīng)該是早上。一算時間，他這一覺睡了快一天一夜了。


    不過，這會的感覺是真不錯，積攢了幾天的疲憊一掃而空。年輕就是好啊。


    坐起來看了眼，宿舍的鋪位都空著，連李傑那家夥都走了。走廊裏隱約能聽到走路跟說話聲，都是去早讀的。


    唉，一群卷王。


    起床洗漱，然後徐檸就拿著自行車鑰匙下了樓。


    老虎洞胡同，徐檸在院子門口停下，驚奇的發(fā)現(xiàn)門牌變成新的了。紅底白字，寫著：老虎洞胡同126。


    往其他人家門口瞧，好像也都換了。


    到了院子裏，徐檸先去開了廂房的門，迎麵是擺放整齊的君子蘭，都還在。


    就這些花，每盆少則幾百，多則幾千上萬，這哪是君子蘭啊，這就是一盆一盆的錢。


    搬了個椅子，徐檸往那一坐，就捧著花盆一個一個的打量。


    因為養(yǎng)護得當，他的君子蘭算長得很快的，有的已經(jīng)長了四對葉子，大部分也有三對。


    說品相的話，大概能分四個等級，極品，珍品，中上品，普通。


    普通的就不說了，因為不是成品花，好的能賣一二百一盆，差的可能就幾十塊一盆，太寒磣。


    中上品的，也就是跟之前賣掉的那四盆差不多，有三十幾盆。珍品的，有八盆。而極品的，就隻有一盆。


    中上品的能賣一千多到兩千多不等，珍品的，一盆少則賣個六七千，多則上萬。


    而那盆極品的，就有些說頭了，品相出奇的好，就算照著以前的品相標準，也至少是個珍品。而徐檸寫那篇文章時，很多數(shù)據(jù)就是參照那盆當模板的……


    可想而知，那盆花就沒有缺點，幾乎完美符合所有新標準。


    花是都挺好，現(xiàn)在的重點是怎麼送到春城去。


    現(xiàn)在是十月，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這事已經(jīng)很急迫了。


    君子蘭是多年生花卉，得過冬的。


    普通人家就那幾盆，往室內(nèi)一放就妥了。養(yǎng)花大戶修的有專門的溫室，更不擔(dān)心。


    徐檸卻不成，他養(yǎng)的花數(shù)量堪比大戶，但養(yǎng)花設(shè)施還不如普通人家呢。


    怎麼辦？他總不能專門修個溫室吧？動靜太大了，也來不及。寄存別人家也不成，一盆幾千上萬的東西，他誰也不敢信任。


    思來想去，擺在麵前的不外乎兩個選擇，要麼隻保品相最好的幾盆。要麼，就要在入冬前把花全賣掉。


    就算那些普通花不管了，剩下的還有四十多盆呢？


    坐火車帶過去是別想了，他一個人，累死也帶不過去啊。


    隻能用汽車送過去。上哪弄車？


    哎？


    徐檸一拍大腿，要不，他自己買一輛？


    一九八四年，國內(nèi)從政策上明確了個人可以購買汽車。而現(xiàn)在嘛，反正明麵上什麼也沒說，想買的話，估計問題不大，要不然京城街麵上那些私家車哪來的？


    重點是價格，徐檸隱約記得看過一篇新聞，說是京城有一家養(yǎng)雞戶花七八千塊錢買了輛二手豐田。(1984年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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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看的話，價格也還能接受。


    ……


    徐檸出了院子，就坐公交車去了趟京城飯店，這裏專門麵向外賓，平常少見的出租車在這停了一片。


    “師傅，問你個事唄！”看到一輛停路邊的出租車，徐檸湊車窗前問了一句。


    “什麼事？……我們這車不對外營業(yè)。”司機打量了他一眼。


    “我不坐車，就想問一句，知道在哪能買汽車嗎？”


    “……”司機一邊往上搖車窗，笑道：“小同誌，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這還有事呢。”


    “哎，你聽我說完，不是我買，我就幫別人問問。幫幫忙，找個能聯(lián)係買車的，有酬謝。”


    司機這才停下了車窗，想了想，說道：“買新車還是二手車？”


    “就二手車吧。價格在一萬以內(nèi)的。”


    “好，我?guī)湍銌枂枴！?br />

    “哎！謝謝了。”徐檸從兜裏抽了幾張紙票從窗戶遞過去，至少二三十塊。“要是這事能成，我再給你一部分感謝費。……什麼時候有準信？”


    “就明天吧，還是這地方，中午一點。”


    “好。謝謝了啊。”


    ……


    假期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徐檸迴到學(xué)校時，剛好趕上上午的後兩節(jié)課。


    他這會兒也沒事做，幹脆一轉(zhuǎn)方向，去了教室。


    後兩節(jié)是英語，徐檸到地方時已經(jīng)快上課了。站門口一瞧，好家夥，教室裏坐的滿滿當當，連過道都坐的有人。


    他們班學(xué)生沒那麼多，座位本來正好，不用說，很多都是別的班學(xué)生。


    看到徐檸，坐在前排的林蔓眼睛一亮，想打招唿，又不好意思，隻好坐的直直的想讓他看到。


    徐檸看到了她，笑了笑，就往教室後邊走去。


    入鄉(xiāng)隨俗吧，包往地上一墊，就坐那了。


    他們班算是英語快班，課程進度比別的班快很多，所以老師特意加了些別的內(nèi)容，比如GRE跟TOEFL的考試內(nèi)容。


    好吧，這就是他們班吸引這麼多學(xué)生來上課的原因，出國啊，……又是出國。


    最開始出國，隻能是公派留學(xué)生。不過兩三年前，有一位外教老師幫學(xué)生向美國大學(xué)投遞了留學(xué)申請表，結(jié)果一下有近百學(xué)生拿到了美國大學(xué)的獎學(xué)金跟助學(xué)金。


    然後在去年，自費出國留學(xué)獲得了正式認可，被看作培養(yǎng)人才的一條渠道，很快流行起來。


    整個八九十年代，英語在大學(xué)都熱得不得了，早讀的學(xué)生十有八九拿的是英語書，其中出國熱就是一大原因。


    兩節(jié)課結(jié)束，學(xué)生們湧上講臺向老師請教問題，徐檸則麻溜的提包出了教室。


    “你走慢點，等等我啊。”林蔓提著書包從後邊跟了過來。


    徐檸扭臉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這課代表可不稱職啊，我來上課，連座位都沒了，在地上坐了兩節(jié)課。”


    林蔓跟他並列走著，撇著嘴道：“我有什麼辦法，老師都說過好幾次了，沒什麼用。……哎，你這幾天到底去哪了？”


    “不是說了嘛，有事外出了，昨天剛迴來。”


    林蔓抬頭打量了他一眼，道：“迴家了？”


    “不是……”徐檸正要再說，一抬頭，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連忙說道：“我現(xiàn)在得去趟雜誌社那邊，你還沒吃飯吧，趕緊去吧。”


    “哦。”林蔓點點頭。“那你別忘了吃飯啊。”


    “我知道，知道了。”徐檸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