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城跟特區緊挨著，往來一次一個小時都不用，周德林來一趟也不算麻煩。不過，他在特區有自己的家，不可能一直在這，隻能上午來下午迴去了。


    周德林打開包，裏邊除了吃的就是小孩的衣服玩具,程淑英隻看了眼，又開始絮叨：“你買這些做什麼啊，早就備好了。”


    周德林有些尷尬，道：“多買點，有備無患嘛。”


    他突然覺得自己在這有些多餘了，心裏無奈，但也沒辦法。畢竟他已經另外成家了，前妻跟女兒這邊自然疏遠,已經好幾年沒怎麼見過麵了。


    在屋裏坐著，也就徐檸跟周德林有些共同話題了。而兩人聊的內容，不外乎生意上的事。


    “現在特區那邊發展是真快，一年一個樣。我剛去的時候，都還是荒地呢，好多真的是村子。現在一瞧，都是高樓大廈，比滬市的樓都新。”周德林感慨道。


    他現在隻要碰到外地來的親友，必談這些，言談中透著與有榮焉。在這年代的人眼裏，經濟發展的怎麼樣，就是看蓋的樓夠不夠高。


    “能不新嗎,幾年前還是小漁村呢。”徐檸笑道。“不過我覺得，什麼時候製造業都是基礎，特區的企業這兩年發展怎麼樣？”


    “好著呢。”周德林說道：“別看那邊沒什麼大企業，但隻是時間太短罷了，發展起來是遲早的事。政策好，還有港商過去投資,現在那企業是成片的往外冒。還有年前的時候,特區的證券交易所開了，你知道吧？我買了一千多股股票。這東西以後發展起來不得了。”


    “這事我知道，剛發行的股票，買到可不容易吧？”徐檸說道。


    “那可不，花了大力氣了。不過這買的值，幾個月就漲三分之一了。”周德林笑道。


    “股票這東西有漲有跌的，不過您的這些有紀念意義，就算跌了也別賣，保存一些年都能收藏了。”徐檸說道。


    “我知道，我也就看看情況，不缺這點錢。”周德林答道。


    他現在身價也不低，幾百萬是有的。他經營的還是那家包裝廠，現在不光做紙箱，還做飲料瓶跟易拉罐，別小瞧這些，利潤率比很多人想象的高得多。比如易拉罐，這東西能做的廠子不多,利潤率以前有百分之幾十，現在下降了不少,也有百分之十幾的利潤率。


    現在公司年營業額好幾千萬，一年利潤也有個四五百萬。周德林的股份不多，但一年也能拿到大幾十萬。


    “我聽說，好多企業都在往蘇聯那邊做生意，很賺錢，你消息靈通，覺得怎麼樣？”周德林突然問道。


    “您也知道這事？”


    “怎麼不知道。像什麼吃的穿的都有，我認識很多私營企業老板往那邊發貨的，然後拉迴來物資，那叫一個賺啊。”


    “您這又不生產物資，想做買賣都沒辦法吧？”徐檸說道。


    “是有朋友跟我聯係，想跟我一塊去蘇聯倒騰物資。挺熟悉的朋友，也是京城的，跟我是高中同學。他在東北那邊有關係，能幫忙把貿易渠道打通。”


    “我覺得還是算了吧。”徐檸搖頭道：“您想想。這事不用想就知道沒那麼簡單，賺錢容易，風險也大啊。你現在又不缺錢，幹嘛摻和這事？”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再想想吧。”周德林點點頭。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吃了頓飯，周德林就又迴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徐檸基本不怎麼出門，一直就在家陪著周佳。


    眼看著預產期都到跟前了，周佳這才答應去了醫院。徐檸聯係的是港城最好的婦產科醫院，而且這邊跟京城的婦產科不同，有錢的話條件就好很多。


    婦產科病房基本跟一個正常的房子差不多，挺寬敞，單獨病房是必須的，連家屬陪護休息的房間都有。


    程淑英跟徐檸都跟來了，兩人照顧一個，也不算太忙。


    預產期前一天，徐檸扶著周佳在走廊裏散步。周佳的個子高挑，肚子就沒有顯得那麼大，走路並不算困難。


    一旁的程淑英卻瞧著不滿意，捏捏女兒的胳膊，基本沒長什麼肉啊，總覺得這麼纖細的胳膊腿生孩子不容易。


    “我說懷孕的時候多吃點吧，你們還不樂意，你看看，生孩子怎麼能這麼瘦。我看著都揪心。”程淑英歎氣道。


    在她的常識中，隻要有條件，孕婦都是能吃多少吃多少的。像她們家這條件，不胖個四五十斤都說不過去。可周佳現在才增重了二十五斤，不算肚子，那基本沒怎麼胖啊。


    “媽，您可別亂指揮了，醫生不都說了嗎？孕婦不能增重太多，太胖了生孩子才不容易呢。”周佳無奈道。


    她當然不希望吃太胖的，要是生完孩子胖一大圈，還得花力氣減肥。


    “好好好。我也說不過你。”程淑英搖了搖頭，道：“我聽說，這邊生孩子家屬是能去產房陪著的，對吧？要不你生的時候我去陪著？”


    “算了吧。”周佳搖搖頭：“就您那身體，是我擔心你呢，還是你擔心我？誰都不用陪著，我自己生就好了。”


    一旁的徐檸正要說話，周佳看著他，道：“你也別去，我都看資料了，生孩子的場麵可不好看。你去了我還得注意形象，還不如不去呢。”


    生孩子免不了流很多血，整個過程她自己想想都覺得可怕，更不想讓徐檸看到她這一麵。


    徐檸點點頭，捏著她的手，道：“你放心，我就在產房門口守著。”


    周佳搖了搖他的胳膊，笑著說道：“其實沒什麼好緊張的，我身體好著呢，又年輕，生起來一定很順利。”


    “但願吧。”徐檸吸了口氣。


    在走廊走了一陣，徐檸又扶著她迴屋，周佳倚在病床上，指了指桌上的隨身聽，道：“你放幾首歌，我想聽歌了。”


    徐檸連忙拿過來，道：“你想聽什麼？”


    “都可以。”


    徐檸擺弄了一會，按下開關，音樂響了起來。是粵語歌，他也沒聽過。


    徐檸搬了個椅子坐在床邊，看報紙，周佳就握著他的手，倚著枕頭休息。


    看兩人這會還膩在一塊，程淑英都不知說什麼好了，隻笑了笑，就去旁邊的陪護房間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