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對於許多人來說,是漫長的,是煎熬的。有人還在焦急地等待著自己的考核,有人因為失敗而沮喪、哭泣,有人則在反複觀看,試圖在正式測試前掌握要領(lǐng)。
但對哈琳娜來說,這一夜並沒有那麼難熬。
她是最早一批通過測試的織工之一,她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迎接她的,是一個全新的未來,穩(wěn)定的飯食,舒適的住所?甚至還有比其他織工更高的待遇?如果天亮後,她能見到自己的兒子就更好了,順便再找到她那失蹤了十五年的丈夫,但願她的丈夫還沒有去見深淵之主。
她坐在角落裏,悄悄地咀嚼著手中的麵包,眼神微微遊離。但她並非完全被幸福感包圍,她能感覺到周圍織工們投來的目光,那是一種複雜的情緒。
有嫉妒,有羨慕,但更多的是期待、渴求。她們期待哈琳娜能說些什麼,能教會她們一些東西,能幫助她們邁過這道門檻。
起初,哈琳娜是抗拒的。
一個是因為杜魯奇社會的風氣,在納迦羅斯,弱肉強食是生存法則,知識和技能往往是可以用來攀爬向上的工具,而不是隨意分享的東西。她不確定,如果自己主動去幫助別人,最終會帶來好處,還是會成為眾矢之的。
另一個是她不想無事生非,她現(xiàn)在的情況很微妙,她剛剛通過考核,還沒有站穩(wěn)腳跟,如果被其他人視作出頭鳥,甚至被認為是想拉攏人心,那後果可能並不好。
盡管她心中有諸多顧慮,但當那些織工們悄悄地把藏在凱坦裏的肉和白麵包塞給她時,她還是有些動搖了。
她很渴望,她想吃,她的兒子也想吃。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已經(jīng)通過了考核,以後的她,每一頓都會吃到白麵包和肉。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一道身影悄然出現(xiàn)在她的麵前。
是登記官。
“跟我來。”登記官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伸手示意哈琳娜跟上,哈琳娜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兩人走到一處陰影處,避開了其他人的目光。
“你想更進一步嗎?”
哈琳娜一怔,不明所以地看著登記官。登記官無奈搖頭,隨後低頭靠近她,嘴貼著她的耳側(cè),用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緩緩說道,“你之前登記的內(nèi)容並不穩(wěn)固,你的組織經(jīng)驗太過薄弱,單憑你那點給士兵縫製裏袋的經(jīng)曆,並不能讓你真正脫穎而出。”
哈琳娜的唿吸微微一滯。
“但如果你能教會她們……我就能操作,讓你的履曆更加漂亮。這樣一來,你的領(lǐng)導能力會被認可,你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織工,而是有組織經(jīng)驗的管理者。”登記官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道,“如果成功,你會成為一名班組長。”
哈琳娜睜大了眼睛,唿吸一滯。班組長這個詞匯對她是陌生的,她無法理解這個詞,但根據(jù)她以往的認知和登記官話語中關(guān)鍵詞,她能隱約猜測到,班組長應(yīng)該是個管理職位。
在軍營裏,她隻不過是個被強製征召的士兵,在縫紉機前,她也隻是個普通的織工。但如果成為班組長,她的身份就完全不一樣了,她將會有固定的職責,有更穩(wěn)定的待遇,甚至可能有更好的居住環(huán)境,更豐厚的收入?
或許,她的兒子費加爾也會因此受益?
哈琳娜的手指微微收緊,心跳加快。她不知道這一天她的心跳快了多少次,她已經(jīng)習慣了,麻木了,這一天她經(jīng)曆的太多了。
“別猶豫了,這對你,對她們,都有好處。”登記官見哈琳娜沉默,嘴角微微一勾,繼續(xù)說道。他的語氣溫和,但其中的含義卻再明顯不過。
哈琳娜沒有突然意識到,這並不僅僅是她個人的機會,這也是所有還在等待考核的織工們的機會。如果她能夠指導她們,讓她們提前掌握技能,那麼她們的通過率就會提高,她們的未來也會更加穩(wěn)妥。
她能想到的僅僅是自己和兒子。
她低頭看著自己已經(jīng)冷掉的麵包,隨即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登記官,目光堅定。
“我該怎麼做?”
“迴去,把你的技巧,教給她們。從這一刻起,你不再是普通的織工,而是她們的引路人。”登記官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拍了拍哈琳娜的肩膀,低聲說道。
他打的主意很明顯,讓哈琳娜教會還在等待的織工們,在這個過程中充分發(fā)揮領(lǐng)導能力。這樣他才能對:帶領(lǐng)其他會縫製的女性,給士兵們縫製裏袋,進行潤色,將哈琳娜的領(lǐng)導能力進行擴充,讓哈琳娜成為班組長變成板上釘釘?shù)囊患隆?br />
這樣對哈琳娜好,畢竟那可是管理者,是責任負責人,等於有了官職。
對他來說更好,他所登記的織工入選率會提高,哈琳娜會成為管理者。這都是業(yè)績,是提成,如果運氣好,他還能借此機會更進一步。
當哈琳娜迴到織工群體中時,她的眼神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的猶豫和不安,而是充滿了堅定的決心。她環(huán)視了一圈,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帶著期待,帶著忐忑,帶著隱隱的不安。
她輕輕地吸了口氣,然後開口說道。
“我來教你們。”
一瞬間,織工們的目光變得熾熱,她們圍攏了過來,低聲詢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如何操控那些可怕的機器,如何讓自己也能通過考核,如何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不是誰都能像哈琳娜那樣,她們之中有人仍然害怕機器的轟鳴聲,有人連踏板都不敢踩下去,有人手指僵硬,連布料的方向都控製不好……
哈琳娜的聲音從激動、緊張逐漸過渡到平穩(wěn),指導的語氣越來越自然,手把手地教著還在迷茫的織工們。她耐心地示範著縫紉機的使用方法,告訴織工們?nèi)绾慰匮u踏板的力度,如何讓手部動作與機器節(jié)奏保持一致,如何在最短時間內(nèi)完成最精準的縫紉。
她已經(jīng)完全投入進去了,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在扮演一個班組長的角色。
站在遠處的登記官微微瞇起眼睛,嘴角泛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他要的就是這個結(jié)果,哈琳娜的領(lǐng)導能力,已經(jīng)在這一刻,得到了真正的驗證,當然這還不夠,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但這不妨礙這是一個雙贏的結(jié)局,對他,對哈琳娜都好。
-----------------
當哈琳娜再次踏入軍營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的胃裏還存留著早餐和午餐的餘韻,與過去的配額製食物不同,這兩次的餐食豐盛得難以置信,比昨晚更加奢華。早上,她分到了一杯葡萄酒,中午的時候,她分到了一整隻大雞腿子,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僅如此,她還領(lǐng)到了一件白色的罩袍——織工和管理者的象征。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jīng)改變了,她不再是那個流落軍營、隨時可能被拋棄的女人,而是一名有職業(yè)、有未來的織工,甚至是一名處於晉升階段的班組長。
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她的兒子,費加爾,也完成了試練,成功進入了幼庭!
她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孩子。
當她在人群中看見費加爾的時候,她的腳步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加快,衝到兒子麵前時,她猛地伸開雙臂,將費加爾緊緊抱住。
她沒有詢問兒子的試練結(jié)果,因為根本不需要。
衣著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費加爾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衣服質(zhì)地極好,麵料順滑,甚至帶著隱隱的光澤,作為織工的她僅僅用指尖觸碰一下,就能判斷出這絕不是普通士兵能穿的衣物。隻是,衣服在兒子身上還是顯得有些寬大,像是暫時發(fā)放的,並未量身定製。
除此之外,他還戴著一頂奇特的帽子。
那帽子的款式哈琳娜從未見過,剪裁利落,邊緣上還有一道精致的縫線,和杜魯奇軍隊裏常見的頭盔、兜帽完全不同。這讓她更加確信,費加爾已經(jīng)成為幼庭的一員,那裏,不是普通士兵能進入的地方。
“母親,你去哪裏了?”費加爾被母親抱住時,微微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太自然的神色。
“我啊,也去接受試練了。”哈琳娜微微一笑,鬆開手,後退一步,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白色罩袍。
她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驕傲,甚至帶著幾分自豪。她和她的兒子,一同通過了試煉,他們的命運,一起改變了。
費加爾剛要開口繼續(xù)問些什麼,母親卻抬起手指,輕輕貼在了他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說話。
哈琳娜的表情變得嚴肅,眼神裏帶著警惕。盡管她沉浸在喜悅之中,但她同樣非常清醒,她已經(jīng)能感受到四周投來的各種目光。
嫉妒、羨慕、憤恨……
她太清楚這種目光的含義了,在這個軍營裏,有太多和她一樣的士兵,他們曾經(jīng)擁有自己的職業(yè)、自己的家人,然而戰(zhàn)爭和征召讓他們失去了一切。現(xiàn)在,她和她的兒子,卻擺脫了這種命運,獲得了新的機會。
這會引起不滿,這是必然的,她太懂了。
如果不是她必須來找兒子,她甚至不會再踏入這裏,這裏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東西。她沒有財產(chǎn),沒有需要帶走的東西,甚至連床鋪都隻是隨意搭建的臨時木板床。
費加爾很快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他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哈琳娜拉著兒子的手,頭也不迴地走出軍營。
直到踏出軍營的大門,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軍營是士兵的聚集地,雖然有巡邏士兵維持秩序,但也意味著這裏的人最容易因嫉妒而生出怨恨,甚至可能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裏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她和她的兒子已經(jīng)有了新的未來,她要把未知的隱患扼殺在搖籃中。
但連接各個軍營的寬闊通道也不是絕對的安全,她能感覺到那些士兵看向她和費加爾的目光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情緒。她知道因為什麼,她的白色罩袍和兒子的衣服代表著新的身份。
走了一會,費加爾將手抽了出來,他認為這樣不好,他現(xiàn)在是軍人了,一名真正的軍人,他長大了,不需要母親保護了,他要反過來保護他的母親了。另一個是還處於成長期的他有些敏感,無法接受士兵們看向他的眼神。
“母親,我們要去哪?”
“去碼頭,我獲得了一個住所。”
哈琳娜淡淡地說道,聲音裏沒有欣喜,反而帶著一絲歎息。
她的身份已經(jīng)不再是普通的織工,她成為一名班組長,但用術(shù)士的話說,她現(xiàn)在還處於實習階段,自己並沒有真正站穩(wěn)腳跟,她所獲得的一切,都是臨時的。
她必須用能力證明自己,才能真正留在這個位置上!
她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要學習文化知識,要學會書寫和閱讀。
在納迦羅斯,普通的平民根本沒有接受教育的機會,他們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而她作為平民,同樣如此,但現(xiàn)在,她得到了這個機會,無論多麼困難,她都要學會!
如果她不能識字,不能理解管理手冊,不能記錄織工們的生產(chǎn)情況,那麼她的班組長身份隨時都會被剝奪,她隨時都會被踢出局,重新迴到最底層。
她不想失去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她必須學會,必須努力,必須拚命抓住這改變命運的機會!
不僅如此,她還需要接受管理培訓。
早上的時候,她隱隱聽到一些風聲,一名班組長通常需要管理二十名織工,這在過去的她看來,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她從來沒有真正領(lǐng)導過別人,她隻是個平平無奇的織工,她習慣了一個人默默縫製衣物,而不是指揮別人該怎麼做。
現(xiàn)在、未來,她必須學會如何與織工們溝通,如何分配任務(wù),如何處理生產(chǎn)中的突發(fā)狀況,如何維持秩序。
她的手悄然握緊,這條路雖然艱難,但她已經(jīng)踏上了這條路,她絕對不會後退!她不隻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費加爾。她看向身旁的兒子,少年身穿寬大的黑色製服,目光堅定,盡管還未完全適應(yīng)這一切,但已經(jīng)展露出了一絲戰(zhàn)士的影子,一名真正的戰(zhàn)士,而不是像之前那樣!
母子的命運,已經(jīng)改變了,她絕不會讓自己再迴到過去!
哈琳娜輕輕關(guān)上門,隔絕了外界喧囂的同時,室內(nèi)的光線頓時變得昏暗起來。
這是一間屬於她的房間,雖然隻是臨時住所,是專門為即將晉升的管理者提供的,但對她來說,已經(jīng)足夠溫暖和安全。
放眼望去,房間很簡陋,畢竟是臨時的,但卻比她之前在卡隆德·卡爾的家舒適得多。這裏有充足的空間,不像軍營那樣擁擠不堪。稻草床鋪得厚實柔軟,比起那些冰冷的木板床簡直是天壤之別。最重要的是,那張棉被,在納迦羅斯,這種織物堪稱奢侈品,以前她根本不敢奢望,現(xiàn)在,卻實實在在地屬於她和她的兒子。
她的目光落在房間中央,那張結(jié)實的木桌和兩把椅子雖然樣式簡樸,但在她看來卻是完美的,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是那麼的滿意。
唯一的遺憾就是這間房間沒有獨立的衛(wèi)生間。
她轉(zhuǎn)頭看向兒子,隻見費加爾已經(jīng)一頭撲到了床上,眼神裏滿是新奇,甚至帶著幾分不敢置信的喜悅,雙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棉被,就像是在觸摸一件珍貴的藝術(shù)品,而不是一件生活用品。
她忍不住笑了笑,拿起引火裝置,點燃了桌上的蠟燭,火光輕輕跳躍,將房間映照得更加溫暖靜謐。她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望著兒子滿足又驚喜的模樣,心中生出一絲柔軟的情緒。
“來吃點東西。”
她的聲音溫柔而輕快,伸手從凱坦裏摸出中午領(lǐng)到的大雞腿子,隨意地放在桌上。
費加爾原本還沉浸在棉被的柔軟中,聞言猛地抬起頭,目光頓時被雞腿吸引過去。他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震驚,隨即飛快地收斂情緒,故作鎮(zhèn)定地咳嗽了一聲。
畢竟,這三天裏,他也吃過這樣的食物,他不能顯得太過興奮。
但下一刻,他的眼睛還是睜大了。
隻見哈琳娜從凱坦裏源源不斷地拿出各種食物,麵包塊、熏肉、鹹魚幹、果幹……一件件食物被整整齊齊地放在桌麵上,就像變魔術(shù)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母親,你……你是術(shù)士嗎?怎麼能藏這麼多東西?!”
費加爾的嘴巴微微張開,幾乎要懷疑自己的眼睛。他連唿吸都放緩了,盯著母親的動作,仿佛母親的懷裏藏著一個無底洞,能把整個廚房都掏出來。
“傻孩子,我要是術(shù)士,怎麼還會去當織工?我早成為高高在上的女術(shù)士了。”哈琳娜聽到兒子驚訝的語氣,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她輕輕搖頭,將最後一塊熏肉放在桌上,心情愉悅地欣賞著兒子驚訝的表情。
費加爾迴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鎮(zhèn)定,走到桌子前。他沒有去拿雞腿,而是隨手拿起一塊麵包,小口地咀嚼著。
然而,哪怕他再怎麼故作鎮(zhèn)定,眼神中那抹難以掩飾的滿足還是出賣了他。這頓飯,不隻是食物,更是一種歸屬感,一種安全感。
燭光微微搖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映照在母子二人的臉上。
“這三天,你過得怎麼樣?”哈琳娜輕聲問道,眼中滿是關(guān)切,她一邊將雞腿放在蠟燭的頂端烘烤,一邊看著兒子,想知道兒子經(jīng)曆了什麼。
“巫王召見了我!”
費加爾咽下嘴裏的麵包,抬頭看著母親,忽然露出了一個隱隱帶著驕傲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揚。
手中的雞腿掉在了桌子上,發(fā)出撞擊聲,但哈琳娜沒有去撿,她的眼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
她的聲音比她預想的還要尖銳了一些,透著掩飾不住的驚愕與緊張。她的唿吸微微急促,仿佛費加爾剛剛說出口的那句話具有某種魔力,讓她的大腦一時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的兒子……見到了巫王?!
那可是馬雷基斯!
納迦羅斯的統(tǒng)治者,世界最強大的存在,沒有之一!
在整個納迦羅斯,能夠近距離見到巫王的,隻有極少數(shù)的權(quán)貴、恐懼領(lǐng)主或是高階術(shù)士。即便是在戰(zhàn)場上,普通士兵也隻能在遠處,看著他披掛午夜盔甲,沐浴在火焰中,宛如戰(zhàn)神般統(tǒng)帥千軍。
而費加爾……才十四歲!不過是個剛剛進入幼庭的孩子,怎麼可能會見到巫王?
她死死盯著費加爾,想從兒子的表情裏找到玩笑的痕跡,想知道這是不是兒子的一時胡言亂語,或者是某種誇張的幻想。
然而,費加爾的眼神卻沒有絲毫戲謔,相反,他的目光裏帶著難以掩飾的激動,甚至……隱隱有些敬畏與狂熱。
他不是在說謊!
哈琳娜的心髒猛地收縮了一下,她並不是一個真正了解巫王的杜魯奇,但即便是生活在最底層,巫王的傳說也隨處可聞。
馬雷基斯的意誌,如鋼鐵般堅不可摧;他的憤怒,能讓整個納迦羅斯顫抖。
他的冷酷、他的手腕、他的無情,他的一切,都深深銘刻在每一個杜魯奇的血脈裏,從出生起,他們就被灌輸著對巫王的敬畏,絕對不能忤逆他,絕對不能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否則,下場隻有生不如死!
而現(xiàn)在,哈琳娜的兒子,竟然站在了那樣的存在麵前?!
她的腦海裏瞬間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可怕的畫麵,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費加爾在巫王麵前說錯了一個詞,做錯了一個動作,兒子是不是就再也無法活著迴來?
費加爾看著母親的反應(yīng),心裏有些得意,也有些複雜。他知道母親為什麼震驚,因為連他自己都還沒有從那場經(jīng)曆中緩過神來。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本章完)